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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皇后折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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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实恰还就是这样的。

    去年端午,裴靖立誓要娶罗九宁,而后,将他要娶罗九宁的决心告诉了太子妃佟氏,佟氏听说之后,自然不肯。

    当然,太子妃并不会说自己厌恶罗九宁是个寒门女子,只会说,她的家世不够,她的门第不够,皇帝肯定不会同意。

    裴靖的为人,向来是个言出必行,只求结果不计过程的性子。

    所以,他当时想了又想,为了能够提高罗九宁的门第,遂想出个,在皇帝南巡途中发动刺杀,并让罗良以身挡箭,这样,罗家就会有一重救皇帝性命的大恩德。

    这时候,裴靖再求皇帝赐婚,理所当然,皇帝就会为他与罗九宁赐婚。

    但是,他只计划了这一重,却没想到翠华宫会起大火,也没想到太子妃和佟幼若等人会设计陷害罗九宁,让她失身。

    仰躺在地上,裴靖不可置信的望着四叔裴嘉宪。

    事实上,他们小时候还是很好的玩伴。当他三四岁的时候,裴嘉宪大概有十一二岁,但他呆笨,于是跟别人玩不到一处,却跟他这样一个小孩子顽的很好。

    “孤要把这个告诉你的阿宁,你觉得她会跟你走?”

    “四叔,不能告诉阿宁。求你,千万不要告诉阿宁。”裴靖忽而哑着喉咙,就嚎了一声出来。

    裴嘉宪慢慢松了手,但膝盖依旧盯着裴靖:“靖儿,手段二字,你该知道怎么写吧,作事不择手段,甚至连亲你又如何能会得稳这太孙之位?”

    裴靖先是震惊,再接着愤怒,忽而面色转白,整个人就躺到了冰冷刺骨的地上。

    他是不择手段了,可是,当时的他若非不择手段,又怎么能替罗九宁那么一个百姓人家出生的女子,谋到太孙妃的位置。

    他绞尽脑汁,想断了肝肠,才能想出如此的计谋来。

    当然,他觉得罗良便死,也是荣光的。毕竟陶八娘不过一个默默无名的嫔妾,而他家小不过寒门小户,他只有罗九宁那么一个女儿,能嫁入皇室,将来位登皇后之位,何其的荣幸。

    但是,因为宫中一场乱,皇帝是为罗九宁赐了婚,可是赐给了裴嘉宪,而非裴靖自己。

    他铺好了一切的路,种了所有的因,最终摘得果的,却是裴嘉宪。

    裴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错了,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一步步,他细致的谋划着整件事情,到头来,得到的结果却与他所想要的,大相径庭。

    但他决不能屈服,就为着裴嘉宪这般的侮辱,他也决不能屈服。

    就在裴嘉宪不注意的时候,他忽而屈膝,靴筒之中再掉出一把匕首来,快如闪电般的在裴嘉宪面前划了一道,就在裴嘉宪起身躲避的同时,他忽而一个跃挺,紧接着翻身而起,跑远了。

    裴嘉宪顿在原地,愣了半天,见胡谦昊站在不远处,遂问道:“顾泽海那王八蛋呢?”

    “就在府门外徘徊着。”胡谦昊道。

    “王妃呢?”裴嘉宪压低了声音,只看胡谦昊的脸,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

    胡谦昊垂了垂眸子,道:“不在罗家,亦不在府中,更不与顾泽海在一处,她溜的太及时,属下也未曾看见。”

    裴嘉宪顿在那里,良久,忽而转身,就往府中跑去。

    正院之中果然没有人。孩子的襁褓还凌散的扔着,奶妈据说是因为咳嗽,给送到茵草斋去了,而苏嬷嬷带着一群小丫头,才救完火回来,周身全都给熏的黑黑儿的。

    转身进了西偏殿,坐下,裴嘉宪侧过身去,枕褥上一股子淡淡的麝香之息,似乎还是他方才留下来的。

    伸手摸上去,枕头下有哗啦啦的声音,一把翻开,下面是封信。

    她在上面写着:既无法和离,妾便只有私下走一着。王爷之病,也非只有妾身一人可治。郑姝可,伴月亦可,伴月住在茵草斋中,离这正院,不过隔着一座西水塘。

    刷的一把,裴嘉宪将信撕作两片,摔成了一团。

    他本以为罗九宁要逃,肯定是跟着顾泽海一起逃,所以命胡谦昊紧紧盯着顾泽海,却不料,罗九宁竟一个人逃了?

    如此天寒地冻的夜晚,她一个人往何处去?

    苏嬷嬷赶进来的时候,恰见裴嘉宪面色仿如白纸,重重的跌坐在床榻上,两道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子,就那么定定儿的坐着。

    “王爷!”

    “各处院落可都找过了,可有王妃的踪迹?”

    苏嬷嬷极为难的摇头,不敢说没找到,只是默默的就跪下了。

    裴嘉宪闭起眼睛来,忽而就想起来,方才一回过罢,罗九宁曾怯生生的问他,满意否。

    事实上,当初头一回睡到一起的时候,他忽而发现自己能行,于是揉了她半夜,她也是那般问的,问他可满意了否。

    她的父亲是叫裴靖谋局,给弄死的。

    而孩子,是叫太子妃作局,生出来的。

    而罗九宁本身,看似与这些事情全都息息相干,实际上于这一切并无关系。

    她不过是在很小的时候,尚不懂事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少年而已。

    第44章 太孙掌寝

    “她想与孤和离,这事儿嬷嬷可知道否?”顿了半晌,裴嘉宪问苏嬷嬷。

    苏嬷嬷立刻道:“笑话,怎会,娘娘的心里头,王爷绝对排在第一,壮壮都在排在后头的,她无时无刻,心里装的都是您啊。”

    这不是废话嘛,她时时想着要逃走,心里自然时时装着他,讨好他,但全不过伪心而已。

    “她临走之前,就什么都不曾说过?”裴嘉宪心有甘,于是又问了苏嬷嬷一句。

    苏嬷嬷道:“老实说,奴婢觉得娘娘不是自己走的,而是给人劫走的,否则的话,这寒冷的天时之中,她往何处而去……”

    苏嬷嬷的话还未说完,便见裴嘉宪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他向来是个隐忍,伪装,不擅于流露自己感情的人,可身为从小带他到大的人,苏嬷嬷看着他一脸的惊愕,焦灼,无措,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他站呆滞了半天,忽而回过头来,见苏嬷嬷亦是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这才收了方才那幅失态的样子,转身走了。

    在裴嘉宪还很小的时候,被两个哥哥关在妓院里,叫妓子们□□的那一回,大约是人生之中印象最深的记忆了。

    在那之前,他确实比较迟钝,甚至于说,他就是个小傻子。

    他只想于皇后的南宫这中,谨小而又慎微的活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奢求。

    他本身心地善良,无欲无求,便在小的时候,也只愿意跟天真,单纯的太孙一起玩耍,明知常到皇帝面前多走一走,表现出些故作的小聪明来,就会得到皇帝的青睐。也知道只有在逢年过节的宴会之中,装模作样赋上几首恭维皇帝的应制之诗,就可以让母妃丽妃过的更好一点。

    当然,他也能因此过的更舒适一点。

    但他不想,他不愿意。明知可为,却不愿意为之,这是藏拙守愚的裴嘉宪,一直以来的性子。

    直到那一回,叫二哥和三哥关在妓院里彻彻底底侮辱了一回之后,才奋而崛起。别的皇子们上课,他就抱臂在旁观看,别的皇子们习武,他记下招式来,夜里回到皇子殿,一招一式对着比划。

    甚至于,为了能够学的更好,他不惜把断了双腿的陆如烟从契丹人的水牢之中一步一步的背回来,他吃过常人不能下的苦。

    当然,也是因此,他从不同情弱者。

    便对于罗九宁那由心而发,不可抑制的同情,他也总是刻意的保持着,想要疏远她。

    就好比像对待郑姝,对待宋绮一般,顶多不过多花了点心思,当然,也绝对没有想过,她在嫁入肃王府之后,还能让她再出去。或者老,或者死,她在肃王府,只有这么两个结局。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可是,只要一见了她,那种强撑的冷硬,那种对于小壮壮的芥蒂,几乎会于一瞬间仿如兵败一般的瓦解。

    可他都如此让步了,低到尘埃里了,她居然还要逃?

    “王爷,各处城门口的守兵们保证,一只苍蝇都不曾放出去过。”陈千里疾风一般冲了进来,迎面便道。

    裴谦昊亦道:“从罗家到安济堂,再到白马书院,陈刺史府上,属下一并命人查过了,没有娘娘的身影。”

    紧接着进来的侍卫们一声声儿的报着,仍是没有,全都没有。

    裴嘉宪自认这整座洛阳城,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便一根针的下落,也休闲瞒过他的眼眶,岂知罗九宁就仿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于这洛阳城中,消失不见了。

    抱着个孩子,连乳母都没有带,她去了哪里?

    脚步愈来愈疾,走过西水塘的时候,裴嘉宪便听见一群鸡鸭咯咯哒哒的声音。

    三更半夜的,他怒而止不,问身后的胡谦昊:“这府中,何处来的鸭子。”胡谦昊为了找到罗九宁,刚才去过一趟人迹罕至的茵草斋,此时遂解释道:“据王姨娘说,自己喜欢养那些东西,就跟郑姨娘喜欢养狗一样。”

    “一群神神叨叨的东西。”想起方才罗九宁信中还说,让他去找王伴月,裴嘉宪心头腾起一股子的怒火来,转身便走,只留一地落叶。

    也就在一个月前,王妃罗九宁配了一味专治风湿的薄药出来,给了陆如烟。

    也不知真的是药管用,还是这一年多来,王府的药材夯实了他的身体,陆如烟渐渐儿的竟就能走路了。

    今儿倒是个晴朗的烈天儿,陆如烟拄了根拐杖,摇摇晃晃的,就从承光殿后殿,自己那间卧室里走了出来,遥遥便见陈千里站在殿前的回廊上,正在一脚脚的踹那石板。

    陆如烟遂问道:“千里,你要是脚痒的慌,何不出去跑上两圈,踢块石板何用?”

    “陆先生,徜若有个女子,嘴比死鸭子的还硬,我该如何叫她开口?”陈千里却是问道。顿了顿,他道:“王爷下令,说让我审得个女子吐口,但我用了各种方法,眼看二十天了,那女子满嘴胡噙,不言一句真话。”

    王妃罗九宁离开王府已经足足有半个月了,眼看便是新春佳节。

    裴嘉宪每日早出晚归,搜遍了整整一个洛阳城,到如今还在四处的找着。洛阳城中带孩子的女人,几乎叫他滤了一遍又一遍。

    他回来也不说话,几乎不吃不喝,只要睁开眼睛,翻起身子来就走。

    亲自率着侍卫们,敲开每家每户的门,甚至于大冬天的,凿开城中每条河渠,阴沟,一条条的翻着,就是想把罗九宁给找出来。

    不过,对外,这件事儿一直是秘而不宣的。毕竟肃王府丢了王府,可算不得什么光彩的大事儿。

    至于顾泽海,自然早给控制起来了。而罗九宁嫁入王府之后,几乎和罗家断了往来,罗家一家子,还只当罗九宁和孩子都乖乖儿的呆在王府里了。

    而陈千里如今面对的难题,则是清歌。

    “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陆如烟缓缓坐到了叫太阳晒的暖融融的,一尺宽的横栏上,笑眯眯的问。

    “东宫一个宫婢,端地是嘴硬。我只差威胁着吃了她,她说的话王爷却一句也不信。陆先生您说,怎么办?”

    “东宫的,什么样的姑娘?”陆如烟沉吟片刻,再问。

    “太孙身边的大姑姑,怎么,陆先生有办法?”陈千里也是病急乱求医::“王爷每每回来瞧着我的眼神,我都觉得他要吃了我,但那位清歌姑娘不吐口,我就没办法。”

    王爷其实待这事儿不甚上心,他如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罗九宁,至于那位清歌姑娘,掳的时候是王爷下的令。为了能掳到她,而不至于叫东宫的人追杀,陈千里左躲右闪,好容易才回到洛阳。

    而来了之后,陈千里只要一审,那位清歌就只会说,自己当时亲眼看见罗九宁进的北苑。至于北苑之中,全是些言语不通,相貌粗陋,野蛮人一样的马夫。

    陈千里和陆如烟,亦或阿鸣,所有的人都一样,对于罗九宁那么个曾经作过医女,温柔的像弯春水一般的王妃,有着莫名的好感。

    不肯听她诋毁王妃,自然也就再审不下去。

    陆如烟的一条命,是裴嘉宪从契丹背回来,陶九娘医治好,而真正叫他站起来的,却是罗九宁。

    闭眼默了半晌,他道:“走,让我见见这姑娘去。”

    寒风嗖嗖儿的刮着,也不知何处来的犬鸣,鸭叫,叽叽呱呱响个不停。

    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一张尖俏俏的瓜子脸儿,生的倒是颇为娇艳,给绑在清香楼中,面前一只脏兮兮的壶,她要渴了,可以从里面啜水喝,但两只手反绑着,却是一动不能动。

    而她徜若想要解溺,或者吃饭,都得等掳她的那个黑脸汉子,陈千里回来。

    但她可悠哉着呢,毕竟她只要不吐口,没人敢动她。

    今天她被关了整整一天,饭都还没吃,水也很快见底儿了,清歌于是扯破了喉咙的喊了起来:“陈千里,陈千里你是不是想要饿死我啊,饿死我了,你家那小王妃的逸事儿,谁说给你听?”

    “吵什么吵?再喊,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陈千里骂骂咧咧的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拄着拐杖的陆如烟。

    “哟,不就是你们肃王府的小王妃吗?怎么,你还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她在北苑里时发生的细节,来来来,问我,我全都告诉你。”清歌一幅泼皮无赖的样子:“怎么,我敢说,你不敢听吗?”

    陈千里看了陆如烟一眼,那意思是,你瞧瞧,我该拿她怎么办?

    陆如烟上前,看了这姑娘半晌,道:“你叫清歌?”

    清歌冷冷哼了一声,挑了挑两枚水杏似的眼儿,道:“别问我了,把肃王找来,我自会说她听的给他听。”

    陆如烟道:“你比太孙大着三岁,今年有二十了吧。”

    清歌抽了抽唇,不说话了。

    陆如烟于是又道:“你是太孙的掌寝。”

    清歌两只眸子忽而一亮,显然莫名有些激动,但旋即抿紧了嘴:“我有话,只跟肃王说,不与你们理论。你们要敢给我上刑,我就说你们王妃那些好听的逸事儿,保准听到你们心满意足。”

    她的嘴巴是够污秽的,有一回说到陈千里吓的夺门而出,还在门上碰了几个包。

    而她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儿,陈千里到现在都不敢回想,一个字也不敢回想。

    下意识里,他当然知道这清歌姑娘是在污蔑他一直以来都格外崇敬和敬仰的王妃,可他就是翘不开她的嘴巴。

    第45章 无止境

    过了片刻,陆如烟和陈千里两个就从清风楼出来了。

    大冬寒天,走的太久,陆如烟两条腿便有些使不上力。他道:“这清歌姑娘的父亲,你们或者没听说过,但我认识,是太子殿下身边当年一个最得力的小厮,那小子惯会油嘴滑舌,曲意抹黑。整个长安城里,他要看谁不顺眼,什么样难听的词都能污蔑出来。而这清歌姑娘,我瞧着她比之她父亲,更是青出于蓝。”

    “我问她是否太孙的掌寝时,她显然非常委屈,这证明,她虽是掌寝,与太孙之间恐怕并没有掌寝之间的关系,而她是深爱着太孙的。”陆如烟沉了沉,又道:“再,她说起王妃的逸事来的时候,眸子里带着些愤恨和恐惧,那种恐惧,只能是对于位高权重者,而非一介马夫。”

    “那怎么办?”陈千里急了。

    “让王爷来审。”

    “陆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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