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吻过月亮-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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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忙人,不加班了?”喻婵笑着迎上去:“还说呢,你师兄跟我说,你这两天在科室里跟工作狂一样,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饭也不好好吃,我能不来看看你吗?”
林安接过喻婵拎着的奶茶和饭盒:“哎呀,我这不是忙嘛,工作重要。”
“少来,”喻婵作势要挠她的肚子,“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医院里,不回家,也不出去玩,是不是因为跟你男朋友吵架的事?”
林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恹恹的:“他去找你了?”
喻婵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他很关心你,想跟你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林安拉着喻婵往地下停车场走,“刚好我下班了,喻小婵,今晚去你家喝酒吧,啤酒配炸鸡,我们好久没吃过了。”
“行——”
喻婵笑着纵容道,她看出林安现在的情绪不高,知道她现在并不想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不管怎么说,她作为朋友,提供好情绪价值就可以了,他们小情侣之间的问题,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解决。
回家的路上,林安带着喻婵特意去之前的那条小吃街,买了两份她最爱的蒜蓉花蛤,又在公寓楼下便利店买了两提罐装啤酒。
结账的时候林安笑着望向喻婵:“先说好,今晚我们玩坦白局,不准耍赖。”
“这话说的,”喻婵顺着林安的话哄她,“我什么时候跟你玩游戏耍过赖,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好不好。”
晚上七八点,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上空。
大概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小区楼下的小公园里散步聊天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喻婵顺手从包里掏出一块自热的暖手宝,塞给林安:“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以后上班记得多穿点儿。”
林安这才注意到喻婵的包包后面还有个塑料袋,里面似乎是一只正在动来动去的小乌龟。
她惊讶:“喻小婵,你买个小王八干什么?”
喻婵满脸黑线地望着她:“这明明是小乌龟,什么小王八,注意素质。”
“行行行,小乌龟,”林安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拎着装乌龟的袋子凑到自己面前,“你买个这么小的乌龟干嘛,炖汤吗?”她看着喻婵的表情试探道,“总不能,是准备当宠物养吧?”
喻婵点点头,给她讲了在地铁站偶遇女学生的事:“说起来,我还没养过乌龟,改天得去查查资料,或者找个养龟论坛问问。”
林安再也憋不住笑,指着喻婵捧腹:“喻小婵,你就已经够不慌不忙慢慢吞吞的了,再养个比你还慢吞吞的,这真是宠物随主人吗?”
喻婵按下电梯楼层,把小乌龟护在怀里:“嘘,你小点儿声,要是让它听到了,要伤心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公寓,窝进客厅里的懒人沙发上,打开啤酒饮料和炸鸡,随便找了部喜剧电影放着当背景音乐。
“先说好,既然是坦白局,就必须说实话。”
喻婵从手腕上卸下一根皮筋,挽起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你都瞒着我有哪些秘密了。”
林安也跟着撸起针织衫的袖子:“呵,女人,喝酒我就没怕过谁。”
话音刚落,停止的啤酒瓶就指向喻婵。
开门红。
林安激动地搓搓手:“快,把你的秘密都说出来。”
喻婵端起易拉罐喝了一大口酒,想了想:“我们之前在美国读书那会儿,你那个男朋友艾瑞克,给我发过约会邀请。”
“艾瑞克?”林安显然一时没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反映了两秒钟,“嗷——是那个棒球运动员是吧,他当时想走后门,被老娘拒绝以后,我俩就吹了。原来这狗东西还骚扰过你?早知道当时分手的时候,我就多踹他两脚了。”
喻婵猛地呛了一大口酒,脸色骤然通红。
林安这随口一吐槽,说出来的秘密都比她坦白出来的劲爆。
她边咳边转动酒瓶,这一次,瓶口指向林安。
林安单腿屈膝坐着,沉吟一会儿:“我有好几个朋友想追你,被我拦下来了。”
喻婵双手合十:“请务必帮我多拦几个,我现在只想好好上班,不想谈恋爱。”
两个人喝了一轮又一轮,背景音的喜剧电影进入片尾字幕的时候,瓶口再次指向林安。
这次,她干脆地喝完整罐啤酒:“没什么好坦白的了,给你讲讲我初恋吧。”
喻婵惊讶:“初恋?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男朋友吗?”
林安眯着眼睛笑:“谁还没有点儿小秘密了,你之前暗恋程堰,不也没告诉我么?”
猛地被戳中七寸,喻婵假装生气:“你讲不讲,不讲我睡觉了。”
“别睡别睡,我现在就开始。”
林安和初恋的相逢是在一个夏天。
当时她还在上初中,她所在的学校七中,当年走在素质教育改革的第一线,鼓励学生们培养积极多样的兴趣爱好。在这样的氛围背景下,七中的学生社团欣欣向荣,多种多样,是在全市都出了名的。
其中,最著名也是最难进的社团,就是林安所在的话剧社。
社团的成员们有人最终真的走上了表演这条路,还有人在省里拿了奖。
当时最出名的要属林安,创作的话剧剧本被一位有名的导演看中,拍成了电影。
一时风头无两。
直到某天,有人在学校的匿名论坛里,曝光林安的剧本是代笔,之所以能拍成电影,也是因为林家是电影的出品方。
一家人自产自销,根本不存在什么被大导演看中的文学天赋。
帖子很快成了爆款,甚至外校的学生都纷纷赶来吃瓜。
那个时候,大家对“特权”一类的事深恶痛绝。
出了这样的幕后,林安霎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学校能做的只有删帖,抑制事态继续扩大,可这一言论早已口耳相传,成了大家心里铁证如山的事实。
林安的名声一朝跌入谷底。
不少社团成员畏惧他人的指责和异样的眼神,也纷纷选择离开。
除了一个男生。
他在每条辱骂诬陷林安的帖子下解释真相,摆出证据证明林安的清白。
可吃瓜的声音像巨浪,很快就能把他细小微弱的声音淹没。
甚至还有好事者还在那个男生的发言下面辱骂嘲讽。
“哟,这不是我们班出名的舔狗么,舔狗配代笔狗,天生一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硬洗呢!睁开眼看看世界吧。”
“楼上你是不知道,这位天天追在林安当舔狗,现在正主出事了,舔狗估计破防了。”
“……”
污言秽语逐渐累成了一座高楼,可到最后,那个男生都没有选择删除发言息事宁人。
“无谓的努力,做这些有意义吗?”
林安站在空荡荡的社团活动室,讥讽地看着抱着手机挨个回贴的男生,眼里充满了难以理解。
男生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就是有意义的。”
林安愣了愣,忽然勾起唇角:“韩逸。”
男生下意识抬头,撞进林安含笑的眼睛里,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韩逸,这个名字……
喻婵惊讶道:“这不是你男朋友的名字吗?”
林安抱着膝盖点点头:“是他。我们当年分手,后来又在北城重逢,兜兜转转重新在一起。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宿命吧。”
“所以,”喻婵小心翼翼地问,“你才会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冷战,心情这么低落?”
林安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融化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又像是自嘲。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想过要跟他结婚。可是他不该自以为是地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是他女朋友,不是傻子。”林安找到手机里的照片,拿给喻婵看。
上面是韩逸和别人的聊天截图,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该怎么样才能让林安的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有人说把避孕套扎几个小洞,想办法让林安怀孕,到时候林安未婚先孕,那些富家公子哥们肯定没人愿意接盘。
也有人说,哄林安把家里的户口本偷出来,先去领证。到时候有法律效力的证书在,她父母再怎么不同意,也得点头。
喻婵看得遍体生寒,枕边人表面上跟你浓情蜜意,实际上在背地里联合一群外人一起算计你。这种体验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顿了顿,“韩逸照做了吗?”
“当然,他可真是别人的狗,人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林安又开了一罐啤酒,再次一干二净,“我和他就是因为这个,最近才一直在吵架。他脸皮还真厚,居然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去找你帮忙,真是可笑。”
林安苦笑着摇摇头,程堰这人还真是残忍,就这么把真相□□裸地撕开给她看,根本不管真相背后要流多少血,剜多少刀。
偏偏她还不能怪他给了她那个U盘。
甚至,还要感谢他。
喻婵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苦,莫名难受。明明学生时代那么令人心动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回答她的只有长久的沉默,和电视里的电影片尾曲。
她安抚地摸摸林安的头发:“不说他了,我们来喝酒,今天我陪你一醉解千愁。”
酒过三巡。
林安抱着罐啤酒坐在榻榻米上,整个人红得像是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龙虾。
喻婵看着向来酒量最好的人醉成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一口干掉手里剩下的啤酒,上前抱起林安就要往卧室走。
窗外忽然有人在放烟花。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喻婵的思维没来由地向过去发散。朦朦胧胧的,便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跨年夜。
墙头恣意风发的少年在光与影的摇晃中和她遥遥相望。
如果可以选择故事的进程,那喻婵觉得,她一定会选让所有事都停在那一刻。
那个时候,程堰在她心里是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个俊秀疏朗的男孩子,在跨年夜,敲响了面向她的那扇窗。
就像是跑进兔子洞里的爱丽丝,让所有灰白黑的角落,都染上了绚烂的色彩。然而故事终究只是故事,现实不会停下脚步,它只会无情地向前走,车轮般碾过所有人。
喻婵看向床上醉得像只猫一样的林安,帮她掖好被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盯着窗外的夜景入神。
这座城市吞噬了太多人的欲望和梦想,夜晚却永远是这样的灯明星暗,璀璨闪烁。
仿佛一直岁月静好。
她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夜空,是五年前的那座山上。猎猎晚风浮动,吹乱的不仅仅是少年人的发丝。
察觉到自己在怀念过去,喻婵立马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拢了拢睡裙。
想什么呢。
现实究竟是什么样的,早在五年前,她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喻婵,”本该睡着的林安忽然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晶莹的泪水,“他如果缺钱,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搞这种心机手段?是不是人一长大,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吗?还是说,钱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人变成鬼?”
这个问题喻婵也回答不了。
她轻轻地拍着林安的后背帮她顺气,嘴里哼唱着妈妈小时候经常唱的摇篮曲:“没事了没事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夜更深了。
落地窗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晚风潜入屋内,窗帘随着风吹悦动翻飞,时不时打碎一地月光。
作者有话说:
咳,这个“走后门”并不是广义的意思
需要延伸一下
咳……
——————
第78章
◎这位喻老师,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漫长的一夜过去;浑然无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喻婵就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细密的寂静浑厚地裹在周围;室内被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笼罩得严丝合缝;唯一的声音;来自墙角那块步伐整齐规律的时钟。
她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
又是这个时间。
喻婵无奈地吐了口浊气;所有的事都过去太久,久到她已经忘了自己上次睡个好觉;是在什么时候了。
担心吵到睡在旁边的林安,喻婵抱着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简单洗漱以后,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文献和病例。
直到腰和脖子隐隐酸痛,喻婵才放下电脑;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放松关节。
沉沉暮霭还厚重地覆盖在城市上空;只在最东方破了个口子;泄出一小片白色的光亮,在黑蒙蒙的云翳中横冲直撞出方新的光景。
看着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到六点半,喻婵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关好门窗,出门跑步。
临近冬至,温度一天比一天低。
小区楼下绿化带的草坪上铺着层绒白色的寒霜,冷风凛冽;举着利刃;跳到行人裸露的皮肤上肆意妄为。
喻婵搓搓被冻得泛红的指节;她天生体寒;一到秋冬就手脚冰凉;穿得再多,裹得再严都没有用。
只能这么强撑着。
久而久之,喻婵自己也就习惯了。
对于她来说,冬季之于其他三个季节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难熬一些而已。
林安睡醒的时候,卧室里空荡荡的,本该睡在她旁边的喻婵早已不知去向。
她揉着几乎要炸开的太阳穴,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昨夜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在脑子里冲撞,点开手机,屏幕上溢满了陌生号码打来的未接电话。
有什么用呢?
事到如今,语言再怎么试图弥补当初的裂缝,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过分苍白无力。
她讥讽地勾着嘴角,熟练地把那些号码拉入黑名单,顺便给母亲打去了这些天的第一个电话——一开始,她的确打算为了韩逸和家里抗争的,哪怕被父母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只不过,这份试图孤注一掷的勇气在如今的境况下,反而成了滑稽的笑话。
冰凉的电流声并没有持续多久,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母亲和她隔着手机屏幕,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里。
最后,还是当妈妈的率先开口,态度强硬,语调冰冷,颇有种大家长的威严:“想通了?还是说,是来打电话表决心继续抗争的?”
林安捏着手机,骨节泛白,张张嘴组织了很多话,却又都咽了回去:“妈妈,”她的嗓子很干,像是被沥青马路磨过,“我想和未婚夫见一面,商量……婚礼的细节。”
林夫人惊讶于女儿的态度变化,她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个性,林安的想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约与感情有关。
林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位韩先生并不是良人,这个她一早就看得出来。
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继续聊婚约的事,只是缓和了语气:“今天回来一趟吧,给你炖青豆排骨吃。”
青豆炖排骨,是林安最爱吃的一道菜。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只要告诉了妈妈,饭桌上就一定能看到那道香气四溢的青豆炖排骨。
家里的阿姨总说,林夫人不爱下厨,可唯独那道菜,从来不假手于人,一定要亲自做。
往日的种种记忆一并袭来,林安忽然感到鼻子一酸,就像个重重地摔倒在地的小孩,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父母怀里,把胸腔里积蓄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发泄出去。
她猛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