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捡了一颗糖-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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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他陪着外婆出门去了镇里的街上，大年三十的早上出门的人并不多。
　　只是在返程时，迎面而来碰见了几个差不多会与林立善相仿的女人。
　　一直盯着他看，从上到下，目光审视。擦肩而过后，他便听见她们议论，“刚刚那个小伙子是当年周震的儿子？”
　　“我看是的，长得也有几分像周震。”
　　林嘉译听见这句话已经抿紧了唇，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话。
　　可议论声依旧继续，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放慢了脚步，想去听听，过了这么这些，还可以听见什么过分的话语。
　　几个女人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故意放大，林嘉译听得很清楚，“哎，你说他长这么大了会不会就有暴力倾向了。”
　　“我看也是隐藏的不让人看出来，暴力狂的儿子肯定也有他的基因存在的。”
　　“也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姑娘倒霉被他看上。”
　　“反正镇上的人都清楚他家情况，都让自己的孩子离他远远的。”
　　距离慢慢被拉开，后面的话林嘉译也没听太清楚，可这一些话也足够证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镇上人的心里还没改变。
　　他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凭什么呢？
　　他是周震的儿子就一定会是暴力狂吗？就一定不会对自己爱的人好吗？
　　他会在下雨天帮助老奶奶推车，会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孩子，也会帮助不方便弯下腰的孕妇捡东西。
　　为什么别人就看不见，一味的否定他呢？又为什么他是周震的儿子呢？
　　林嘉译想不通，太想不通了，他像一头困兽将自己困在这个牢笼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刺激到他，他使劲地冲，想破开牢笼，最后只有自己遍体鳞伤。
　　外婆显然零零碎碎的听见了那些话语，握着林嘉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她当然也是心痛这个外孙的，即使在最初的时候来往不是很密切，对他不是很亲。
　　多年的情感，慢慢的也将这打破了，筑起了一座亲人的高墙。
　　“嘉译啊，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做好自己。”外婆说。
　　他的心其实早就揪在一团，听完这句话才那么放松一点点。
　　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要懂事一点，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够让他们一直为自己担心。
　　他苦笑了一下，“知道的外婆，我没事，这些人又不了解我，我也不在意她们说什么。”
　　真的不在意吗？


第113章　我也想你
　　林嘉译晚间平静的吃完年夜饭，和林立德与俩老人一起聊了许久，便回了自己房间。
　　他没开灯，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镇上正在放着烟花，每一次绽放时都会在他的脸上亮一下。
　　每一户人家此时应该都是和睦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放烟火。累的时候叫一声妈妈，甚至是可以和妈妈诉说着心事。
　　和爸爸讨论工作，讨论人生，讨论未来。
　　他什么也没有，没有妈妈，也可以说没有爸爸。
　　黑夜将他笼罩，巨大的孤寂感包围着他，孑然一身面对着这个世界，和流言蜚语。
　　烟火停止，他辗转坐到了床边，还是没有开灯。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个声音，你为什么是周震的儿子？为什么是暴力狂的儿子？为什么是劳改犯的儿子？
　　他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头，想让这个声音消失。这一些他都可以不在乎的，可还是会在很多的不同的方面一次一次的提醒着他。
　　内心感到痛苦，却无能改变这一切。
　　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脱，那就是死亡。
　　林嘉译猛然抬头，甩了甩，要让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剔除。不如从前那般，可以什么都不顾。
　　他要是真的走掉了，那他的糖糖呢？
　　那个在他最绝望时给了他一颗糖，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的糖糖。
　　一定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所以不能够这样做，最起码是为了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用颤抖的手拿出了在兜里的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已经许久许久未拨过的电话。
　　等待接听的过程中，他呼吸加快，脑袋有一些不适的晕头转向感。他握紧拳头，压下不适。
　　好在没有等太久，电话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喂，嘉译？”
　　“嗯，是我。许叔，新年快乐。”
　　许冠杰很快的听出了他的不对劲，直接了当的问他，“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嗯，真不太好意思许叔，这样的日子还来打扰你。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好像复发了。”
　　许冠杰换了一个相对于安静一点的地方，不假思索的说道：“嘉译，先跟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吗？”
　　林嘉译断断续续的讲到后面时，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捶了墙面，手背直接破了，可他感觉不到疼。
　　他的抑郁症复发了。
　　抑郁症的情况也是分很多种，林嘉译的症状是属于反应性抑郁症。
　　这一类是因为精神刺激或者社会心理因素引起来的抑郁问题。
　　早在他家里刚刚出事那会儿是比较严重的，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他才慢慢恢复。后来重新遇见了于斯然，生活有了寄托，才得以痊愈。
　　许冠杰记得有一晚林嘉译也是在微信上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声音都带着喜悦，说着：“许叔，我找到那个女孩了，我一个星期没吃药都没有什么问题。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聊了一会儿，许冠杰就清楚这孩子是真的好了。最后只对他说了一句，“以后没事情就不要打电话，微信联系。只有在你感到非常不舒适时，再来给我打电话，这样我就好有心里准备。”
　　林嘉译说「好」。
　　也是这晚，他这个老父亲劝着宝贝女儿许妍不要再继续喜欢林嘉译了。
　　许妍很天真的问，为什么。
　　许冠杰只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可以救他命的那个女孩子他找到了。”
　　也是这样，许冠杰一连许多年就再也没接到他的电话，逢年过节或者有任何问题都是微信找他。
　　今日，还真是棘手，林嘉译的状态确实一点也不好。他用应急的办法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把话题切向美好的时刻。
　　电话通了快一个小时，林嘉译才算恢复了过来，许冠杰让他尽量不要一个人待着。在他们见面前有任何事情随时与他联系。
　　林嘉译抽了根烟，冷静了下，立即去冲了个澡。
　　当病情发作时，他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主观意识的，只能靠着别人引导走出来，否则只会一步一步恶化，最后走向最坏的结局。
　　冲完澡后，他去了林立德的房间。直接过去躺在了他的身旁，委屈巴巴的开口，“舅，麻烦你最近几天看着我点。”
　　林立德立马懂此话的意思，直起身看向他，“怎么回事？不是许久都没问题了？”
　　“没多大事，刚刚和许叔通过电话了，他让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林立德依然不放心，他是知道林立善是怎么被这个心里疾病困扰的，不想再承受第二次。还会有愧疚感，没有照顾好他的外甥。
　　“回市里前你随时跟着我。”
　　林嘉译原本躺着的身躯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眼神有些空洞。
　　“小舅，我真的想好好的生活下去。刚才，在众多声音中响起最可怕的声音时，我脑子里闪过的是她哭的不能自已的脸庞。我的心一下揪起来的疼。就因为这个，我也一定要走出来。”
　　林立德拍了拍他的肩，郑重的告诉他，“一定会的知道吗？过几个月你们就会去国外，再过个一两年等你们回国了就结婚。
　　还要帮我分担家业，再生个大胖小子给两老玩，我们俩努力将老爷子的事业发扬光大，然然和你小舅妈负责貌美如花。至于那件事一定会消失在你生命里。”
　　听着他的话，林嘉译也憧憬着未来的到来，这一切也是他心中所想的生活。这样一来，他倒是想见见他的糖糖了。
　　“舅，我去打个电话。”
　　林立德笑，“去吧。”
　　林嘉译穿上拖鞋，出了房门，没有立马拨通视频。先去喝了口水，平复平复心情，他不想让她看出任何不对劲。
　　视频笼统响了四声被接通，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大花脸，他一愣，问：“这是玩什么输了？”
　　那边没接话，跟着屏幕里晃了一晃，大花脸又出现，此时还带着笑，“嘉译哥哥，新年快乐哦！”
　　他呼吸一滞，“新年快乐，今晚玩什么游戏输了？”
　　“斗地主！只有我一个人输，可惨啦！”
　　接着于斯然对着镜头擦拭自己的脸，却无动于衷。
　　林嘉译：“这么惨？下次我帮你赢回来。”
　　“好啊。”于斯然说。又回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盯着屏幕，翘起嘴说：“你有想我吗？我好想你啊！”
　　林嘉译倒吸一口气，要了他的命了。
　　他哑着喉咙回应道：“我也想你。”


第114章　想见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都说在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要去见他。
　　大年初三的晚上林嘉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在很多年后的一天，他娶到了他心爱的女孩，他们在江城举行了隆重婚礼。
　　他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于斯然是他林嘉译的爱人，过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都是衷心的祝福着他们。
　　婚礼顺利进行着，他们在台上是焦点。所有都跟着司仪的节奏来，期待着这一对新人从此刻结为夫妻。
　　林嘉译拿上戒指，颤抖着将戒指圈在于斯然右手无名指。刚到达三分之一处，礼堂的大门被重重的推开，发出框框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是周震。
　　刚出狱，身上穿着的还是十年前破旧的衣裳。笑的狰狞，大声说，“今天我儿子结婚怎么没人通知我？林嘉译，你想跟我断绝关系？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儿子。”
　　林嘉译一瞬间慌乱，那个还没套牢的戒指也在这一刻掉落在了地上。
　　婚礼被周震搅得一团糟，最后于家取消了这门婚事，将于斯然送出了国，他没有办法找到她。
　　太真实了，以至于他从梦中惊醒时才凌晨三点。又因为太真实了，他躺在床上，就这样睁着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深深的无力感。
　　就这样他一直躺到了天亮，直到被困意袭卷，才勉强又睡了几个小时。
　　再次醒来，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昨晚下了很大的雪他都不知道。
　　不知怎的，他脑袋里闪现出那天于斯然突然来公司，身上都是寒气，还沾了点雪花。
　　小脸也被冻得通红，却还是不影响她笑起来那十足感染力。
　　心痒痒，想见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他也这样做了，他查看好路线，中午吃过饭后便驱车前往宜城。
　　整个路程需要四个小时，今天下雪了，行驶并不方便，这样也就加剧路途的时常。
　　晚上能到就行，他是这样打算的。
　　出发前和于斯年通了个电话，要了具体的定位，于斯年在电话里骂他，“疯了，这么大的雪。”
　　面对自己冲动的行为林嘉译也在心里笑了，和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
　　可是那又怎样？不管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为了爱情，冲动又何妨。
　　“我看过了，没票了。而且去乡下还要转车，还不如开车方便。”
　　于斯年咳了两声，事已至此，也不能阻止他不来，“行，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嗯，替我保密。”
　　就这样，他随便带了一套换洗衣服还有一盒糖。
　　晚间，于斯然带着邻居家的孩子出门放烟花。雪已经停了，留下一望无际的白。
　　家里的大人都给自家的门口铲出了一条路。雪也堆在了自家门口。
　　所谓瑞雪兆丰年。
　　几个小孩每个人都带着一点烟花来给于斯然，有点像集资的感觉。
　　但每个孩子的烟花都不太一样，她来主导，就不会有什么争论。
　　有一个小男孩拉了拉她的衣摆，她低下头问：“怎么了？”
　　小男孩伸出手，有两个圆圆的，类似于炮一样，只见他小声的说：“姐姐，这个炮的威力很大，我不敢放，你能帮我放一下吗？”
　　她赶紧接过，没记错的话，小时候她看过于斯年玩，丢进水里，不但响起巨大的声音，水花被溅的好高。
　　这玩意儿落入小孩手里就是危险品。
　　“这个你是哪里来的呀？”于斯然问。
　　小男孩挠了挠头，瞬间胆怯，支支吾吾的说：“在一个哥哥那里看到的，他有一大盒，我好奇就拿了两个。”
　　于斯然轻抚了他的小脑袋，“好的，姐姐知道了，你都说这个是炮了，就代表它很危险。我们现在不能放，不然惊动了大人，咱们都要被罚站的。”
　　小男孩很乖的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那咱们拿了别人的东西也要归还，你明天带我去那个哥哥家里，把这个还给他好吗？”
　　“好。”
　　“好，那我们先来一起玩仙女棒吧！”
　　于斯然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两根，她举着蜡烛一个一个给他们点上，没一会儿。看见闪闪的星星，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她则是开心，心想，这个时刻林嘉译在该多好啊。
　　“于斯然，过来一下。”想的出神，于斯年在家门口叫了她。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跟我出去一趟。”
　　“现在？去哪儿？”
　　“陪我买个东西，穿上衣服，现在就走。”
　　她一脸莫名其妙，大晚上的买什么东西，还要她陪？莫非是害怕？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于斯然进屋穿上衣服，于母见着好奇的问：“去哪儿？”
　　未等她答，于斯年从外出来搂上她的肩，以示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对于母说：“我们去买点东西。”
　　“大晚上的去哪儿买东西？”
　　“镇上啊。”于斯年说，“我们走了妈，你们先睡，晚点回。”
　　镇上离这儿也不远，几分钟的路程，但于斯然深深的感到了奇怪，拉着她一起，还说晚点回。
　　准是拿她当挡箭牌了，去见她的嫂嫂周诗玥了。
　　“哥，你是不是约了你女朋友在村头见面？”
　　村头？这形容词差点没给于斯年喷出来。
　　他用力的揉于斯然的头，好笑的说：“什么村头？那是镇上。还有什么你女朋友？那是你未来嫂嫂，提前叫也没啥事。”
　　“所以真的是去见她啊，还要叫上我当电灯泡！”
　　于斯年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就这个理由吧。
　　呵呵，等会电灯泡可是他自己！
　　“当电灯泡还不乐意？那你回去和小屁孩玩吧，不过后悔可不找我。”
　　神神秘秘的，她裹紧了自己的领口，追上了于斯年的步伐。


第115章　从此只为她一人而活
　　晚上越晚，气温就会更低。化了的雪还会结成冰。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于斯年停下了脚步，跟在他后面的于斯然一下撞到了他的背上，捂住额头问：“怎么停了？到了吗？嫂嫂呢？”
　　于斯年朝着不远处一家宾馆扬了扬下巴，“过去吧。”
　　她满脸疑惑的看过去，眉头拧起，有些不可置信。
　　宾馆前停着一辆车，林嘉译穿着长款冲锋衣，手插着兜，嘴里叼着烟。像冬季里的那棵常青树，坚韧而又寂寥。
　　冷的太真实了，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提起腿朝他跑了过去。林嘉译也笑着将衣服敞开，准备迎接她。
　　“你怎么来了呀？”于斯然问。
　　林嘉译将嘴里的烟拿来，“你不是说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