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山野日常-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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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许秀芳一个人，自然也不支桌子了，就坐在火塘边吃。
　　此时，粥锅里哪里来得半锅粥啊？用饭勺子使劲儿刮干净，也就只有小半碗的粥。
　　许秀芳捧着碗，小口喝完，自然没有吃饱，然后她又将早上做的窝窝头取出来，吃了几个，又喝了一碗热水，才感觉肚子有了饱腹感。
　　庄户人家就这样，平时干活量大，吃的油水少，饭量自然就很大，许秀芳的饭量也不小，基本上一顿饭要吃满满两大碗干饭才饱。
　　吃饱喝足，许秀芳有了困意，不过她还是将家里的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后，这才决定回屋睡觉。
　　夜里很冷，窗外漆黑一片，几乎看不见月光，许秀芳也不敢开窗，否则寒风灌进来，非得染上风寒不可。
　　许秀芳看着自己脚上的铜钱，想到前天晚上有月光时，铜钱好像一直对着窗户，被月光照射着……
　　“难道，这个铜钱空间喜欢月光吗？”
　　“可今天没有月亮，怎么办？”
　　低头想了想后，许秀芳还是决定将自己戴着铜钱的那只脚正对着窗口，为此，她还特意挪动了一下床，让铜钱更好的对着窗户。
　　很快。
　　许秀芳就闭上眼睛，培养睡眠。
　　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亦或者是铜钱真的很喜欢对着窗口，许秀芳入睡的很快，且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之时只觉得头脑清晰，精神异常的饱满。
　　洗漱完，将早饭做好，许秀芳端着早饭进了父母房间，笑着说：“娘，等会儿我要去镇上看看爹跟哥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前天就已经决定了这件事，自然不会更改主意。
　　何翠霞想了想，说：“你去墙角的那个挑箱里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还有票也带上。”
　　“也不知道你爹带的钱够不够，万一不够，来回跑也麻烦。”何翠霞补充道。
　　许秀芳沉默一下，点头：“好。”
　　她将挑箱打开，里面有个小的木质盒子，钱就装在里面，许秀芳数了数，拢共只有63块5毛钱，至于工业票之类的，只有零星几张，那些能卖掉的，早就已经卖掉了。
　　这是许家最后的家底了。
　　少的可怜。
　　何翠霞道：“都带上吧。”
　　许秀芳：“好。”
　　将钱小心翼翼的藏好，背上背篓，许秀芳就出发了，坝子村距离镇上有三十几里地，许家原本是有一辆二八杠的自行车的，不过自从何翠霞生病后，那自行车就被许强卖掉换成了钱，只可惜何翠霞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将许家不少家底搭了进去。


第11章　板栗的栗
　　坝子村的村头，村民们看到许秀芳背着背篓，往外头走，纷纷询问一下，许秀芳告诉他们自己去镇上一趟。
　　村民们马上懂了，这是去看许志军呢，纷纷又是一通嘱托。
　　“秀芳，路上小心点。”
　　“秀芳，没事儿，志军的腿肯定会好起来。”
　　“秀芳，今儿要是赶不回来，就去纺织厂找你英子姐搭一晚，你一个姑娘家千万别赶夜路，知道吗？”其中有位婶子叮嘱道，她家的闺女在纺织厂上班，那边有宿舍提供。
　　许秀芳忙道：“好的，婶子，我知道了。”
　　风很冷，许秀芳的心里却暖融融的，坝子村民风淳朴，讲究互帮互助，很少有欺辱相邻的事情发生，当然了，像王婆子那种是个例外。
　　许秀芳已经走出了村口，正要拐道时，后方忽然追上来一个人，“秀芳啊，秀芳！你等等！”
　　许秀芳回头一看，原来是阿杏婶。
　　阿杏婶显然是跑得急切，脸色通红，头发凌乱，她看见许秀芳停了下来，顿时露出一个笑来，接着递给许秀芳一个竹篮，说：“秀芳，拿着。”
　　许秀芳一愣。
　　阿杏婶道：“这些日子忙，没有去看志军，你带着这些过去给志军补补身体，跟他说安心养伤，肯定会好的。”
　　许秀芳有点迟疑，没有接。
　　阿杏婶不由分说的，将竹篮硬塞给许秀芳，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又不是外人，拿着！”
　　许秀芳很不好意思：“这多破费啊。”
　　阿杏婶瞪她一眼，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难道婶子去看望志军，你还不让？”
　　“必须拿着。”阿杏婶最后这一句，语气颇为严肃。
　　许秀芳只好接过来，不过心下已经暗暗记好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不止是阿杏婶一家，还有村里其他人家，这段时间以来送来的礼、钱……许家其实一笔一笔都记着呢，这些人情，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报答的。
　　阿杏婶催促：“快去，别耽误时间。”
　　许秀芳：“好。”
　　接着。
　　许秀芳继续赶路，坝子村坐落在群山之中，因此通往外界的路并不平坦，要不停的翻山越岭，才能走出群山。
　　许秀芳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平稳，很均匀，这是长期走山路锻炼出来的习惯。
　　“叮铃铃~”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
　　恰好这段路较为狭窄，应该不够一人一自行车并排通行，许秀芳听到提示后，急忙让出路来，紧接着，就听见自行车停下的声音，许秀芳一愣，转过头去，就见一人站在自行车旁边，单手扶着车把手。
　　是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军大衣，带着完全遮住耳朵的棉帽子，浑身上下可谓是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
　　嗯，那双眼睛真的很亮，很好看。
　　而且，瞧着有些眼熟。
　　许秀芳想了想，没认出来是谁。
　　年轻的男人身量颀长，制式的军大衣更将他的身量衬托得十分挺拔、俊秀，此时他宛如一棵苍劲的松柏般，高高的矗立在许秀芳的面前，不知怎么的，许秀芳竟感觉到了些微的压迫感。
　　青年似乎也觉得略有些不妥，迅速退后了一步，接着开口问：“许秀芳你去镇上吗？”
　　他认识我？
　　许秀芳很纳闷，她刚才思考了一遍，这人绝对不是坝子村的人，那就是其他村的了。
　　青年见许秀芳困惑的表情，不由一笑，说：“我是谢溧。”
　　许秀芳：“谢什么？”
　　青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明显的无奈，解释道：“谢溧。三点水，一个板栗的栗，是你的同学。”
　　许秀芳顿时想起来了，忍不住一笑，道：“你是谢溧啊！原来你长得这么高了啊。”瞧这个头，估摸着能有一米八以上了。两人是同学，一起念了小学跟初中，且因为个子矮小，谢溧读书那几年一直坐在前排座位，也一直是许秀芳的前桌。
　　许秀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长这么高了，她开口时实在没忍住心中的惊诧，也导致她的语调也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谢溧沉默一下，道：“净身高一米八三。”
　　许秀芳笑道：“真看不出来。”
　　谢溧：“……”
　　谢溧问：“你一个人去镇上？”
　　许秀芳点点头。
　　谢溧脱口就想说要不然我载你一程？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两人都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姑娘小男孩，此时他载她，显然不太合适。
　　谢溧想了想，礼貌性问：“需要我送你吗？”
　　许秀芳摇头，“不了，我走着去就好。”
　　谢溧闻言，点点头，“那行，你注意安全。”
　　说完，谢溧一跃跨上自行车，脚一蹬，就骑着车子往前去了，很快的，就没了人影儿。
　　许秀芳心里很有些感慨，主要是没想到以前其貌不扬、个子十分矮小、瘦弱的谢溧，竟然能长得这么高大，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不过，她跟谢溧虽然从小一起上学，而且一直都是前后桌，不过读书那会儿他们班级的女生不喜欢跟男生玩，男生也不愿意搭理女生，因此两人的关系其实很普通。
　　许秀芳对谢溧的印象，就只有瘦弱、矮小了。至于其他的，她都不记得了。
　　初中毕业后，听说谢溧去当兵了，这么几年也没有其他消息，许秀芳对他的印象就更淡了。
　　两人本来就是泛泛之交，前方谢溧的身影消失，许秀芳淡淡一笑，便收起心思，继续赶路。
　　一直走，一直走。
　　累了，就停下稍作歇息，待稍稍恢复后，就起身继续赶路，就这么着，路就走了一大半。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路上，许秀芳总觉得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响声，但仔细一听，又发现没了。
　　“难道前面一直有人在骑车？”
　　许秀芳加快脚步，向前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发现，她摇摇头，笑道：“应该是自己幻听了。”
　　良久。
　　终于看见了通往镇上的大马路，许秀芳松一口气，在她转身从小路拐弯，进入镇子主干道的那一刻，隐约间发现一道略有些眼熟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不过对方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拐道进入了另外一个方向，许秀芳摇摇头：“应该不可能是谢溧。”
　　对方可是骑车的，又不是步行，按理早就已经抵达镇上。
　　许秀芳背着背篓，没有犹豫，直接往镇医院的方向走。


第12章　镇上探望
　　镇医院很好找，门口人来人往，显然看病的人不少。
　　许秀芳找人打听了下，找到住院部。
　　许强与许志军对于许秀芳的到来，显得十分惊讶，许强板着脸，问道：“秀芳，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一个人多危险啊，再说你来镇上，你娘怎么办？”
　　山路遥远，道路崎岖，周围荒无人烟的，闺女一个人，他可是真的不放心。
　　还有家里的婆娘，现在连起床也不行了。
　　许秀芳见爹的脸色十分憔悴，一旁病床上的哥哥满脸黯淡无光，她的心里就忍不住心疼，嘴上却努力扯出笑容来，说：“爹，哥哥，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委托阿香帮我照看一下娘的。”
　　说完，许秀芳忙去检查许志军的腿伤：“哥哥腿脚好一点了吗？”
　　许志军的腿脚打着厚厚的石膏，他听着妹妹的询问，努力挤出笑容来，说：“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许强在一边补充，“前儿才做了接骨手术，医生说好在送过来及时，那骨头还能接上，要是再耽搁一点时间，就只能截肢了。”
　　截肢……
　　那就是以后就只能做个瘸腿。
　　但……
　　现在做了接骨手术，也不是万无一失，有九成的几率要跛脚。
　　这话，许强没有说出来，许志军也没有说，以免让许秀芳担心。
　　许秀芳听到这话，顿时满脸笑容，说：“这么说哥哥的腿有完全好转的可能呢？那可太好了。”
　　许志军看着妹妹灿烂的笑容，心下一阵黯然，说：“医生说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养好呢。”
　　“那有啥？”许秀芳不以为意：“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花长一点时间修养是必须的，哥哥你放心养着，家里有我呢。”
　　许志军忍不住笑了，说：“你一个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我才不放心呢。再说了，年底你可是要跟谢建国结婚了。”
　　坝子村这边的习俗，女儿家出嫁必须要同胞的兄弟背着出门，可他这伤了脚，怎么办？
　　这注定要是个遗憾了。
　　然而，许志军话说出来，忽然就感觉妹妹神色有点不对劲，他微愣，问：“怎么了？”
　　许强也察觉到了，问：“咋啦？”
　　许秀芳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爹与哥哥说，毕竟现在时机不对，哥哥必须要有好心情来养伤……
　　许强看着闺女那张脸比哭还难看，心里咯噔一下，问：“谢家那边有啥情况？”
　　许秀芳深吸一口气，道：“爹，哥哥，谢建国应该要跟我退婚。”
　　“什么？”
　　“他敢！”
　　两人同时出口，许强狠狠拍了一巴掌床沿：“谢建国是想找打？”
　　许志军要稍微冷静一些，说：“爹，你先别说话，让妹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秀芳抿抿嘴，就将自己在山上偷听到的，以及隔壁王婆子闹的那一出，还有自己的猜测……全都跟爹与哥哥说了。
　　沉默。
　　病房里面，是一片寂静，气氛异常的严肃。
　　半晌。
　　许强道：“那这亲事就退了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但只有许强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说出这句话。
　　许志军道：“秀芳，你有没有亲自听谢建国说？万一这是一场误会呢？”
　　显然，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说起来，谢家村与坝子村就隔着半座山头，走路不用20分钟就能抵达，周围只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因此附近的小孩，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谢溧跟许秀芳是同学，谢建国与许志军其实也是同班同学。
　　因此，许志军对谢建国还是有点了解的，谢建国上学那会儿就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后来又参军，听说在部队里面表现的很好，很受重视……将妹妹嫁给对方，许志军是一百个愿意的。
　　他想，以谢建国的人品，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万一是误会，岂不是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许秀芳听到哥哥的话，抿了抿嘴，说：“哥哥，也许是我们误会了，毕竟谢家到现在也没有托人来说退亲的事情，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许志军沉默一下，道：“等我出院后，亲自找谢建国问清楚。”
　　许强说：“也许是误会，但我们也要做好谢家退亲的准备……他们家想退亲，当然可以，但是我许强的闺女可不能白白吃亏。”
　　别的不说，耽误了闺女一年的时间，必须要做出赔偿。
　　许强想了想，马上道：“秀芳，你这几天在这里陪着你哥哥，我回去一趟。”
　　他得回去找村里的几位长辈商量一下，也得让村里长辈出面处理这件事情。这些，闺女一个女儿家，就不方便出面了。
　　许秀芳问：“爹，你回家做什么？”
　　许强道：“咱们既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错失先机，我得找你几个族爷拿主意。”
　　许秀芳明白了，说：“爹，那你看着办吧。”
　　许强转头，仔细观察闺女的表情，见她似乎没有流露多大的伤感，心里忍不住松口气，说：“秀芳啊，退亲就退亲，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早点离了也好，家里有我跟你哥哥给你撑腰呢，以后一定给你找更好的对象。”
　　“就算你不想出嫁，也行，爹爹养你。”
　　许志军也急忙道：“妹……没事的，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爹爹养你，哥哥也养你，就你那点小猫一样的饭量，哥能养你五百年。”
　　许秀芳心中感动，眼里原本噙着泪，听到哥哥最后一句话，不由喷出来：“哥，你少说胡话，哪有人能活五百年的，那都成什么了啊，老妖怪呢。”
　　许志军笑道：“能做老妖怪，也是求之不得的啊。”
　　病房里面的气氛，顿时轻快起来。
　　许秀芳将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取出来，一件件收拾整齐，说：“爹，哥哥，我从家里带了几个鸡蛋，都已经煮熟了，直接就可以吃的，还有阿杏婶给了一篮子鸡蛋，不过都是生的，要吃的话，得找个地方煮熟。”
　　许强道：“那方便，医院后面的那条巷子里有人家可以租用厨房，我回头去那边煮熟。”
　　许强说着，又想起来自己准备回家，留闺女守着儿子，又道：“那地方我等下带你认认。”
　　许秀芳问：“爹，贵不贵啊？”
　　许强道：“比在镇上的饭店买饭便宜不少，也比医院买饭便宜。”儿子住院，许强是背了干粮来的，平时就租用巷子里的厨房做点饭，他是个会计，打了一辈子的算盘，早在带儿子住院时就提前算过了，自己带干粮来吃，要比在外面买饭划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