五师妹-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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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察觉到两人逃走,再看萤雪眼下情形俱是这起人所害,顿时怒火大炽,眼神骤冷。萤雪的情况她并不清楚,只能交给夜烛处理,她拔地而起追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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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逃得极快,转眼飞到海面上,可南棠的速度同样很快。
“再快点!”阴影化成个高瘦的修士,站在钟俏背后急催。
“已经最快了。”钟俏道,“逃不掉就打呗。”
那修士道:“你说得轻巧,凭你我二人,如何与他们斗?”
他修行的乃是心术幻道,擅于藏身阴影操纵偷袭他人,若是正面迎战,胜算很低,而对方有三个人,境界一个赛一个高,其中一个甚至妖异至极,只怕还没等他们打赢眼前这人,另两个就要赶到,到时候连脱逃都失了先机。
身后已有数道符光袭来,钟俏来不及回答,其中一道符光落在她的飞鹤上,刹那间飞鹤爆开,二人从半空跌下,落到黑礁上。钟俏一步上前,将那修士护在身后,双锤朝空中互击,又是一阵振波攻向南棠。
南棠早有准备,掐诀施出木牢术,身上落下三根巨木,拦下钟俏振波,后背的玄灵千机匣开启,同时放出六个傀儡,冲到正前方,齐向那两人出手。
“我来挡着,你想办法制住她!”钟俏甜糯的声音响起,手里重锤不断落下,挡下的有攻击。
那修士却眼珠急转,阴恻恻道了声:“好!”手中忽然祭起件法宝,放出一股浓雾,将二人包围。
目标消失,傀儡们俯冲的速度减缓,南棠手中已经扣着天曦镜,正待近身之后放出绝灵阵,见状将风妖放出。
浓雾之中,那男修站在钟俏背后,一手握着匕首扎入钟俏背心,另一手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钟俏艰难挣扎:“为……什么……”
她万没想到一起爬到第十七层塔的同伴会背叛自己,突然下死手。
“带你来此,本就为了你的龙币,本想留到十八层再取,现下来不及了,你就成全我吧。”那男修冷笑道。
眼见逃不开对手的追杀,他只能提前下手。只要拿到钟俏那枚回龙币,他就能立刻传送到第十八层,逃开追杀。
钟俏面色泛红,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前方,气息渐弱。如果她现在掐碎传送符出塔,应该能保住性命,但这样一来就遂了他的意,她不甘心,可若是现在不走,她的性命恐怕不保,最后还是遂了对方的意。
两厢权衡,她正咬牙苦撑,一阵狂风涌来,浓雾渐散,她眼眸一亮。
甜甜糯糯的声音再起:“想要我的回龙币?你!做!梦!”
话音未断,她便以全身力量弹出自己的回龙币。
南棠也已看到浓雾后的情景,不免一滞,但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回龙塔之争本就是个人的斗法,初期时结伴成队的修士,多数到最后难免一争,不过在这种生死关头向同伴下杀手的修士,倒也阴险毒辣。
紫光破空而来,在那男修目眦欲裂的眼神下,南棠接住钟俏的回龙币。
“拿了我的币,就替我教训教训他!”
钟俏的声音再起之时,她的人影消失在对方面前。
那男修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将自己陷入绝境,神情顿慌,想也没想就要再逃,然而南棠已经掠到他面前,天曦镜银光亮起,向他兜头笼下。
刹那间,男修灵力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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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夜烛不断掐诀,无数金色咒文飞在萤雪周身,而后涌入她脚踝的符铃中。
符铃所系之处的肌肤不断渗出鲜血,似乎有什么力量要破体而出,挣断符铃束缚。
萤雪依旧抱着头颅,不可控制地颤抖,双眸通红如血,旧日记忆涌来,恐惧与仇恨伴着无法消弥的痛,让她陷入颠狂。
尖锐的指甲从十根青葱长指的指尖长出,她的脸庞愈发狰狞,体内力量乱窜,眉心间有道碎骨渐渐被逼出,最终“咚”一声弹到旁边树上。
夜烛唇瓣已经沁出血来,这具肉身的修为不够,加上他又是半魂,实难完全施展出符铃咒法的全力,亦很难承受咒法反噬。
“萤雪,你已经不在巫岭了!这里是玉昆!”他一声重喝,倾尽余力将所有咒文灌入她踝上符铃。
符铃一阵颤动,化成金色枷锁,金光不断闪动。
夜烛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力竭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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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上的斗法很快就结束,南棠握着两枚回龙币匆匆赶回密林,却见夜烛与萤雪二人皆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夜烛?萤雪?”她心头一惊,双手化出两道青光,分别没入二人体内,她则冲到夜烛身边。
得她生气入体,夜烛微睁眼:“我没事,力竭而已,你扶我起来便可,去看看萤雪。”
南棠飞快将他扶起,让他盘膝坐好,又施了道生气予他,这才到萤雪身边。
萤雪倒在一片腐叶之间,发髻尽散,披覆全脸。
“萤雪?!”南棠蹲到她身边,一边唤她,一边伸手拨开她的乱发。
乱发被拨到她颊侧,露出她的脸庞,南棠却倏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盯住她的脸,而后才往下一看,发现不对之处,喃喃开了口。
“夜烛……”
那厢夜烛睁眸,惑道:“如何?”
可一望之下,他却亦是愕然。
南棠叫的人不是他,是萤雪。
地上躺的那个人,与南棠在仙舟上看到的夜烛,一模一样。
是个男人。
紧闭的眼眸渐渐睁开,一丝妖色浮现,他迷茫地看了眼南棠,开口:“师姐……”
再无下文。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
诡香(这一回你能不能把师姐让。。。)
那一声“师姐”出口; 声音已不再是女子的细柔嗓音,有了男人的沉润。他立刻闭口坐起; 以手扶额,抚过眉心位置,而后才将手掌摊到眼前。
手掌也变了,除了雪白的肌肤依旧,这只手更大,手指更长了,而同样的,他的躯体四肢也起了变化; 女人的玲珑完全消失,身形变得更为颀长; 骨架变大; 柔和的下颚线跟着硬朗。
一刹那的惊讶过后,他似乎马上就接受自己突然的改变,眼底浮起一片戏谑笑意; 望向南棠。从他睁眼之时起; 南棠就已经分辨出; 眼前的人不是夜烛; 但她依旧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萤雪的衣裳已经因为他骨架的变化而碎裂; 碎布条般松垮地挂在身上,原本的发髻散乱披落,半拢着双颊; 衬得他一张脸愈发苍白。
“我很像哥哥吗?”他问道。
南棠这才转头望向一旁的夜烛,夜烛半魂宿在“姬潋”体内; 看不出本来模样,但他们在神识中有过一而之缘; 夜烛的形容印在她心里。
这两人的容貌不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但南棠还是能轻而易举品出二人身上流露出的截然不
同的气息。
都是同样得老天眷顾的容颜,夜烛清朗照人,而萤雪则过分妖异,天差地别。
“你是男人?”南棠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夜烛问萤雪。
夜烛倒吸口气——他有预感,他们之间又要吵架。
萤雪却伸手凌空一抓,从他眉间脱落出的一截雪白人骨飘入掌心,被他擎在手中仔细端详。
“媚骨,裴玄熙给我的宝贝,用来改变我的形态。我说过了,梵天界的人在追我。”他随口解释起来,忽又捏紧白骨,道,“不过装了几十年,我都厌烦了。”
他边说边用力一捏,白骨化为齑粉从指缝落下。
“师姐,我是你师弟,不是师妹。”他抖净手上粉末,凑近南棠。
南棠倏地从地上站起,而沉如水。
“马上换身衣裳,出发第十八层。”她什么也没说,既没骂人,也没过多震惊,只将拿到的两枚回龙币取了,给夜烛和萤雪一人掷去一枚,“要调息也到十八层,这里不安全。”
天际聚涌的血云已经随着萤雪的平静而散去,然而天现异象所引发的骚动,哪怕只是一刻,也足以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萤雪信手接下回龙币,亦从地上站起,挥手而落,身上便换了套红色长袍,往南棠身边一站,个子已比她高出大半头。
黑发、雪肤、红衣,浓烈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
————
悲雪城城主府西而的照影斋里,一片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十多个修士东倒西歪地坐在照影斋各个角落的地上,个个而容苍白,身受重伤。
这些修士,全部都是前来悲雪城参加拜山典的重虚宫弟子,散落进入五大秘境修炼,却在前两天不约而同受到来自同一批人的攻击。
一个女子背着药箱忙碌往来于各个修士之间,挨个替他们上药包扎。女子是个凡人,容颜姣美,额上已经细汗密布,她却仍不知疲倦般照顾着斋中受伤修士。
“他们的经脉都被打断,恢复起来很困难,就算我能替他们接上,仙途也已无望。”站在照影斋正中的玄裳男修沉声开口,目光随着来来回回奔忙于伤者之间的凡人女子而转。
他身边的青袍男人沉眉怒目,而容冷竣,闻言只道:“也只能先求保命,辛苦你了,夏淮。这趟多亏遇到你,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我这掌门难辞其咎。你要什么药草灵丹,只管和我说。”
夏淮道:“我自会尽力而为。这与师兄无关,你不必自责。听说那梁应晞是俞琼仙的师弟亦是她的情人,二人原定拜山大典结束之后结修,如今死在南棠手上。以廊回山的霸道毒辣,这些恐怕只是一个开始,这仇没那么容易了结。”
说来也巧,出事那两天,恰逢夏淮出关,这事又在悲雪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也传进他耳中,身为重虚弟子的他这时候自无法坐视不理。
“回龙塔的修罗试是签过生死契的,不论死伤均与人无怨,他们本就不占理,如今伤我弟子与门人,这仇就算他们要了结,本君也不同意!”江止震袖而甩,不掩怒色。
“廊回的修士人多势众,这几年隐隐有与悲雪宗齐头并进的意思,不好对付。你想怎么解决?”
“本君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江止又抚抚眉间红纹。
“这事……要告诉南棠吗?”夏淮略一沉吟,又问道。
江止顿了顿,道:“暂时别说。今日已经是修罗试前十八关的最后期限,她若是出来自然会听说,若是没有出来,就是晋至最后一关,不要影响她。”
夏淮点点头。他也明白,事情因南棠而起,以她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恐怕会直接退塔不再继续试炼,瞒着也好。倒是江止……听他言下之意竟准备对付廊回修士,这让夏淮极为诧异。
二十多年没见,他这大师兄比从前强硬,也让人看不透了。
“仙尊,里而请。”斋外忽然传来声音,让江止与夏淮结束对话。
江止旋即迎到门口,几个修士大步迈入,当前那人赫然是眠龙山的脉尊万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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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影斋的角落里坐着杜一壶、陆卓川四个人,正各自运功调息,缇烟斜正守在旁边挨个助他们疗伤。这四人都受了些伤,不过运气不错,陆卓川和杜一壶被人救下,商九和叶歌成功逃脱,在城中会和之后,缇烟将他四人送到这里,见重虚宫弟子伤的伤,残的残,索性帮人帮到底,留下与苏迩一起帮忙。
听到阔别数十年的熟稔声音,缇烟忽然一颤,下意识抬头望去,喃喃道:“师祖……”
正闭眼盘膝于她身前的陆卓川睁开眼,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眠龙的弟子,理当上前拜见祖师。”
缇烟回神,将头垂下,不让进来的人瞧见自己,却对上陆卓川的眼,小声道:“你懂什么?”
“被万仙尊逐出师门的,是你那师父与师伯,又不是你。”陆卓川转回正前方,道,“你既未被除名,便还是眠龙的弟子,万仙尊的徒孙,有什么好怕的。”
缇烟蹙眉,狐疑地看向陆卓川平静的侧脸,倏地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子,你想安慰我就大方点,脸红什么?莫不是因为我救了你,让你前嫌尽释,要来以身相许那套?”
“你少胡扯八道。”陆卓川听得咬牙切齿。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冲动些许,那日乍闻她的名字牵动旧恨,父亲与师兄弟们的死浮上心头,实难控制罢了,后来渐渐冷静,自然想通,倒和她救自己没有关系。
缇烟瞧着他绯红的耳朵,愈发好笑,生出逗弄调侃的兴趣,只是还没开口,忽然间察觉到地而开始颤动。
照影斋里的修士一阵骚动,万筠还没和江止说上十句话,就被这异状所惊,齐踏出照影斋,飞到半空。
颤动的不仅仅只是照影斋的地而,而是整个悲雪城。
确切点来说,是从悲雪城正中心的回龙塔下传出的。
这已经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出现的第二次异象,回龙塔的上空出现浓厚血云,回龙塔再度魔化。
一股奇特的气息向四野弥漫,不仅引得四周修士惊骇不止,连远在悲雪宗上的修士们都同时察觉到了。
江止浮身半空,忽然嗅到一股诡异的香气,这股香气勾人非常,让他仿佛饥饿许久的凡人见到满桌珍馐美味,那股吞噬的渴望几乎时瞬间出现,他顿时攥紧双拳,双眸变色,眉间红纹愈加艳丽,体内藏的东西似乎有撕体而出的迹象,急欲脱离他的控制。
他急促地喘息,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似乎……没有嗅到那股诡异香气。
所幸,那浓厚的血云很快就又散去,香气如同一阵幻觉,转眼消失,江止亦渐渐平静。
魔化的回龙塔也恢复如昔。
镇在塔底的顾灵风濒临疯狂的目光也渐渐冷静——这座塔里,出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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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浅照,薄洒雪山,幽夜之下触目所及皆是冰雪,这里是片冰川,然而就在遥远的尽头,却能望见一片霞光,霞光之下则是连绵青峦,那里的光芒像被这里的夜切割般,光线照不进雪山。
这是回龙塔的第十八层,也是修罗试的最后一层。这一层与前十七层不同,被切割成春夏秋冬四境,南棠三人所落脚的乃是冬境,为夜晚。春境乃是清晨的山峦,夏境是正午的大漠,秋境则是落暮的平川。
按照规则,第十八层的试炼要到第十六日才开启,在此之前,所有修士都不能动手。
经历前十五日厮杀,大部分修士精力耗损严重,不少人受了伤,这短暂的平静给所有修士一个喘息时间。
南棠盘膝坐下,准备调息恢复。
“怎么?要我请你们兄弟两人坐下吗?”闭眼之前,她开了口,语气不太好。
许是察觉到南棠动气,那两个人已经杵在那里站了许久。
“师姐生我的气?”萤雪闻言比夜烛快了一步坐到南棠身畔,托腮问她。
南棠撇开头。
她能理解他为求自保不得不乔装成为女子藏身重虚宫中,但只要想想他们那几年同吃同睡同住,她将他当成一个孤女悉心照顾,与他亲密无间,她就……克制不住心里怒火。
牵过手,搂过腰,同榻而眠……她想捏死他。
然而想较于六十年前的旧账,让南棠更气愤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跟我过来!”夜烛声音响起,他没有与萤雪争夺南棠身边的位置,而是将萤雪拽离南棠身边,拉到远处,道,“离她远点!”
萤雪甩开夜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