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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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佳希立刻转移注意力,倾向岳靳成,几乎挨着他。
“宝贝!”
“妈咪!”
岳嘉一兴奋极了,叽里呱啦一堆输出,说自己滑雪帅炸整座滑雪场。
岳靳成和付佳希相视一笑,又同时看向视频里的儿子。眼神,表情,是趋于一致的温柔与耐心。
这一刻,共有的隐秘欢喜,只属于他俩。
俞彦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只要他想,他有的是方法,能让付佳希看向他。但思绪像被封印,到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离山顶还有半小时路程,付佳希一鼓作气,半死不活地终于上去。
“这比你看过的高山要逊色许多吧。”
俞彦卿后半程过于安静,付佳希主动和他说话。
“没来过的地方,都是风景,到哪都一样。”俞彦卿问,“你自己家离这近吗?”
“我父母过世后,我就一直在舅舅家了。”付佳希说,“我已经不记得,我家的位置了,估计已经不在了吧。”
俞彦卿愣了愣,低声说,“抱歉。”
“没事。”付佳希说,“我连我爸妈长什么样都很模糊了,可惜的是,没有留下一张他们的照片。”
俞彦卿不由与她站近了些,“那我比你幸运一点,我还有一张和妈妈的合影,四五岁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你想看吗?”
“好呀。”付佳希凑过脑袋,俞彦卿翻找手机相册。
他不避讳,相册就这么给她看。
大部分都是行情走势图的截图,红绿交替,上下起伏,枯燥、冷血,规则,和俞彦卿的气质十分适配。
“咦,你都不拍旅游照的吗?”付佳希奇怪。
“嗯,去哪里我都是一个人。”
“风景呢?”
“喜欢的风景,下次再去就好,不用特地拍下来。”
“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国外多,我这几年很少回国,国内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你想去哪儿?”
“贡嘎群山、小相岭,川藏那条线,是我最想去的。”
俞彦卿这种旅行风格很特别。
在相册最底,是难得的几张生活照。
一眼扫过去,也大都是他的肥猫橙汁。
最后,是一张泛旧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左右,浓颜系的五官,气质明艳,人群中一眼就能锁定的美人儿。
“你妈妈好漂亮。”付佳希惊叹。
俞彦卿把手机递给她。
“其实你五官和伯母很像。”
“那你总说我冷傲孤僻不好接近。”
“是的,你长残了嘛。”
俞彦卿无语。
付佳希狡黠忍笑,故意的。
两人一起聊天一起看照片,加上细微神情恰到好处的交流,画面和谐友爱极了。
岳靳成的一声轻叹声打破气氛。
他一手撑在树干上,借力支撑身体,眉头轻皱,脸色也发白。
“怎么了?”付佳希还回手机,立刻奔向他。
俞彦卿差点手滑,手机坠落在地。
“没事,这有点疼。”岳靳成强忍着直起背。
“哪里疼?”付佳希问,“肚子?胃?”
岳靳成摇摇头,咬牙装作若无其事。
“是不是刚才喝了泉水,不太干净。”付佳希说,“为了变聪明,你也是拼了啊。”
“……”岳靳成无言可对。
山顶上有个志愿者服务点,付佳希去看看有没有止疼药。
山风时起时停,高山绵延,鸟鸣不断,万象之息占据天地,更显得人与人之间寂静生分。
俞彦卿瞥了岳靳成一眼,“岳总复原能力如此厉害,她走了不过一分钟,脸上的痛苦神色瞬间消失。”
岳靳成身姿挺拔,的确不像被疼痛打扰的模样。
“俞老师不愧是操盘高手,观察力,分析判断能力都没得刺挑。”岳靳成淡定自若,“你和我半斤八两,你见缝插针的能耐也着实让我钦佩。”
俞彦卿眸色微闪,“我何须见缝插针,只要佳希想,她随时可以来我这里上课取经。”
岳靳成笑不达眼底,“看来,柏丰也应派别的业务人员来向俞老师学习请教。”
俞彦卿说,“你可以试试。”
看我搭不搭理。
明明是谈论工作,话里藏箭,交手厮杀。
身后似有声动,俞彦卿提醒,“她回来了,岳总可以开启你的表演了。”
岳靳成不被讽刺激怒分毫,只向他走近一步,平静说,“我不用演,在面对真正选择的时候,你猜她会站在谁身边。”
俞彦卿轻笑,“我为什么要猜,她不是已经站在你身边一次了吗?我们做操盘时有一条行业定律——不要因为一次盈利而自以为是。在时间周期里,且让我们看最终结果。”
—
这边,许芳和袁定国之间为了袁宥的事又起争执。
“你这个瞎想的什么主意?人家离婚都两年多了,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离婚了不还有共同的孩子吗?只要有孩子,情分总要顾忌几分的吧。”许芳争辩,“况且,以岳靳成的实力,给袁宥弄到公司上班,不就一句话的事。”
袁定国拍大腿,急急道,“糊涂!有情分,那也是佳希的情分。你算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前舅妈,好意思开口?”
“什么叫八竿子打不着??”许芳刚烈脾气上来,早就想发气儿了,“她爹妈被车撞死后,我没同意收留?这么多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不是我们养着,她能上大学?能去大城市工作?能嫁给有钱男人?现在照顾一下弟弟怎么了?割她肉了还是喝她血了?”
袁定国黑着脸,妻子一发飙,他就畏缩了,闷声提醒,“当年你答应收养她,原因你清楚,咱俩要孩子要不上,你也想要个养老送终的。”
许芳拍着桌子,厉声指责,“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那么多年要不上孩子吗?!我对她也不算差吧!但你看看她,从小乖张,就是个两面派,结婚领证不告诉我们,把人往家里带已经是丈夫了!离婚也是,自作主张,不和我们商量。我看,她就是没把我们当亲人!”
这话若在外人听来,一定是能说服理的。
但袁定国知道难以启齿的内情,他别开脸,不甘被妻子骂得狗血淋头,“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唱大戏。佳希三年级的时候,生病发烧不退,医生说可能是白血病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我没忘,我也忘不了。我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对不起她。你忘没忘,你心里清楚。”
许芳瞬间失声,高涨的气焰熄灭,成了熏人乌黑的一团浓烟。
同时窒息安静的,还有门外。
门没关紧,里面的人不知道,半手掌宽的缝隙,足够三个人听见所有对话。
付佳希站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很少眨。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呼吸,气息抽走,神魂薄如蝉翼,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后背一道力量陡然支撑,岳靳成的掌心热,顺着她的脊骨轻轻摩挲。
付佳希这才幽幽吐了口气。
她转过身,换上笑脸,对俞彦卿说,“不好意思啊,让你听到这么烦人的家长里短,你可千万别有压力,还是要对真善美的世界保持热爱。”
俞彦卿弯了弯唇角。
她在安慰他,只安慰他。
因为身边的另一个男人,她下意识的,没把他当外人。
回程时,付佳希坐岳靳成的车,到津市后,可以顺路去接岳嘉一。
一路,付佳希很安静,靠着副驾,闭着眼睛。
浮光掠影,如水一般在她脸上淌过。岳靳成伸出手,越过中控台,轻轻覆盖她手背。
付佳希没有动,好像闭上眼,就能将自己藏身于避难所。
“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只要你不同意,他们找我求的帮忙,我一个字也不会答应。”岳靳成说。
半晌,付佳希极轻地应了一声,“好。”
岳嘉一被岳明芯带得玩疯了,压根不想回家,说明天还安排了沙滩摩托。
拗不过儿子,付佳希只能同意。
“佳希姐,你明天也一起去嘛。”岳明芯拉拢她,“反正还有一天假,别说你要工作?哥,你赶紧发话。”
“你这酷爱刺激冒险的性子,我真要考虑少让嘉一和你一起。”岳靳成不满,“心都玩散了,他妈妈的话都不听了。”
“爸爸!这两天我学会了四首古诗!”岳嘉一大声自证。
付佳希忍俊不禁,“你跟明芯姑姑再玩一天吧,妈妈明天下午再来接你。”
“噢耶!”
“佳希姐你一起吧。”
“她明天有别的安排。”岳靳成适时解围,又低声问她,“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打车走。”付佳希说,“你多陪陪儿子。”
—
付佳希到公寓小区,下车就看到大门口一道熟悉人影。
俞彦卿来回踱步,在路灯下,身形比平日瘦薄些。
他在特意等她。
付佳希看到他眼里的迟疑和犹豫,主动问,“怎么,有工作要安排?”
“节假日休盘,不聊工作,必要的放松与放空,也是能力的一方面。”
付佳希点点头,“有道理。”
“你是不是想学操盘?”俞彦卿习惯单刀直入。
“想呀,我想挣钱。”付佳希也不打马虎眼,坦荡认领。她反应快,问,“诶,你不会是因为今天听到了我舅舅说的那些话,所以……可怜我了?”
“你有什么好可怜的?独立、自立、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二十多岁,人生经历比我还丰富。有聪明的孩子,有过的伴侣也很优秀。”
付佳希眨了眨眼,会心一笑,“谢谢你的肯定,我确实开心了不少。”
俞彦卿看着她,“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俩的身世很相似,至亲离开得早,都算寄人篱下。但我比你稍微幸运些。”
“我知道,奶奶告诉过我。”付佳希难掩羡慕,“你是在爱里长大的人。”
俞彦卿心里,是难以言状的感受。
有感同身受,也有心疼。
“这个世上,只有不依附任何人,在任何环境里,都有绞杀突破的能力,你才能真的无所畏惧任何逆流与困境。”
俞彦卿说,“你需要的,是与你匹配的战友,能给你帮助的智友。女孩子尤其,不要被肤浅的诱惑迷惑,比如玫瑰花,这种廉价的讨好,它是成本低廉的泡沫,只能给你短暂的快乐。”
付佳希被此刻的俞彦卿完全吸引。
无论他话语是否绝对,但这一刻,极致的冷静,近乎残酷的清醒,迷人的智性,无需逢迎任何人情话术,字字犀利。
她愣愣问,“所以呢?”
俞彦卿微眯眼睛:“我愿意手把手地教你、带你,让你去体会另一种、全力以赴的人生。”
……
同一时间,正悠闲陪嘉一的岳靳成,心思分了个岔。
他在想,要怎么能让佳希更快乐一点。
他记得,她最爱的花是玫瑰——热烈、明目张胆的偏袒,以及汹涌奔腾的爱意。
于是第二天大早,他驱车前往她住处。
晨光微漾,空气如抹了蜜,岳靳成时不时地看一眼副驾座上的大捧花束,他想,佳希一定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玫瑰:我没惹你们任何人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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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对抗
◎在安静的夜里,唤来了满城风雨。◎
付佳希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啃资料到凌晨两点。俞彦卿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给她发来很多电子文档。
晦涩难懂的英文原版,付佳希看得颇为吃力,思考不停; 就没有多余的地方去感怀旧事了。
岳靳成的电话,付佳希下意识地紧张,“是嘉一怎么了吗?”
“打扰你睡觉了?”岳靳成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儿子没事。”
付佳希放了心; 起床气后来居上; “那你怎么了嘛?”
岳靳成笑; “如果我说在你楼下,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开门。”
付佳希说; “不开。”
“我没在楼下,你开门吧。”
“……”
逻辑感人。
付佳希随手裹了条披肩去开门; 被玫瑰簇拥入眼。她往后退一步; 以为是哪个送错地方的快递小哥。
岳靳成将花交到她手中; 沉甸甸的压手腕。
付佳希蹙眉,“大清早的,上哪儿弄的这么多花?”
岳靳成说,“我一年前买下一座玫瑰庄园。”
付佳希睨他一眼; “是平日要送的人太多; 索性自产自足吗?”
岳靳成笑,“你抵万人。”
淡雅花香扑鼻; 柔和地催走瞌睡。自然生长的礼物,带着生机活力; 轻易能够打动人心。
付佳希低头; 埋于花瓣间闻了闻。
“是玫瑰啊……”
她忽然想起昨晚俞彦卿的教诲; 岳靳成一早就上赶着来实践; 真是妙不可言。
“笑什么?”岳靳成进门自若,在新茶,两人接吻之后,他俨然将自己代入另一种身份里。
“我昨天听了一句话,说玫瑰是成本最低廉的精致谎言。”
“那是别人送的,我送的不是玫瑰,是特意买下一座玫瑰园,精心呵护、施肥、给予养料,把它最好的花期送给你。”岳靳成说,“我送的不是花。”
付佳希点头,“送的是奢靡。”
岳靳成:“……”
不管怎样,她对玫瑰的喜欢是真的,放下之前,又忍不住低头嗅了好几下。
“你今天不陪儿子去玩沙滩摩托?”
捧花太大,蹭落她的披肩,自肩头往下滑落,白皙的脖颈与锁骨一晃而过。
岳靳成目光直白追随,不像以前,还会克制藏匿。
付佳希倒没察觉,去洗漱,直到岳靳成从背后贴近,轻轻搂住她的腰。
“岳总,你最近胆子是不是过于肥了?”
“人不肥就行。”岳靳成与她一起,看向镜子中的彼此。她软得像一枝藤蔓,嵌进他怀中,没有完全依附,不慌不乱,若即若离。
明明抱着,却又想没完全拥有。
岳靳成不由将双臂收更紧。
力气弄疼了她,付佳希这才有反应,“岳总以权谋私,威胁员工啊?”
“算哪门子威胁,我本来就是你儿子的爸。”岳靳成还是松开她,看她赤脚踩在地面,“你穿鞋。”
付佳希朝玄关位置抬了抬下巴。
岳靳成走过去,从鞋架上拿过拖鞋,弯腰放在她脚边。
“见过这种卑微的‘威胁’手段?我上哪儿去喊冤?”
付佳希清水吐完口中牙膏沫,冲他咧嘴一笑。
牙白如贝,从这个角度仰看,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岳靳成说,“今天你有没有安排?”
“想请我吃饭?不行,我一堆资料要看。”
“刘匀怎么回事,假期也给你安排工作。”
“不是他。”付佳希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我自己想看的。对了正好,有几处英文我看不明白,你帮我瞧瞧?”
岳靳成轻呵,“我一大早给你送花,帮你拿拖鞋,还要帮你看资料。”
“不愿意就算了。”付佳希不稀罕。
岳靳成自顾自地一笑,“我愿意。”
她看的这些东西,是金融文献里一些非常经典的案例。不怪她不懂,涉及成本模型构建,从多渠道维度组建,近乎复杂数学难题。
付佳希听得仔细,还会做笔记。
岳靳成示意她靠近一点,“这表格里有个错误,你有没有发现?”
付佳希凑近,咬着笔杆,认真阅文。
岳靳成的手,就这么搭上她肩膀。
付佳希说,“你今天违背道德多少次,要不要我数给你听。”
岳靳成说,“这次是……师生恋?”
付佳希无语,“脸皮没有城墙厚,是说不出这话的。”
岳靳成捏了把她肩膀。
付佳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