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吻过月亮-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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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的喻婵看不懂那句话;这个疑问就此被搁置,随着时间长河向前漂流,直到现在。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喻婵又失眠了,迷迷糊糊躺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睡着;干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那本书。
这两天没课的时候,她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于洋通知她开会的时候,她也总是借口走不开,跟大家线上沟通。
方法虽然笨拙,但胜在有效;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程堰了。
仔细想想;其实程堰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从认识到现在;他帮她解决了许多麻烦,帮她举输液瓶,帮她揪出谣言背后的主谋,给她机会认识最厉害的心理学教授。在对待她这个学妹上面,他绝对称得上是各种意义上的良师益友。
可是,她为什么会感到痛苦呢?
喻婵想,大概是因为人的欲望,始终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天。
在来C大之前,和程堰成为朋友这种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更不用说和程堰一起吃饭,坐他的车回学校,成为唯一一个被他带回家的女生……
是这些梦幻般的经历,让她逐渐迷失方向,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甚至内心深处居然产生了,想要成为某个独一无二的妄想。欲望本质上就是一种会上瘾的毒药,永不满足。
这样的情况太危险了。
就到此为止吧,及时止损,趁她还没陷得太深,马上抽身上岸。她只是需要出去静一静,换个环境,忙碌起来,把这些天的记忆都忘干净,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
做个最普通的学妹,这样就很好。
“小婵儿,你睡不着吗?”
任婷婷打开床头的黄色小夜灯,从被子里探出头,压低声音。
她和喻婵是对床,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一丁点儿声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能感觉到,这几天喻婵的睡眠一直不好。
这些天,喻婵白天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平静地上课,平静地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甚至还能有精力,哄一哄因为恋爱问题伤心的陈知薇。
她把所有的心烦意乱憋在心里,默默留在孤深阴暗的夜里自己消化,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任婷婷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明明朋友就在身边,却没一个人能帮到她。
喻婵也转过头,透过暖黄色的光,看着好友的眼睛:“我刚醒,马上就睡。”
任婷婷张张嘴,却只是长长地叹口气,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枚香包:“这个是助眠的,我高三那时候压力大,全靠它快速入睡了。”
“嗯,谢谢婷婷,”喻婵接过香包,感激地笑了笑,心里被充盈的暖意包裹着,仿佛躺在软云里,“快睡吧,我继续睡啦。”
“不客气。”
任婷婷摸摸她的头,关掉小夜灯,躺回被窝里。
宿舍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蛐蛐声越来越响,包裹着月光,一起跳进室内。
“小婵儿,”就在喻婵以为大家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任婷婷忽然再次出声,“我们是好朋友,有任何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
喻婵没回头,盯着天花板,小声地回答了一声谢谢。
月光更加静谧,一夜无梦。
上午的课表排得很满,不过大多数课程内容都是喻婵早就背过的,学起来很轻松。步入初秋,温度骤然降了下来,走在路上,丝丝缕缕的凉风拂过皮肤,激起阵寒意。
她没什么食欲,索性去水果店买了几个苹果,充当午餐。
下午没课,她本来打算去实验室泡着,看看文献,为北城的项目做准备。然而,还没出宿舍,就接到了师姐的电话:“喻学妹,你下午要来实验室吗?”
“是的,师姐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带吗?”喻婵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往外走。
“不是啦,”师姐压低声音,“我们组有个游乐场的用户体验调研活动,其他人都没什么时间,你要不要去一趟?”
一般来说,这种游乐场、大型游戏厅等娱乐场所的用户体验调研,可以完全将它们约等于公费吃喝玩乐。能免费体验各种项目不说,要进行的调研和问卷分析大多都很基础,拿回来稍微整理一下,就足够发文章了。
是所有学生最喜欢接的活,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落到她这个本科生身上。
疑惑的间隙,师姐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没办法独立完成,急忙补充:“放心,很简单的,这种调研我们组里有固定的问卷模板,你直接修改一下文件名,拿去用就行。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在群里问,我们谁有时间了就回你。”
喻婵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确定地问:“师姐,数据分析好之后,要交给谁呀?”
最合理的解释,应该就是师兄师姐们走不开,所以派她去跑腿。在各大实验室内,本科生跑腿干活不署名,基本上已经是所有人都默认的潜规则了。
“你自己的数据,当然是整理好交给裴老师,其他人问你要的话,让他们直接去找裴老师。”师姐的声音忽然远了,和旁边人嘀嘀咕咕了几句,接着补充,“要是在游乐场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直接买,不用给裴老师省钱,别的事都可以暂时先放放,玩得开心最重要。”
话说到这里,喻婵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正常情况下,师姐没必要专门交代这些。对方现在这个态度,怎么看都不像在布置任务,反而,好像是在给她提供出去玩的机会。
喻婵肯定道:“师姐,这个调研,一开始不是我们组的吧。”
她记得,昨天走之前,在别的老师那里见过游乐园的宣传册。
“是大师姐的意思,”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一瞬,有些不确定,“师妹,我们都觉得你这两天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劲。你不要自己憋着,会很难受的。下午你就去游乐场散散心吧,试验的事,都先放着。”
师姐的声音温柔和缓,喻婵的心猛得一颤,仿佛数九寒冬里被温暖的火炉簇拥着,眼眶温热。
她从小就像一根野草,在风吹雨打的环境里默默长大。父母工作忙,弟弟年纪小,她要做个乖女儿,做个好姐姐。
受了委屈也好,心里难过也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消化,这样才不会让家里人担心,才会惹人喜爱。
从没想过,这些刚和她认识不过十天的师兄师姐们,
会把她的个人情绪放在心上,悉心安慰。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体验。
听着电话那头师姐柔和的声音,喻婵忽然觉得,放下程堰,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命运给她关上追逐月亮的门的时候,还心软地为她开了一扇窗。
担心晚上下雨,出门之前,喻婵特地在包里放了一把折叠伞。
游乐场建在市中心,半个月前刚刚正式开业。尽管不是休息日,来游玩人依旧不少,大部分都是相互依偎的小情侣,看样子大学生居多。
心里记挂着调研项目,喻婵从进门开始,就观察得格外仔细,她特地提前两个小时到这里,就是想先以游客的身份,获得最真实的游玩体验。
之后再和运营方合作,进行调研工作。
有对比,有参照,才能真正地找出问题,发现问题。
“你好。”
喻婵正在便签上记笔记,旁边一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忽然拍拍她的肩膀,眼神复杂,好像有些懊恼和轻蔑。
“你好?”
喻婵不太确定他的意图,试探着回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从进门开始,你就直勾勾地看我,我本来懒得跟你计较,但是你现在偷拍我照片,跟你的朋友一起讨论,就太过分了吧。我知道我是有点儿名气,粉丝也多,但是,我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最起码的私人空间吗?”
“啊?”
喻婵一头雾水,她前后左右张望一圈,发现身边并没有别人,所以对方的话的确是对着她说的。
但是,明明都是中文,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就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这是把她当成发牢骚的对象了吗?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这心理素质,脸皮够厚的啊!都被我当场逮到了,还一脸无辜地狡辩?”口罩男的声音刻意放大,旁边不少人纷纷侧目,朝他们这里指指点点。
无缘无故被陌生人一顿骂,饶是喻婵这种菩萨脾气的人,都有些生气了。她收起脸上友好的笑容,悄悄打开录音笔,表情无奈:“先生,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口罩男彻底怒了,对着喻婵冷言冷语:“就你也配喜欢我?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你的,仗着长得漂亮点儿,就想让我高看你一眼,死了这条心吧。”
他朝身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对方得到指示,立马上前要抢喻婵的手机。
口罩男躲在壮汉身后,嘴里不依不饶:“我可是公众人物,未经我的允许,你随随便便拍我的照片,是犯法的。今天我心情好,就不告你了,你把照片删了,再向我鞠躬道歉,我就不追究你的问题了。”
这是什么新的组团抢劫套路吗?
喻婵实在搞不懂眼前的情况,壮汉死死地捏着她的手腕,周围萦绕着他粗重腥臭的呼吸,熏得她头晕脑胀。
手疼得止不住颤抖,根本使不上力气。
可是,手机一定不能被抢走,里面有很多组里的秘密数据资料,还有刚刚做的笔记,丢了就麻烦了。
她拼命攥紧手机,可这点儿力气在壮汉那里根本不够看。他们的体力差距过大,壮汉控制着她的双手,使劲掰她的手指,疼痛瞬间激起满眼的生理性泪水。
周围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窃窃私语。
被当街围观的耻辱感再次涌上心头,喻婵的脑子里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蝉同时鸣叫,嗡嗡嗡个不停。
脚下的地板似乎变成了绵软的沙地,稍微用力,就会向下深陷,落入看不见光的深渊。
喻婵闭上眼睛,使出所有力气保护手机。耳朵嗡鸣,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这么多人站在旁边围观,来个人吧,不管是谁,哪怕是帮忙报警也好。
发现她比想象中难缠,壮汉明显更用力了些。
指骨痛得钻心。
忽然,耳边响起皮肉被重击的闷响,面前山一般的阴影轰然倒下,紧接着就是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喻婵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壮汉正抱着膝盖躺倒在地,表情狰狞又痛苦。还没看清帮她的人是谁,口罩男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哎,你怎么打人呢?太没素质了吧,我要报警,让你坐牢!”
有围观群众看不惯呛他:“你们两个大男人刚刚欺负人家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说叫警察来啊?”
口罩男气焰嚣张地回怼:“那是因为这个女的死不要脸,疯狂骚扰我。”
“真的假的?”
“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这么水灵,不至于干这种事吧?”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儿眼熟呢?”
周围人被点燃了八卦之魂,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喻婵无力地后退两步,靠着墙,想以此获得安全感。正要开口反驳对方,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木质香,清冽舒缓。
不需要回头,她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枯萎的湖泊被乍起的微风撩动,泛起涟漪。
下一秒,香味的主人懒洋洋开口:“你这种丑得新鲜的货色,也值得她骚扰你?”
口罩男平时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一张脸,现在被人这么羞辱,怒火攻心:“你又不是她男朋友,用得着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来管闲事吗?”
程堰上前一步,挡在喻婵面前:“巧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她男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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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样的人,如果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还挺可惜的◎
派出所廊厅内鱼龙混杂;有人丢了手机,有人打架斗殴,闹嚷嚷地围成一团。
喻婵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发呆;大脑放空;心里闷闷的;总是有些喘不过气。
“想什么呢?”
程堰忽然出现在身后;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出去,“走吧;都彻底解决了。”
“哦。”
喻婵小小地应了一声,心头突突地跳;思绪乱成一团麻,七七八八地堆在一起,找不到头绪。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程堰;她还是忍不住会心动;心跳加快;连最基本的节奏都没有。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的世界就已经兵荒马乱了。
“都问清楚了,是个小网红;认出你是前两天的热搜女主角,再加上你又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朋友跟着,他觉得你好欺负;提前在人堆里安插了偷拍的人;想借你引点儿热度。”
程堰走出几步;发现喻婵还站在原地发呆;怔怔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由得嘴角轻扬,笑了笑回来,拉着她往外走:“怎么,还没缓过神吗?”
她这两天有些反常,他不是看不出来。
程家环境复杂,要想在那里不吃亏,察言观色的本事必须炉火纯青。
像喻婵这样白纸似的人,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好懂得很。
原本他是没什么兴趣关心别人的私事,从小到大,他身边不断有很多人出现,又不断有很多人离开。来来往往,纷纷扰扰,如果每一个人要离开,他都得问问原因,那岂不是要累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到国庆假期那次,在女生宿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伏在他怀里,哭得隐忍,浑身颤抖。
这样的人,如果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还挺可惜的。
“没有,我只是有点儿累。”
喻婵回神,从程堰手中抽回手腕,后撤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程堰看着她的动作,眉骨微挑:“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我们一见面,你就要倒霉。”
喻婵无奈地在心里叹气,郁结的情绪堆在胸口无法抒发,只是他口中一句无心的玩笑,就能让她难受得仿佛被凌迟。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小刀,在心里七上八下地划。
或许他说得对,他们真的是八字不合,没有一丁点儿可能性,再想抓住,也只是伤人伤己。
“今天的事,谢谢学长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听到他刚刚那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男朋友呢”,她的内心还是翻起了剧烈的汹涌波涛。积压在心底的欲望被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点燃,她怕自己再跟他待得久一点,那些沉寂的心思会再度浮出水面,驱使着她不断向他靠近。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她这边正在努力挣扎,和自我的欲望抗争,对面的程堰并不知道这些,他反而上前一步,声线慵懒:“我帮了学妹这么大一个忙,只是口头感谢吗?”
喻婵下意识后退:“那学长觉得,应该怎么谢?”
“什么要求都能提吗?”
程堰语气玩味,离得越来越近,身上的木质香仿佛席卷而来的风,侵占着她最后一丝呼吸的空间。
心跳越来越快,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她手脚颤抖,乱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手心都沁满汗珠,连腿都有些站不稳了。
“也……也不是。”
喻婵退无可退,双手向后撑着墙壁,秋日的温度还没降下来,烈日灼热地烤在身上,烘热的温度让她没办法静下心思考,嗓子里仿佛被火炙烤,干得说不出话。
眼看程堰离她越来越近,喻婵终于扛不住,率先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周围都是他身上强势的男性气息,她仿佛是丛林中被逼入绝境的猎物,只能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猎人靠近,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无能为力。
“你慌什么,”程堰靠近最后一步,停在离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