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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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喝喝,”白锦玉见他似又要端起神色,连不迭应声,从裹着的被子里探出手来,接过汤碗和勺子道:“我还是自己来吧,看惯了你不近人情的样子,现在还真的有点不太适应呢!”
闻宴没有坚持,把碗递给了她,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喝着姜茶。
忽然,白锦玉抬起头来道:“闻宴,你今天真的跟以前不一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宴眼也没眨,平淡道:“哪里不一样?”
白锦玉双唇抿着勺子,左右好好端详了又端详眼前的这个世家公子,总结道:“你都没有骂我!”
闻宴无语,凝眸看了她一阵:“我何时骂过你?”
白锦玉一愣,细细思索,也是,虽然闻宴常常在她犯错的时候找她面谈,但往往都是气氛慑人,好像还真的没怎么骂过她。
白锦玉道:“那我这次的事,你就不说两句吗?”
闻宴道:“你想我说什么?”
白锦玉张口,突然语结,总不能说想听他教训自己吧!于是连忙改口道:“没什么没什么,就这样挺好的!嗯事情都过去了,反正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闻宴看着白锦玉,轻轻地笑开。
在这难得柔和的气氛中,白锦玉不禁敞开心扉感慨道:“闻宴,你知道吗?我今日一天都惴惴不安的,直到刚才看见你,心才终于定下来。”
说完,白锦玉觉得这话有点过于煽情了,忙想找些别话掩饰。
“我也是。”
正低头搜肠刮肚想找话圆场的白锦玉,抬起来,对上了他黑如漆染的眼眸。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省略了千言万语。
白锦玉囫囵睡了一觉,生怕醒在闻正严的后面,顾不得浑身发软,天一亮就乖巧地爬了起来。她先是在闻正严门口候着给他看到本人,接着态度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又忙前忙后地伺候了他和四个夫子用早膳,这才感到闻正严有了放她一马的可能。
秋风频起,长安风大,许多女子出行都带着垂纱的斗笠或者面纱,白锦玉脸上遮着白纱,倒也没人觉得突兀。
她自知自己还没有过观察期,所以特别乖巧,听到闻正严说要立即动身回庐州,马上背着包袱跑去潇湘客栈的马厩,将翠渚的马一一地牵出来。
牵到第三匹的时候,闻宴也出来了,陪着她把几匹马都牵到了潇湘客栈的门口。其余人还在客栈里收拾着东西,白锦玉和闻宴便在门前守着马等候。
今日白锦玉其实并不舒服,头昏脑胀,浑身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今日若不是闻正严说好地要启程回庐州的日子,她真想躺在床上睡到个昏天黑地。
“这位姑娘要还乡吗?”正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的白锦玉被一个背着书架、手提篮筐的小贩跑过来搭讪。
白锦玉点点头:“是啊!”
小贩堆着笑脸,从提的篮筐里拿出几本书在手里扬了扬道:“那姑娘要不要带一些长安的特产回去?”
白锦玉耷着眼皮看着小贩手里的那几本书册,无神地笑道:“你这是什么特产啊?”
小贩眼睛放光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这里可是最新的风靡全长安的言情话本绝色王爷俏王妃、成婚后我燃翻了天、婚后被王爷惯坏了,别的地方都卖断货了,我这些不瞒你说,全是盗印版,所以还有一些,但是你不要怕,我给你保证,完全和正版一模一样,情节没有删减,全部都是完本,!”
“哦,”白锦玉应酬道:“长安人就是由采,连特产都是书册,这些书名还真起得挺不错。”
那小贩道:“书名只是其次,内容更精彩!这三本从不同的视角讲述了晋王殿下和他的侧妃平定叛乱、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笔优美,情节跌宕起伏,关键结局圆满,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佳作!你看看!”
白锦玉突然就不困了,震惊地从小贩手里夺过一本婚后被王爷惯坏了翻看了起来,看了几页,不禁道:“哇,擅房专宠、夜夜笙歌,你们长安人笔真的好大胆!”
小贩挑眉喜滋滋道:“怎么样,喜欢吗?算你便宜点,十钱一本!”
白锦玉又看了另一本成婚后我燃翻了天,里面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十分夸张地讲述了她挖地道烧粮仓的事情。
白锦玉看着看着,忽然失笑,陡然对之前自己经历的事情产生了一种荒谬感,突然就觉得那些事真的如这话本一样是一个故事、是别人的事情了。
“怎么样,来一套吧,这样,算你三本二十五。”
“行。”白锦玉刚准备掏银子,忽然发现闻宴正不远地看着她,愣了一下,忙将话本还给了小贩:“算了算了不买了。”
小贩急道:“哎呀,这么好的话本,带回去给你亲友看看啊!”
说起翠渚的一帮人,白锦玉心里忽而抖了一下,赶紧推开小贩跑到了闻宴的身边。小贩跟着她后面追,追了两步便看见闻宴,立刻一木,思想斗争了片刻,罢休而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尽失 13
出了长安三百里,山峦叠嶂,巍峰攒奇,闻正严一马当先,四位夫子、蓉夫人、闻宴紧随其后,白锦玉骑着一匹红棕马跟在最后。
前后七八天,这条路白锦玉今日是第三遍走了。骑马不同于乘车行舟,连日的不停颠簸,此时再上路,她直感到骨头都要颠碎了。
除却这个,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舒服,头跟敲钉子似的疼,身体也越来越虚浮,几次闻宴停马询问,她都逞强掩饰了过去。
她也知道自己在死撑,但是她这肩膀上的东西实在太过要紧,她不能停下来,不能把它交给任何人发现。
尽管如此,未时一过,白锦玉渐渐眼前一阵恍惚,手里握的马缰都感觉不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仰面朝后仰去!
“厌厌!”一个有力地手臂抄住她的臂下,在她滑落的前一瞬及时把她挟进了坚实的怀中。
白锦玉晕晕乎乎,摸了一下系在身前的包袱,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张长椅上。
“厌厌,你醒了?”
“嗯,闻宴。”
蓉夫人闻声走过来,看白锦玉支着膀子想起身,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露天的茶棚,简单几根木头支就,搭在山道的路边。这一路上他们没少经过这样的茶棚,一般都是附近山民的营生,提供点简单的茶水面食,赚一点赶路人的银两。
这处茶棚位处地势平缓的山腰,视野极佳,深秋之际,漫山的植被因长性不同或红或绿或橘,呈现出缤纷壮阔的色彩。
茶棚里没有别的客人,闻正严和四个夫子在桌前一边品着粗茶一边纵览山色,白锦玉恍惚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胸前一摸,当即一惊。
“怎么了?”闻宴关切地问。
白锦玉懵怔着四下转头,等瞄到包袱好好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时,才轻抒了一口气,回视闻宴道:“没什么,我方才是不是晕过去了?”
闻宴忧心地点头,蓉夫人拧了一方凉帕轻柔地敷上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身子都烧成这样了也不和师娘说!你刚才险些就摔下马了,那一边可是千尺深渊呀,真是想想令人害怕!”
白锦玉听了也一忪,目光极其万幸地转向闻宴,在晕倒前的那一刹,她确定是被他抓了回来:“谢谢你呀,闻宴。”
闻宴眼角微微弯起,目光清浅。
这时,清静的山道上突然扬起一阵铁马风铃的鸣响,一行骏马踏着强劲的四蹄在茶棚前呼啸而过。
“闻世!!!”
茶棚里的闻正严目光锐利地攫过一晃而过的人马,霍地站起身来一声大吼。
听到这个名字,白锦玉猛地一震,心跳险些没续上!
回转神来,闻正严和四位夫子已然都奔出了茶棚。闻世居然出现在千里外的此地,翠渚中必然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大事!
闻世身后带着六名身着白绡的门生,听到闻正严的声音,立刻勒马停缰调转回头。看到闻正严立在道边,几乎扑着跳下马来,一膝盖跪在了他面前。
“山长!”
闻正严料到出了大事,一把揪住他,横眉厉声道:“渚里出了何事?!”
闻世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苍白惭愧,他双眼睁红,痛声嘶哑道:“弟子无能,没有看好圣训阁”
“什么意思?”
闻世扫了一眼茶棚外看热闹的摊主,闻正严当即一挥手,两个白绡门生便霸道上前,赶着摊主回避到千米之外。
翠渚中人这般恃强凌弱从未有过,不禁叫闻宴和蓉夫人都惊了讶,一起站起来朝闻正严和闻世看去,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旁的白锦玉已经面无血色。
“家印被盗了?!”闻正严突然爆起一声惊。
白锦玉的心跟着猛地一跳。
众人皆大大的震悚!四个夫子立即围住闻世,万分不信地纠察道:“你说什么?你说家印被盗了?!”
闻世当即以头点地,在砾石嶙峋的地上把头点得瓮声作响。
闻正严大惊失色,被打击得连退三步,幸得四个夫子站在身后出手将他扶住。
“什么时候的事?!”闻正严的声音都颤抖了。
“五天前”闻世直起身回话。他痛哭流涕,额上又磕破了鲜血肆流,整个人面目一片狼藉:“山长,弟子有罪,弟子对不起闻氏”
突然,他刹住,目光陡然瞥见了在凉棚里捂心而坐的白锦玉。
他震慑,眼眸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他霍然站起,像头发疯的巨兽冲进茶棚,一把擒住白锦玉的手腕,直将她从长椅上拽得站起!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在山长的身边!!”闻世气势汹汹地瞪视着白锦玉,眼睛里像插出刀来,将她捅了个窟窿。
白锦玉的心一沉,难道闻世已经知道盗印的人是她了?
“放手!”闻宴沉色警告,一把抓住闻世的手腕,暗暗发力,企图闻世吃痛将手从白锦玉手腕上松开。
但这时候的闻世已然发了狂,任是手腕被闻宴捏得快断了都绝不放手,他眼睛猩红地死死盯住白锦玉,手中收劲,叱声问道:“你把家印偷到哪里去了!”
白锦玉愕然抬头,他真的知道了?!
白锦玉摇着头,不敢相信。
明明那一晚她全副黑衣,没露面、没出声、也没有使出翠渚的一招半式,或者说那晚她摆脱圣训阁的人色根本没有费多少功夫,他怎么会认出她的呢?
白锦玉被闻世拽着,不敢说话,强自镇定地与闻世对视。
白锦玉的性格就是典型的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没到被扒皮揭穿的那一刻,她都不会自己先摊牌。
蓉夫人惊惧地站着,闻宴手中不放,目光攫着闻世,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这时闻正严和夫子们见状也急奔了过来,看见闻世鹰狠地捉着白锦玉一副拿住凶手的样子,也震在了当场。
闻世看了看闻正严,又环视了众人,在目光的注视中笃定地道:“盗印的人就是她!”
一言落地,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目光全都灼灼地朝白锦玉射来。
震惊、诧异、疑惑、愤怒顿时塞满了这座简陋的茶棚。
“她一直在长安,怎么去两千里外的庐州盗印?”一阵死寂后,闻言逼问闻世。
第三百二十章 尽失 14
“别忘了,昨晚之前她有八天没有出现过。”闻正严的声音冷静响起,一针见血。
蓉夫人立即摇头不认:“不可能,绝不可能!庐州与长安相距两千里,她一个女娃怎么可能在七八天的时间里奔袭一个来回?!你含血喷人。”她指着闻世。
“放、开、她。”闻宴长手上移,抓住闻世的手指生生齐齐掰开,音色又加重了几分反问道:“她盗家印有何用?”
“有何用这便要问她本人!”闻世道:“那个盗贼轻功卓绝,对翠渚地形了如指掌,能轻易破了圣训阁的剑阵,还有”
白锦玉一颤,闻世上述所言还不能指证她就是盗贼。轻功好的人天下并不是她一个,只要有心花点时间谁都可以对翠渚地形熟悉,至于破剑阵,虽然有点难度,但世上奇才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白锦玉预感闻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最能证明她就是盗印之人的理由。
果然,闻世道:“那时我率圣训阁弟子急追盗贼,是她的狗!”闻世深深拧眉,松开白锦玉的手腕,改为戟指道:“是她养的那只好狗突然跑出来,发狂地阻挡,咬伤了数位弟子!”
“你们说,如果盗贼不是白锦玉,她的狗怎么会狂性大发掩护那个盗贼。养狗都是为了看家护主,何曾有谁见过一只狗反咬家里人,护着一个盗贼的?”
阿黄?
白锦玉一瞬间震撼、一瞬间也醒悟了!
那怪她当时那么容易就甩掉了追捕她的人,纵然她的轻功在翠渚鲜有人及,但是圣训阁的门生也不是吃素的,原来,是阿黄帮她拖延了时间!
她嘴唇翕动,差点脱口而出问阿黄现在被怎么处置了,它咬了人,会不会被打死
“你说!”闻世寒意森森地冲白锦玉诘问:“那盗印之人是不是你?!”
白锦玉知道该敢做敢当,既然是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该担起相应的责任。
但是,这个事太大了,大到她不敢去承认,一旦承认,即意味着她要被逐出翠渚、意味着连累他们这一脉颜面无存。
“就算这样仍是无凭无据,不能证明她就是盗印之人。”闻宴眉目肃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白锦玉的身前。
闻世和他对视了一阵,终在他寒凛的气势下败下阵来。突然,他想到什么,转身扑到闻正严身前道:“山长,她敢有恃无恐留在你们身边,说不定东西还在她的身上,山长赶快给她搜身!”
白锦玉大警,不由地慌张扫了眼放置一旁的包袱。她这匆忙的一瞥正好被闻正严抓住,闻正严当即对蓉夫人令道:“蓉儿,你去搜一遍她的包袱!”
“师娘”白锦玉心跳得极快,浑身腾起一股狂烈的不安,额头和背脊同时冷汗直流。
蓉夫人道:“师娘相信你是清白的,他们要看就给他们看看!”蓉夫人昂然怒视,没好气地对着闻世道:“终是女儿家的包袱,请容我背着人搜查!”
一干翠渚的男子都避开目光。
白锦玉心明这实乃多此一举。她的包袱里面没有什么不可示人的女子之物,只不过几件凑数的衣裳,还有,闻氏家印。
蓉夫人从容地走向包袱,白锦玉几乎站不住了,她手攥成拳,关节泛白,目送着蓉夫人将包袱从椅子上提起放置在桌上,双手解开了系好的布结。
白锦玉的心跳就快停了,但是她没有阻止,既然到了这一步,她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去承担即将发生的一切。
只是,等一下该如何解释自己偷盗闻氏家印的企图呢?
皇帝的传位诏书上没有御印,这是天大的机密,她能不能泄漏给翠渚?
是如实相告已经将闻氏家印盖在了诏书上,还是假装这个印根本还没有拿出去用过呢?
白锦玉本就疼痛的脑袋此时翻江倒海,一片混乱。
忽然,蓉夫人转过身来,面容坦荡地笑对众人,朗声道:“没有!”她将包裹摊给众人看,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个锦盒。
只是那个锦盒不是先前的云纹锦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