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四莳锦-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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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告诉了我。”
“身世?”夏莳锦转眼看着他,一脸疑惑:“难道你阿娘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夏徜也微微一怔,认真看着夏莳锦许久不言,渐渐的他终于从她眼中看明白了,原来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看来今日偷听之时,也只是听了前半段就走了。
既然夏莳锦还不知他的身世,那他也不想现在就将一切都告诉她,于是改了口,“我是指,我亲生母亲这回事。此前没人提,我一直以为她生下我后便对我不闻不问,便也不愿去细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及冠那日,父亲才将她已不在了的事告诉了我,并告诉我她其实是个西凉人。”
“真是西凉人?”虽说夏莳锦早知尚这个姓氏基本都是西凉那边迁过来的,但一般住过两代人后,也就跟大周本土人没什么差异了。可阿兄的生母,父亲的外室,居然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凉人,这还是令她有些惊奇。
“嗯。”夏徜应声,“她与父亲相识之时,其实刚刚从西凉来大周。”
“那她和父亲是如何结识的呢?”夏莳锦愈发好奇起来。
夏徜便半真半假的告诉她:“二十三年前,父亲还在带兵驻守边关重镇,正是大周与西凉相接的地方。那时我阿娘正从西凉来大周,无粮无水,一身狼狈,父亲怜悯她,施以接济,他们便如此相识了。”
“喔,这倒与话本里的情节颇为相似。”夏莳锦了然道,稍一消化,又惊讶起来:“这么说阿兄的身上也有一半西凉的血统了?”
夏徜迟疑了下,没正面回答这话。他的身上又何止一半西凉血统,他骨子里流的,本就都是西凉人的血。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夏莳锦这些的时候,另一半的真相,且得再等时机成熟。
……
过了中元节,气候一日日转凉,连着两场秋雨过后,便是彻底到了秋寒凝结的时候。
西凉使团已离开汴京一个月整,前往西凉和亲的如乐公主,此时也正随着大皇子和使臣们穿越大周与西凉接壤的一片大漠。
大漠中景色荒凉,寒风裹挟着粗砺的黄沙直往车窗里灌,拍在脸上别提多难受了!
这一个月来,段莹早已受够了一路的颠簸,这位西凉大皇子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将车队带得飞快!每日晨起时鸡未打鸣就上路,而晚上直到最后一丝光亮都落下了,才肯扎营。原本车队至少要走一个半月的路程,硬是叫他赶在了一个月就出了大周边境。
段莹这辈子甚至没有离开过汴京,如今连母国的边境都离开了,她心下本就烦躁不安,却还要受这漫天黄沙的侵扰!
“这是什么鬼地方!”段莹终是压不下心中的不满,叫嚷了出来!将车里伺候的两个婢女吓了一跳。
这两个同车的婢女,一个是段莹在郡王府带来的心腹陪嫁宋儿,另一个则是大皇子给安排的西凉皇宫里的宫人阿珠。正是因着这个西凉宫人,段莹一路才很是拘谨,言行举止皆要留意。
因为送嫁时,郡王妃便给她提过醒了,不管是去西凉的这一路上,还是等到了西凉后的寝殿内,必然有各路不安好心的人安插进来的婢女,她们多半会为旧主递送消息,将她的一举一动泄漏出去。
故而段莹这一路都不敢乱说话,心中再对大皇子不满,也不敢说,因为担心这个西凉婢女就是大皇子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
可这一回,她委实忍不了了。
宋儿知道自家公主的脾气,为了不使公主发更大的火,赶紧转身用手一直住了那车帘,防止风沙再刮进来让公主情绪变得更烦躁。
阿珠却是头一次瞧见和亲公主发脾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劝哄:“如乐公主,这片大漠很快就会走出去的,您再忍一忍……”
“我忍了一个月了!”段莹的火既然发出来的,便根本无法再压下,干脆直接发泄个痛快:“阿珠,我不管你是不是大皇子安插过来的人,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是要贴身伺候本公主、不,本宫的!”
段莹恍然记起,等自己到了西凉,可就是西凉的皇后了。如母亲所说,她是与刘皇后平起平坐的人,她在西凉,便如同刘皇后在大周的地位。
若是今日连个婢女都驯服不了,日后又应该如何在西凉皇室里立足呢?
是以段莹也是铁了心,趁着这机会,给这西凉小细作一点教训,让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阿珠听了她的话,有些委屈,赶紧解释:“如乐公主您不要误会,奴婢是大皇子派来伺候您的不假,但并不是受大皇子指使,奴婢往后的主子只有您一个啊。”
“呵~”段莹冷笑一声,心说这种虚情假意的话她在后宅就看多了看烦了,一双冷眼射着寒星:“你真不是大皇子的细作?”
“奴婢不是!”阿珠委屈极了。
段莹轻飘飘问她:“那你要如何证明你的忠心呢?”
阿珠被是被她给问住了,眼神顿时慌乱起来,她委实是想不出什么自证的法子来。
段莹的目光落到面前小案上削过水果的匕首上,伸手拿起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听说会说谎的人,心都是黑色的,要不然你就剖出你的心来给本宫看看?”
这原是一句唬人的玩笑,可阿珠却当了真,她一个西凉人本就不了解大周的民风,误以为外邦人士皆彪悍的很,是以伺候和亲公主的一路上就是提着心的,生怕惹到了和亲公主没有好果子吃。
如今听到和亲公主说出这样可怕的话,阿珠再也不敢坐在厢椅上,一咕噜滑到车底板上,跪下来求道:“如乐公主开恩,如乐公主开恩呐!”
第106章 宣旨
“你想本宫饶了你的命; 那你能为本宫做点什么?”段莹笑着问话时,手里的匕首一下一下轻敲着桌沿儿。每一下都仿佛击在阿珠这个小宫女的心上,让她的心也随之一颤一颤。
阿珠怕的流下泪来; 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甘为公主做牛做马……”
“牛马才值几个钱,本宫要牛马在身边做什么?”段莹轻笑一声; 带着不屑; 接着便开门见山:“若想证明你的忠心; 须得给本宫交个投名状。”
“投名状……是什么?”阿珠颤颤巍巍抬起脸来。
“投名状就是你们西凉宫廷里的秘辛; 比如; 你们的先皇后,她同你们皇帝陛下相处如何,又是为何失踪的?”
“这……这奴婢不敢说。”
“那就不不愿对本宫表达忠心喽?”说着; 段莹向前俯了俯身; 在阿珠身上笼下一道阴影。
阿珠登时打了个寒颤,而后抬眼为难的看着她,最后哆嗦着嘴唇开了口:“奴婢、奴婢说……”
“我们陛下对先皇后……可谓是痴情一片; 奴婢那时虽尚未进宫,但总听宫里的老人说起; 先皇后还在时,帝后琴瑟和鸣,同出共进……”
“还有呢?”段莹催问。
“还有……先皇后虽然在身怀六甲时就失踪了,陛下却二十余年不曾立妃……”
“那些皇子又是如何来的?”据段莹所了解; 西凉的皇子可不仅是大皇子一个。
“回公主; 几位皇子的生母皆出身平平,且她们虽为皇室开枝散叶; 却从未被纳入过后宫……”
段莹了然的点着头,“接着说。”
阿珠却怯生生地抬起头来:“没、没有了……”
“没有了?”段莹朝她甩去一个眼刀; “你少拿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来敷衍本宫!这些哪样算得上宫中秘辛?!”
发完火略一思忖,段莹便想出一个好主意来,不由轻笑着:“阿珠,你今日若不肯说,本宫也可自己证实你的忠心。回头本宫就对你们大皇子说你手脚不干净,偷走了本宫的玉镯,到时看你们大皇子会保你,还是将你活活打死。”
偷窃主子财物,这在西凉从来都是能丢命的大罪,何况阿珠根本算不上是大皇子的人,故而她清楚若和亲公主如此说,大皇子定会给她这个面子,将自己打死好让和亲公主出气。
被段莹这样一吓,阿珠便赶紧道:“奴婢、奴婢还知道一点!”
“那就快说!”段莹的耐心也在逐渐告罄。
“其实奴婢听说……听说先皇后并不是无故失踪的,而是自己连夜逃走的!”
这话终于掀起段莹一点兴趣来,两眼泛着光晕,如点亮的两盏小灯:“她为何要逃?”
“奴婢并不知道其中具体原由,只听说那一日用晚膳时先皇后还是好端端的,后来去了一趟长公主的寝殿,再出来时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惊慌失措,怵惕恻隐。”
“宫里的老人都私下里猜测,那一晚先皇后定是在长公主寝殿里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这才吓得连夜逃出了皇宫。陛下得知后立马派人去追,然而却未能将先皇后追回,之后一直找了许多年,都始终寻不到先皇后的踪迹,有人说先皇后早已离开了西凉。”
听完这些,段莹心绪变得有些烦乱,她想不通,堂堂一位皇后,到底有什么事是能将她吓得惶悚不安,以至于舍弃后位,逃出宫的?
可这些,阿珠却是也不知了。不过阿珠今日说的这些倒也算是勉强过关了,是以段莹未再难为她。只最后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先皇后姓什么?”
“回公主,先皇后姓尚,尚氏一族亦是西凉的望族。”
“嗯,本宫知道了。”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些动静,宋儿撩开车窗往外看了看,回过头来时脸色有些发白,战战兢兢禀道:“公主,是大皇子嫌马夫行的太慢了,对马夫……施以了鞭刑,要他无论如何要在七日内抵达皇宫。”
“这都一路马不停蹄了,他还嫌慢?”段莹越发觉得这位大皇子当真是有些难伺候。
不过让人生厌的又何止是大皇子,那位长公主也透着怪异,她到底有什么天大了秘密,能将一国之后吓走?
这西凉,到底还有多少不简单的角色……
带着如此忐忑的心情,段莹继续随着车队一路向西行。
*
汴京,安逸侯府。
金灿灿的晨晖破开云雾,缕缕光线倾洒而下,天大亮了。
在自己房里随便用了几口早饭,夏莳锦便披着一件丁香色的斗篷来了院子里。院中秋菊已开,层层叠叠绽出绚烂的色泽,将这个清晨衬得格外朝气蓬勃。
可夏莳锦看着这些,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就这么呆呆的立在花盆前。
细算起来,她已有整一个月不曾见过段禛了。
春山围场回来后,因着皇后娘娘身子不好,那几日各府的夫人都寻着名目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她也随母亲入宫探望过皇后娘娘。那时段禛寻了机会同她私下说话,问她熊掌可还喜欢,她却直言道自己并不喜吃这些,都被阿兄吃了。
那时她并不知段禛为了给她猎这头熊,近乎是拿着自己的安危在搏。且当时她还因自己放生的小兔子被段禛又猎杀了,而有些耿耿于怀,嘴上不说,说别的话时却是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回了侯府,夏莳锦才隐约从母亲那听来一些传闻,说段禛在围场时是因听闻她喜食熊掌,这才冒险过了河去专程猎的,为此还受了一些伤。
夏莳锦总算明白她的那句“不喜”,有多令人寒心。是以她悄悄做了决定,等下次再见段禛时,定要为此事向他赔个不是,并郑重道谢。
只是夏莳锦也未想不到,从那日出宫后,她和段禛已整整一个月没再见面了。段禛未像过去那样找机会出宫来看她,也未再寻着各种名目召她入宫,这叫夏莳锦觉得,他在生自己的气,还有意在疏离自己。
以前段禛在她面前出现的勤快,叫她忽略了二人的距离有多远,如今段禛冷淡下来了,她才发现,他们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远。
他想见她时,只消出一趟宫便可见到,而她想见他时,却要苦等他的召见才行。
等不来召见,她便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载,一年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水翠看着自家小娘子望着一盆秋菊兴叹,忍不住问:“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夏莳锦匆忙掩了情绪,唇边淡出笑意:“没什么,就是昨晚看的话本,叫我有些难受。”
“什么话本?”水翠追问,她可是记得小娘子看的话本,都是些公子小姐的恩恩爱爱,怎会难受呢?
夏莳锦也正因心事无法排解,而有些闷得慌,想了想,便慢悠悠说道:“是一位公子,起先对人家小姐死缠硬磨,待小姐点头答应了亲事,那公子倒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娘子说的那位公子,难道是张生?”
“张生?”夏莳锦疑惑的看着水翠,心道自己也不过是借着话本随便一说。
水翠用力点头:“小姐看的莫不是《西厢记》?那个张生可不就是这样的人,起先对莺莺小姐百般殷勤,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可等成其好事后,莺莺小姐等着他来提亲了,他却进京后就不见了人。之后这个张生高中,却是另攀了高枝,娶了别家的千金,将那莺莺小姐给辜负了。”
《西厢记》夏莳记早就听闻过大名,只是那种书不是她这等闺阁小姐能看到的,今日听水翠说了说大意,倒也没怪她,只道了句“好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
水翠虽是个小丫头,跟灶间的几个婆子混得熟了,偶尔也会听她们说些自家男人的事,便学着她们的口吻,跟着附和了句:“这男人嘛,总是追不到时才将人当作天边的白月光,一但追到了就弃之如敝履。”
夏莳锦渐渐拢起眉心,这话听得她有些揪心起来。
该不会是她阅历浅,也着了道?段禛……会是张生那样的人吗?
主仆两人正感叹之际,身后蓦然传来个声音,“谁被弃之如敝履了?”
夏莳锦转身,看着走过来的夏徜,唤了声:“阿兄。”
夏徜见她神情恹恹的,忙问:“你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为何刚刚没去花厅用饭?”
夏莳锦裹了裹身上斗篷,缓步和阿兄一起往亭子里走去,说道:“没,只是天冷,懒得折腾,就叫小厨房端了几样来。”
如今天冷,亭子里的石桌石墩都包上了一层棉垫,夏莳锦正想坐下,夏徜却抢先一步,掏出一方厚厚的棉帕又盖在石墩子上,然后才扶着她坐下。
“还说畏冷,为何又要到到院子里来吹风?昨夜的雨气刚散,正是最冷的时候。”
夏莳锦抬眼看了看夏徜,拉了拉他的袖缘:“阿兄也坐。”
夏徜在她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直觉妹妹有话想说,便等着她开口。
夏莳锦的确是有话想问夏徜,可是这话她迟疑了许久,因为她知一但问出来,多半夏徜会不高兴。可是她已憋忍了一个月,再也忍不下去了。
“阿兄,最近你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他……他可有问起过我?”
如夏莳锦所料,夏徜在听到这话后,果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任何表情也都没有,面皮儿紧紧绷着。
自然是有的,这一个月里太子明里暗里向他请教夏莳锦的喜好,从颜色到珠宝,夏徜不知段禛又想做什么,但他不想做这二人间的传话人,于是开口时,淡淡说了句:“没有。”
夏莳锦脸上显露失望情绪,夏徜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有团无名火便要烧着。
以往不管太子如何对阿莳献殷勤,他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如今听着阿莳开始关心起太子的事来,这简直让他心如刀绞!
但夏徜还是耐着性子,温声问:“阿莳,你突然问起这些来做什么?”
夏徜原是盼着妹妹能辩白上两句,却想不到夏莳锦这回无比诚实,她略略低下头去,“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