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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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的确确是打着夺取那两人性命替女儿复仇的念头; 不过他从没想过要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草菅人命?!
他竟和那老太婆一样的恶毒么?
他的槿儿若是知道了他可能会伤害到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又会如何看待他?
陈大明看着裴源行; 眉眼间溢满了挣扎:“裴世子今日找我过来又是为何缘故?你方才说的一切; 不过是你梦见的东西罢了。纵然我恨极了那老太婆又怎样,难道裴世子是想劝我放下仇恨; 不对那老太婆下手么?
“也是; 那老太婆是裴世子的祖母; 裴世子自然是一心只偏帮着她的,至于我的槿儿受过的委屈; 裴世子又怎会在意?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不是向来认为我们这些人出身低贱; 不把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么。”
裴源行抬眸直视着陈大明; 眼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梦里被困死在火场中无故丢了性命的人是我想护着的人。你觉得你的女儿死得冤屈; 她便死得应该么?”
陈大明垂下眸子; 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眼底的悲凉。
他尚未动手,裴世子便已查明了他的底细; 还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计划,只怕此生他都难以替槿儿报仇了。
要他带着一辈子的仇恨度过余生,这样的日子叫他如何熬得过去!
裴源行似乎看透他心思般,道:“往后太夫人怕是不会再去福佑寺上香了,你若是还打着在福佑寺对她下手的念头,只怕是没机会了。
“但,老天爷也没放过那位老夫人,现如今她瘫痪在床不能自理,整日都得依靠下人在一旁近身伺候。她素来倨傲,眼下这般情形,不是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么。”
陈大明骤然一惊。
那老太婆竟已落到了这般田地。
报应啊,这一切都是报应!
裴源行看着他,面上无半分情绪,眼神却阴鸷得可怕。
“这个你拿去。”裴源行递了张折叠好的纸过去。
“这是什么?”陈大明打开纸,上面只写了个地名。
“木槿埋在那儿。”裴源行回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看不惯太夫人的做派,得知木槿的尸身被扔去了乱葬岗后,他派了亲信去找木槿的尸身,将她好生安葬了。
陈大明愣了愣,突然大哭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多谢裴世子告知。”
裴源行充耳不闻地站起了身,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朝陈大明的脸上砸了一拳。
陈大明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哪里想得到避开,生生受下了这一拳,偏生裴源行这一拳下了十足的力道,陈大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嘴角也跟着渗出了血。
裴源行眼底的神色愈发阴鸷,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拳,是你欠她的,我今日便替她讨要回来!”
他忍不了,明知陈大明想要伺机报仇的人是太夫人而非云初,可他还是忍不了。
若不是因为陈大明动了杀意、若不是因为太夫人临时调换厢房,前世云初又怎会枉死?
陈大明两眼仍直愣愣地看着他,待他回过神来,裴源行已甩门离开了雅间。
他欠谁了?
所谓的放火烧福佑寺厢房不是只是裴世子梦里发生的事么?
既然他什么都没做,怎就惹恼了裴世子,平白无故挨了裴世子的打呢……
马车在卢家的门口停下,云家姐妹俩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卢家事先就收到了云沁差人送来的帖子,云婉的婆母方氏遣了身边的一等丫鬟过来,带着云家姐妹俩从垂花门一路到了云婉住的院子里。
一踏进屋内,云初便闻到了一股子的药味。
她眼皮一跳,心中的不安愈发加深了些。
云初加快了脚步,进了里间,抬眼便看见云婉虚弱地靠在大迎枕上,如墨般的一头长发未曾绾起,衬得她的面庞苍白如纸。
云婉见是自己的两个妹妹来了,欲要坐起身来,云初赶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腕,劝阻道:“大姐姐,现下你身子重,我跟沁儿又不是外人,你便好生躺着吧。”
云婉思忖着云初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她眼下实在是身子不适,便是强撑着也用不了片刻便会让云初瞧出些端倪来,索性便又躺靠在了大迎枕上。
殊不知不经意间,云初已瞥见她细白瘦弱的手腕上有着一大片青色淤青。
云初只觉着呼吸都停滞了,目光在云婉的脸上扫过。
多日未见,云婉看上去愈发清减了不少。
她还记得她大婚当日,云婉专程来了云宅送送她,那日云婉的脸上便已露出了几分憔悴,可是和眼下的情形相比,只觉得如今的她更加令人忧心。
面容枯槁,兴许还能归咎于大姐姐怀了身子,那么手腕上的淤青又该作何猜想?
因是头胎,又是卢家上上下下盼了许久的孩子,云婉的婆母方氏几个月前便送了两个伶俐的丫鬟过来,还早早就安排好了稳婆,只等着云婉早日为卢家诞下麟儿。
许是顾忌着屋里还有婆母那边派来的人,云婉虽满心欢喜自家姐妹能来她屋里说说话,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被有心人传到了婆母的耳中,又是凭空添一层麻烦。
云初素来聪慧,哪会看不出云婉的心思,虽有满腹的疑问想要问出口,也只得勉强按捺住,只作没瞧见。
云初姐妹俩在屋里待了足有两个时辰,无奈总有卢家的下人守在一旁,愣是让云初没法寻得机会探问几句。
天色已近黄昏,再逗留下去怕是不合适,云初递了个眼色给云沁,两人齐齐起身告辞。
云初送云沁回了云宅,见她进了垂花门,才坐着马车回了年家胡同。
许是云婉手腕上那块淤青的缘故,当天夜里,云初便又做了个噩梦。
梦里,不知发生了何事,卢家的丫鬟婆子们皆面色仓皇,脚步凌乱地穿梭于每个角落。
有人嘴里念叨了一句:“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
云初循声望去,方氏正一壁步入屋内,一壁紧锁着眉头埋怨着,手中的帕子被捏得紧紧的。
扶着方氏进屋的卢弘渊被说得生起了些许恼意,烦躁不耐地拧了拧眉:“母亲,能不能别再说了?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方氏瞪了他一眼,兴许是想到他心下不安,便又面色如常。
母子俩在外间落了座,卢弘渊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的不耐分毫未减。
方氏望着他,欲言又止。
母子俩正各怀心思,有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方氏和卢弘渊连忙站了起来。
云初如遇晴天霹雳,猛地惊醒过来。
她抚着胸口,只觉着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略微缓过神来。
回想着方才的梦,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姐姐出事了。
慌作一团的下人们、六神无主的方氏、满心烦躁的卢弘渊,还有那句——
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
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个婆子嘴里喊的话。
平日里她跟卢家虽甚少走动,可卢家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不管如何,表面上该有的礼数总不会忘了谨守的,当家的主母纵使再如何面慈心软,也断不会将下人调**教得如此不懂规矩。
偏生方氏嘴里念叨着“眼下才只是二月底,怎么突然就生了呢?”,这让她不由得猜测,大姐姐在分娩的时候,许是出了什么事。
可怕的念头一旦涌上来,便怎么也挥之不去。
云初紧咬住唇,暗劝自己冷静。
只是一个噩梦,她不该因此疑神疑鬼。
不是有句老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她白日里刚好去卢家见过大姐姐,临出门前又听见沁儿说,大姐姐近来胎像不稳,她挂念此事,到了夜里难免会梦见大姐姐情形不妙。
只是她忧心过度而已,不见得大姐姐当真出了什么事。
虽如此安慰自己,可她依然心跳得飞快,脑中一片混乱。
先前她也做过几次噩梦,梦里的那些皆是前世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
一回两回这般,她还能推说是巧合,可前后已几番这样,叫她如何还能不信?
梦里她听得真切,方氏说——
眼下才只是二月底。
假使今夜她梦见的依然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按时间来推算,此事应当就发生在前世她刚去世没多久。
还是有点说不通。
若是二月底的话,大姐姐才只有七个月的身孕,七个月便分娩,当属早产。
云初眉心微微蹙起,骤然想起大姐姐手腕上的淤青。
那淤青极新,是近几日留下的。
那会儿顾忌着屋里还有旁人在,她没敢问什么,免得她和沁儿离开卢家后,凭空给大姐姐招惹出什么口舌来。
大姐姐性子素来温和,做事也细致,眼下她正怀着身孕,怎会如此不小心地就让自己受了伤。
大姐姐屋里当差的丫鬟,也皆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个不慎就危及到大姐姐和她肚里的孩子,毕竟是卢家的第一胎,又有哪个婆子丫鬟敢让大姐姐有丝毫的闪失呢?
可大姐姐手腕上的淤青又做不得假,如此,便只有大姐夫卢弘渊才有这个贼胆了。
第六十章
卢弘渊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 她虽不愿信他敢对她姐姐下狠手,但一味自欺欺人对姐姐无任何益处。
莫非,前世卢弘渊真对姐姐动了手; 害得她早产?
方氏嘴里念叨个不停时; 卢弘渊会那般不耐。与其说是不耐烦; 不若说是心虚吧。
一经起了这个念头,云初心里就愈发忐忑起来。
那婆子一脸仓皇地跑来; 大喊着出事了。
所以; 是孩子没能保住,还是……
云初突然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阵惧怕。
她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呆愣愣地看着如墨的夜色逐渐变淡变浅; 直到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院子里开始有了些许动静; 是玉竹进屋来了,见云初已醒了坐在床榻上; 忙捧了热水服侍她洗漱。
半宿没睡; 云初的眼下竟隐隐有了青黑之色; 茫然地盯着窗外,一向明亮清澈的眸子竟无半点神采。
玉竹绞干了热帕子; 低声问道:“二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云初一脸木然; 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先下去吧。”
玉竹虽疑心云初应是在忧心着什么事; 却深知云初不喜旁人问东问西; 心想着让她静一静也好,便捧着热水退下了。
云初抱着膝盖;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重活一世,她做了一些事,又避开了一些事,从而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
她能护着沁儿,但能不能护住姐姐呢?
她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真正帮到姐姐,让姐姐脱离困境。
前世那个时候她已经过世了,她死后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通过梦境窥见到几分。
昨晚的梦能告知她的信息实在太少。
偏生她还问不得任何人,除了她,又有哪个人会知晓前世的事呢?
她的眼前突然一亮,心底升起了一丝希冀。
她怎就忘了,他知道前世她去世后的事!
裴源行跟她一样,亦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前世他比她活得更久,她去世后发生过什么事,他应是知道些的。
只是,他们已和离,她本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牵扯的。何况和离一事,她终究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他没跟她计较个不清,现如今她又有什么脸开口求他帮她?
越是这般劝说自己,云初便越是忘不了卢家那婆子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方氏脸上流露出来的焦虑。
不行,此事涉及到她姐姐的生死,按日期来算,姐姐怕是不久后便会有此一劫,她怎能明知姐姐有劫却无动于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最后裴源行不愿帮她,但那又怎样,也总比她坐在屋里胡思乱想干着急的要好。
只要还有一丁点儿的机会,她就不该轻易放过。
今日并非裴源行的休沐之日,云初早早便带着青竹守在了宫门前等他下值。
如今他们已然和离,莫说她等不了他回了侯府再问及前世的事,仅凭眼下他们俩的情形,她也不适合再去侯府找他。
天阴沉得厉害,乌云遮天蔽日,像是下一刻便会下起雨来,让人见了心神不定。
雨终于在狂风闪电中如约而至。
她出门时走得急,竟没顾得上留意一下天色,遑论记得带把伞了。
主仆二人赶忙就近找了个临街屋子的屋檐下避避雨。
雨下得愈发大了,狂风乍起,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纵是躲在屋檐下,也没能抵抗住裹挟着雨水吹过来的一阵阵寒风。
青竹看了一眼云初,二姑娘的斗篷已淋湿了一片,湿冷的风将她的脸颊吹得微红,被雨水打湿的鬓发紧贴在额角处,看着极尽狼狈。
她忍不住规劝道:“二姑娘,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改日挑个晴朗些的日子再过来。”
带着水雾的睫羽微微颤抖着,云初极轻地回了句:“再等等。”
今日不见到裴源行,她是不会回去的。
此处虽不是个最合适的避雨之处,却离宫门最近,裴源行一出来,她一眼就能看见他。
在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雨势却没有减弱丝毫。
青竹心里愈发多了几分担忧。
再这么等下去,二姑娘怕是要着了寒气了。
“二姑娘,您在此等等,奴婢过去买把伞,马上就回来。”
不待云初说什么,她转身冲进了雨幕。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走出了宫门。
裴源行走得极快,一旁的小厮撑着一把油纸伞替他挡雨,近乎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晃神间,男人已来到了早候在一边的马车旁,云初忙冲了过去,朝他喊道:“世子爷!”
男人脚下一顿,循声朝她望来,只一瞬,他一贯冷漠的眼神中便闪过一抹惊喜,转瞬即逝。
“云初……”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浑身上下淋得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脸颊边,面上血色全无。
锐利的眉峰紧紧地蹙在一起,他伸手紧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另一只手虚虚将她圈在他怀里,云初来不及有所反应,眨眼间便踉跄着被他带着上了马车。
云初想着,他许是又为了什么事着了恼,只是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哪怕他当真气了,她也无暇去在意了。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时无话,寂静一片的车内只听见外头的风肆虐地拍打着窗户。
裴源行抬手解下披在身上的大氅,阴沉着一张脸,偏头问道:“你就这么过来了?”
她卷而翘的眼睫上沾着水珠,也不知她在雨下淋了多久。
他的心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钝痛,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分无奈和怒意:“你不知今日下雨么?你出门都不知道打把伞么?”
他将大氅递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披上!”
云初怔愣地看着他。
见她没有想要收下大氅的意思,他眉头又蹙了起来,道:“不披是吧?那你现在就给我下车!”
他的气息太过骇人,云初哪敢不依,乖乖接过他递来的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他面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云初斟酌了几息,终是抿紧了唇。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他敛了敛眸,满心懊悔方才千不该万不该待她那样凶。
他分明想待她温柔细致些的,即便做不到如顾礼桓那般温润如玉,他总想着在她面前好歹能学会收敛一下他以前的臭脾气。
可他就是瞧不得她百般隐忍的样子,每每见她如此,他总是忍不住会对她动怒。
他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