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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东宫四莳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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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怎么醒过来的?”陈英满脸不解。要知道之前他试图唤醒这些人,针扎火烤泼冷水,都快将人折腾没气儿了,那人也丝毫没有反应。
  夏徜望了眼船舱方向,心中生出一个猜想,不过又觉得这猜想太过离谱。毕竟妹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
  段禛也有过同样的猜测,那小娘子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不过眼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调整片刻,很快再次投入战事之中。
  双方陷入焦灼之际,山贼中有人喊了一句:“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船就在附近,相信很快就会来接应咱们!兄弟们别退缩,给我冲!”
  这人可谓一呼百应,瞬间山贼的士气大震,饿狼一样不要命的扑将过来!
  而这时不远处果然有船影在靠近,山贼们呼喝声不断,相互鼓舞着,不过等那两艘船再近一些时,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
  “是六和他们……殿下,六和他们终于跟上来了!”陈英激动道。
  两船尚未靠拢,就见十几个矫健的黑影从对面船上跃起,轻功腾挪,转眼落在画舫的船首位置!他们皆是有备而来,先前于半空中已放了不少冷箭,这会儿脚一占地,立马拼刀冲过来,团团将段禛围护至中间。
  其中一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段禛身前,一眼瞥见他身上的伤,不禁双膝跪地:“殿下,属下护驾来迟,待杀完敌后属下自请死罪!”
  “废什么话!”段禛斥责一句,将自己的剑丢给他。
  六和接住剑,自行起身,提着这把剑冲杀了出去,连斩山贼数人。很快护卫船与画舫相接,那些轻功没有他们那么好的护卫也纷纷冲上画舫,加入战局。
  先有了二十余名船工的加入,如今又有了近百护卫的加入,两边对阵的形势很快就明朗起来,山贼一方大势已去,完全处于被缴杀的位置,杀尽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55章 拥抱
  眼看着局势被控制住; 段禛这才责问六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六和一脸愧色,再次跪地:“是属下该死!刚刚有人往护卫船上投掷了无数烟弹,两艘船都被浓烟困住; 许久找不清方向。等到浓烟散了,画舫已不知去了何处; 加之湖面又起了夜雾; 兜兜转转都寻不着……直到殿下发出讯号后; 属下才终于找清您的位置。”
  惭愧地说完; 六和又看了眼太子身上的伤; “殿下,属下先帮您上药裹伤吧?”
  段禛抬了抬手:“不必,一会儿再说。”这事不急; 眼下最急的是夏莳锦; 也不知她那么胆小的人,刚刚在船舱被吓成了什么样……
  这般想着,段禛加快了步子; 往船舱走去。
  然而等段禛推开了船舱的门,点亮了舱内的灯; 却发现空无一人。他心想许是夏莳锦太害怕了还在某处藏着,边忍着伤弯下腰去查看茶案下面,边温柔地唤着:“囡囡,出来吧; 没事了……”
  然而茶案下面; 柜子里面,各处都空空的不见人影。他的呼唤也没得来任何回应。
  此刻段禛心跳得比先前在外面厮杀时还要快; 她去哪儿了?会不会是有人将她掳走了?胡思乱想之际,船尾传来“扑通”一声; 像是有人落水了!
  段禛快步穿过舱室,推开后门。
  淡月朦胧映在甲板,如洗如洒,小娘子撸起双袖,手里拿着一块抹布,认真擦着船舷上的栏护,竟有种貌美贞惠之感。
  “阿莳,你……这是在做什么?”段禛正要抬脚,蓦地想起什么,随手扯下一块窗布像斗篷那样裹在身上,这才快步朝夏莳锦走去。
  一来是为了遮掩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儿,二来也是怕她看到那些伤口害怕。虽只是些皮外伤,但皮肉开绽,难免显得狰狞。
  夏莳锦闻声抬眼,看到段禛全须全尾地出现在眼前,不由眉欢眼笑。他活着,且看上去好端端的。
  见她红唇弯得像月牙儿,段禛也渐渐笑开,分开短短时间,他竟有隔世之感!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变快,然而此时突然有个爪钩从船下抛了上来,就落在夏莳锦的背后!
  “当心!”情急之下段禛狂奔向她,却是有些来不及,那山贼像个泥鳅一样从下面顺着绳索游了上来,头已露出舷栏!
  夏莳锦被段禛这一声吼吓得忙回头看,然而在她转过去的瞬间,那爪钩竟神奇地脱了钩,送着那眼看就要爬上船的山贼又回了水里……
  夏莳锦什么也没看着,茫然地又回过头来看着段禛:“什么?”
  此时段禛已奔至她的身前,长臂一捞将她揽进了怀里,警惕着望着船舷,却不见再有人爬上来。
  他这才发现被夏莳锦刚刚擦过的栏杆上俱都光亮亮一片,垂眸看向她:“你在上面擦了什么?”
  夏莳锦弯唇一笑,好看的桃花眸子里透着狡黠:“你猜!”
  段禛直接拉起她的手凑到鼻尖儿闻了闻,“油?”
  夏莳锦捣蒜似的点了点头,暗透邀功之色。
  段禛又想起那些突然“诈尸”的船工,便问:“船工也是你唤醒的?”
  夏莳锦又得意的点了点头,“我发现船舱里的冰都是甘草水所制,甘草水不仅能消暑,还能解毒,于是我就死马当活马医灌了他们几桶,想不到居然真奏效了!”一说起来她就咯咯笑得打跌,只觉今晚一切有如天助。
  段禛也跟着她笑,既笑她聪慧机敏,也笑她娇憨可人。可笑着笑着,两个人的眼里都莫名蓄了水气。
  夏莳锦同他不一样,他生在淮南,自小就见识过边境的各种冲突。长大后虽贵为太子,却也带兵出征远伐千里。可夏莳锦是自出生就养在太平盛世的蜜罐儿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千金贵女,这辈子见过的最残酷的事也都在后宅里。
  今日突然遇到这等场面,段禛本以为她会被吓傻,尤其先前应敌时,他其实很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无法专心应敌。然而她非但没有哭,还临危不乱,急中生智,想出各种鬼点子退敌。
  可她越是这样聪明懂事,就越叫他心疼,是真的心疼。
  段禛两手捧着她的脸,眉间微蹙,眼中秋水欲横,满是疼惜:“不怕吗?”
  夏莳锦先是坚强的摇摇头,可摇了两下,突然意识到她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了。于是委屈的瘪了瘪嘴,又重重地点头。
  她自然是怕的。
  段禛将她拥进怀里,双手环着她纤薄的肩,“没事了,马上就过去了。”
  她强撑了一晚,这会儿终于听到他说“没事了”,突然所有的余悸和后怕齐涌了上来,眼前浮现着血河和横尸。她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此前见过的最多的血,还是她的小日子……
  “我、我想哭,可不可以?”之前段禛叮嘱她不要哭,她果然就将泪憋了回去,可现在,她不想憋着了。
  段禛又怎会不知此情此景下小娘子忍住一晚不哭有多难,他手掌轻抚着她脑后的长发,将牙一咬:“想哭,就痛快哭吧。”
  夏莳锦伏在段禛的肩头,先是低低呜咽,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变成了嚎啕大哭。
  段禛强自忍着心痛,只将她拥得更紧,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同时他也惊奇的发现,只要抱着她,似乎那心痛便会缓解许多,至少是他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只是这两人忘乎所以深情相拥的好景并不长,因着前面的形势完全得到控制,夏徜和陈英也得已退出战局,出现在了船尾的门前。
  段禛这个方向看不到他们,可夏莳锦却是第一时间看到阿兄出来,匆忙离开段禛的怀抱,与他撇清。段禛心中先有了猜测,回头时果然看见那两个比夜明珠还要闪眼的家伙,无奈叹了口气。
  只是夏莳锦虽离开段禛怀抱,哽咽却一时不能停,自己转身抹着泪。这时段禛的心疼陡然加剧,捂着心口伛下身去,一手捂在心口,一手撑在地上。
  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时,他心下还暗道:果然如此,夏莳锦在他的怀里时,就算哭得再厉害他也还能承受。可一但她离开自己,他便心痛难忍!
  夏莳锦被他惊了一跳,赶忙蹲身将他扶住,脸上满布着担忧:“你怎么了?”
  段禛转眼看她,艰难挤出个笑颜:“小事……”
  他虽强自镇定,可夏莳锦眼见着那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儿滚落,分明是疼得快要了他的命!
  夏徜原本还在为方才推门看到的那一幕而生气,这会儿见太子如此,只得将那些抛开,蹲身扶他:“殿下,可是刚刚伤及了要害之处?”
  夏莳锦闻言一怔,打量段禛身上,这才看到莫名被他披在身上的帘布已染了点点血迹,是从他身上渗出来的。
  “你受伤了?”夏莳锦问这话的同时,已忍不住伸手揭开了那帘布。数道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浮现在她的眼前,才将将忍下去的泪意瞬间又发作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刚刚不说……”
  段禛这回疼得地都撑不住了,若不是夏徜还在一旁扶着,他约莫要就地滚几圈儿了。
  一直在旁干着急的陈英这回终是不能再忍了,不顾一切的开口道:“夏娘子,老奴求您了,您千万别再哭了!您再哭下去,殿下只怕就要……就要撑不住了!”
  “陈英!”段禛于极度的痛苦之中抽神呵斥了一句。
  夏莳锦却是一脸的懵,抬头看着陈英:“陈中官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遭了殿下呵斥,陈英不敢再说,吱吱唔唔的将头干脆转向一旁。段禛则趁夏莳锦失神,就势将她搂住,“借我扶扶,很快就好了……”
  夏徜双眼豁然瞪大,“殿下,您可以扶微臣!”再说扶人有这么扶的吗?这不分明是抱吗?!
  夏莳锦却竖了根食指在唇边,冲阿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眼下能让段禛减轻一点痛苦才是最要紧的。
  果然只搂了她一会儿,段禛就觉气喘匀了,那痛感在一点一点减轻。夏莳锦被他抱着,既不敢动,也不敢再哭了。渐渐地她发觉得段禛不再颤抖了,试探着问:“好些了吗?”
  段禛却将她搂得更紧,生怕会跑掉一样,下颏嗑在她的肩窝,惬意地阖着眼:“没有。”
  “可、可是你得上药裹伤啊……”
  “你会么?”他无赖似的缠着她。
  夏莳锦也看出他的无赖,但此时自然不能太狠心,只能顺着他:“我虽然不会,不过你若愿意,我倒可以试一试。”
  “好。”
  段禛终于松开夏莳锦,随她回了船舱上药。夏徜倒抽一口气,想说他也可以试试,不过被陈英拦住了。


第56章 沉船
  夏莳锦搀扶着段禛进了舱室; 陈英则拦住夏徜,在门外小声劝他:“夏大人爱妹心切,为令妹的闺誉着想; 这些老奴都明白。但是殿下刚刚为咱们拼上了半条命,夏大人此时又何必拘着这点男女之防?”
  提到先前应敌; 夏徜的确心怀愧意; 阿莳的命; 还有他自己的命; 都是太子保住的。
  夏徜阖上眼; 眉间深锁,似进行了一场天人交战。最后将扶在门环上的手缓缓收回,叹了口气; 转身去了船头; 吹风冷静。
  陈英则赶紧去找船工去拿药箱,对于总在船上待着的人,金创药可是必备之物。
  这边夏莳锦扶着段禛走到茶案旁; 想着蒲团太低,段禛若坐在上面一来不好上药; 二来身上吃着力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便道:“不如你直接坐到茶案上吧。”
  段禛倒是听话,直接坐到了茶案上。
  不一时陈英便将药箱送过来,翻找出能用的; 一一摆到茶案上:“夏娘子; 您看着用。”
  “好。”夏莳锦低头在那些瓶瓶罐罐之间挑选,段禛则趁她不注意给陈英递了个眼色。
  陈英正搓着手焦切不已; 一接到殿下的这个眼风,就知自己待在这里有些碍眼了。于是硬着头皮道:“夏娘子; 老奴还得去交待烧些热水给殿下净面,这里就全交给您了。”
  “哦。”夏莳锦漫不经心的应着。可当她叠好了厚厚一层纱布,将烧酒倒在上面使其充分浸润后,抬眼忽然发现整间只剩下她和段禛了,且段禛还很自觉的将上衣都褪了,就这么赤膀坐在她眼前,夏莳锦陡然不自在起来。
  段禛有所察觉,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上药吧。”夏莳锦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拿纱布轻拭段禛的伤口,从边缘一点一点到皮肉绽开处。她的动作极轻,因为她知道这一步是最难忍受的。
  “疼么?”她不只动作小心,声音也极轻。
  段禛咬了咬牙:“你不必这么小心,一点都不疼。”
  夏莳锦不太相信他的话,抬眼看他,果然见他的额上青筋都暴起了,还在嘴硬说不疼呢!不由轻笑出声。
  段禛皱眉:“笑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自己特别淘,总想偷骑父亲的马,直到有一回真的被我逮到机会,踩着凳子爬到马背上……本以为可以像父亲那样潇洒驰骋,谁知却是没两步就摔了下来,磕破了膝头。”她说话时眉眼弯弯,目光杳杳,眼前又出现了儿时顽皮的一幕。
  段禛想问她“然后呢”,却没急着开口,因为在他看来,眼下能放松在自己面前讲述儿时趣事的小娘子,是那样的难得。他愿等,且等得越长越好。
  夏莳锦噙着笑意,接着说道:“府医帮我治伤时,拿浸了酒的棉布清洗伤口,我当时疼得满地打滚儿,那种恐惧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从那之后,我便打消了学骑马的念头,便是父亲和阿兄想带我一圈儿,我都不敢。”
  说完,低头接着给段禛擦拭伤口。心想她那时只是磕破膝盖那么点伤口,都疼得打滚儿记了一辈子,他身上这么多伤,该得多疼呢?
  可段禛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另一个要点,“你是说从那之后,便再没有坐过马?”
  夏莳锦自嘲地笑着点头,可点了两下,突然想到什么,蓦地一滞,而后双眼做贼似的向上瞟。待她那双清澈娇憨的眼,撞上段禛沉如渊泽的黑眸时,她匆忙又避开,脸上顿时如发烧一样滚烫!
  她怎么忘了,揭穿崔小娘那一晚,她在钟楼上等到信号后回家时,便是与段禛同乘的一匹马。显然段禛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目光才会如此怪异。
  夏莳锦担心他问起那日的事,急着将他注意力岔开:“既然你不觉疼,那我下手可就不这么轻了……”
  “所以钟楼那晚是你第一次真正骑马?”段禛近乎是与她同时开了口,但紧跟着那烧酒便灼在了他胸膛的刀伤处,令先前还能咬牙忍住的他终于发出低抑的痛吟:“唔……倒也不必这么重……”
  最毒妇人心,今日他算是领教了。
  烧酒清洗好伤口,夏莳锦拿金创药给他仔细洒上,这于段禛来说倒是没多大感觉了。
  缠裹纱布时,夏莳锦知道要将布条从前胸一直缠绕到背后,如此数圈方能牢固。可她毕竟是头一回给人裹伤,动作有些不得要领,学着府医从前给人缠纱布的样子,一手将布条绕过段禛的右肩,一手从他的左腰抄过去够,然而段禛的胸膛太过宽阔,她伸长了两条胳膊怎么也接不上头。
  夏莳锦急得额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气也渐渐变得急促,局面一时陷入尴尬。
  就在她想着不如自己绕去段禛背后得了,大不了来回多跑几圈儿,突然一只大掌在她背后轻抵了一下,将她推进了段禛的怀里。
  “这样不就够到了,救死扶伤哪有你这么拘谨的?”段禛沉磁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响,与此同时还伴着一团热雾,瞬时将她耳后的一片肌肤灼红。
  夏莳锦被他噎得有些恼,本能地撤回身子,他却满眼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愿给我上药了?”
  “我……”不愿两个字哽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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