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毒妃-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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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余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松口气，因为这鲛人皮的面具太好用，以至于她总是忽略了它的存在。
苏子余看向君穆年开口道：“上岸之后，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担心我，以免露出马脚。”
君穆年为了让苏子余放心，便点头应下。
可照顾苏子余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若是实在瞒不住，索性不瞒了，也不能让苏子余受委屈！
——
三月初一，凌源县。
前前后后从行船一个月，总算从京城抵达江南地界了，今日众人便要在凌源县下船了。
第1329章 衣着光鲜的百姓
因为昭文帝是微服私访，所以即便凌源县县令洛振友，已经收到了风声，也得装作没收到。
凌源县的刘师爷，最近几日都在渡头观望着，今日看到了龙船，急忙跑回县衙禀报。
“老爷，那大船靠岸了，果然奔着咱们凌源县来了。”
坐在上座正品茶的洛振友，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人太胖，连带着椅子都咣当一声翘了一下。
“几……几个人……来……来……来的？”洛振友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师爷连忙禀报到：“算上下人，差不多二十几人，看着就像一个京城的大家族往南边迁徙一般。奴才派人打听过了，他们自称王家商号，此行到江南为的是为了采购茶叶，售卖到京城。”
洛振友两条眼睛都胖成一条线了，可眼下还是放出一抹精光，压低声音问道：“那些贱民都安排好了？”
刘师爷低声道：“放心吧老爷，每家每户都抓了一个，要是他们不把戏演好了，就……”刘师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洛振友勾起嘴角，一手缕着八字胡，阴险的笑着：“办得好！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刘师爷连连点头道：“准备好了，两份礼物，贵重程度都差不多，等他们落脚之后，小人就偷偷送去给二王爷和四王爷。”
洛振友点头道：“细细算下来这两位王爷，也得叫本官一声表舅舅，既然他们来了凌源县，我这当舅舅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刘师爷谄媚的说道：“那是那是，老爷说得对！这一次，得亏了二王爷提前传了消息过来，可见二王爷和四王爷，心中还是重视洛家人的。”
洛振友满意的笑了笑，心中盘算着，这一场戏做的好看，说不定他能调任到杨洲城做知府呢！
……
昭文帝下了船之后，发现这渡头和河蚌村的也相差不多，有许多来来往往的渔民和船夫。
若非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的百姓们，看起来衣着都不错。
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锦缎，但是看得出身上的衣服都是细布，比起那穿着麻衣的河蚌村，确实好了不少。
昭文帝轻笑一声道：“都说江南富庶，如今看来，确实不假。瞧瞧，这些船夫、渔民的穿着，比河蚌村的百姓可华丽的多了。”
众人看向这些忙碌的众人，纷纷点头。
只有莫寻微微蹙眉道：“奇怪……”
莫寻说的很小声，几乎等于自言自语，可昭文帝还是听到，转头看向莫寻，开口问道：“哦？莫神医觉得哪里奇怪？”
莫寻微微一愣，随后连忙开口道：“王老爷可能有所不知，这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这撑船是十分辛苦的行当，身上的衣衫多半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穿的这般光鲜亮丽的船夫，恕在下见识浅薄，这真的是头一次见。”
听到莫寻这话，苏丞相也开口道：“哎？是啊，他们看起来也不像要干活的模样啊，这广袖长袍，如何撒网？”
二人的讨论，让君穆岚和君穆崇心里咯噔一下，君穆崇小声道：“洛振友这个蠢货！”
君穆岚也压低声音道：“他该不会真有问题吧？”
君穆崇微微摇头，他不知道洛振友有没有问题，可如此欲盖弥彰，这不是凭白无辜惹人怀疑么。
第1330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哇，这凌源县果然不同凡响，你们瞧这渔网……”君穆岳的喊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昭文帝看过去，开口笑道：“嘉安何尝开始研究起渔网了？莫不是想去出海打鱼？”
君穆岳微微一愣，没想到昭文帝会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他有些局促的挠头笑道：“爹，您也别小瞧了我，我可是在河蚌村跟那些小孩子，学了不少东西。”
说到这里，君穆岳拿起晾在石头上的渔网，开口道：“这渔网啊，也分优劣，普通渔网都是麻绳编织而成，时间久了不耐用，而且麻绳韧性不好，若是遇到大鱼，很容易被它挣破渔网。那河蚌村，地小人少，用的都是这麻绳渔网。”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龙武军副统领韩震，好奇的拿起面前泛着白光的渔网，开口问道：“这个不是麻绳吗？看起来和麻绳也差不多啊！”
君穆岳挑眉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渔网主要材料也是麻绳，只是在麻里面掺了韧性十分好蚕丝，你仔细看看，蚕丝泛着白光。这种渔网叫做丝网，不止用起来持久，网起大鱼来，也是事半功倍啊！啧啧，你们看看，这晒得都是这种泛白光的渔网，可见这凌源县，果然富庶。”
君穆年微微点头道：“就算是最便宜的蚕丝，也价格不低，有银子做蚕丝网，那么能穿上好的锦缎，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昭文帝拿起渔网在手上颠了颠，随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口说道：“呵！走，我们进城，看看这凌源县，是不是真的富得流油！”
……
众人朝着凌源县里面走，苏子余疑惑的四下张望。
莫寻见她探头探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苏子余上前一步和莫寻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虽然衣着光鲜，可他们脸色却不太好。”
莫寻抬头看了看，随后微微蹙眉道：“果不其然，各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眼底淤青，且嘴唇泛白，这看起来……”
苏子余开口道：“似乎是有些营养不良。”
莫寻疑惑道：“营养？”他对这个词很陌生。
苏子余愣了愣随后连忙改口道：“呃……就是看起来有些吃不饱的样子。”
莫寻微微点头，开口说道：“他们确实有些体不胜衣的模样。”
“不是体不胜衣，他们根本就是穿了别人的衣服。”君穆年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身旁响起。
苏子余抬头看向君穆年，心想这家伙怎么走到人群后面来了，他应该跟在昭文帝身边啊。
君穆年怎么走到后面来的，当然是看到苏子余和莫寻窃窃私语，心中不悦啊！
君穆年走到苏子余身边，示意她看一旁木架上晾晒的鱼，开口说道：“不仅仅是衣服不合身，你看那些鱼，是不是也很奇怪。”
苏子余看过去微微蹙眉道：“好大的鱼！”
那些晾鱼的架子，上面的鱼条条都是大鱼，而且这些鱼全都是新鲜的。
苏子余回想起河蚌村，那上面的鱼从新鲜到晒干的都有，显然是每日循序晾晒鱼干。
而这凌源县的，明显是所有鱼都一同晒上去的，而且时日不久。
莫寻轻笑一声道：“有人故作聪明，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
第1331章 有点不对劲儿
一行人进了县城内，街道宽阔洁净，两侧商铺林立，街上人头攒动行人如织，看起来非常热闹，竟然不输于京城的玄武大街。
看到城里这般风貌，君穆岚和君穆崇都松了口气。
那衣服鞋帽可以临时做，这城中建设总不可能半个来月就完成吧。
可见凌源县还是不错的，只是那洛振友脑子蠢，让百姓表现的过于浮夸了。
想到这里，君穆岚开口道：“父亲，您看这多热闹，都说江南好，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瞧瞧这百姓的穿戴，这街上的买卖，真是比京城也不遑多让啊。”
君穆岚不遗余力的夸赞着洛振友的政绩，让君穆崇想拦都拦不住。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可有人却提出疑惑。
君穆岳忍不住开口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众人看向君穆岳，昭文帝也看向君穆岳。
昭文帝似笑非笑的问道：“哦？嘉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君穆岳挠头开口道：“爹，你看这些人，他们怎么都不看我们啊？”
众人听到君穆岳的话，立刻看向周围的百姓。
果不其然，这些百姓虽然看起来有买有卖，十分热闹，相互交流频频，但是却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照常理来说，他们这一行人，洋洋洒洒二十余号，又都衣着华贵样貌不凡，初来乍到，这些百姓都不好奇么？
旁的不说，就单单这四位王爷的容貌，在别处就足够吸引大姑娘和小媳妇儿的目光了。
可在这里，竟然都没人正眼瞧他们！
听到君穆岳这话，君穆年开口道：“嘉安，那边有个首饰摊子，过去看看。”
君穆岳心领神会，当即跑去首饰摊子打探消息。
他一边看首饰，一边开口道：“哎，你这款式怎么这么少啊，还有别的吗？”
忽然被人搭话，卖首饰的摊贩明显一怔！
按照常理来说，忽然来了一个冤大头似的贵公子，摊贩应该立刻奉上谄媚的笑容，推销自己的东西才对，可这个商贩的举止，却出乎意料。
小商贩有些紧张的说道：“这……这些都进不了贵人的眼，我……我回去取些好东西，贵人，贵人明日再来看看。”
小商贩说完也不等君穆岳有所回应，直接拿起摊子上的布，把那些首饰兜在一起，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街上人来人往，竟然一个不留神，就看不见人了。
君穆岳愣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干啥啊，这人跑什么呢？
众人都在注意那个摊贩的举动，只有苏子余看到昭文帝对身边的陈公公递了个眼色。
陈公公心领神会，当即叫了一个侍卫，吩咐了两句，那侍卫立刻遁入人群，似乎是去追赶那个商贩了。
直到这一刻，苏子余才完全确认，昭文帝确实心中有数，眼下不拆穿，怕是另有目的。
苏子余抬头看了看君穆年，心想昭文帝虽然老谋深算，可他这个儿子也不遑多让啊。
昭文帝对凌源县有自己的预判，而君穆年则是……预判了他的预判。
似乎是感受到身边传来的视线，君穆年侧头看过去。
二人视线相碰，苏子余不知怎么就心里一跳，急忙低下头，脸色也开始泛红了。
君穆年见状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众人走远，才凑到苏子余身边，低声道：“余儿喜欢看为夫，大大方方看便是，何必偷看。”
第1332章 叫我景恒
苏子余听到这话，忍不住有些紧张，急忙低声道：“别胡说八道了，快走！”
苏子余抬步追上了莫寻的脚步，君穆年见状无奈的叹口气，也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都没有看到，庄锦绣原来走在最后面，目送他们二人离去。
庄锦绣开口喃喃说道：“这个半夏……好像有点问题。”
已经穿上庄家家丁衣服的十王爷君穆岩走到庄锦绣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
庄锦绣收敛心神摇头道：“没，没什么。十王爷你还是快些回京城吧，陆路不比龙船，以后跟陛下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迟早要穿帮的。”
君穆岩蹙眉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十王爷，叫我景恒。你再叫错，我要生气了。”景恒是君穆岩的表字。
君穆岩让庄锦绣如此亲密的称呼他，显然已经是表明心意了。
庄锦绣有些为难的低头道：“景……景恒表弟，你真的不能再跟着我们了，会惹怒陛下的。”
君穆岩拒绝道：“这凌源县有问题，只要我比兄长们先找到证据，就可以将功抵过，父皇就不会责罚我。”
话音落下君穆岩就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
庄锦绣见状有些焦急的喊道：“你去哪？”
君穆岩没有回答，快速遁入了人群之中，庄锦绣见状只好叹口气，抬步跟上了众人。
……
一行人逛了一个上午，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的景象，若非说什么异常，那便是这里的人各个都不愿意与他们交流。
打听路就说不清楚，买卖东西，就说卖完了，总之就是一副不想理会他们的样子。
行至晌午，众人也都累了， 好巧不巧的，众人就来到了一个粥铺。
新科状元闻天语抬头看了看这粥铺，开口笑道：“老爷，都说江南鱼米之乡，各种粥煲更是香甜可口，咱们不如就到这间粥铺用一顿午饭？”
昭文帝看了看闻天语，二人之间似乎有个眼神交流，随后昭文帝开口道：“好，就尝尝这凌源县的粥。”
站在门口的时候，苏子余看到，这粥铺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可奇怪是，一见到他们这一行人进来，那些客人就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纷纷放下银子就走了。
有的人桌面上的食物，甚至动都没动过。这些人在躲什么？
君穆岳见状沉不住气了，他一把拉住一个人的袖子，开口问道：“哎，我说你们……”话到嘴边，君穆岳突然愣住了！
君穆岳看着眼前人，震惊的问道：“你……你不是刚刚卖首饰那个小贩吗？你这……你这不做我的生意，就是为了跑来喝粥？？”
众人闻声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兜着首饰急忙逃走的小商贩。
可略有不同的是，眼下这个小商贩穿的不是布衣，而是华服，看起来不像一个商贩，更像谁家的少爷。
这小商贩一听君穆岳这话，连忙开口道：“你……你认错人了！”说完立刻抽回自己的袖子，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出粥铺，因为速度太快，还跑掉了一只鞋。
君穆岳走过去捡起鞋，想叫住那个商贩还给他，可哎了一声之后，发现人都跑没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子都感觉到凌源县的诡异了。
就连有些愚钝的君穆岚，也拧紧了眉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君穆崇。
第1333章 有趣的木牌
“老爷，”苏丞相低声唤道。
昭文帝看向苏丞相，苏丞相继续说道：“老爷可有发现，这些人的衣服鞋帽，都不合身！”
苏丞相从君穆岳手中拿过那一只鞋子，一边展示给昭文帝看，一边开口解释道：“老爷您看，靴子底儿看起来十分新，都没有磨损，似乎今天刚刚穿上一般！”
若是一两个也就罢了，可是苏丞相感觉所有人的衣服鞋帽似乎都不怎么合身，实在太奇怪了。
昭文帝微微颔首，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时候，粥铺老板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似水的招待着众人：“喝什么？”说话简单明了，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众人纷纷落座，然后下意识抬头看到墙面上挂着的木牌，木牌上刻着粥的种类。
闻天语看着木牌开口笑道：“老爷您看，他这木牌倒是做的精巧。”
苏子余仔细看过去，这木牌确实做的有趣，一块长条形的木牌，上面竖向刻着字，描述着粥品的种类，比如“八宝粥”。
前两个字平平无奇，用墨水描写清晰。有趣就有趣在最后一个字上，这最后一个字只刻绘了左右两个“弓”字，中间是一个“米”字形状的凹槽，凹槽里面用谷物填满，代替了墨水描绘。
如果是紫米粥，那么粥中间这个“米”字形状凹槽，就用紫米填满。
如果是小米粥，那么粥中间这个“米”字形状凹槽，就用小米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