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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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白锦玉举目望了望,喟叹了一下:“物是人非,留在这儿,多少有点触景伤情吧!”
千玺不能接受,傻了半晌,最终嘀咕道:“师姐,你不会以后都是要跟着这个晋王殿下了吧?他不是你妹夫吗?”
白锦玉心中一恸,如受了一箭,畅风楼里闻宴逼问她“凤辰是你的妹婿还是夫君”的画面再次凛凛地浮现在眼前。
白锦玉不语良久,继而道:“我会有分寸的。”
千玺正欲说话,眼神突然一愣,白锦玉突兀于他的色异,回转身去看。只见黄昏下的客栈门口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她定神看去,发现来人竟是闻宴的妻子王楚然和她的孩子!
白锦玉赶忙站起身子相迎,走上前靠近了,她才发现王楚然的手里捧了一个白底青花的陶瓷罐子。
白锦玉笑着拉上那孩子的小手,惊喜地将王楚然引了进来。
四方的桌子,本来千玺和白锦玉就对坐,现在王楚然和她的孩子落了座,正好一边一个人。
千玺看着王楚然讶然道:“夫人你怎么来了?你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锦玉有些新奇地看着千玺,千玺一天到晚“闻宴闻宴”的挂在嘴边,没曾想他对王楚然倒是尊重有嘉,不仅称她为“夫人”,而且语气也很温和。
王楚然微微笑着,将罐子推给白锦玉,道:“尝尝,粱溪的酱,酱排骨。”
听言,白锦玉眼睛一亮,先是不敢相信,继而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的罐子。
“原来是酱排骨啊!来,这个师姐一定要尝尝!”千玺先于一步替白锦玉把罐子的盖子打开了,果然是一整罐香味扑鼻、晶莹红亮、走油不腻,整整齐齐被切成寸长的酱排骨。
白锦玉一瞬间好感动,感动于王楚然的有心。
初见匆匆,她只不过给她提过一次梁溪酱排骨,而她居然就记下来,还做了给她送过来。
看着王楚然,白锦玉脑中只有四个字,蕙质兰心。
她端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入口,当即就被那酱汁的芬芳、细嫩的口感征服了,只觉得这会儿的这一口完胜中午龙凤酒楼的所有。
“太好吃了,闻夫人你真的好厉害,由你烹调出的梁溪酱排骨真的不辱盛名!”白锦玉放下筷子就给王楚然鼓了鼓掌。
王楚然的脸上红了一红,道:“你叫我楚然就好。”
这时千玺道:“这个不算什么,我们夫人手艺精湛,做得好的菜多着呢,像粱溪脆鳝、煎白鱼、酱汁划水,都是叫人一尝难忘的!”
白锦玉点点头,明白了为啥千玺能对王楚然不一样了,她由衷地道:“闻宴真的太有福气了,我真的好羡慕他!”
“夫人”王楚然忽然唤白锦玉。
白锦玉刚想把一块新夹的排骨放进嘴里,听了王楚了这句称呼,懵了一下。
王楚然道:“你不要责怨夫君,他今天失,失控了,其实”
王楚然还没说完,千玺一拍桌子,暴跳如雷:“闻宴他今天怎么对白师姐了?!”
这一巨响,桌上的孩子吓得一愣,当即从凳子上后翻了下去!坐得最近的白锦玉伸手不及,正欲惊呼,一双大手及时地托住了孩子的小背。
白锦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看着抱了孩子的凤辰,出了一身冷汗。
王楚然也是惊得脸色霎白。
“无事。”凤辰安抚地看了看白锦玉和王楚然,抱着孩子落座,那孩童在高大的凤辰怀中尤显得玲珑。
孩子笑呵呵地看着凤辰,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凤辰与他对视着,目光慈爱。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白锦玉忽然为奈儿吃起味了。他的父王正亲热地抱着别的孩子,而奈儿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凤辰了。
“润儿!”王楚然手伸向凤辰。
凤辰把孩子递给王楚然,回身正好看到白锦玉抿着嘴一脸酸酸地看着他。
“怎么了?”凤辰问。
白锦玉没来由地心情低落,这一会儿竟突然好想奈儿。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爹不在身边,娘也不在身边,已经有七八天了,也不知道吃得怎么样,会不会找她?
可是回长安还要四五天四五天,奈儿还得孤苦伶仃四五天
不这么想还好,一旦这么想,白锦玉顿时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阵绞痛,那思念和舍不得顿时如开闸放水一样滚滚汹涌。
这会儿,她是真的想回长安了。
白锦玉道:“殿下,我想回长安了。”
凤辰道:“好。”
“我是说,”白锦玉道:“我想现在就走。”
千玺:“”
王楚然:“”
凤辰凝了片刻,道:“好,天黑前尚可出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追索 13
畅风楼的二楼雅阁中,一身黑衣的闻宴正手执一卷,教导着坐下二十余门生。这些门生个个神情严正聚精会神,手中笔走龙蛇,恨不得能记下闻宴说过的每一字。只因这机会实在是难得,要知道,上一次闻宴公开授业的时候,他还不是山长。
忽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入,接着“哐啷”一声,一个纤瘦的身影扑开了雅阁的大门。
闻宴及门生赫然停下,整整齐齐地朝来人看去,只见王楚然气喘不定地立在门前。
“见过夫人。”
众门生愕然后,开始纷纷向王楚然施礼,还没等头几个人说完,王楚然已飞冲上前拖了闻宴就往外跑。
闻宴有力的大手回钳住她,王楚然没有拉动闻宴,反而被他拽住了。
“快!”王楚然一双明眸盈满了焦急,一鼓作气地飞快道:“她要走了!”
闻宴几乎一瞬间就意会到她的所指,握着王楚然的手顿时紧了一下。
王楚然感觉到他的手力,使劲拽了一下他:“现在去,或许能阻止他们!”
闻宴欲动的身形忽然僵住,沉声道:“他们?”
这个词,像一根针一样,一下刺穿了他。
王楚然并未察觉闻宴的痛点,连不迭地点头道:“是,是!他们要走了,马上就走了!”她竭力地憋住口舌上的症病,这几句话都说得难得的流畅,可以看出,她有多不想自己的言辞在这个时候误了事情。
闻宴久久未动,那些门生见气氛有些诡异,个个赶紧起身告辞,最后一个出门的,还很贴心的随手带上了门。
雅阁一下空旷得只剩下闻宴和王楚然,他们静止着,最主要是闻宴静止着,王楚然秋水一般盈盈楚楚的眼睛困惑地看着闻宴。
“夫君,走啊,你怎么不走”王楚然直勾勾地看着闻宴无肉如削的脸庞。
忽然,她手中一空,握在掌心的那只手抽落了下去。
王楚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落了下去,她目光徐徐垂下,恍惚地看着闻宴那寒玉似的手。
闻宴道:“让她走。”
王楚然露出迷惑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追问:“不追?不留?”
闻宴坚毅的下颌低了低,问:“你去找她了?”
王楚然眼神有一些后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希望她不要误、误会你。”一紧张起来,她说话又开始磕磕绊绊。
闻宴嘴角苦涩至极地勾了一勾,问到:“她是被人胁迫着走的吗?”
王楚然一动不动地看着闻宴,她不敢点头,因为事实不是如此,白锦玉不仅没有被胁迫,甚至还主动要提前走。
但她更不敢摇头。
闻宴看着王楚然良久,看着她一动不敢动。即使她什么都没表示,他也已经从她的眼中猜到了事实。他浅浅地运了两口气,神色越来越冷静道:“你走吧,让弟子们进来继续!”
看到闻宴完全的放弃,王楚然定定的看着闻宴,眼眶红红的涌上水雾,沉吟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试一试?你去叫她留下来,她会的!”
闻宴已经不想再听这些,他朝着雅阁的门看了一眼,道:“你不走的话,我走。”
啪!
清脆而响亮的一声,王楚然抬手一个巴掌扇在了闻宴的脸上!
她用力极大,这一手挥下,连自己蕴着的眼泪都震落了下来。
闻宴侧着脸,脸色雪白如纸,但是,王楚然的脸色竟比他还要雪白如纸。
“你对得起自己吗?”
王楚然尖锐地问,清纯动人的脸上满是失望痛心的表情:“你为何肯娶我,为何要当山长,你都忘了吗?!”
闻宴转过脸来,喉咙间紧了一紧,似被什么重器狠狠锤了一下,怔得一语不发。他吃惊于这个问题,更吃惊于王楚然问出这个问题!
看见闻宴脸上鲜明的手指印,王楚然眼神瞬间变得动容,她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下他那张永远写着高风霁月的脸庞,眼里的泪水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为了让她重归师门吗?山长,能将弟子逐出师门,山长,也当然可以接纳弟子重归师门,我、我说的对吗?”
闻宴瞪视着王楚然,太震动了!
眼前这个年轻娇柔的女子,这一刻竟可怕得像一个刽子手,一刀直接朝他的心口杀来,让他完全地陷入了一种从所谓有的大震撼里!
闻宴凝视着她,从来没有过地凝视着她。
王楚然一步上前抓住他的双臂,使劲地摇晃着,声泪俱下地喊道:“再晚就来不急了!你想,七年还不够吗?这一走,谁知又,又会是多少年?你,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已分不清是哽咽还是本身如此,她双目炯炯地抓着闻宴,呐喊似的替他答道:“你会的你会的你会的你会后悔的!”
在她一连串的“你会的”中,闻宴恍然顿悟!
王楚然提醒了他。
是的,他当初为什么费尽心血要当山长?
难道都忘了吗?!
他为什么要在她来找他的时候问那些自以为是的问题?
还有什么比她活着、比她留在翠渚更重要的吗?!
闻宴眼中燃起重生似的光彩,他双手握住王楚然的双肩,眼神激动而感激:“对!你说的太对了!你等我!”
王楚然停止住激动,噙着眼泪欣喜地连连点头。
闻宴坚定地看了一眼王楚然,当即头也不回地飞奔出门去!
黄昏将尽,暮霭将天边的红光渐渐收敛,古老的庐州城即将迎来一个新夜。
千玺没有学王楚然去找闻宴,因为他知道,以闻宴的气调,如果听说白锦玉跟着凤辰走了,必定只会更加轻蔑鄙视。
他看着谢遥和言洛将马匹牵出,看着他们将几样行李系上马,心中既麻木又五味杂陈。
谢遥、言洛都上了马,白锦玉牵着马走到千玺的身边,千玺一张口蓦地眼泪就落了下来。
白锦玉原本准备开个玩笑轻松作别,可一见他哭了,顿时也难过起来。
“千玺。”
千玺闻声转头,见是凤辰走上前来,立刻瞪了他一眼,极不乐意地道:“我就跟我师姐说几句话,你也要催吗?”
白锦玉睁大了眼。
凤辰道:“并不是催你。”
千玺道:“那你想干嘛?”
凤辰道:“你师姐就住在晋王府,你若想她,随时可来。”
千玺怔住,觉得这个人简直道貌岸然无耻至极。
“对不对?”凤辰微微侧过首,问向白锦玉。
白锦玉心口猛烈的一阵狂跳,就在晋王府这个太让她心虚了。但是,看着千玺一副愁苦难舍的样子,她又立刻装出笃定道:“对,你随时可以来。”
千玺听了没有得到纾解,反而比刚才怔得更凶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索 14
千玺怔怔地立在良缘客栈刚刚挂上的几盏灯笼下,看着白锦玉、凤辰、谢遥、言洛,四人四马的身影消失在了渐渐迷蒙的暮色里。
七年的思念,七年的悬念。
在这一刻仿佛结束了,又仿佛重新开始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街市上突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千玺刚转过身,一匹黝黑的骏马就驰到了眼前仰首长嘶,一个黑色的身影仗剑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他。
“白锦玉呢?!”
这套动作太过于冲击迅猛,千玺先只看清了翠渚的收云剑,定了下神这才发现这风尘仆仆紧紧抓住他的人,是闻宴!
他惊呆了,闻宴又摇了摇他:“白锦玉呢?”
千玺醒过神来,喜出望外地连忙朝西面指去,声音发抖道:“往、往城门去了!”
下一瞬,闻宴已翻身上马挥缰而去!
闻宴不带喘息,将马抽得飞快,终于在一盏茶的功夫后看见了庐州城的西门。此时暮色已合,远远地黑暗中,几个城门的守兵正合力关上了那厚重的褐色大门。
“开门!”闻宴奔下马来,震怒地对着那几名守兵叱道。
那七八个守兵见来者不善,同时握住手中的缨枪,防御成了一排。
闻宴虎视着眼前众人,“镗”一声从纯黑的剑鞘中抽出了收云剑,剑尖直指着为首的一个守兵道:“方才是否有三男一女骑马出了城?”
闻宴一身盛气凌人的黑衣,面色高擎冷峻,上下都裹着慑人的威严,一下子就震住了那几个守兵。一排守兵中有些胆小的,一见他这阵势,不自主地就开始点头。
“开门!”闻宴冷冽道。
几个守兵和他对峙了一瞬,那为首的守卫还颇有几分胆色,冲着闻宴道:“日落城门闭,绝无再开的道理,相公若要出门,请明早再来,不要为难我等!”
闻宴举起寒光的收云,一步步压上前:“你开不开?”
那几个守兵也都是习武之人,但是在闻宴这泰山将崩的色容面前,也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一人道:“你大胆!妄闯城门,死罪一条!”
闻宴沉了一口气,提剑正欲开打。
“闻山长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窜了出来。
闻宴停下身形,转身看去,来者竟是庐州城的府尹。
府尹一见真是闻宴,忙不迭地走上前来与他寒暄:“真是闻山长,多时不见幸会幸会了啊!”
闻宴漠然地看着府尹上前,直到看见府尹有些吃惊地盯着收云剑,才一个转腕将剑锋倒立于身后,问道:“府尹大人怎会在此?”
府尹当即收了怔愣的神色,回答到:“最近本府正在严肃纪律,每日日落之时会抽查各个城门的守备情况,你知道吗,前阵子河间府有人夜闯城门得逞,那河间府府尹就被革了职,本府一家老小嗷嗷待哺,自当引以为戒,小心督查。”
府尹一边说一边陪着笑脸,眼神不停地瞟着闻宴手中的收云剑。
府尹旁敲侧击,闻宴岂会不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紧紧合闭的城门,凝神不语。
“闻山长,”那府尹又道:“这几日翠渚有不少弟子在城内应战那荆州孟氏和鲁山宋氏,本府也有幸能一览三家名士的风采。相较而言,翠渚的门生恪守门规,言行约束,真的是要高出那荆州孟氏和鲁山宋氏一筹啊!”
这府尹说到这个份上了,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他口中褒誉了翠渚门生的德行,他闻宴堂堂一个翠渚的山长,又怎可以偭规越距呢?
“府尹大人过奖了。”闻宴客气中将收云收进了剑鞘。那府尹当即如释重负地挺正起身来。
半个时辰后,闻宴牵着马回到了畅风楼,远远就看看见千玺坐在门槛上。
千玺看着孤身回来的闻宴,一目了然,二人隔着路牙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