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捡了一颗糖-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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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林立善总是说不要以他人的恶让自己也陷入绝境，继而阻止林立德。
　　官司也持续了挺久，最终还是林立善拿出了她每次被打之时的图片还有录音，才以定罪。
　　全家人心痛不已，在法庭上怒骂周震。
　　可是一切都已挽回不了，林立善所承受的伤害与痛苦都已成为事实。
　　于是在周震定罪的第二天，林立善在家里做了一顿饭，一家人含着泪吃着，怎么看起来都像是离别。
　　那天晚上林立善就晕倒去了医院，她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身体的创伤可以愈合，可内心的伤口是无法痊愈的。
　　她最担心的不过是正在面临中考的儿子。
　　事情的严重性太大，镇上也传得沸沸扬扬，昔日里受欢迎的林嘉译也成为了所有人饭后常谈的对象。
　　大人间讨论的话题传入小孩们都成为了好玩，因为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实质性伤害。
　　也不知是从哪家嘴里传出，爸爸有暴力倾向那么儿子多半也是有的。
　　一时间传开来，所有人见到林嘉译都像见到瘟疫一般的避而远之。
　　就连同学们也开始讨论他，孤立他，甚至辱骂他。
　　一时间林嘉译的世界坍塌了。
　　他开始解释，为自己和自己的母亲辩解。可谁又真正的听得进去呢？
　　谁见到他都会唾弃一句。
　　最过分的语言莫过于是那一句，垃圾的儿子也是垃圾。
　　林嘉译在外面所遭受的这一些冷眼都未曾与林立善说过一句，他的母亲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他总是会去邻近旁边的一个小镇里的一个湖边坐着，那个镇子很少有人认识他。听说过他的事情也没见过他的人。
　　每次一坐就是一下午，他总是思考着，往后的一生该如何度过，该怎么摆脱掉周震。
　　晚上就去陪林立善，那时已经很虚弱了，偶尔会讲胡话，还伴有自杀倾向。
　　但林嘉译每次去，林立善都会温柔的告诉他，苦难只是暂时的，世间定会有一份美好等着他，要他等待。不要带着恨意过日子。
　　总是叮嘱他好好学习，走出镇子去外面的世界，不要局限于这里。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里听得进去那么多的道理。
　　林嘉译的心中只有恨意，他恨这个世界，恨周震。连他仅存的温柔也消失殆尽。
　　随便了……
　　他开始反抗，谁人骂他他就骂回去。谁与他动手他就打回去。
　　可闲言碎语更加变本加厉，说他可真是暴力狂的儿子，要把他抓起来。
　　但是他只是想打破这些语言，给予自己和林立善一些仅存的尊严。
　　很快，这些事情就传入了林立善的耳朵里，她也陷入自责。
　　许多事情都没有万分的十全十美，她能舍己，为了全家人的安全与安宁。已经用了足够大的勇气。
　　若是可以，谁又不想被护在身后呢。
　　林立善本想撑着，撑到林嘉译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看着他踏进学校再最后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心存善意之后再默默的走。
　　事态远比她想的严重得多，人身攻击到林嘉译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人性之恶居然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
　　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也让她没有活下去的决心。她在一个天气很好的午后，叫来了林立德。她让林立德带她出去走走。
　　姐弟俩相差的岁数有点大，但林立德从小也算是她林立善带大的。
　　林立德推着她在医院的内的绿草地里晒太阳，林立善多的没说，只是千万拜托他看好林嘉译。开玩笑的说以前家里都是她操心，以后就该换人了。
　　林立德当然清楚他姐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没有劝阻，始终觉得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他这个一向骄傲的姐姐怎么会不甘心的后悔的活着呢。
　　那只会生不如死。
　　所以那天林立德提议让林嘉译改姓，在那之前林嘉译是姓周的。
　　他向林立善保证，会照顾好家里的所有，让她撑得过多少日子就撑着，实在痛苦就算了。
　　林立善心中早已让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那天晚上，她就自杀了。
　　距离林嘉译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只剩一周不到。
　　失去了母亲的林嘉译崩溃不已，他守在了灵堂三天，除了第一天掉了眼泪，剩下的两天一直坐着一直坐着，好似灵魂也跟着林立善飘走了一般。
　　此时他已经很抗拒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害怕被瞩目，害怕与人对视。
　　一个骄傲的少年终归在流言蜚语中死去。
　　人们欢呼，雀跃。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壮举拿出来炫耀。
　　可被伤害的人呢，难道只有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一条路吗？
　　除了开学第一天林嘉译如果学校，后面的日子他都是早出去邻镇溜达，晚上再回家。
　　外公和外婆因为此事打击太大，身体和心理都没有缓过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发现林嘉译。
　　而林立德帮助林老爷子管理公司，除了打电话问候林嘉译，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回来看他。
　　敏感的少年难免会多想，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他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再也没有人终日叮嘱他各种事情。
　　他也变得不爱讲话，终日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生怕露出面容让别人认出来，骂他一两句。
　　好不容易找到的远离了噩梦的地方，他一定要守护好。


第89章　他是想一了百了的
　　可是人不是一下就能想通的，和往常一样，他在下午来到了那个湖边，坐着，一直坐着。看着湖面静静地，有人在中间与他招手，让他进去。
　　他始终是看着，而口袋里有他在林立善房间翻到的安眠药。
　　他是想一了百了的。
　　林嘉译倒数着时间，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让他再等等，再等等。可能什么也不清楚。
　　正值太阳落山时刻，他想着算了吧，能等到什么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小女孩，穿着蓬蓬的裙子，白色的袜子还有小皮鞋跳到他面前。
　　问他是不是不开心。
　　一瞬间他因为这句话差点落了泪，多久了，他也记不清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不开心。
　　小女孩接着安慰他，并讲了自己的不开心的事情。甚至给了他一颗糖。
　　他伸出僵硬的手指接过糖，机械的打开放进嘴里。糖在嘴里瞬间融化，在他嘴里化成糖水。
　　是甜的，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尝出味道。这段时间可真是太苦了，连味觉都根深蒂固的充斥着苦涩。
　　最后小女孩还让他早点回家，不然家里会担心。
　　家？他还有家吗？
　　是有的吧，可是没有妈妈的家是不完整的啊。
　　未等他说什么，小女孩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林嘉译转头瞧见她往一条小巷子里去了，猛然想起不久前听说这一片出现过拐卖儿童。
　　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没多久，就传来小女孩的哭叫声。手无缚鸡之力是不行的，他拿着墙边上的砖头跑了过去。
　　还好，还好没有被拽走，不然好不容易在他生命里出现的光又要散去了。
　　小女孩被吓到哭的很伤心，她的外婆一直安慰着她。他站在一旁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如果他出事了，他们肯定也会很伤心吧。
　　这样想着，他就一刻也等不及跑回家去。
　　他也终于和林立德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的痛苦。
　　自杀的念头总是在心里出现，并还会被驱使着去做。
　　林立德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果不其然是出现了问题，并很严重。
　　那天是林嘉译第一次有求生的欲望。
　　他本无尽黑暗的生活里出现了一道光，他想抓住。或许是林立善派她来到自己身边的呢，他总是这样想。
　　确诊后的一个星期，他回了那个小镇，但再也没有见过小女孩。
　　心中一旦有了一个念头，便不会放弃。正是他林嘉译所想。
　　他积极的配合治疗，还努力的学习。听了林立善的话。
　　最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他生命里出现的那道光啊。
　　就这样他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好的高中。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浑身都是刺，谁也碰不得。实际上这只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心智也比别人成熟的要早，总是跟外公外婆说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但他是渴望得到爱的啊。
　　他努力的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学，以后就有能力见到那道光。
　　可事实是他都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一瞬间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也突然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
　　于是他找到了另外一种方式来麻痹自己，而在这过程中他总是会想到当时的情景。
　　那一天他确确实实是打算自杀的。
　　命运有时就是那么的巧合。在酒吧混迹的日子，林立德并没有管束他，因为他觉得男人总该有一些这样的时刻，况且他自己在国外的生活比林嘉译浪荡的多。
　　便由着他去了。
　　也是好多次，他频繁的见到一个少女。他会联想，如果小女孩长大了模样变化会很大吗？肯定是一个高中生吧。
　　所以在酒吧里他对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格外的关注。
　　好巧不巧的关注到了于斯然，他发觉到她总是半夜来，一杯果酒两瓶啤酒，慢慢的喝完就走。很有意思。
　　然而有一天有个混混来与她搭讪，到底还是高中生，居然喝了别人给的酒。他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差一点，又差一点这个女孩就会遭受到人生巨大的伤害。
　　他抱着女孩去了医院，最后居然得知是他兄弟于斯年的妹妹。
　　也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
　　他无法言喻自己当时的心情，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他一片漆黑的世界闪出了琳琅满目的灯光。
　　他看清楚了前面的路。
　　如果说林嘉译初中以前的生活是为了母亲而活。那他高中后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于斯然而活。
　　刚开始他也不奢求能够和于斯然怎么样，时间久了，总归是会产出男女间的情愫。
　　当他发觉他自己真的喜欢上于斯然时，他的内心是极度自卑的。
　　因为和于斯年一起待了许多年，他们家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
　　再看看他自己，没有母亲，父亲还在坐牢。
　　怎么配得上。
　　想到如此他又会恨周震，是真的恨。如果可以他都不想自己身上流的是周震的血。
　　家庭的原因他不能改变，那就只能改变自身，至少在相认时，不会让于斯然看见的是一个混日子的林嘉译。
　　他想的是优秀的站在她的面前，能够配得上她，而不是还要拖他的后腿，跟在她的后面。
　　他便开始改变从前，又朝着心中的光的方向走去。
　　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优秀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并得偿所愿的和于斯然在一起了，重要的是她也爱他。
　　林嘉译从未说过，每当于斯然热烈的表达对他的爱意时，他连去死都心甘情愿。说得狭隘点，反正他的命都是于斯然机缘巧合救下来的。
　　可在感情里他还是会充满自卑，还有那爆棚的占有欲。却也被他心爱的女孩一次次化解，他何德何能呢。
　　两个人也约定着飞国外，他是多么憧憬，国外的生活，两个人的生活啊。
　　一切也照常的进行着，甚至是进入倒计时阶段，每一天都是因为她而亢奋。
　　可现在却告诉他，周震提前出狱，而且还是在六月份？
　　为什么偏偏比他出国还要早一天呢，他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命运一直在捉弄他。他真的快忘记了周震，可八九年的时间也没能让他忘记心中的痛与恨。
　　甚至是时常想起自己的母亲时，心也会很痛。
　　现如今要回来了好像就被周震绑住了一般，他已经改姓了林，为何还是摆脱不了呢？
　　若是，若是让于斯然知道了他有这样一个父亲，会不会就不爱他了呢。
　　他的脑袋里闪现出的全是周震会带来的伤害。


第90章　尽管无法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现在却告知他周震会提前出来，林嘉译恐怕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紧握着拳头，低头不语。
　　外公和外婆也不想见他如此，可终归提前知道有个心理准备比突然见到要好。
　　“小译，跟你说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万一碰上了，也好有个应付。”林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
　　他固执地说，“我不认识他。”
　　林立德抽着烟，微眯着眼，讲话一针见血，“你不认识他，他认识你，不管如何，你身上都流着他的血。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会来找你。”
　　尽管无法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明年还有这么长时间，不要影响自己。”林立德最后叮嘱道。
　　林嘉译麻木地点点头，心里一万个抗拒，但也能够控制自己。毕竟已经不同往日，容不得他冲动。
　　“放心吧，我能控制好自己。等他出来再说吧。”
　　得到了林嘉译的回应，二老也算是放心了。
　　收拾收拾准备休息了，留下他们俩说说心里话。
　　“跟我上来。”林立德捻熄了手里的烟，起身对林嘉译说道。
　　他每每觉得他这个舅舅正经起来的模样有点令人害怕。用雷厉风行来形容他最为合适不过。
　　“小舅，怎么了。”他追上去问，有点发怵。
　　林立德没有立马回应，而是领着他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又走向桌前，缓缓的打开一个柜子，在里面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嘉译。
　　“这是什么？”林嘉译呆呆看着，没有立马接。
　　“你妈留给你的。”
　　他震惊的抬眸，有些不敢相信。
　　“临终的那天下午他交给我的，说是等周震要出来时给你。”林立德说，“你自己先看看吧。”
　　说完林立德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去洗澡了，好似一切都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嘉译在沙发里坐下，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打开信封，拿出信纸。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只有一段话。
　　「小译，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你好不容易忘记了那些痛苦却又要面对他的时候。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要带着恨过日子。也不要变得像「他」一样的人。
　　如果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辜负别人。你永远都是我为之骄傲的儿子。」
　　一字一句林嘉译看了许久，想要透过文字看到写下这段话时的林立善。
　　他的母亲，他好想念。
　　又是怎样的爱子心切，居然能够想象到他此时的心境，还担心。
　　很快，在昏暗房间里，一滴泪水滴在了纸张上，变得半透明。
　　林嘉译牢牢的记住了这段话，可是放下所谓的恨，是那么的难。
　　他小心翼翼的将信原封不动的折好，生怕弄偏了一点。
　　“看完了？”林立德穿着浴袍出来问他。
　　林嘉译点点头，“这个还是你保存着吧。”
　　“行。给你看是让你时刻记着，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好。”
　　“知道了，小舅。”林嘉译掀起眼睑，些许不正经，“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林立德拎起手边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隔壁房间，要么滚回自己的窝。”
　　沉着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开始松懈了起来。
　　“什么时候领回家瞧瞧先？”林立德问。
　　“光问我，我的小舅妈呢？”
　　“你小子，别打岔。”
　　他想了想，回答说：“出国前一定带回来给你们瞧瞧。”
　　“什么时候去？待几年？”林立德询问状态开始。
　　“明年八月份吧，最少也得待两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