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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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劳你一番呢!”
烈风无言,白锦玉看了它一会儿,笑着将马辔和缰绳从它的头上解摘了下来:“既然你那么想回去,那就回去吧!我明天也要离开长安了,你主子的盛情邀约我还没有计划,不敢劳烦你再多忍受思乡之苦了。”
白锦玉绕着烈风将他好好地看了一遍,感慨道:“烈风,你是一匹好马,能和你结识、得你相助,我感激万千!如今无以为报,便还你最渴望的自由,你去吧,找乌穆,回铎月去吧!”
说着,她亲热地在烈风健硕的屁股上拍了一记,把它往北向推了一步。
烈风往前迈了三五步,停下,回过头来看着白锦玉。
白锦玉身挎包袱,怀中抱着马辔头,含笑的目光中既有对这几日始终相伴的不舍,也有为烈风归乡的欣慰。
徐徐的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飞鸟三三两两从天空划过,陆陆续续归林。
“走吧,烈风!”白锦玉拿出马鞭,在黑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似是给它下了决心:“回铎月!”
鞭声落下,烈风长嘶一声,当即不再犹豫,撒开四蹄,一径北去。白锦玉看着它矫健的身影在视野里欢脱地跑跳而去,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身后传来了预示关闭城门的暮鼓声,白锦玉一醒神,她可是和闻正严约好了,今日和苏丽华“换回身份”去潇湘客栈和他们汇合的!
眼下已拖到了黄昏,再拖到明天,闻正严那个老古板很有可能直接就宣布不认她这个门生了。
想到此,白锦玉赶紧转身,朝城门飞奔过去。
赶上最后一刻,白锦玉在城门守卫的骂骂咧咧中进了城。入城之后她没有半点耽搁,径直地就赶赴了工部侍郎府。
侍郎府上的人已等得焦急,白锦玉一跨进大门,便看见苏策、若兰、还有黄姑就等在了门边上,可见他们这一天是过得多么忧心忡忡、坐立难安。
“东西有了吗?”苏策和若兰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白锦玉点点头,拍了拍包袱:“有了。”
他们心照不宣,即使是在侍郎府,除了苏策、若兰、黄姑,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口中所指的“东西”是什么。
听白锦玉说“有了”,若兰长抒一口气,急欲从白锦玉地肩头把包袱取下,手伸了出去,白锦玉往后缩了一下。
毕竟这可是闻世的家印啊!
“孩子,时间紧迫啊,”若兰道:“你今晚不是还要回去和师门聚首吗!别耽搁了,速让黄姑把东西带给丽华,她也好早些还回来!”
听了这话,白锦玉觉得没错,虽然心有忐忑,但是仍知道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她取下了肩头的包袱,递给了黄姑,郑重道:“千万小心,我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啦!”
黄姑抱紧了包袱,沉声道:“小姐放心,奴婢晚上一定会把东西还回来!”
“好,我信你!”白锦玉信诺道,既是对黄姑的叮嘱也是对自己的安抚。
这时,苏策上前对黄姑道:“我派最得力的人送你回去,速速吧,娘娘还等着呢!”
白锦玉和苏策相视一眼,心下了然他口中的“娘娘”并不是指苏丽华,而是皇后。
黄姑诺诺领命,苏策指了两个年轻强壮的府丁将黄姑送出门,白锦玉目送着车马在渐渐昏暗的暮色中远去,心中五味杂陈,到了这一刻,她真的是行了背叛师门的大逆了!
“锦玉,”若兰领着白锦玉走进侍郎府,回首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瞧她身上的衣服也已污浊,便嘱咐道:“我安排人给你沐浴,你也换身衣服吧!”
白锦玉这会儿哪有心情洗澡,推辞道:“不必了。”
若兰顿了一下,道:“你今晚不是要回师门那里吗?你打算就这样风尘满面,衣衫邋遢的去见他们吗?”
这话点醒了白锦玉,她兀自低头看了看身上,点点头:“嗯,还是洗洗吧,那麻烦母亲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尽失 8
未央宫偏殿,太监宫女全都被支开,灯火摇曳中,一双白皙的玉手谨慎地在一卷赭黄的绸帛上按了一枚方约寸余、圆底方顶、碧绿如漆的玉印,在那玉印所落的位置不远,赫然印有一枚红色的指纹。
这双玉手施力,稍稍压了片刻,随即一下果断地将玉印提离了绸帛。
“这连印上的缺角都一模一样,怎么能做到如此之像呢?!”皇后娘娘捧起这卷绸帛,比照着案前另一面装帧精美却十分古旧的绸帛。
身披一件披风的苏丽华道:“这个仿印的大师是个世外高人,技艺卓绝,只要给他图样,他就能造出完全一样的印章来。”
皇后赞叹道:“当真是高人啊,简直以假乱真,太不可思议了!陛下之前一直担心会有出入,现在看了这个效果总算放下心来了。”
“娘娘和陛下大可放心。”苏丽华从容地将方印收入了一个云纹的锦盒,接着又将锦盒放进了一个八角红漆的食盒中。
“皇后娘娘?”苏丽华盖好食盒,忽然抬起头来,撞见了皇后痴痴盯着食盒的样子。
皇后感到被注视,匆忙收回眼神,想想又追问道:“如此好的东西,当真要销毁吗?”
苏丽华道:“是的,那高人因为陛下是位仁君,才勉为其难造了这个物件,但是他有言在先,用完之后一定要还与他面前亲自销毁。”
皇后听了,可惜地叹了一声。
苏丽华抬眸瞄了皇后一眼,洞悉她心中所想,慢条斯理道:“娘娘不必可惜。此物虽然稀罕,但实则无甚用场,毕竟是赝品,留着就是留着把柄。此物之用途可一不可再,所印之物也并不能昭之于众,他日陛下使用这遗诏时也须得注意扩散的范围。如若被庐州闻氏知晓,那便无从解释,后果也不堪设想。所以,这印,要毁便毁了吧!”
皇后听言,默了一默后,道:“你所言极是,留着的确是弊大于利。”
苏丽华提起食盒,目光沉静地对皇后道:“陛下和娘娘切记,千万不可让晋王殿下知悉此事。以后如若瞒不住,也决计不可使他知晓是我找来的仿印。”
皇后放下平展的绸帛,应允道:“好,丽华你放心,此事我和陛下已经达成共识,绝对不会让晋王殿下知道的。此刻,陛下正在观殿拖着晋王殿下,他也绝对不会知道你今日入过宫的。”
苏丽华“嗯”了一声,抬手拉起身后披风的帽子,微微欠身道:“那么娘娘,臣妾不宜久留,就先告退了。”
“好,”皇后上前握住苏丽华的手,动情地道:“丽华这次又多亏你了,你几次三番力挽狂澜,我和陛下一定会牢记于心的!”
苏丽华光滑的下颚线不自然地收紧了一下,她随后抚上皇后的手道:“娘娘言重了,晋王殿下与陛下是嫡亲的手足,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我帮陛下和娘娘,也就是帮晋王。”
皇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晋王殿下有你真好!你对他一片真情,处处为他着想,默默付出甚至舍生忘死,真是太难得了!”
苏丽华的脸遮在宽大的披风帽里,晦暗不明,片刻后,她道:“娘娘,臣妾耽搁不得,先告退了。”
“好。”皇后松开手,苏丽华再三欠身,转身而去。
明月高悬,照得潇湘客栈在初起的夜幕中莹莹发亮。
某屋中,坐着翠渚众人,气氛僵硬冰冷,堪比数九寒天。
半晌令人窒息的死静后,一袭黑衣的闻正严硬声道:“散了,不必再等!此等劣徒平日贪图享乐偷闲躲静随心所欲,怎会舍得放弃晋王府的荣华富贵?!老夫也是愚钝了,她一拖再拖如此明显,我却到此刻才如梦方醒!”
蓉夫人听言,一脸赧色,忙偷瞄了静坐桌前的闻宴一眼,解释道:“山长息怒,都是蓉儿管教无方。不过锦玉这个孩子虽然时有散漫,但是她向来尊师重道,大是大非问题上是绝对分辨得清的。”
“你管教无方?”闻正严强调似的反问,虽是反问蓉夫人,目光却压着怒意直视闻宴。
闻宴一身湖蓝色的衣袍,周身笼着寒意,目不斜视,只字不语,如坐无人之境。
闻正严无形中碰了个冷钉子,可又拿他没办法,继续气道:“还说什么尊师重道?如果她真的把老夫放在眼里,如何能让我们几个长者等了她整整一天?!”
蓉夫人道:“或许她遇上了什么阻碍耽搁了,山长,我们再等等,我相信锦玉言而有信”
闻正严一挥手,打断蓉夫人的说话:“蓉儿,你也醒醒吧!贪图富贵也是人之常情,晋王是何等位高权重,此人也堪称一代人物,如此诱惑不是常人能抗拒的!”
蓉夫人语塞,这时,一个夫子上前道:“是啊,更何况我听说那晋王殿下对她的这位侧妃很是喜欢,还说”夫子急忙打住。
闻正严道:“还说什么?”
那夫子支吾不言,捂着嘴道:“没什么没什么,这几日我在楼下大堂闲坐,道听途说而已。”
他越这么遮掩,闻正严越是恼火地想知道,“啪”的在桌子上猛击了一下,叱道:“让你说就说,何来吞吞吐吐!到底道听途说了什么,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师门难堪的事?”
蓉夫人也一吓,连忙从中缓和道:“夫子你就说吧,别让山长生气了,既然是道听途说,我们就当闲话一听,不要当真就好!”
那夫子紧紧咽了咽喉咙,不敢再拖延,却涨红了脸道:“说说她擅房专宠,夜夜”
一道冷冽刺骨的目光无声地投来,那夫子顿时竟比闻正严拍桌的时候还要紧张,直接闭上了嘴巴。
闻正严也始料未及是这种传闻,一时也愣住。
见此,从旁另一个夫子似乎很胆大,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说呢,难怪她七八天都没有来呢,不会是”
蓦地,闻宴倏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欲离去。
“闻宴”蓉夫人声音微弱地在他身后。
闻宴原地站了半晌。
“她若不回,我名字从此倒写。”
说完,他大步离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尽失 9
白锦玉仔浴盆里不知躺了多久,被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吵醒,这才惊觉自己泡着澡竟然睡着了。沐浴的水已然冷却,她的身子斜斜地沉在盆里,鼻子就贴着水面一寸,若不是有人及时拍门,下面她也该被水灌进鼻子呛醒了。
白锦玉坐起,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酸痛,晃了会儿神才清明了一些,也逐渐听清了拍门之人是若兰。
“稍等一下,我就来了啊!”白锦玉打了个哆嗦,从冰凉的浴盆里起身,三下五除二地用干布擦了身体,换上了若兰为她准备的衣物。
穿着停当,白锦玉拉开一扇门,若兰忧惊地迈进屋来,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
白锦玉的面庞微微透着疲惫,她头发还没擦干,水沿着乌黑的发丝滴落下来,落在干净的前襟上,洇潮了一小片。
白锦玉双手按压了一下眼睛:“是啊,太累了洗澡水泡得太舒服,一不留神就睡过去了。”
“真是辛苦你了!”若兰叹了一口气,拉着白锦玉到梳妆台前坐下,取了一旁的干布站在她身后,帮着她把头发擦干。
半人高的铜镜前,昏昏黄黄的烛光将二人的身上晕出一层柔和清浅的光。
若兰指尖轻柔地将白锦玉身前的发丝挑到耳后,用木梳替她将过腰的长发梳顺,细心地取过几样发饰为她绾起头发来。
待发式梳就,若兰矮下身来,下巴几乎靠着白锦玉的太阳穴,从铜镜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白锦玉开始并不习惯的若兰这样的注视,但时间长了便也适应了。年幼时的记忆已模糊,她回忆中极少和母亲有这样温情的时刻,一时竟有些贪恋起这个感觉。
“我们锦玉也是个清纯漂亮的妙人呀!如果你当年不离开,和丽华一样在我的身边长大,如今一定也觅得了个高官显贵做郎君了!”若兰看着镜子中的白锦玉,微微惋惜的感慨。
白锦玉立即漫不经心道:“为何是高官显贵,不是某位王爷呢?”
若兰一滞,被问住,也自觉言语中透了偏颇。
白锦玉睁着纯真的眼睛看若兰,她想了一想,道:“嫁皇室?要成为丽华这样的闺秀实在太难了!容貌出众、举止得体,明明饱读诗书,六艺俱善,有满腹的才华,却要谦虚谨慎,伏低顺从,不显山露水。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到的。”
听了这话,白锦玉第一念生了丝不服之气,不过后来细细思量,又觉得若兰说得不错,便也消了这一丝气。
这时,府中的几个奴婢往屋中端来一些饭菜,若兰放下手里的梳子,热情地招呼道:“来,你肚子一定饿了吧,給你准备了一些饭菜,赶快来吃!”说着,她扶住白锦玉的肩膀让她起身。
白锦玉“呲”了一声,眉尖挤在了一起。好巧不巧,若兰触碰的位置就是她受了剑伤的地方。
若兰赶紧缩手:“怎么了?”
白锦玉捂着手臂,摇摇头道:“没事,在翠渚不小心受了一剑!”
若兰吃惊道:“你被发现了?”
白锦玉轻轻喟叹了一下:“是啊!”
若兰担心道:“那会有事吗?”
白锦玉笃定:“没事,我的身份没暴露,他们不知道盗印的人是谁。等我回去,找个机会把家印放归原位就无事了。”
“那就好,”若兰缓了一口气,这才抓着白锦玉的肩膀道:“快让我看看伤势!”
她捋起白锦玉的袖子,果然在她手臂接近臂弯的地方看见了一条暗红的、两寸长的痂线。在这条剑伤上不远,还有一条淡红色的形如臂环的鞭伤。
若兰抽了抽眉心,将她的衣袖放下来:“你又吃苦了,不过幸好,你这次受伤已经和丽华换回来了,不然还要苦了她再挨一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兰这句话说出来,白锦玉感觉心口被轻轻刺了一下,不是那么用力,但是有点疼。
若兰全然无觉,带着白锦玉到饭桌前坐下,难得地給她舀了一碗排骨汤,递到她的眼前:“快喝补一补吧,这七八天来回长安和庐州,定虚耗了不少体力。”
白锦玉端过汤,手指一碰烫烫的碗壁,却冷不丁“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若兰赶紧拿了帕子給她擤面,关心道:“唉,定是洗澡受凉了,快喝点热汤暖暖!”
白锦玉不以为意地让她坐下:“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娇气,打个喷嚏而已。”
若兰道:“唉,你这孩子就是嘴硬,既叫人疼又叫人恨。你说说,我那时让你就冒充下去留在晋王身边,你也是,死活不肯!”
白锦玉喝汤的动作停住。
若兰道:“我和你爹我和苏大人都看得出来,晋王殿下对你印象不错,对于我们来说,你和苏丽华谁当这个晋王侧妃都是一样的。你留在他身边也省得丽华瞒天过海地小心翼翼了。幸好,丽华这孩子聪明,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晋王殿下未曾察觉出换了人。”
若兰说前半句的时候,白锦玉原想说“我留下,那苏丽华怎么办?”可是听到后半句,白锦玉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道:“晋王既然看不出来,那当然让丽华回归原位好啊!你刚刚不是说吗,苏丽华那样的闺秀哪是人人都能当的?满腹诗书、六艺精通、举止得体、低调顺从,我怎么能行?指不定哪天在哪个场合就给露馅了再说,我还要回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