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丞相宠妻日常-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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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处走,那里光线越稀缺,若没有微弱烛火照明,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里的犯人要么是被判了死刑,正等候处置,要么终身不得离开此地,所以毛发旺盛,但肤色却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这地方荀岸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一次受鞭笞之刑。
他还穿着与顾晚卿成亲时量身定制的大红色喜服。
做工精美的衣服,被狱卒无情的鞭子抽打出一条条裂缝,深浅不一的渗出血迹来。
两三个狱卒轮着番的审问他,究竟是不是敌国细作。
若荀岸回答不是,他们又会以他狡辩的罪名继续鞭打。
总之,从他进入刑部大牢的那一刻起,用在他身上的刑罚就没断过。
不至于立马要了他的命,却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便是卫琛想要的。
荀岸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一向狠辣。
其实比起前世濒死前他受过的那些刑罚,如今这些实在不痛不痒。
那男人,对他恨之入骨,曾不惜违背大延律例,动用史上早就禁止的十大酷刑来折磨他。
直将他折磨致死,约莫还是没让他解气。
想到前世,荀岸勾起了唇角,笑得十分勉强却又肆意不羁。
恰好被亲临刑房的卫琛看见,脸色蓦地阴沉下去。
“你们先下去。”男人沉声开口,冷寒的调子几欲让刑房里结出一层薄冰。
狱卒们互看了一眼,可不敢违抗命令,忙不迭将刑具都放回原位,躬身退出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刑房里迎来了漫长的静谧。
浅白的月光从荀岸头顶狭窄的木窗翻入,清冷月辉施舍似地洒落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荀岸已奄奄一息,但卫琛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正在那一排排刑具面前认真挑选。
说来讽刺,他二人皆着红衣,可卫琛这个后来者却比荀岸更像新郎官。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两人之间都差着一大截。
何况如今他们一个匍匐于泥沼、尘埃,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另一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手中握着生杀大权。
荀岸觉得可笑,原以为老天爷很是眷顾自己,可怜自己。
如今却又觉得老天爷若当真眷顾他,又何必让卫琛也重活这一世?
卫琛的存在,就是他今生最大的阻碍。
…
男人挑选了许久的刑具,却只拿了一根鞭子。
荀岸抬头瞧着,只隐约瞧出那是一条鞭子,忍不住发笑:“还以为丞相大人要像当初那样,对在下动用十大酷刑呢。”
他这么说,无疑是告诉卫琛,前世的记忆他已经全部记了起来。
恩恩怨怨,全都记得。
可即便他不说,卫琛其实心中也是这么怀疑的。
来的路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下。
起初是他着人暗杀荀岸,后来在乌山深处发现荀岸的尸体。
此后帝京再没有荀岸的踪迹,那时卫琛便以为荀岸已死。
可实际上,那具尸体多半不是荀岸的。
荀岸不知何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刻意制造了那具尸体混淆了他的视线,让他相信他真的死了。
假死这段时间里,荀岸一直蛰伏于暗处,苟且偷生。
直到卫琛随军出征。
“西域动乱的消息早早在帝京传开,也是你的手笔?”卫琛沉声冷问。
虽是问,但他心中却有肯定的答案。
荀岸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闲心,与他说这些。
他不作答,只提着唇角冷冷笑着,听卫琛继续道:“为了引我离京,你倒也是煞费苦心。”
他前脚离京,荀岸后脚便以沈复生的身份在帝京冒头,有意无意地接近顾晚卿。
想到这里,卫琛将手中带倒钩的铁鞭往地上挥了挥,发出惨烈的声响。
随后他挥出了第二鞭,铁鞭结结实实落在了荀岸的大腿上。
抽打再拽回,铁鞭上密密麻麻的小倒钩勾住男人腿上的血肉,所经之地,除了鞭笞的痕迹,还生生拽下荀岸一些皮肉来。
饶是他是个硬骨头,此刻也忍不住发出压抑到高昂的惨叫声。
声音凄厉,在空旷的刑房内久久回荡,如鬼魅般阴森可怖。
听到他的惨叫,卫琛心下的怒气和冷意消减些许。
薄唇勾着不易察觉的弧度,男人侧身朝着被绑在木桩上的荀岸,低眸似笑非笑的欣赏着铁鞭上带出的血迹和肉屑。
薄薄月光投落在他身上,将男人衬得似地狱罗刹一般,俊美妖冶,却令人不寒而栗。
荀岸好半晌才忍下了那钻心刺骨的疼意,咬牙抽着冷气,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忍过那阵痛意后,他掀起被汗水濡湿的眼睫,依旧不肯服输地朝卫琛冷冷笑着:“……你这般对我,婠婠可知晓?”
“……啊,想来她是不知的……”
“你说……若是婠婠知道你这么对我,她会不会恨你?”
男人话音刚落,另一条腿又挨了一鞭子。
这一次,荀岸咬紧齿关,呜咽着,没让自己惨叫出声来。
卫琛却逼近了他,徒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俊脸沉沉抵近,恨意绵密地对他道:“若是卿卿知道你当初对她,对顾府所做的一切……”
“你觉得她会如何对你?”
卫琛的话令荀岸脸色变了变,他嘴角的弧度似凝固了一般,再也笑不出来。
只听卫琛继续:“我若是你,如今就该绕着她走,如何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许是他的话刺痛了荀岸。
脸色难看了一瞬,他抬眼与卫琛对上视线,冷冷盯了他一阵,忽而嗤笑出声:“可惜啊,她什么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荀岸脸上浮现出淡淡得意:“实话告诉你吧,婠婠失去了今生所有记忆,却阴差阳错的记起了前世的一些记忆。”
听到荀岸说顾晚卿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卫琛揪着他衣领的力道松了许多,神情有些愣怔。
他并不知道顾晚卿想起了前世的事……
难怪她还认得他,难怪她觉得他变了……
之前卫琛觉得奇怪,但没来得及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找人了解情况……现在总算明白过来。
原来卿卿想起了前世……
那她为何还会下嫁荀岸?
在卫琛看来,爱憎分明的顾晚卿不可能不恨荀岸。
她若当真想起了以前的事,肯定比自己更想手刃他才是。
荀岸端详了卫琛许久,似看穿了他的疑虑,轻笑了一声。
“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定然在想,为何婠婠没有恨我入骨,恨不得杀了我是吗?”
“实话告诉你,她只记得与我成了亲,我们是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再往后的事,她都不记得。”
说到这里,荀岸还是觉得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这就是天道,连老天爷都想愿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与婠婠再续前缘。”
“你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够阻止?”
荀岸的话勾起了卫琛心底的怒火,他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扬起,应声落在了男人身上。
俊脸上青筋阴险,暴怒难掩。
过了好半晌,卫琛才缓过来,逐渐想通,也撤开薄唇,冷冷一笑:“就算天道帮你又如何,卿卿她终究会是我的妻。”
哪怕她失去了今生的记忆,连前世的记忆也残缺不完整。
哪怕她一心以为心悦之人是荀岸……
可那又如何,明日陛下赐婚,她就是他卫琛的妻了。
一个荀岸又能如何,不过是无谓挣扎罢了。
“可她不爱你!”
“说不定她还会恨你!”荀岸不甘示弱,轻咳了一声,揶揄地笑道:“这么一想……卫琛,你还真是可怜啊。”
卫琛握着鞭子的手蓦地一紧,冷着脸眼也不眨地挥落长鞭。
一下又一下,直到紧咬牙关的荀岸痛得忍不住,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他身上也皮开肉绽,还染了些血迹到卫琛衣摆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嘴硬到底,对卫琛冷嘲热讽的男人晕死过去。
卫琛方才将手中的铁鞭扔掉,低头看了眼掌心被鞭子勒出来的一道血痕。
完全不觉痛似的,只眸光阴冷,神情麻木地转身,徐徐走处刑房。
…
从刑部大牢回到太尉府,已是月下柳梢。
一路上卫琛都在想顾晚卿恢复了部分前世记忆的事,内心无比纠结,该不该把前世发生的一切告诉她。
直到马车在太尉府后门停下的那一刻,卫琛心中总算下了决断。
他还是决定缄默到底,向顾晚卿隐瞒前世的事。
其实冷静下来后,卫琛想了想,觉得顾晚卿的记忆不完整或许才是真的因为老天爷眷顾于她。
不想让她带着前世灭门的惨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在无尽的仇恨中度过一生。
卫琛也不想将她拽入仇恨的深渊。
终归她的仇恨,顾府的仇恨,他会替她了结。
所有的苦难,便让他独自承受好了,就让他的卿卿继续无忧无虑的度过此生,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当初的事。
…
卫琛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昭澜告诉他,顾晚卿闹累了已经睡下了。
下人们将她暂住的厢房收拾复原,按照卫琛吩咐的,他没让霜月去伺候顾晚卿。
听完昭澜的报告,卫琛没说什么,只身去了顾晚卿的房间。
他借着朦胧的月色在少女床沿悄然坐下,垂眸认真地端详她安静的睡颜。
心下潮浪终于平静下来,似被治愈了一般,心中难得的空白,有些温暖。
卫琛看了少女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后来终究是没忍住,倾身低首,亲吻了少女的额头。
压着低磁的声音,对睡梦中的顾晚卿低喃道:“卿卿……”
“你负了我。”
“……阿锦此生,绝不放过你。”
“明白吗?”
男人低喃,无人回应。
但卫琛很清楚,自己其实是很自私的。
因为不只是荀岸……他压根没想过让顾晚卿嫁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哪怕真如荀岸所说,她会恨他,怨他,永远不会爱他……
他也没想放过她。
第55章 、今生055
翌日上午; 夏日暑热将帝京变成了一座丹炉。
早早便有知了趴在枝叶间嘶哑乱叫,声音尖锐,令人浮躁火大。
顾晚卿便是被那蝉鸣吵醒的; 屋里不知何时送了冰块过来; 有两名丫鬟正对着冰块扇着风,将屋里吹得冰凉舒服。
若不是那该死的蝉,顾晚卿此刻应该睡得正香甜。
睁眼后,顾晚卿缓了片刻; 心里反倒感激那聒噪的蝉鸣。
她如今的处境; 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地睡觉?
荀岸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 顾晚卿从床上坐起身来。
她看了眼伺候左右的两个丫鬟,又扫了一圈屋内的摆设。
昨晚卫琛离开后; 她便一直在屋子里吵嚷胡闹; 也尝试过翻窗逃跑。
奈何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卫琛再清楚不过。
他的人将整个厢房围得水泄不通,顾晚卿就像那如来佛祖手心压着的猴; 根本逃脱不了。
后来累了乏了,连嗓子都喊哑了。
顾晚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再醒来就是这幅光景了。
“你们家公子呢?”顾晚卿拧着秀眉,目光沉沉扫过两个丫鬟。
心里想的却是昨夜卫琛同她说过的话。
他分明说要让霜月来照顾她; 如今却是连霜月的人影都没见到。
……说话不算话的伪君子。
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年长些的那个乖巧见了礼:“回三少夫人,公子一大早便入宫了。”
“……谁是你们三少夫人,再乱叫割了你们的舌头信不信?”顾晚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因为卫琛的关系,她如今脾气比以往都暴躁; 虽是随口一说; 却到底让那两个丫鬟当了真; 吓得脸色都白了。
屋内寂静片刻,顾晚卿下床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喜服已经被人换成了浅粉的纱裙。
难怪这一觉睡得舒爽,没出汗,更没有汗湿后的黏腻感。
顾晚卿下床后便径直往外间走。
她还没彻底断绝逃跑的念头,此刻也还抱着一线希望。
就在顾晚卿不动声色溜达到外间时,那紧闭的房门恰好被人从外面打开。
霜月的声音传来:“多谢二位守卫大哥,辛苦你们了。”
随后小姑娘那双含笑的眼眸转向屋内的顾晚卿,惊喜难掩:“小姐!”
顾晚卿没顾得上搭理她,拎着纱裙裙摆便往门外冲。
奇怪的是,今日守卫们竟是没有阻拦她。
以至于不明所以的霜月追着顾晚卿一路跑出了卫琛的院子,方才勉强追上她。
霜月气喘吁吁:“小……小姐!”
顾晚卿扶着柱子平复了一下呼吸,没理霜月,而是回头朝着来路看去。
令她诧异的是,她逃了出来,竟然没人追上来。
“小姐,您慢些走,奴婢、奴婢实在跑不动了……”霜月拍了拍胸口,随后在顾晚卿狐疑的视线下,终于正色道:“小姐放心,是卫小三爷让奴婢接您回府的。”
“他不会再关着您了。”
顾晚卿愣怔了片刻,眼露怀疑:“他让你接我?”
昨日死活不让她离开房间的人是谁?
怎的一夜过去,卫琛就改变了主意?
这变化也太突然了,实在蹊跷。
“荀……准姑爷呢?”顾晚卿没来得及多想卫琛的用意。
她想知道昨日她被卫琛带走以后,荀岸怎么样了。
霜月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敢再直视顾晚卿,说话也吱吱唔唔:“准……沈学正被巡防营的人带走了,似是关进了刑部大牢。”
她实在没办法认可沈复生这个姑爷。
何况昨日他与顾晚卿并未礼成,也算不得他们太傅府的二姑爷。
“刑部?”顾晚卿转身继续往太尉府外走。
她不明白,荀岸犯了什么罪,要被关进刑部的大牢里。
卫琛这人,何时变得这般仗势欺人了!
一想到荀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卫琛无缘无故关进了刑部大牢。顾晚卿心中便没来由的歉疚,脚下生风般,走得飞快。
霜月只好继续追赶,一边追一边将卫琛的意思传达给顾晚卿:“小姐,卫小三爷让您回府等着接旨……除了太傅府,其他地方都不能去。”
“为此,卫小三爷特意派了……”
霜月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负责护送顾晚卿回府的昭澜已经出现在了二人视野中。
少年一身墨色长衫,见了顾晚卿连忙抱拳见礼:“少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昭澜本就是要去找霜月,让她唤顾晚卿起床,还赶着时间回去太傅府接旨。
今日一早,卫琛便入宫向陛下求了赐婚的旨意。
他有战功在身,如今又重伤未愈,所求之事,陛下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当顾晚卿被昭澜“护送”回太傅府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正好慢他们一步到了府上。
圣旨来得太过突然,顾晚卿被袁氏拉着在院中跪下接旨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总管公公那把尖锐刺耳的嗓子,宣读陛下圣旨,赐婚太傅府二千金顾晚卿和丞相卫琛。
一字一句,切实的传给了顾晚卿。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呆滞,神情愣怔,不明所以。
宣读完圣旨,总管公公将圣旨合上,笑盈盈走近顾准,向他道喜。
顾晚卿也被袁氏带着一同谢了圣恩,又茫然无措地被搀扶起来。
她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却稀里糊涂地接了圣旨,被许配给卫琛。
这件事对于顾晚卿而言无异于天上下刀子一样令人惊异。
她被送回寒香苑后,在房中缓了许久,才终于认清了被赐婚的现实。
霜月进屋传午膳时,顾晚卿正准备出门去。
见她面色难看地往外走,霜月赶紧跟上去:“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姑爷说了,您不能离府,需得安心在家里待嫁。”
“哦对了,姑爷还说,待嫁期间,您可以回国子监继续听学。”
“昭澜会暂时留在太傅府,做您的贴身护卫。”霜月没敢告诉顾晚卿,昭澜是卫琛特意留在太傅府看着她的。
但她不说,顾晚卿其实也能想明白。
既然卫琛费尽手段,不惜求圣上赐婚,铁了心要娶她。
他自然不会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去太尉府。”顾晚卿拧紧秀眉,声音听着似有满腔怨气。
霜月张了张嘴,“去太尉府做什么?”
顾晚卿没有回答,只径直朝丞相府后门的方向走,昭澜就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
得知顾晚卿要去太尉府找卫琛,昭澜驾马送她们前去。
…
彼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卫琛正和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膳。
听见门房来报时,他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玉箸,同主位上的卫宏斌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