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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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怀瑾则蒙着崔莺的眼睛,拉着她走上了那座石桥,突然松开了手,“莺儿,到了。”
就在崔莺站在桥上的那一刻,几支烟花冲上了天空,无数烟花在那一瞬间尽数绽放,火树银花绽出最耀眼的光芒,如祥云如怒放的花蕊,妆点漆黑的夜空。
崔莺欣喜地看着那些美丽怒放的烟火,凭栏立在桥上,银色的面具遮挡绝美的容颜,仅露出一双清亮若琉璃的眼眸,眸中灯火四溢,流光潋滟。
衣袂翩迁,如风雪流光,她手里提着一支莲花灯,于灯下看美人,如梦似幻,如同那雾霭仙境中走出的仙子。
“真的好美啊!”
崔莺发出一声惊呼,眼中绽出兴奋的光芒,她被锁在深宫里,许久未见过这般热闹人间美景,一扫她连日心里的阴霾。又见姜怀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和缱绻的爱意是藏都藏不住。
她暗自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暗自思量,有些话,她还需点破才行,不能让姜怀瑾再执迷下去。
她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突然姜怀瑾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放了一对明珠耳铛,“这耳铛跟了我三年,我始终没有勇气送出去,在幽州,好几次命悬一线时,我便是握着它,才让我撑下去,我那时在想,不能死在战场上,总会有和莺儿重逢的那一日,是它陪伴了我几百个日日夜夜,我死里逃生,便暗暗立下誓言,要是我能活着,能回到你的身边,便将这对耳铛送给莺儿,莺儿能接受我的心意吗?”
小小的明珠晶莹剔透,像是透明的泪滴,小巧而精致,泛着淡淡的绿光,很衬今日崔莺今日这身淡雅的绿色裙装。
崔莺刚要拒绝,姜怀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柔地替她拨弄被风吹拂在脸颊上的发丝,于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莺儿,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可我的身份……”
“你想的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重新开始,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我对莺儿的感情,这些年从未变过,当年得知莺儿要入京履行婚约,我却冲动出走,我每一日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对莺儿表明心意,没能将莺儿留在身边,若是当初我开口挽留,表明心意,这样莺儿便不会入宫,更不会受了这么多苦。”
“表哥,便是当初我没有进宫,即便和他没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答应。这耳铛,我不能收。”姜怀瑾轻描淡写,但崔莺却知晓战场极为凶险,表哥定是九死一生。
“早知道莺儿会如此说,不过我不会后悔说出这些话,我知道若是这些话此时不说,将来便更没有机会说出去了。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崔莺想要说几句话安慰,却被姜怀瑾抬手阻止,“这对耳铛原本是我打算赠给莺儿的生辰礼,却一直没能送出,而这些年,我也没为莺儿准备生辰礼物,莺儿不要再推辞了,好吗?”
崔莺还待要拒绝,姜怀瑾却揭开她脸上的面具,拨开她脸侧的长发,替她戴上那枚小小的耳铛。
但难免会碰到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小的很柔软,细腻如羊脂白玉,触感极好,尤其是她发间的清香,很是好闻,香气萦绕在鼻尖,实在令人着迷。
崔莺见姜怀瑾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一红,“表哥为何这般盯着我看,还是说我的脸上有东西?”
“不,不是。”姜怀瑾红着脸,眼睛从崔莺的脸上移开。
烟花灿烂,在燃尽光热的那一瞬间,只剩空中留下燃烧过的余烬。
就在那烟花燃烧的尽头,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吓得赶紧戴上了面具遮挡。
难道会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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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娘娘想逃?”◎
“莺儿到底是怎么了?”姜怀瑾见崔莺的脸色不好看; 只是盯着桥下过往的人群,甚至他唤了几声,她都没有应答。
崔莺怔愣了一瞬; 摇了摇头,心想应该只是她看错了; 陆庭筠远在京城,又怎会出现在临安城。
但哪怕是那个人的背影有些像陆庭筠,都让她感到心慌,她不愿在此处待下去了。
她垂眸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不安; 紧紧地攥着裙摆; 却还是忍不住往桥下的人群张望。
在河边许愿放灯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但却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人亦有相似的,不过是个相似的背影而已; 何至于会让她惊慌失措到如此地步。
“表哥; 外头又下雪了,我感到有些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既忍不住去寻他,却又忍不住地想要逃离。
“好。莺儿的风寒才痊愈,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莺儿身子弱,的确不能在这风雪天久留。”姜怀瑾赶紧为她披上披风。“莺儿不能再着凉了。”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她木然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着急转身; 只想赶紧离开。
她要赶紧出城; 离开临安;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水面之上盏盏花灯随流水流向远处; 随着水面上的花灯越来越多,那些放灯祈愿的女子站在河岸边,双手合掌,虔诚地对着水面上花灯许愿。
姜萋萋就混在这些女子中间,方才崔莺揭开面具的那一刻,她看得真切,也大吃了一惊,崔莺竟然来了临安,原来兄长每日早出晚归,在清水巷的那宅院中偷偷与之幽会的人便是崔莺。
身为皇后,竟与臣子私下幽会,竟如此不知廉耻罔顾伦常。
她嗤笑了一声,“好啊,她竟然私自出宫,还和兄长不清不楚。”如今却被她抓个现行,姜萋萋习惯地拨弄额上的头发,挡住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印子,这道疤痕是那年她和崔莺争抢风筝,她被崔莺推倒在地,被枯枝划伤了脸颊所致,年长月久,这疤痕已经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痕迹,但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却不能彻底地去除,便只能用额前的刘海遮挡前额。
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崔莺如今这样大一个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她一定能报了当年之仇。
姜萋萋在春桃的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崔莺匆忙走下石桥,她本就有些心不在焉,桥上又涌上了不少的人,此刻石桥上变得拥挤不堪,突然崔莺的腰侧被人一撞,整个人掉进了桥下的湖面。
“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姜萋萋见崔莺落了水,故意扯开嗓子对着人群大喊,将桥上的人都往岸边吸引了过来,桥上众人纷纷借用手中灯笼的光亮照向湖面,桥上更是挤作一团,崔莺落水时,面具也脱落了,当那些手持花灯的男子见到了崔莺的倾城容貌,便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去救人。
眼看着不少的男子加入,姜萋萋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那些男子大多是为了她的容貌而去,她是生得美那又如何,她落了水,那些救她的男子,大多都不怀好意,还不想尽办法去占了她的便宜,到那时她定会被皇上厌弃,就连兄长也不会再喜欢她。”
看着那些游向崔莺的男子,姜萋萋觉得心中从未如此畅快。
她甚至可以看到崔莺被那些男人的脏手碰过,脸上的绝望痛苦神色,到那时看她还有没有脸再活在世上。
这样,她便能替自己报仇了,她曾发过誓一定要让崔莺付出代价。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姜怀瑾正要发作,见那人腿脚不便,还是个瘸子,她想让下人抓住他,将他绑来对自己认错。
那人却低头拾起拐杖,对姜萋萋拢袖行礼,“在下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小姐,还望小姐莫怪!”而后缓缓抬眼。
男子相貌生得极好,面若冠玉,五官精致到像是精心雕琢的美玉,周身的气度若月下清辉,清冷而矜贵,甚至能让人忘记他是个腿脚不便的瘸子。
姜萋萋将那句斥责咽了进去,有些痴痴望着他,“萋萋没事,公子不必介怀!”
男子冲她笑了笑,那双含笑的眼眸璀璨如星,更是令人心动。
“多谢小姐。”
直到那男子离开了,姜萋萋却呆在原地,直到那男子消失在人群中,她这才回过神来,临安城竟有如此相貌俊美的男子吗?
男子相貌清隽,气质高洁如玉,容貌远胜过她见过的所有男子,男子出众的相貌会让人忘了他患有腿疾,忘了那一处的不完美。
“快,让人跟着他,一定要打听到他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又是什么身份?”姜萋萋急不可耐地对身边的仆从吩咐,她定要知晓那男子到底何人,不然她今夜只怕会无法入眠。
*
临近仙女桥,便是临安城的一间最繁华热闹的酒楼名为祥凤楼,祥凤楼有四层,登上祥凤楼最顶上的阁楼上,便能将临安城和仙女湖一带的风光美景尽收眼底。
狂风将祥凤楼屋檐下高挂的花灯吹得乱晃,只听吱呀一声,潇鹤推门而入,也带进来了外头风雪肆虐的寒意。
“公子该换药了,公子连日奔波赶路,一刻也未曾停歇,公子得知皇后娘娘的消息,便什么也不顾了,公子先前受了那样重的刑罚,如此不顾惜自己,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陆庭筠脸色苍白,唇色苍白失了血色,又因一直在赶路,他肋下伤口裂开,一阵阵剧痛袭来,他按了按肋下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中却是一片晦暗不明,听到那个名字,更是满眼的戾气,“我以一根肋骨的代价,仍未能看清这一切,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原来过往种种,皆只因我痴蠢不堪,是我愚不可及,竟一厢情愿地沉迷在这场痴恋之中,往后不可在我面前提及她的名字。”
潇鹤撇了撇嘴,“不提,我不提便是。但是公子要不要亲自问问皇后娘娘,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自从公子方才在仙女桥上见到皇后娘娘,便整个人变得沉默不语,满眼戾气。
那冰冷如刀的眼神看过来,潇鹤赶紧闭嘴。
公子被姜太后折磨得半死,原本公子已经存了死志,是陆伯让人在临安城打听到姜将军将皇后娘娘带回了临安的消息,公子才有了想活的念头,在潇鹤看来,公子只怕是爱而不得,因爱生了恨。
思及此,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而他在公子来临安城之前,他能看出公子期盼见到心上人的那种急切心思,可自从他方才在仙女桥上见到了皇后和姜将军之后,便脸色大变,眼里都是那种可怕的想要杀人的戾气。
陆庭筠将那装着伤药的瓷瓶握在掌心,强忍着断腿的疼痛,却将那拐杖扔在一旁,艰难地扶着栏杆站立,冷眼看着桥下拥挤的人群,看着姜怀瑾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将崔莺护在怀里,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是那样的亲密,原来她对自己只有谎言和欺骗,而对姜怀瑾才是真心。
方才他见到崔莺落水,着急赶去相救,甚至还打算不顾重伤,想要冲动跳下水将她救上来。
可他断了腿,行动不便,终究还是被姜怀瑾抢先一步跳下水,又将那些妄图对她动手脚的那些登徒子喝退,将她抱了上来,而崔莺则勾住了他的脖颈,整个头都几乎埋进了他的胸膛。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活该被人戏耍,被人欺骗,倘若他再执着情爱,若再放不下,那活该他再被人骗,活该丢了性命。
在地牢里,被施以重刑,他仍不愿相信崔莺在坠下山崖时对他说的那些话,仍然心中抱有一丝侥幸,他以为崔莺只是怨他瞒着她,怨他和荣王策划了这一切,怨他急于报仇,间接促成了太后对魏炎下毒。
他想要对她解释,想要对她说出这一切的真相,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姜怀瑾,那个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表哥。
当他看到姜怀瑾解下衣袍,替崔莺遮挡,将她抱上马车,他静静地注视着一切,那快要结冰的眼神比这狂风肆虐的风雪还要冷。
他箍紧了拳头,“别忘了你来临安城的任务,至于旁的与任务无关的话,不必再说。”
“是。”
陆庭筠拿起匕首割开衣袍,将药粉洒在两肋之间的伤口处,他疼得险些支撑不住,额上冷汗滴落,他闻不得血腥气,一动便又牵动了伤口,疼痛难忍,潇鹤再也看不下去了,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再自己折磨自己,担心他会活活疼死。
“还是我来替公子上药包扎吧!”
这样粗暴的包扎方式,是嫌自己不会血流不止,死的太快吗?
看得潇鹤一阵龇牙咧嘴,他觉得公子这样的包扎方式,只怕是这伤不想好了。
“不必,在大仇未报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自己死了,便是为了报仇,我也会惜命。”
看他这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模样,潇鹤简直要以为公子为情所伤,不要命了。
“对了,方才有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好像是冲公子来的。”
陆庭筠穿好了衣袍,疼得快要虚脱,长喘了一口气,雪白的里衣渗出了鲜红的血迹,他咬牙用帕子拭去额头上疼出的层层冷汗,从袖中摸出那块绣着洁白梨花的帕子,犹豫了片刻,便又将那帕子塞回了袖中,“可查出到底是谁?”
“是姜家大小姐,姜萋萋。”
“又是她?既然她想跟,那便叫她跟着,必要的时候或可利用。”陆庭筠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潇鹤急忙相劝:“公子身上还有伤,不能饮酒的。”
烈酒过喉,那种辛辣刺激感,像是烈焰灼烧着喉咙,却好像能麻木心里的疼痛,那刺激感,令他觉得心里畅快。
潇鹤算是明白了公子说的话,他不过是答应会保住这条命,用来复仇,至于自己的身体,该怎么糟践,他会毫不留情。
“对了,去准备那件事吧!”
陆庭筠在寒风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他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疼,心想痛着也好,只有痛着才能不断地提醒他,他曾被人欺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
“可打听到她如今住在何处?”
潇鹤先是一怔,很快明白公子口中那个她指的是皇后,他就知道公子一向心软,不会真的不管皇后娘娘,他心里其实还是一直念着她的。
“我已经打听到皇后娘娘如今就住在清水巷的一处宅院中,公子是不是已经决定去见皇后娘娘了?”
只听“砰”地一声响,陆庭筠手里的酒杯重重落地,潇鹤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
“好,我不说便是,公子别动怒。不然伤口又会疼了。还有一事,姜怀瑾好像计划将皇后娘娘带去扬州,我从姜怀瑾府中的下人打听过,他近期购置了不少日常所需品,有上好的绸缎,还有女子所戴的首饰。”
潇鹤觑了觑陆庭筠那难看的脸色,“听说过两日,等姜老夫人的病好了就会出发。”
陆庭筠轻哼了一声,“想走,哪有那样容易,宫里的那位不是正在找她吗?你便将她在清水巷的那处宅院透露给那位知晓。听说自从皇后坠入山崖,咱们那位皇帝便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皇后的下落,我便让他如愿!”
或许公子已经真的不在乎皇后娘娘了,潇鹤只觉心中悲凉,“宫里传来的消息,崔娘子有了身孕,却被皇上下令关在冷宫里,听说是崔娘子打碎了皇上最喜爱的花瓶,皇上便罚她每日在冷宫的地砖上跪上数个时辰。”
潇鹤觉得很好奇,“皇上不是一向最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