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他[娱乐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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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不是又见到了吗?”沈诠期捶了潘晟肩膀一拳。
“是。”潘晟摸摸鼻子,“我嘴笨,说错话了。”
到底还是有些小心翼翼。时光没有磨损那些鲜活的记忆,却无法复刻过往的曾经。
一番旧叙下来,算是对着彼此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们都变成了意料之外的样子,谁也没想过嚣张不羁的沈诠期会成了娱乐圈风水生气的影帝,爽快大气的池眠成了国外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而潘晟,那个当初棱角分明的大山如今也能磨得圆润,成了边疆上的一名战士。
“沈哥,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住两晚?”潘晟虽喊的沈诠期,话实际是向着池眠问的。
池眠有些犹豫,这里似乎腾不开地,“方便吗?”
“方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地方。”潘晟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去给他们腾地方,生怕慢一步,他们就会拒绝。
最近已有一阵没有外来人留过宿,潘晟最后在主楼一旁的杂物间给他们收拾出了一个临时的房间,不大,但他们帮着一起动手,打扫下来也干净。
春日里的白昼短,转眼间夕阳就坠落西山,通天的红光染遍层叠的云层,光线渐隐,池眠望着远方有些失神。
上学那会儿,他们一起看得最多的无外乎就是夕阳。她、沈诠期,再叫上徐恬和潘晟,下午课一结束,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翻上天台。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被他们拉得无限长。
下午到晚自修之间的这段时间短,他们几个都习惯中午就带好晚餐,放在保温桶里,往天台上他们私备的小桌子一搁,四个人拼着一块吃。明明不过是一般的食物,那个时候却都觉得入口的是人间珍馐。
饭后日常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也不知道沈诠期是从哪里学来的,花样繁多,带着他们从四人不伦不类的斗地主玩到八十分,从二十四点玩到吹牛皮,一副纸牌快被他们玩出花来。
沈诠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池眠感到肩上一沉。
“晚上你们好好聊聊?我刚和他说了。”
“你怎么知道大潘在这儿的?”池眠避而不答。
“之前拍摄取景,到过附近军/区,看到哨所人员名单上有他的名字就留了心,后来虽然确认是他,但那时候我也腾不出时间过来。这次刚好,和你一起。”
沈诠期说得毫无破绽,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说辞。但池眠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来了西藏后,她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却偏离她的预料。
她就像迷途的猎物,正无知无觉走入他的陷阱。
池眠的直觉并没错。事实上,自她七年前出国后,沈诠期也没和潘晟断过联系。
潘晟参军的前两年,他们还会在他销年假时见上两面,后来潘晟决心来了此处,两人的生活轨迹再难重合,这才没再见过。但联系方式始终有,逢年过节时还是会通上个电话的。
他掩饰事实,是不想池眠更加内疚;他关注潘晟,是想替她和他自己弥补;他带她来见潘晟,是想亲手解开那些误会和心结。
他会扫平一切,只等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怀抱,以爱人的身份。
潘晟那边他已经通过气,只要他不说漏嘴就行。
入夜,气温明显降了下来。池眠等在哨所背面,明艳的小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晚饭后,潘晟让她等在这儿,说他收拾好厨房便过来。
“眠姐,给。”一个小壶瓶递到她的面前,“晚上冷,喝点暖暖身子。”
拧开壶盖,凑过闻了闻,浓郁的酒香钻入鼻尖。池眠对着潘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私藏的?”
“眠姐你可别说出去。”被一眼看穿,潘晟转头讪笑。
池眠把小壶瓶在手里颠了颠,还挺沉,随后爽快应他:“你放心。”
两人在大石头上坐下,头顶皓月当空,身侧哨所灯火清冷。
池眠心下感慨,自她回国后,每一次深沉且有深意的对话都是在极有气氛的环境下进行的,还真是——人生无处不戏剧。
第16节
“眠姐,你笑什么?”
“啊?”她还真笑出来了?池眠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什么。”
潘晟看她一眼,嘴唇嗫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池眠倒了口酒入喉,强烈辛辣的味道刺激味蕾,喉间火辣辣的。
劲儿还挺大。
“沈哥都跟我说了。”潘晟顿住,似乎在想如何措辞,“眠姐,之前的事儿,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池眠手中动作一僵,半晌才开口,“潘晟,是该我向你道歉。”
死亡
对不起他七年前因为他们给他引来麻烦。他们只不过当初在小巷里帮过他一次,那时救他,即使那个人不是潘晟,他们或许也会出手。
可潘晟和他们不同。
她和沈诠期张扬肆意,常言道树大招风,校园里十七八岁的孩子多,年轻气盛的多少有些叫人看不惯。
对方拿他们无法,她和沈诠期也从没放在眼里过,却没想到他们会对潘晟下手。
高考结束后,池眠班级举办班级大party,沈诠期牵的头,他们本想邀请潘晟的,潘晟却以不是他们班的人为由拒绝。
任谁也没想到,那群混混得了消息便看准时机对他下手。
因彻底告别辉煌的中学时代,一群压抑了三年的意气少年拼酒嗨歌玩得不亦乐乎。池眠和沈诠期都喝多了,手机也没了电。潘晟没能躲掉对方的围堵,求救亦是无门,后果可想而知。
那群人是真下了狠手。翌日她和沈诠期接到消息时,潘晟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医院,身上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严重。
有些事注定无法避开,比如潘晟挨得这顿打,他们替他躲过一次,他却在这还了回来,还得鲜血淋漓、家破人亡。
潘晟伤得重,家是回不了了,他受伤的消息也没敢告诉家里。他又放心不下家里的潘奶奶,尽管有他爹在家,但潘晟总有些惴惴不安。
池眠虽然心情抑郁,但女孩子心思到底细腻些,和他串好供词说他和同学临时去做一个学校的项目,走得急,没来得及通知潘奶奶。
一个这样的借口漏洞百出,池眠还在想如何能粉饰得真实些,可打开潘晟家门的那瞬间,一切都不需要了。
潘奶奶死了。
沈诠期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眼,但她还是睹见了那一幕。前一晚她还觉得沈诠期的怀抱宽厚温暖,可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冷,在听到那些刺骨的话语时她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她如同一尾温室里的游鱼被骤然打捞出,掷进数九寒冬的冰湖,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阴暗的小房间里血腥味浓重,而潘奶奶便安静地倒在血泊里,那场景,池眠毕生难忘。
池眠以为只须安抚好这个年至耄耋的老人,再等潘晟康复,他们都会回到原点。她听见了心中大厦轰然倾倒的声音,而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来源,是她自己。
尸检报告出来后,池眠只见过潘晟一次。潘奶奶是在潘晟挨揍的那一晚死的,死于失血过多,头上有一个很大的创口,身上也是青青紫紫的,但都不是致命伤。
而凶手,是他的父亲。酗酒、易怒、暴躁、具有暴力侵向,醉意中就重伤了至亲,事发后,他父亲慌了神,不管不顾就逃了。
失血过多、醉酒,很长一段时间,池眠都不敢听到这两个词。
如果她和沈诠期没有喝醉,他们可以救到潘晟。如果潘晟没有受伤,他会回家,及时将潘奶奶送去医院,她也就不会死去。
蝴蝶在巴西轻拍了一次翅膀,而德克萨斯州迎来了一场龙卷风。你永远不知道蝴蝶效应会如何发生在你自己身上。
池眠同池家交代了这件事,池家出手抓住了出逃在外的潘父,他被判处无期徒刑。她留给了潘晟一笔钱,是她这些年自己攒的。
她记得潘奶奶下葬那天阴阴的天空,记得潘晟灰白的脸色,记得沈诠期找不到她的慌张,记得很多很多。那些画面,就像照片被定格,会褪色、会泛黄,但不会模糊。
恍惚记得有谁说过,人的成长史,往往是一部压抑史。她以前从未当过真,她以为人生百态应有人是例外。
她不是例外,她也只是芸芸众生象。
再后来,她就逃跑了。
池眠做了逃兵,逃离了那个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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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姐,你别这样说。”潘晟望向她,眼珠黑而亮,“当初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自责,怪我自己,是我自己拒绝了沈哥的邀请。”
“以前我小的时候,我奶奶就经常跟我说,做人要向前看。所以她才能忍着我爸,那么辛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就是有点遗憾,还没能好好孝敬过她。”
“但是眠姐,认识你们我一点也不后悔,真的。有得到就会有失去,这不是交换,而是因为它像天平,它总得要保持平衡,能认识你们是我的运气。”
“你和沈哥帮过我的,大潘都记在心里,我奶奶也是。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如果我奶奶知道,那顿打是帮你们挨得,她说不定还会夸我呢。”
“我一直很想跟你说这些,但眠姐你当初离开得太快,一直没机会。我听沈哥说了,你也刚回国,因为我耽搁了你和沈哥这么多年,真的很对不起。”
池眠眼眨也不眨地听着他听说完,听到最后三个字时,她猛然灌了口酒,灌得太狠,她被呛得眼眶都泛红。
“大潘,我出国不是因为你。但那件事,再怎么说都还是我们对不起你,所以,我才是真的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她回过头,清冷月华落在她身上,脸上无悲无喜,说出那三个字,她终于如释重负。
“那眠姐,当初你为什么要走?因为沈哥?”潘晟像是想起了什么,语速颇快,“你不知道,当初沈哥找你快找疯了,后来听到你出国了,他就没怎么提过你了,沈哥当时应该真的很伤心。不过还好,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说到这,潘晟突然笑了出来:“眠姐,你别说。我早就看出你两不对劲了,虽然大家都说你们是好兄弟,可我总觉得不对。”
池眠哑然,简直怀疑之前那么正经的潘晟只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他的重点抓得不太对?
干笑两声,池眠将瓶里最后的酒一口喝光,换了个话题:“将来准备转业吗?”
第17节
潘晟点头:“我的转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年底申请应该就会批下来了。”
池眠没问理由,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回来了记得告诉我。”
起身的那一瞬间,池眠有点晕,眼前一花差点一屁股坐回去,潘晟及时扶住她:“没事吧?我忘了说了,这酒度数有点高。”
喝都喝完了,现在说也于事无补。池眠摇摇头,刚推开他想说自己没事,就被拉入了另一个怀抱。
“我来吧。”他偏冷的音色在寂静的山林中越发清晰。
“行,那我先回去了。”潘晟冲他挤挤眼睛,就小跑着回去了。
沈诠期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笑,不过,还挺了解他的。
撒娇
池眠半推半就地被沈诠期抱着回了房间,在他的怀里,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然而接下来池眠就感觉不到了。潘晟误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张单人床给他们并在一起了,下午打扫时,一群大男人在,池眠没干体力活,也没怎么注意。
现在再分开来,动静未免太大。
池眠揉揉头,小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红扑扑的,眼中水光迷离,堪是人比花娇。
沈诠期眼神深了深,真想扑上去咬她一口。压制着冲动,让池眠坐好,心底又不甘,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就出去给她打水洗脸了。
伺候好池眠,给她擦了脸和手脚,沈诠期又认命地去倒水,收拾自己。期间池眠不知再想些什么,一直安安静静的,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要不是之前问过潘晟,他都要以为是他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镇住了池眠。
一回来看见池眠裹紧被子睡在角落里,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沈诠期有些不高兴,防得这么紧他怎么偷福利?
他翻上床,刚想凑近池眠,就看见她薄得轻白透明的眼皮冷不丁睁开,眼里尽是警觉。
“装睡?”他有意逼近她,手指缠上被她压在脑下的发。
池眠瘪瘪嘴,脸上难得有丝委屈的神色:“我心情不好,你别闹我。”
沈诠期莞尔,扬起的唇角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他的小丫头,居然会向他撒娇?获得了这个认知,沈诠期心满意足地摸摸她头就翻过身躺在她身边。
掀起另一床被子盖在身上,他侧过头再看了她一眼才闭上眼入睡。
半夜,隐隐的哭泣声传来。沈诠期睁开眼,坐起身急忙摸向身边的池眠,触到她的脸指尖尽是湿意。
她哭了。
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她就看见满脸泪痕的池眠,眉蹙得紧紧的,唇也咬得发白。
沈诠期心口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得不行,还隐隐作痛。
他轻声喊她,不停地擦去她的眼泪,但这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怎么擦都是徒劳。
这是他第二次见池眠哭,哭得无比辛苦。
第一次,是他拥有池眠的那晚,他进/入她时,她也哭了。
他束手无策,只能哄她,一遍遍说着:“池眠,不哭。”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沈诠期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呜咽声渐趋隐匿。
池眠悄悄睁开眼,早在他第一声喊出她的名字时,她就醒了。
潘奶奶的死,这些年一直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不是她有着圣母心偏要揽责,而是她的死如何解释都掩饰不了其中有她和沈诠期的一分责任。
沈诠期明白她,特意带她来此,她不会白白浪费这番心意。她并非凉薄寡幸的人,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当然,与沈诠期有关的事除外。
死者往矣,如果活的人依旧活得不幸福,对于逝者也只是一种变相惩罚。她差的,就是欠潘晟的那句对不起。而潘晟的宽恕,是一剂强心针。
她难得放纵,多年压抑换一刻泪流不止,换他的温声软语,值得了。
池眠用手推了推他,示意自己醒了。
沈诠期低头看她,睁开的大眼里依旧水汽朦胧,眉梢添上异样的风情,眼神却纯净得似一汪甘泉。
看得他下/腹一紧。
鬼使神差地,沈诠期再度俯身,薄唇吻上她的眼睑,一点一点拭去泪水流过的痕迹,动作小心翼翼得近乎虔诚。
“池眠,不哭。”
他松开她,望着她再一次对她说,语气里的温柔与坚定似能将人溺毙。
那一瞬间,池眠不确定她是不是看花了眼,原来人的眼睛里真的能倒映星辰,耀眼得让其他颜色都甘为陪衬。
“沈诠期,”她开口喊他,嗓音带着哭后的软糯,“你干嘛不让我哭?!”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是这种神转折。
池眠却不依不饶:“我哭怎么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哭!”
她说着便试图从他怀里挣出去,沈诠期按住她,桃花眼里光彩熠熠,换了表情脸上重新挂上笑,七分邪气、三分温柔。
“你再哭,我只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