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今日真香了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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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殊不耐地看着她,眼底像在问何事。
她心里头也没底,毕竟自家只是个商户,与京中这些簪缨世家往前数了几年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不知段殊对于这事是何看法。
她看着段殊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说道:“阿兄来了信道不日进京,不知夫君能否见上一面?不要多久的,他进京办些事儿,就留那么些日子。”
哥哥来了信说想见见姑爷,他在京中布下产业,想盘了西街几条铺面。与西域香料商跑起了生意,从西域云来奇珍异玩,从启朝运起丝绸棉料。签订商约利润可与国公府分成。
既卖了面子,往后也有人撑腰,两全其美的事。
桑桑眉睫轻颤,一番话说的卑微。
段殊听在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北家大公子来京,有事相求。北陌桑兜了一大圈子,扭捏作态求着自己让那女人走,既全了她的小心思,亦让自己满意。做了一番样子原来就是在这儿等着自己。
自己于她,和凌霄花攀附的枝干无甚区别。换做是另一人,她是否也会泪眼婆娑地迎上去?
想到这处,他心里头不好受。
她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入了显国公府,每日吃些什么做些什么。若是换了个夫婿是否照样这样欢天喜地捯饬过好她的小日子。
突然他便没了那好心情再做些什么承诺,不咸不淡嗯了声。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看着他疏离的眉眼,桑桑因他拒绝了夫人给的美人适才热络的心忽而一下子凉了下来,终究,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般心底能想着一些自己,不是吗?
他向来与大夫人关系冷漠,这次许是在打大夫人的脸,嫌着夫人手伸太长,管了他房中事。
段殊不喜有人要挟,这一点是桑桑知道的。
只是许多事,心里头都还存着点希冀。
自己娘家离的远,便也没有回门。好不容易哥哥来了京中,自己终归是后院女眷不好与外男见面。求得了他同意,一起见了阿兄,家中也能知道自己在这边过的好,一应无需担忧。
晚间有风,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拖长了身子照在碧纱橱上。
最后只余了豆大的光。
桑桑盯着那蜡油看,神色木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不过是想着她娘家哥哥,想着在能谋得哪些好处。段殊不想去计较她那些小心思。站起了身,往里间净室走去。
“备水,沐浴。”
眼前人没了,桑桑才慌乱起身,进去服侍着人。
池水温热,今夜她存着心事,段殊亦没心思。
往常总要在里头待上二三刻,今日半刻钟便唤了人进来。
段殊不用人服侍,披了件暗红色袍子便走出净室,留下冷冷的话:“若无事 ,便别在里头磨蹭!”
进来的是春晓,墨画今日跟着她筹备生日宴,宴饮结束后还盯着那些丫鬟婆子收了所有物甚,规整清点清楚后才离开。
自己已是允了她回去休息。
银屏在外头清点几日后去见掌柜的账册,陈年老账桑桑对了后还是繁多杂乱的很。
春晓扶着桑桑起来,给她披了件月白寝衣。拿干净的棉帕子绞被水濡湿的鬓发。
见桑桑面带愁思,心不在焉的样子。
忖度着道:“世子妃今夜筹办宴会可是得了众人夸赞,奴婢在院子里头都听得下人夸世子妃蕙质兰心。”
是吗,如今竟也有人夸自己,桑桑看着池水边自己白皙的手臂,微微出神。
往常那些婢子不都背地里贬低自己,惋惜他们世子爷上好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春晓还想着再说些什么,桑桑却抬了手道:“好了,快些给我拿来衣裳。世子爷还在外头等着呢。”
“是。”她垂眸低头去屏风后头取了干净的寝衣,换下了桑桑身上这件濡湿的里衣。
看着主子身上羊脂玉般上好的肌肤,她眼底惊艳闪过,规规矩矩系好胸前宫绦。替桑桑撩起裙摆,一手扶着她的柔夷往外头走去。
感受手下纤纤玉指,春晓笑着开口道:“前几日看主子手上还有伤,不想近几日是大好了。雪融膏果真没有浪得虚名!”
雪融膏,那是何物。
桑桑眼底略带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用过这种药。莫非是银屏墨画那两丫头去医师那新配的药?
可怜段世子不知自己一番好心肠没被美人识得。
段殊倚在榻边,销金帐水红金丝薄绢垂落,帐中香轻轻柔柔,鹅梨清甜抚平人心头燥闷。
就像桑桑,不温不火,永远用那双湿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隔着薄纱,轻轻飘拂掩映下,净室内传来动静。
桑桑玉足未着丝缕,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白的夺人眼,一脚一脚踏在天华纹羊毡绒毯子上,如踩在段殊心尖上。
美人腰肢纤细,弧度惊人。
她靠在湘妃榻上,任春晓细细擦那乌黑的发,让暖风烘干。
段殊放下手中书卷,不自知看了许久。
见春晓取了一雕花木盒出来,用指尖轻挑了透明膏体慢慢抹在桑桑散落在背后三千青丝。
回过神来之际,与帐中同样暖意融融的幽香缠绕而来。
余光只见素白的衣角和春晓垂眸退出内屋的样子。
“夫君,可要早些安歇?”软软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入目是清水出芙蓉的脸庞。素白的裙衫衬的如玉的肌肤更白。
言下之意是若要安歇她便挑了灯芯,早早睡下。
“不急。”段殊敛眉,声音冷冷听不出什么。
他纤长玉指翻了页书卷,一袭火红寝衣,精致的眉眼风流尽显。
好,桑桑默默应了声,两手提了长至脚踝的裙衫上了床榻。
这是一张拔步床,里头床架子容的下四人合着躺下,桑桑从外边绕了进去后。
伸手扯出两床锦被,先拿出墨色蚕丝的那匹要替段殊铺好。
行动间青丝拂过脸颊,露出半边白皙下颚,柔弱破碎的美。
桑桑铺好一床,转身要去取另一床被褥,寝衣袖子宽大垂至手肘。丰腴白嫩的皮肉勾的人想起那绵软触感。
横空伸出一臂膀阻了她接下去的动作,桑桑抬眸看了过去,是段殊。
他顿了顿,像是解释道:“今夜天气转凉,风欲起,不若便盖一床被子吧。”
不等人回了话,他长臂一伸,将人抱入怀中。
“夫君,夫君”桑桑恍然呼出的声一下便细细碎碎再也传不出,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灼热而着急,像是主人不安躁动的内心。
一吻结束,桑桑趴在他宽厚的胸膛无力的喘着气,面颊微微泛红,似枝头饱满待人采撷的果子。
她脑中乱的很,隐约听见上首传来声音。
“你阿兄何时进京,我过段时日许是不在京中。若是不巧,许是见不上人。若有人为难,拿爷的令牌去找漱玉。”
桑桑惊的抬起头,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他不是不同意吗?
段殊揽着手里纤腰,唇边勾起笑,“怎么,担心我说话不算话?!”
他微微粗糙的指腹轻轻抚上桑桑脸颊,凑近了鼻尖盈满她身上暖香。桑桑没瞧见他眼底晦暗难辨,只听得耳畔声音荼蘼蛊惑:“往后,想要什么直接说!莫要兜圈子欺瞒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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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遇
昨夜不知如何睡去; 桑桑昏昏沉沉醒来身旁已没了人。
只觉晚边的风很凉,丝丝钻入窗柩,飘入帐中拂面而过很是舒适。
她裹紧了身上滑至一边露出香肩的寝衣; 宣了人进来。
一番梳洗过后,坐在梳妆小台前看见铜镜内银屏喜笑颜开的脸; 不要心生奇问道:“今日怎的这般高兴?”
银屏拿着牛角梳通着桑桑的秀发,嘴上不停道:“是大公子,今儿个寅时门房就来报收到北家的信笺。奴婢想着定是大公子不日入京才差人使了这封信来好让主子莫要担心。”
想来定是这样了。
桑桑唇瓣扬起; 真心露出笑颜; 若初春百花初绽,鲜妍美丽。
。
“确定都看清了,出去的人是世子妃?”段皎靠在软塌上闭着眼,宝珠在后头两指按于她太阳穴上; 细细揉着。
“是,奴婢绝未看错。门房说世子妃身边丫鬟遣人来备车马,说是午后有用,但没说去哪。”粉衣小丫鬟跪伏于地恭恭敬敬回着话。
段皎抬起一只手,示意宝珠停下动作。
宝珠见了停下手上动作,退到了一旁沏了壶茶端了上来。
段皎接了茶盏,一直阖上的眼缓缓睁起,自言自语道:“咱们这位世子妃十天半月也出不了一次府; 近些日子倒是总往外跑。”
见主子问话; 宝珠顿了顿补上了几句:“听闻世子妃嫁妆内有几间铺面地段甚好; 不知为何刚入府那段日子没去管; 现在倒是去的急了。”
段皎听后不屑的笑了笑; 低垂着眼; 拨弄着手上丹蔻:“还不是仗着哥哥宠她; 呵,狐媚子!”
她想了想后起身,淑环县主定是乐意听闻这样的消息。
上次递了信过来,让自己多多留意北陌桑,还有个恩科探花叫萧锦年的。
哥哥不日离京,孤男寡女的,这般不正是好机会。
这水,不如搅的再混些,反正于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谁知道,自己在里头担了什么角色。京都显国公府二姑娘貌美,性子天真讨喜。
她走在青石板上,皱着眉抬头望了望天边骄阳。
晨间的光很亮,刺的人睁不开眼。不过,有时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人更愿意相信他想看到的,不是吗?
桑桑出门后直奔街边一丝绸铺面,她在京郊还有处丝绸庄子,织机数百架,收了农户生丝产丝绸。
铺面多卖绫罗绸缎,做的是官家富商的生意,待哥哥来京后,会成为与西域通商路上的重要渠道。
往前大半年,她蹉跎在府内,搁置了经营管理,但也没换来旁人一声好。
此次阿兄进京问她在京中那几家铺面经营如何,说要一起商谈后续事宜。桑桑恍然大惊,自己竟做了曾经最不喜欢的人。
朱门酒肉臭,一些官家小姐总嫌弃商户低贱,满身铜臭味儿。但她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土里刨食的百姓耕种产出,商户收了,南来北往卖了出去。
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穿丝绸的没必要看见穿麻葛的小民便淬上一口。
反正不管桑桑如何做,不喜她的人终究不会喜她。况且,她近些日子也知道了各个府上都有私下产业,不然单靠俸禄如何养的起那几进几出院子的奴仆。
段殊瞧见过自己对账册,亦没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仿若有个牢笼,还是自己强加的牢笼框住了自己。
风儿将青色帷帘像两边吹开,心头连日里的阴霾也散去了许多。
桑桑戴了帷幕,由银屏扶着下了车马。走近那丝绸铺面,老掌柜留着两绺长长的须,打理的整齐干净,瞧着像是个古板的人。
听着外头的动静,抬眼见一贵妇人目不斜视走了进来,进来也不说话,拿起一匹流云夕颜纹样的绸缎就看。
他冲那离于门旁的一短衫青年努了努嘴,那人谄着笑脸迎了上来就为桑桑介绍起这绸缎。言语处处无不在夸赞这绸缎,薄如蝉翼,料子光滑,经盛京最好的织娘之手裁就。
一问价格竟要三百里纹银,饶是银屏常跟着桑桑在江南商铺里行走,听着这价也着实惊了下。
当下扶着桑桑便道:“掌柜的,你这绸缎怎这般贵?!我家主子前些日子在翠玉坊订的头面才值这个价呢。”
“小本营生,夫人不妨看看别处再来说这话。”那掌柜的老神在在,两手揣在袖间也不急。
与一般铺面的掌柜相比,差之甚远。生意,自然要卖的出去才是生意。
桑桑在帷帘下的眸子轻轻眯起,看那短衫青年面上谄笑不再,状似不耐,“我家绸缎后头可是显国公府的牌面,价高些也正常。”
桑桑没享着一文钱的好处,还被人抬了国公府的名头出来。若被府内人知晓,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不理会这些人,怪道在天子脚下行商还敢如此猖狂,见了官家女眷也这般哄抬高价,只有自己这个正主不知道国公府的名头被滥用。
她走向屋内的的椅子上坐下,不动声色打量周遭一切。
“哎,夫人,你这是要砸小店招牌吗?”短衫青年叫叫嚷嚷,若猜的不错,结合二人相似的眉眼。这人是掌柜的亲侄儿。
“刘掌柜,你在信里可不是这般说的!铺面生意惨淡,桑农今年不愿多种桑苗,收不上来生丝,产不出绸缎。要我拨了银子,勉强度日?”不平不淡的声音响起,却给人淡淡的压迫。
刘掌柜没见过桑桑真容,只知道前任东家转了手,铺面由新嫁入国公府的世子妃经手。
自己等了大半年也没等来什么信,想必是妇道人家不懂这其中门门道道,便由了自己去说。
桑桑抬手,银屏从身前抱着的一箱箧内取出一摞账册。
她接过手扔在屋内那方檀木桌上,厚重的账册应声落地,激起一层厚厚的灰。
桑桑看着那两人继续说道:“你给的这些账册,我都看了。但如今看来,是没有看的必要!”
刘掌柜面上胡须抖了抖,从前头那摆着算盘的桌案前踉跄着脚步出来,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声泪俱下:“世子妃明察,小人可不敢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啊!打您来了京,小人不管刮风下雨,日日都躬身清点生丝,从京郊运来丝绸啊。”
短打青年看了看面庞皱到一起的老者,不知所措喊了声舅舅。被人一拍脑袋,呵斥了声还不跪下?
桑桑看着下头跪着的两人,心头没有动容。
往前未出阁前,处置那些阴奉阳违,中饱私囊的管事小人不知道多少?换了从前,这人定是不能留了,但她入京这些日子竟是两眼摸瞎,不知道京中行情。
这老掌柜从事绸缎生意数十年,若用的好了,也是一把利剑。
何况,阿兄快进京了,与西域商人卖卖的事耽误不得。
银屏瞅了眼周围,落了厚灰的桌上放着一起了茶渍的紫砂壶,真是埋汰。只好让主子先将就忍一下,她招呼外头小丫鬟给了银钱,让她去茶楼买壶茶水来,要上好的。
桑桑发了话:“我只问你,京郊那片田地是怎么回事?”
那掌柜的抹了把眼边不存在的泪,唇瓣嗫嚅着道,“之前供给绸缎庄子的那一批桑农今年不愿再种桑苗了,不种桑苗就产不出生丝,亦织不了绸缎。偌大的坊里几百架纺机只能吃灰。”
“我和那主事的合计,”说道此处他抬眼看了看桑桑,低声说道:“刁民顽劣,只得让马匹踩了那稻田,他们才肯插上桑苗。”
像是怕被桑桑责罚,他抖了抖须,连忙说道:“要小人说,是那些刁民不知事,不知好歹。同一块田,种桑可比种稻值钱的多了。”
“所以,你便派人踩了农田,还半价收购生丝?!”桑桑突然提高了音量,向来温婉的小脸在帷幕下也遮不住盛怒。
“这账不单是你会算,下头的百姓,坊间的织工也会算。”
刘掌柜心头一凛,睁大了眼抬起头来,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也是从一织坊学徒做起的吧,每月拿那几百文铜钱回家过活。如今怎的锦绣堆里泡过,忘了本?”桑桑看向那跪在前头的短衫青年道:“你的家人是家人,下头农户便不用养活家小,不用吃饭了便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