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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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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常熙回横眉一挑,面上倏然严肃下来,他本就不是个和善的性子,虽然在南迁里磨平了些棱角,本质上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子。
  丁媛一看他脸色变得恐怖,腿不禁有些发抖。
  “那我告诉你,”常熙回冷笑:“今日从开始到结束,无一人离席——而且绯红色的衣服,谁教你这么编的,绯红色的衣服只有本朝正一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我看你是活在梦里。”
  “怎么会。。。。。。我看见了。”丁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口难辩。
  常熙回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径直走过她身旁:“少打些小心思。”
  难怪。。。。。。难怪常意那般有恃无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无一人离席?难不成跟她私会的是随从小厮,她就算再怎么瞧不起常意,也觉得不太可能。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真的存在吗?
  丁媛不甘地掐住了手心,一缕寒意爬上背脊。
  ——
  “小姐,小姐?灯。。。。。。”
  听见张辟略带焦急的呼喊,常意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停在灯前已经许久了,灯芯的火焰越烧越高,差点舔到她的手,而她浑然不觉滚烫的温度。
  她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灯芯上,纸条卷曲起来,只能看到边角落款的名字写着谈华钰三个字,很快尽数烧成灰烬。
  常意拿帕子擦了擦手,对张辟说道:“你去查查,我这个三叔出城。。。。。。是打算做什么好事?”


第32章 其三十二
  一日前。
  城门外把守着数位士兵; 皆是一脸严肃,目不斜视,路过的人光看着就发憷; 更别提上前去了。
  跟在常成雨身边的小厮心里发慌,小声问道:“老爷,咱们还出城吗?”
  “出; 怎么不出。”
  常成雨头发散乱; 衣领歪斜,活脱脱一个玩了通宿的颓废公子哥形象。荣朝实行单双宵禁; 常成雨特意挑这一晚上出来,在小楼里睡了一。夜。
  他眉眼肆意,懒懒道:“他们排查的是行刺的邑族人; 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你看看我们像外族人吗?”
  他声音黏黏糊糊; 在平民百姓这个词上格外加重了语气。
  常成雨摇摇晃晃地走到士兵面前; 大声嚷嚷道:“让我出城!闷死我了!”
  士兵看他满脸通红; 头发又乱又糟,一看就知道是在耍酒疯; 不等他靠近,就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
  常成雨本来就重心不稳; 被踢了一脚,直接跌在地上滚了一圈,跟着的小厮连忙过来扶住他。
  那士兵不忍直视; 冷喝道:“快把你主子扶走; 这里是城门; 不是给你耍酒疯的地方。”
  小厮把常成雨浮起来,嚷嚷道:“就算我家老爷喝醉了,你也不能这样直接打人啊!你可知道我家老爷可是淮阴侯府的三老爷!”
  “多大的官; 在这也不管用。”士兵的眼神含着掩盖不住的蔑视,他们受枢机处直接调令,还没见过哪家的权贵子孙,敢在城门口借权势撒泼,这不明摆着缺心眼吗?
  他刚想直接把两人拘起来关两天长记性,却被一旁的上级抓住了手。
  上级对他摇了摇头,眼神微变。
  两人浑然不知自己的一番动作,已经被地上披头散发的常成雨尽收眼底。
  上级对地上的常成雨说道:“我不是不买淮阴侯府这个面子,只是出城这事,我还得问问上头的意思。”
  常成雨只是在地上嚷嚷,一副听不懂的醉样。
  不到片刻,上级就板着脸回来,恭恭敬敬地跟着前面相貌柔媚,脸色阴沉的男子。
  来的人正是被常意安排封城任务的谈华钰。
  谈华钰看了眼在地上七扭八歪的常成雨,阴恻恻地开口:“常家的老二是吧,把这两人全抓了。”
  小厮一听慌了,大叫:“大人,我们不出去了,不出去了,我家老爷喝醉了酒,说的话怎么算数呢!”
  他一边告饶,一边拖着看上去醉如烂泥的常成雨远离城门。
  奇怪的是,谈华钰只是在原地看着他们,没有其他动作,甚至对要出手的士兵摇了摇头。
  士兵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不禁开口问道:“谈大人,不用抓吗?”
  谈华钰抱着胳膊站定,一只雀儿落在他肩上,他语气波澜不惊:“抓不抓,那是她的事。”
  士兵不敢问谈华钰口里的她是谁,讪讪地闭上了嘴。
  主仆二人走远,常成雨还是那副醉醺醺的表情,眼神却变得冰冷下来。
  “枢机处的人在查我。”
  他半合着眼皮,嘴里的声音只有靠得极近的人才能听见。
  小厮放低声音:“怎么会?”
  “他们不是在找人,但是对常家有反应。”常成雨梦游般说道:“。。。。。。那些士兵,只知道要注意常家的人。谈华钰那个阉人,谁不知道他是枢机处那位的忠实走狗。”
  他被不得了的人盯上了。
  常成雨表情依旧迷离亢奋,但袖子下的手,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衬。
  ——
  寒风鼓动着门窗,呼啸着发出阵阵拍打声,仿佛有人在嚎叫一般。
  风从被吹打开的缝隙里溜进来,夜晚的风凉的刺骨,常步箐穿得薄,衣服内渗进一缕缕寒意。
  她打了个寒颤,跪在蒲团上的腿僵硬得发疼,不知道是被风冻的,还是跪的时间太长了。
  常步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门外,发现并没有人来看她,表情黯淡下来。老夫人虽然一力要保她,但她心里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什么。
  没人来庄子里替她打点,父亲的态度摆在那里,这些乡野村妇最善嚼舌根,她在庄子里还得忍受这些贱人的非议。
  管教她的嬷嬷动不动就让她跪在祠堂里反悔,常步箐想逃又不知道逃到哪去,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离了家族的庇护是不可能在外活下去的。
  她总悔恨,在这里熬着日子,只能有口饭吃,还要遭受言语讽刺,还不如当时被常意扭了送官一了百了。
  外面风越来越大,她在蒲团上换了一个姿势,把自己缩起来取暖,反正她喊嬷嬷她们也是装聋作哑。
  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眼泪涌出模糊了她的眼睛,可视线里始终没有出现她想见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越刺骨,越心痛。
  烛影晃动,常熙回感觉脸上有些隐隐的刺痛,生来的警惕让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周围。
  下一秒,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冲她面门飞过来。
  是谁要杀她?常意吗,还是。。。。。。金属划动的风扑在了脸上,常步箐此时根本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噼啪——
  没有意料之中金属刺进血肉的声音,两道金属相撞的刺耳声把常步箐生生震退了一步。
  常步箐瞳孔紧缩,看着身前突然冒出的黑衣人,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双眼没有一丝肌肤暴露在外面。那人挡在她面前,一刀振开挥斥而来的匕首,下一秒,对面的人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常步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对着救她的那个人喊道:“你是。。。。。。你是行郎派来保护我的吗?”
  那人没理她,头也不回,当既跪了下去,对着门外请罪。
  “主子,这人服毒自尽了。”
  常步箐看过去,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名白衣的女子,半抱着手,静静地看着她。
  女子表情浅淡,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常意嘴角弯了弯,明明是一张病弱易碎到让人怜惜的脸,却只能让常步箐联想到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恶鬼。
  常意歪了歪头:“不是你的行郎,你很失望?”
  常步箐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后退几步,声线都有些发抖:“你是来杀我的吗?”
  常意挑眉,一步一步走进来,看着常步箐的表情随着她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崩溃,她淡淡开口,有些疑惑。
  “常步箐,我看你还没有弄明白,”常意淡淡道:“我如果真想让你死,你根本没有机会被送来这庄子。”
  她就站在刚刚想杀了常步箐的那个刺客的尸体旁边,常意看了一眼横死的尸体,动了动脚,免得自己的鞋被他嘴边蜿蜒的毒血沾到。
  “谁要杀你,你真的不明白吗?”
  常步箐终于被她的话刺激道,不断地重复道:“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常意了然,示意刚刚救下常步箐的那个暗卫起来:“你可以跟她说说,从她出府坐上马车,再到现在,一共被你救了多少次。”
  暗卫古井无波道:“路上一次,庄子里五次,加上今天一共七个人,一旦失败就吞毒自尽,都是一个组织的。”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嘴里的行郎。”
  常意蹲下,温柔地捏住常步箐的下颚,把她的脸抬起来:“能跟我说说吗?”
  常步箐痛苦地闭上双眼,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滴泪水从眼角坠。落。
  她过了半响,轻轻地说道:“我全都跟你说,你能保我活下去吗?”
  常意笑起来,反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常步箐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决的恨意,接着就要咬舌自尽。
  她牙齿还没碰到自己的舌头,就感觉常意捏着她下颚的手加重了力气,她下巴一阵酸软,不仅没咬到舌头,还狼狈地喷出些口水。
  常意及时收回手,对身后的暗卫吩咐道:“把她下巴卸了。”
  常步箐只听见喀嚓两声,整个脸的下半部分都没了知觉。
  常意站起来:“下巴卸了也能说话,你可以继续说了。”
  常意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淡淡道:“我不能保你活着,但可以让你知道,这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东西有很多。”
  常步箐闻声,只是不屑地扭过头。
  “这样,这里条件简陋。”常意脸上的淡然始终不变:“离天亮还有六个时辰,你要是不想说,每隔一刻,就在你身上刮一刀,你要是能挺过六个时辰,我就离开。”
  常步箐牙根都在打颤,颤抖着说道:“你敢。。。。。。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说吗?”
  常意不听她解释,直接道:“张衣,动手吧。”
  她身后的那个暗卫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干脆利落地在她露出的手背上削下一刀。
  常步箐愣了一下,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她从未受过这样的伤,她捂住自己的背,却捂不住溅出的鲜血。
  凄厉的叫声在祠堂回响,居然没有惊动庄子里的一个人,只有几条野狗疑惑地叫了几声。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常步箐连第一刀都受不住,她疼的打滚,下巴又合不上,只能眼泪和口水一起狼狈地在地上乱飚。
  常意没有丝毫意外:“行郎是谁,他叫什么,什么时候和你认识的?”
  “啊啊啊啊——行郎、行郎就是行郎。”常步箐说得含糊不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七岁那年,我把你推下那天,他出现在老夫人房里,他告诉我他全都看到了,夸我做的很好,然后交给我一片羽毛,让我泡在水里。。。。。。再倒给春姨娘喝。”
  “老夫人房里。”常意狠狠蹙眉:“老夫人全都知情?”
  “是,是啊。”常步箐痛到大哭:“每次他来都是让老夫人叫我,杀檀回那天,我俩、我俩就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交合,被檀回看见了。。。。。。”
  常步箐也不知道是痛的失了智还是怎么的,一囫囵直接全部说了出来。
  常意愣在原地,一股作呕的感觉从胃里升腾,这事简直违反天理人伦。
  常步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老夫人居然充当了鸨母的角色,把自己年幼的孙女给卖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常意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常意压制住自己的震惊:“你帮他封井,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他说他是皇室,他说等他复国,许我当皇后。”常步箐嗬嗬地惨叫,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你也信。”
  常步箐表面看上去聪明得很,怎么跟春娘似的。
  皇室。。。。。。名字里有行。常意陷入沉思,前朝皇帝沉迷修仙祭祀,丹药吃得多了,伤了身子,并无子嗣。
  如果是和皇上同辈的皇嗣,只有和前朝皇帝一母同胞的六皇子沈闵行。可他不是在南迁的路上自尽而死了吗?
  这个人是他吗。。。。。。还是有谁在打着他的幌子。
  常步箐虽然跟了那人这么多年,显然也是被防备的那一个,而且一旦没了利用价值,说杀就杀,没有半点留恋。
  常意最后问道:“他和常成雨是什么关系?”
  “。。。。。。三叔?”常步箐迷茫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他和三叔有什么关系。”
  那照她这么说,常成雨只是单纯喝醉了酒闹事?常意觉得不大可能。
  但常步箐该倒的都已经倒完了,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常意不再留恋,转身就走。
  “等等。。。。。。”
  一只沾着血的手拽住了常意的裙摆,留下长长的血痕。
  常意侧过脸,顿了顿,还是没有踢开她的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为什么不恨我?”常步箐似笑似哭地说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不想杀我吗?”
  常意看着她的眼睛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点愤怒,一点恨意,只有冷静到极点的审视。
  常意的眼睛好像一块冰,她的影子倒映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不甘心。
  “我把你推下井,我杀了你娘,你不是人吗?为什么一点感情都没有。”
  常步箐想到了什么似得,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报复我轻而易举,为什么不早杀了我,为什么非要在我以为一切平静的时候出来打破我的幻想。。。。。。你以为我想跟着那个男人吗!你以为我想讨好老夫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哄我的那些话是假的吗?我只是想往上爬,我想活得更好有错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应该没人是不想活的吧?”
  常意眼里没有一丝同情,但看在她吐露了不少事情的份子上,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会因为忘了碾死一只蝼蚁,而专门去蚁窝蹲守它吗?”
  不会,她只会忘了这件事,甚至不会记得那只蝼蚁长什么样子——因为只是一只小虫子罢了,什么时候死、死不死都无关紧要。
  这样啊,原来她在眼前这个人眼里,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
  她的挣扎,她的恶毒,她的牺牲,都只是别人脚底下不足轻重的一场玩笑。
  常步箐面色灰败,放声大笑起来。
  常意走出庄子许久,还能听到女人的笑声和哭号声。
  张衣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试探地问道:“主子,不用把她处理了吗?”
  “不用,我想比起死在我手里,她大概更乐意死在自己情郎手里。”
  常意若有所思地说道。
  沈闵行虽然没能坐上皇位,但着实有一颗帝王的冷酷心肠,没有人暗中护卫,常步箐说不定连明天早上都活不到。
  沈闵行。。。。。。老夫人、淮阴侯府。
  还有常成雨。
  这三个人被她连在了一起。
  很快,她就能知道答案了。
  ——
  夜深,淮阴侯府所有人都歇下了,今晚尤其地静,连蝉鸣鸟叫声都不见一点,像一摊宁静死寂的湖水。
  常意一个人出了城,只留下张辟看着常家。
  常意一出门,张辟就心事重重,想东想西的,难免犯些老毛病,一会贴着墙站听墙外的动静,一会又在房梁上倒挂金钩,头垂下来对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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