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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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钱的人傻了,愣愣地把金子送到嘴巴咬了咬,在确定手里的真是金子后,他彻底地动摇了,大有壮士断腕般地决定道:“要得,不然也是要,你说吧,要哪样帮你?”
眼看金子要被一人独吞,剩余的四个人立刻站不住了。
“扎起,算老子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窝火很久了。”
“既然大家一起干,啷个能少得了我?不过,”最后说话的是那个人精,他不无担忧道:“我家主子是要我带闻山长的墨宝回去的,我们若惹毛了闻氏,闻山长怕是不会赐我们墨宝了吧,那样我们咋子回去交差啊?”
白锦玉拍了拍心口道:“这个你们放心,墨宝包在我身上!”
人精纠结了一下,终于道:“既然如此,稳妥,听你的!”
四个人都表了态,白锦玉非常满意,爽快地给他们一人付了一块定金,之后才详细地跟他们说了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交待完毕,确认他们完全领会后,白锦玉不动声色地与他们分了手,迈着轻松的步子佯若无事地迈进了文渊斋。
在后院,她看见一个麻脸的女仆刚晾好衣物,她快走两步迎上前道:“大姐,烦请你去找一下山长夫人,闻山长在店堂找她有事。”
女仆没多想地答应,白锦玉弯着眼睛又向她问到:“大姐可知早饭做好了吗?我这会儿太饿了。”说着还抚了抚肚皮。
女仆立即关切道:“就快好了,我们内当家正在催呢,白姑娘再稍微忍耐一会儿!”
“好,多谢大姐!”白锦玉笑容一丝裂缝,折身往厨房走去。
王楚然得知闻宴找她,丝毫不疑,当即就下楼去寻闻宴。她生得好看本就易在人群挑,再加上白锦玉把她描述得很细致,所以王楚然一出现在店堂,几乎立刻就被那四个仁兄认了出来。
丢钱的人和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点头,他突然指着王楚然喊了一声:“这位夫人也可以帮大家校验货品!”
这声音乍出来,很多排队早已等得蔫菜的人精神一抖擞,急忙东张西望地寻找说话者,这时,那四人一窝蜂地带头跑向了王楚然。
这一带动,不少人不由分说跟着他们一起移动,瞬间就将王楚然围成了个铁桶。
“夫人赶紧替我瞧瞧这块紫砚,我身子不巴适,这么热起的天已经等得快晕了!”一个老者手里捧着个东西递给王楚然。
“正是,我这件云绢绫绡也是在此处买的,快验吧!”
大块头也上前凑道:“这是我家老爷买的沉香名谒,这个应该只有你们文渊斋有吧?”
对王楚然来说,一时间诉求纷至沓来,被围在中心的她完全茫然,不知所措地摆手道:“我我不是我不是”
此时店堂里人声鼎沸,这处并不太大的动静起先只是引起了店中一个小伙计的注意。
小伙计挤进人圈为王楚然解围:“诸位还请退回原位好好排队,误会了,这位夫人不是我们文渊斋的。”
“那她是啷个?”吊膀子突然纠问道。
小伙计有礼地介绍道:“这位是闻山长的夫人。”
闻山长的夫人?不少人眼睛一亮,同时许多本靠近的人也被这话吸引过来,一时间几十双眼睛朝王楚然扫来,像尺子似的将她好一顿打量。
“哄三岁娃子哪?”人精耸肩道:“你说她是啷个都可以,但说是闻山长的夫人也太离谱喽!”
王楚然定住,抬头看向人精。
文渊斋的小伙计顶口道:“是就是,我骗你作甚?!到底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是啊是啊!”围观的人群纷纷附和。
“呵,”人精嗤笑,挑眉端详了王楚然上下,有条有理道:“啷个不晓得翠渚的人都穿云绢绫绡,应试考入不足十者穿青绡,十以上及闻氏宗亲穿白绡,这位女子如果是闻山长的夫人,怎么不穿服白色的云绢绫绡?”
第三百四十八章 如磐 15
话音落下,众人后知后觉地顿悟,王楚然则像被射中一箭,呆立在原地!
“对哦”那丢钱的人带头和左右人色附议:“有道理有道理!”
大块头更是一锤定音道:“嗯,山长夫人在翠渚是啥子地位,不可能不穿云绢绫绡!”
这一起调,围观者开始议论纷纷,吊膀子则故意地玩笑起文渊斋的伙计:“你胆大包天哦,闻山长就在这个屋里头,你都敢信口雌黄给他乱配个夫人哦!”
伙计脸急道:“你胡说什么?这位就是如假包换的山长夫人,不信”伙计指了不远处另一个胖伙计道:“不信你们多问几个人!”
当即,真有求知若渴者拍了拍那胖伙计问道:“喂后生,瞧瞧这女子是闻山长的夫人吗?”
那胖伙计忽然被牵涉进来很有些莫名,但听到这么一句问,再一打量眼前情形,立即沉色对那问话者质问道:“你是何人?!”
问话者是这群人中为数不多的主家,被人这样无礼的一顶顿时来了脾气:“嗨,我在问你话不答,怎么你倒反问起我话了?!”
这口气十分挑衅,胖伙计色恼,张口就要和他理论,这时,那丢钱的人夹进来“好心”地和事劝道:“莫生气莫生气,她是不是山长夫人我们可以问她本人噻,她又不是个哑巴!”
哑巴二字出来,两个伙计都悚然了!
这个词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王楚然
胖伙计鼓足勇气看了王楚然一眼,果然,王楚然浑身紧绷,脸上血色全褪。
只怕再下去会难以收场,胖伙计赶紧劝王楚然道:“夫人请先回吧!”
王楚然还从冲击中醒过来,然而很多人已经在等她自我介绍。在这样无声的期待中,她整个人都恍惚了,一双美目极其受惊地睁着,脸上只有恐惧与无地自容。
场面静止了一阵,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偷偷对身边人道:“欸我真的听人说过闻山长的夫人好像有口疾。”说话者,正是白锦玉的密谋者之一吊膀子。
“不会吧?!!”耳尖的人都听到了,异口同声发出震惊。
这声整齐划一的惊叹在热火朝天的店堂里异军突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过来,连忙于校验的那些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好奇地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人们窃窃私语、口口相传,转眼间,山长夫人有口疾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是哪种口疾?是哑巴还是结巴你晓得不?”有好学不倦者左右问人。
“我也不晓得呀!”
“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没人能回答,众人的目光又都向王楚然聚来。
“你看,她好像真的不会说话可能是个哑巴。”
“唉,自古天妒红颜,人生得这般好看却不能说话!”
“你们傻了吗,她刚出来时的时候不是明明说过几个字?”
“哦哦哦对头,差点忘了,是说过,那么她可能是个结巴”
吊膀子他们听到这里,开始煽风点火:“不会吧,仰之弥高的江流三杰之首竟然娶了个结巴做山长夫人,真是想不到!”
人精补充道:“你还是同情同情自己吧,人家可是粱溪王氏,若她闻山长今天还指不定是不是山长呢!”
大块头道:“哦?这里面有啥子事?”
人精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莫跟其他人说啊!”
同伙的几个人纷纷点头,同时,很多人自发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庐州翠渚这一任山长竞争极其激烈,到了最后一道关时老山长说要庐州闻氏和梁溪王氏结姻,啷个肯娶这女子,便可掌山。”人精道
吊膀子道:“不会吧,你是要告诉我这江流三杰之首居然为了山长之位舍身了?”
人精给了他一个眼神道:“你晓得的!”
人群炸开了锅,文渊斋一下子重新人声鼎沸,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或摇头或叹息,表情不是不可思议就是大失所望。
“外面何事?”闻宴悬笔,从侧厢朝店堂里眺了一眼。
正跟人说着话的千玺回身,一脸懵茫,对他摇摇头。
闻玲则停下手里的活,对一个青衣门生扬了扬头:“你去看看?”
门生领命出去,转了一圈回到侧厢,表情变得古古怪怪。
“打听到了吗?”闻玲瞅着着他问。
“没不,打听到了是”门生吞吞吐吐,像欲言又止,又像难以启齿。
千玺不耐烦道:“到底有事没事?你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我们夫人,她被好多人围住了”
听言,闻宴站了起来。
店堂里,听着起于周身的议论纷纷,王楚然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一个妇人看到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众人高声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些男人咋个说话的?别管她有什么口疾,和闻山长是不是夫妻,你们总不能当着人家面就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女娃家的脸皮都很薄的!”
王楚然透过一丝气来,心存感激地对妇人致谢:“多、多谢大姐帮我说、说话”话说了一半,她和那妇人都呆住了。
大块头当即哇哇叫道:“原来真是结巴啊!”
丢钱的人赶紧应承道:“闻山长不是向来名声清高吗,莫非真为了山长之位不至于吧?”
吊膀子托着腮帮沉思道“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贪图美色。”
人精笑道:“那更是荒唐喽!”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人群随之跟着发散。
“她不会真的是闻山的夫人吧?”
“她可是结巴啊”
“难怪从来没听说过翠渚内当家的消息,还以为是低调,原来是有不可告人之处。”
“夫人有毛病,纵然长得再好也总是没法带到人前的!”
“这是啷个配上的啊?”
“就是啊,总归是点拿不出手提不上嘴的感觉!”
王楚然犹如陷入暴风般的困境,手无寸铁,体无完肤,苍白、凄楚而且易碎。
第三百四十九章 如磐 16
“你个砍脑壳的还说!”护着王楚然的妇人叉腰一声怒吼,满腔义愤。
那大块头不惧地迎上道:“臭婆娘管这管那烦死,老子忍你一路了,你再大声点看老子捶不捶死你!”
“捶啊,你不捶就不是个男滴!”说毕,那妇人就朝大块头甩了一巴掌。
大块头脸上立刻印上了五指山,他大怒,举起拳头就欲朝妇人挥去。
然而,他的手突然在空中顿住了。
有人截住了他!
大块头挣了挣,挣脱,而这时人群突然安静了。
这安静很诡异,好像谁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大块头看着眼前众人,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朝他迸发着一种“你死定了”的讯息。
有种不妙的预感爬上大块头的心脏,他颤颤巍巍地扭过脖子,果然,在他的身后,壁立着一身端肃的黑色云绢绫绡,抓着他手腕的那个人,是闻宴!
“闻山长”大块头的手臂壮如牛腿,但在闻宴的手中竟跟捏了段枯枝似的,在他认清来人之后,更是软成了一根猪大肠,痿痿地缩了下去。
空气骤冷,全场一片死静。
在场之人从前只是听闻这翠渚的轻家主如何如何厉害,刚才远远一瞥还不觉得,这会儿他本尊近了,才切身领教到那所有传言都不是夸张,他光是站着不说话,整个渊斋就已像从暑热之季直接坠进了数九隆冬。
闻宴目光徐徐扫视一周,最终落在已经极度不安的王楚然身上,而闻宴的陡然出现,使王楚然整个人都紧张得近乎虚弱了。
“你们谁有疑问,现在直接问我。”
闻宴的声音一丝起伏,但话音落下,渊斋里就如同降了一场凌霜。
众人不约而同散后一步,吊膀子、人精、大块头和那丢钱者顿时凸显在原地。
到了这一刻,四人突然感觉帮白锦玉的这个忙似乎决定得有点草率了。
冻僵的气氛中,掌柜手忙脚乱地从外围挤了进来:“闻山长闻山长发生了何事?我才走开一会儿怎么就劳你大驾出来了呢?”他随即瞪眼朝几个伙计一凶:“你们怎么搞的?!”
伙计们委委屈屈地指了指突兀立在人中的四位仁兄。
掌柜转身一看四个肇事者,严色道:“几位客官不知有何指教?”
吊膀子、人精、大块头和丢钱者俱是浑身一紧,这下真是无言以对又避无可避。
“到时候别怕,他还能杀了你们不成?”白锦玉的“鼓励”适时回荡在他们耳边,同时浮现眼前的还有那袋灿灿发光的金子。
丢钱的那人首先振作,他昂首提气道:“有人说这位夫人是闻山长的妻子,是他,”他指了指人精道:“他说这位夫人穿服云绢绫绡才不会是山长夫人。”
人精一听愣住,但很快就从对方眼中读出只有他们才懂的讯息,当即神色一变,对着闻宴委委屈屈装傻充愣道:“我我哪块说得不对吗?”
那吊膀子也懂了地插话说:“也不能怪他啊,是不晓得啷个说这夫人有口疾才”
王楚然重重地晃了晃,被刺激得几乎站立不住。
场面再度结冰,人群中的四位仁兄像靶子似的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直射着。
“不不我不是”王楚然口中恐怯地低喃,脸上呈现的是一种被千军马践踏过的混乱。
闻宴眉尖微蹙。
这一蹙眉,王楚然浑地就像掉进了寒彻入骨的冰窟窿他果然不肯承认!
可是这有什么意外呢?
从他说不喜欢她穿云绢绡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知道了。
王楚然摇摇摆摆地颤栗,玉步不由自主朝后挪去,恨自己不能在这一刻当场灰飞烟灭。
“楚然。”闻宴道。
王楚然抬头。
闻宴道:“你先离开这里吧!”
泪水瞬间冲进了眼眶,王楚然的心紧紧痉在了一起,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嗯。”她低低地应允,一如既往的温顺。
王楚然转身,默然的人群自发地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通道,她低着头,在无数目光的夹道中走了出去。
“谁告诉你们翠渚的人就一定穿云绢绫绡?”王楚然走后,闻宴对那四位肇事者冷声道。
四个人默然,这个问题,他们不会答更不敢答。
闻宴又问:“你们也是退赝品的?”
四个人互看一眼,同时点头。
闻宴沉了一口气,身边的掌柜立刻领会到了什么,立刻抢到前面道:“你们的东西拿出来,快快快!”他一挥手,催促着几个伙计上前接过他们的东西,废话都的匆匆地结了账。
“走走走!”银货两讫,掌柜似的甩手赶客。
被伙计推着往外走的人精回头争辩道:“可是,闻山长还给我们墨宝,不是说只要来退回赝品就可以得到”
“就你还想要闻山长的墨宝?!”掌柜当仁不让地啐道,果决地朝伙计一摔手,生气道:“赶走!”
步出渊斋店堂的王楚然几欲虚脱,她脚步虚浮地迈上楼阶梯,一径走到自己房里,等阖上了那扇门,她再也无力支撑,后背靠在门扉上控制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楚然?”
不知哭了多久,房里忽然响起人声。
王楚然一怔,来不及收拾脸上凌乱的泪痕,抬头便见白锦玉居然坐在屋子里,大概被她哭得吓到了,神情困惑地站了起来。
“我”王楚然快速用衣袖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