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归宿-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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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南一边觉得自己不该计较那些; 一边又后悔向来冷静的自己为何冲动与沈东庭那么快领证。
严格说来; 沈东庭对比那几个脑子不正常的相亲对象; 尤其是那个明目张胆放不下前女友的,其实还算可以; 至少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些扎心的真相。
正当时锦南在心里以各种理由开始自我说服; 自我攻略时。外面一阵狂风席卷而过; 很快又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时锦南怔怔盯着那剧烈晃动的树影,觉得周身更加冷了,她把手脚都缩进宽大的衣服里,箍着双膝的手臂紧了紧,弓起腰背,把下巴抵在了膝头。
她现在还没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并不想回楼上卧室。
沈东庭是背对着卧室在阳台接电话的,并未注意到屋内的情况。他接完电话回到卧室,便以为时锦南还在浴室里,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怕时锦南有什么事情,他思想斗争了半天,起身走到浴室门口,轻叩几声门板,试探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
“我开门了……”说着,他轻轻转动门把手。
浴室里空无一人,他又返回卧室,才发现时锦南的衣服整整齐齐堆放在沙发角落里。
沈东庭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卧室门口。
绒布鞋底的家居鞋踩在楼梯上,没有任何声音。
正盯着窗外树影发呆的时锦南并未注意到身后靠近的沈东庭。
沙发里的人此刻正缩成一团,微卷的栗色长发披散在脊背上,显得那副身板更加清瘦。
沈东庭步子停滞在原地,直觉告诉他,时锦南此刻心情不好。想到那包里的卫生巾,又联想到以前大学时,论坛上的一个很火的帖子,上千个女生在帖子下面讨论痛经的事情。
他以为时锦南此刻情绪低落也是那个原因,想通这一点,他大步走向沙发。
听到身后衣服布料传出的窸窣声,时锦南猛然回头,额头正巧撞上俯下身的沈东庭下巴上。她抬手捂住生疼的额头,满脸不解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沈东庭并未顾及下巴上的疼痛,一手揽住时锦南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手上用力把人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时锦南下意识攥住沈东庭胸前的衣服。蹙眉问:“你做什么?”
沈东庭抱着她转身上楼,同时询问:“看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月经而导致的身体不舒服?”
“………”
时锦南没有过痛经的困扰,但她又不想解释是因为被当做替身的原因。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在领证之前,她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如果现在闹情绪,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在无理取闹。
压下心里又升腾起的情绪,她狐疑问:“你怎么知道我……”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把包的拉链拉上了。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问题,可不止为何,她脸上的温度莫名升高。
时锦南松开沈东庭胸前的衣服,蹙眉不悦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见她挣扎,沈东庭的手臂紧了紧,低声提醒:“听话,别乱动,到楼上就放你下来。”
时锦南扭头睃了一眼后面的楼梯,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感觉到她的反应,沈东庭垂眸看她,眉眼间浮上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卧室门口,沈东庭道:“帮忙开下门。”
时锦南没有吭声,但还是帮忙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本以为进了卧室,沈东庭就会放她下来,她都做好下地的准备了。结果他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直朝着那张铺设整齐的床走去。
到了床前,沈东庭如抱起时锦南时一样,又轻柔把她放到了床上。
身体终于有了实物做支撑,时锦南准备往后挪,脚踝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
沈东庭在她旁边坐下,“长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卷起来。”
时锦南面无表情盯着沈东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帮自己把裤脚袖口卷了上去。
她眼神复杂看向沈东庭棱角分明的侧脸,脱口而出:“沈东庭,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什么?”沈东庭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时锦南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我困了,先睡了。”
沈东庭看着她掀被子,钻被窝地动作一气呵成,不由得弯唇轻笑,帮她拉平背角才问:“肚子不疼了?”
“不疼。”
时锦南说完这两个字后,就闭上了眼睛。
沈东庭关掉头顶吊灯,只余了床头小灯,绕过床尾在另一边躺下。
朝着外面侧躺的时锦南感觉到身后床垫陷了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床头小灯也熄灭了。背后传来窸窣声,应该是沈东庭在调整睡姿。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时不时还伴随着一声闷雷。兴许是这里远离喧嚣比较安静,显得那雨声与雷声格外清晰。
时锦南拉住被子盖过肩头,又往下缩了缩。
“是不是冷?”沈东庭问。
山里的温度确实要比市区那边低一些。
时锦南本想装睡不回答,可身后人又道:“你如果冷,告诉我一声,我打电话让前面的人送床被子过来。”
“不用,我不冷。”时锦南怕他又说话,于是补充道:“困了,先睡了。”
沈东庭侧身面对着时锦南的后背,他能感觉到她有情绪。经过这几次为数不多的相处,他还算摸清了点她的性格。她平时看起来虽然总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可也不像今晚,让人能明显感知到她有抵触情绪。
晚饭时,她明明还好好的。想到她偏心的父母,沈东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她父母打电话过来了。
想到那种可能,沈东庭在黑暗中无声叹息。
一直背对着沈东庭侧躺的时锦南,始终没有睡着。她有预感,今晚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
凌晨两点多。
大概是排骨汤喝多了,时锦南想要去厕所,她坐到床边用脚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沈东庭抱她上楼时,把拖鞋忘在了楼下。
之前沈东庭在她那里那么介意乔景川穿过的家居鞋,她又不敢临时穿他的。
捂着肚子忍了半天,她向沈东庭那边挪了一些,轻轻推了几下他搁在被子外的手臂,小声喊他:“沈东庭……沈东庭……”
沈东庭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床头灯,见时锦南捂着肚子,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怎么了?肚子疼?”
时锦南发现沈东庭特别关心自己肚子疼不疼这件事,“你该不会认为所有女人都会痛经吧?”
沈东庭:“难道不是吗?”
“………”
时锦南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就是想上厕所而已,我拖鞋在楼下客厅,你能不能帮我拿上来。”
沈东庭怕她着急,弯身拿起床边自己的家居鞋递了过去,“穿我的去吧。”
时锦南张了张嘴,把那句“你不是洁癖不穿别人穿过的嘛?”忍了回去,接过套在了脚上。背对着沈东庭到包里拿了卫生巾与湿巾就去了卫生间。
回来时,沈东庭倚靠在床头,还没睡。
时锦南脚步一转,向卧室门口走去。
沈东庭知道她是要去楼下找鞋子,于是也没多问。拿过床头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看到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时锦南很快就回来了,一手拿手机,一手拿沈东庭的家居鞋。在把鞋子放回床边的同时,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不必总是跟我说谢谢,我们现在是夫妻。”
时锦南现在觉得‘夫妻’那两个字尤为刺耳,原本有些柔和地表情又转为了冷淡,低垂着眼皮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重新躺下,不再吭声。
沈东庭细想了一遍自己刚才那句话,想不明白自己哪个字又说错了。
他关掉床头灯,在黑暗中问时锦南:“你生气了?”
“没有。”时锦南抿紧双唇,不想挑破沈东庭的别有用心。事已至此,结婚证都还没捂热呢,她又不可能真的一气之下去跟他离婚。都是快奔三的人了,她没那么幼稚。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时锦南相信自己可以自我消化这件事情。
不明所以的沈东庭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均都无心睡眠,默默睁着眼睛到天亮。
一夜的狂风暴雨,在清晨终于停了。
窗外树枝上停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此刻正在叽叽喳喳。
两人都不在装睡,沈东庭先起来去了衣帽间换衣服,以前的旧衣服里没有西装,他就随意选了一身休闲装。
时锦南在他进入衣帽间后,也起身下床,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待她换好出来,沈东庭已经坐在沙发里等她了。
沈东庭起身,“走吧。”
时锦南问:“这个放在哪?需要洗吗?”
沈东庭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那套运动套装,放在床上。
“回头会有人过来洗的。”
时锦南看着那两套摆放在一起的衣服,没有吭声。
“我们先去前院吧。”沈东庭说着准备去牵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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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差一周
◎回来同住◎
时锦南拿起书桌上的挎包; 转身向卧室门口走去,并没有注意到沈东庭手上的动作。
抓了一个空的沈东庭,修长的手掌僵了一瞬; 而后无力垂于身侧,假装若无其事跟上时锦南的步子。
到了楼下客厅,两人分别换回自己的鞋子; 直接去了前院。
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早已起来了; 此刻正在前院花坛前的空地上练太极; 两人动作一致十分默契; 看的出来定是经常晨练。
外婆无意中瞥见从石板小路上走出来的两人; 缓缓收起动作,迎上前去。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而堆积起来; “孙媳妇昨晚睡得可好?还习惯吗?”
失眠了一夜的时锦南抬眸与身旁的沈东庭匆匆对望一眼,调动情绪扯动嘴角; 挤出一个苍白地笑容,“挺好的。”
沈东庭静默凝视她片刻; 眸光晦暗不明,线条分明的嘴唇紧抿着; 没有吭声。
外婆来回看看他们; 干脆直接挤到两人中间; 左右手分别拉着夫妻俩; “先去吃早餐。”
花坛那边的外公也收起了动作; 抚平身上的衣衫,跟在三人身后; 向主屋方向走去。
早餐很丰盛; 既有包子、鸡蛋、油条与米粥; 也有面包、牛奶与三明治。
在外公外婆坐下后; 沈东庭绅士帮时锦南拉开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时锦南没有看他,低垂着眼皮坐了下去。
刚夹起一个包子的外婆见状,终于忍不住关切问:“你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沈东庭怕二老担心,紧接着又补充道:“外婆,我们没有闹矛盾。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她还有些犯困,所以表情看起来有些木讷。”
解释之后,他又在桌子底下悄悄戳了一下时锦南的手臂。
时锦南会意,附和点头,“对,外婆,我平时睡不好,就是容易面无表情。”
听了两人这话,外婆似是明白了什么,笑的神秘莫测:“等会儿吃完早餐,你们再去睡会儿。”
见外婆误会了,时锦南忙拒绝:“不用不用,等回到市里再补眠也不迟。”以她的睡眠质量,硬睡应该也睡不着。
沈东庭并没有急着解释误会,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到时锦南面前的碟子中,然后又剥了一枚茶叶蛋也放了进去。
昨晚因为真相而阴郁的心情,此刻在沈东庭的贴心下似乎转好了一些,时锦南扭头对上沈东庭明亮的双眸,淡漠道:“谢谢。”
“不客气。”沈东庭这次没有纠正时锦南的道谢。
两位老人家看着自家外孙厚着脸皮献殷勤,不由得同时惊奇挑眉。
前几年,沈东庭表现的似乎对异性一点都没有兴趣,每次人家姑娘上赶着倒追他,他都面无表情严肃拒绝,好像人家是什么洪水猛兽。
家里的几个长辈疑心重重,甚至悄悄去咨询了心理医生。
这些年,催婚也催了,相亲也安排了。长辈们都做好了放弃的打算,结果沈东庭回去探个亲,突然宣布自己要结婚。
沈东庭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爸妈高兴之余,也不管他要娶的是谁,只要是个姑娘,就算是没才没貌,他们都愿意笑脸相迎把人迎进家门。
本来之前,沈东庭的爷爷一直坚持自己的孙媳妇也必须得是铁饭碗才行。后来,坚持着坚持着,但见孙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一辈子当家做主的爷爷开始了自我反省。反省的多了,也就渐渐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条件是减了又减,才终于在自己八十六岁的时候盼到了唯一的孙子领证结婚。
昨晚,沈东庭带着新婚妻子来到庄园后。
外婆见到时锦南并没有失望,先不论家境工作如何,她觉得至少小姑娘长得很不错,比之前那些上赶着追自家外孙的姑娘好看不少。
不过,外公倒是对时锦南印象平平,在他看来,这位外孙媳妇不够热情大方。本来想着女儿外孙靠不住,看能不能指望外孙媳妇的,结果又是个指望不上的。
四个人吃完早饭,外婆依依不舍送夫妻二人走到停车场。
沈东庭率先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快上车吧。”外婆催促时锦南。
时锦南不想坐在沈东庭旁边的位置,可奈何外婆一直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慢吞吞不情不愿钻进车里。
沈东庭绕到驾驶位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后探头对副驾驶窗外的外婆道别:“外婆,我们就先走了。”
身旁人的靠近,让时锦南禁不住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双手也不自觉抓紧安全带。
沈东庭余光瞥见她的反应,眉眼间浮上柔和笑意。
“路上小心点。”外婆说着后退到路边,给他们让路。
沈东庭应了一声,便踩下了油门。
车子很快驶上了公路,由于是周末,这个点路上还没有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
下了高架,沈东庭降慢速度,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车辆,嘴上却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时锦南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愿意娶我?先不说你个人的外在条件,以你的家庭情况,你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为什么选择我?”
沈东庭转头匆匆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试探:“如果我说是源于喜欢,你信吗?”
“不信。”
在不知道沈东庭的别有用心之前,时锦南听到这样的话,可能还会想入非非,自我感动一下。可现在,她只会觉得他是在假意甜言蜜语。
话至此,车内陷入尴尬的死寂,沈东庭眉头皱起又舒展,因为薛家父母的操作,好像时锦南对他的信任很薄弱。
他张了张嘴,最后唇角挂上无奈地笑,换了一副说辞:“相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是因为觉得你我合适。这个理由,你信吗?”
“事已至此,信不信又有何妨。”时锦南转头看向窗外,留给沈东庭小半个侧脸。
听到这一句,沈东庭隐约猜到了她从昨晚就反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