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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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人转身朝一个方向远远指去道:“不远的,这条街往后再三排就是荒地了。那里面有一片坟茔,我刚过来,真是惨哦你们速去,真的要把她带回来好好休息。这种事情对女人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
言洛和白锦玉二人当即谢过,按照这路人指引的方向寻去。果不其然往后走了三条街,便觉得树林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一片水村乡郭的景象露了出来。
他们又问了几个路人,终于找到了那路人口中的荒凉地。果然还没有靠近那个事发的坟墓,便远远地看见好多人围在一处,就听到了有妇人痛哭流涕、捶手顿足的声音。
白锦玉和言洛当即不动声色地,渐渐朝那人堆处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云泥 9
离得近了,那妇人的凄厉哭声,和围在她身旁的众人议论就都听得完全清晰了。
“不知哪个缺德鬼啊,居然连人家坟墓都起开了!”
“赵大婶的命真的好苦,年纪轻轻地就死了相公,现在居然”
“她老公死了多久了,会不会是生前的仇家来寻仇了呢?”
“不会不会,赵大婶是我的邻居,她相公是十二年前离世的,要是有仇家这仇也不会放到十二年后的今天才报啊!”
听着这些议论,白锦玉和言洛挤挤凑上前。白锦玉把眼睛朝地上一看,顿时触目惊心。
只见这地上的一座坟茔被踏平铲空了,焦黄的封土地上被挖出来一个凌乱的大坑,一副褐色的棺材就在这个大坑里,就像一个黑洞洞的巨口!
一块高过三尺、上书“亡夫姚雨相之墓”的墓碑被人锤了,上头破损的扔在一边。
白锦玉伸头看了看,正猜想着这可能是一个衣冠冢,忽然就听到了有人道:“挖人坟墓就算了,就连尸骨都偷走了,真的下手太狠了!”
这时候的赵大婶已经几乎哭到了虚脱,她不成人形地瘫在地上,身旁就是她相公被掀翻的棺材盖。她泪水纵横满脸,两眼空洞失魂落魄地盯着地下那口黑幽幽的空棺。
言洛一看,甩袍走到那妇人面前,不平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的匪徒啊?天子脚下就敢放肆地掘人坟墓?!走,大婶,我带你去报官。”
“不不不!”
没想到这赵大婶一听到言洛说要报官,当即就战栗了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言洛和白锦玉,神经叨叨地重复道:“不不不,不能见官的,算了,这可能就是他的命,不要去了!”
言洛看不明白,蹲下来对赵大婶说:“大婶你别怕,这世道哪能这么黑呢,任这帮歹人胡作非为,大婶如此受欺负要懂得反击才是。”
赵大婶惊悚地缩起肩膀,抬起头来,当即认出来言洛:“原来是公子你呀!”
“是我!”
赵大婶摇摇头道:“承蒙你们援手,不能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帮我。这件事情连个人影都没抓到,只怕自己报官要先挨个几杖头,算了算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看了看左右边的人色,从怀里掏出一点钱,向着众人到:“哪位壮士可以行行好,帮帮忙,为我亡夫将这个棺材和泥土回填好!”
当即就有几个仗义的大汉提着铲子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棺材板重新被盖上了,黄土也回填了,垒成了一座小坟包。
一个大汉把地上的墓碑扶起,不幸中的万幸,这墓碑只是被右上角被人锤坏了一块,碑上的“亡夫姚雨相之墓”七个大字倒还是完好无损的。
等一切恢复,赵大婶起身走了过来,摸索到了墓前,对着墓碑连连磕了九个响头。
她眼中悲痛,神情甚哀,让人看了不禁恻隐。
众人逐渐散去,白锦玉和言洛主动提出要送眼疾的赵大婶回家。由于上一回在街市上帮她,这赵大婶对他二人也很信任,便同意了由他们送了一起回去。
当下白锦玉和言洛又回到了这妇人的住所。
赵大婶从怀中掏出钥匙、开了门,邀请白锦玉和言洛进了门。
白锦玉踏进屋子来,不禁感慨起这屋子的整洁有序,窗明几净、被褥叠方整齐,很有规矩,一点都不像是眼疾之人所打理出来的房子。
言洛和赵大婶好言说着话,白锦玉就在屋子里打量起来,不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一方灵位,上面书写着“亡夫姚雨相之灵位”,白锦玉低声叹口气,问道:“赵大婶,你和你夫君的关系一定非常非常的好吧?”
赵大婶抬起头来,眼神停滞了一下,道:“夫人何出此言啊!”
白锦玉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相公灵位的案台上收拾得特别整齐。”突然她回过身道:“大婶,你是不是在宫里呆过?”
此言一出,那个赵大婶浑身一怔,神形戒备,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
白锦玉道:“我是看你这床帐上的勾绳做得很别致,这种花绳好像只有宫中的宫女们才会编。而且你家中如此干净整洁,必须是习惯使然,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而已。”
在这个情况下,赵大婶道:“我的确是做过宫女的,先皇有一年大赦宫女,将超过二十龄的女子出宫许配成家,我就是那个时候”她目光温柔地看了一下端放着的灵位,说不下去了。
白锦玉点点头,先皇释归宫女之举也是当年一桩嘉话。
“大婶,你认识谢遥吗?”白锦玉突兀地问。
“谢遥是谁?”
白锦玉道:“就是那天当街把你护在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
赵大婶摇摇头:“那个公子,那日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夫人问这个作什么?”
“没事没事。”
之后,白锦玉和言洛陪这赵大婶坐一会儿,方才告辞离去。
“好像也没找到什么跟谢遥又关系的东西。”言洛道。
白锦玉不置可否。
向晚的时候,凤辰从宫中回来了。一回府,他就急问府中有没有谢遥的消息,在得知仍然没有消息之后,他加紧又安排了二十个人分布长安去找他。
“殿下,谢遥都失踪了两天半了,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不用。”凤辰几乎不假思索。
凤辰的这个反应,结合凤辰这两日不同寻常的紧张,白锦玉料定事情一定很不简单,于是道:“殿下,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凤辰转过头来。
白锦玉遂将自己和谢遥、言洛当街为赵大婶解围、今日这赵大婶丈夫的坟茔又被毁的事情告诉了凤辰。
一通故事讲完,凤辰默了一默,敏锐地问:“这个赵大婶的夫君姓什名谁?!”
白锦玉道:“嗯叫姚雨相,对,是这个名字!
“姚雨相。”凤辰斟酌着这个名字,当即眉头一跳,拉住白锦玉道:“这姚雨相的坟茔墓碑在哪里?”
白锦玉点点头道:“就在西边的城郊。”
凤辰道:“快,你带我去看一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泥 10
凤辰当即换了一身黑色的便装,平素的凤辰衣着颜色多为清亮,或银或白或紫或黄,无论哪种颜色都能穿出一段风采。但是黑色,白锦玉还是第一回看他穿,不由的眼前一亮。
黑衣裹身的凤辰雅之气一扫而空,全然是另一副干练凌厉的模样。长腿笔直,腰身紧致,眸如漆点,鬓若刀裁,一身纯黑的底色尤显得他身姿挺拔,俊美绝伦。
白锦玉的视线往下,瞧见凤辰手里竟然取了一把剑!
这让她十分震惊,从而认识到这件事情这件目前对她而言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事,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因为从认识凤辰到现在,恍恍多年,虽然已见过他多次与人近搏,但是却没有哪一回是他事前就带上剑的。
“殿下要多带点人手吗?”
凤辰摇了摇头:“若不是须你带路,我连你都不想带。”
白锦玉了然,凤辰这么说,看来此行必定凶险。她缓步走上前,目光坚定地对着他道:“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坏事!”
凤辰微微一笑,为二人这不消言语的默契。接着,他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宽慰的笑:“我会护着你的。”
白锦玉注视着他,笃信地点点头。
当即二人避开府中眼目,从后门出府,直奔那姚雨相的墓地。
等走到西郊时,天色已经全黑。野树杂生的荒岭,人迹罕至,阴哑的风没有遮挡地横扫过一座一座的孤坟,吹着地上的沙尘打着旋儿。空中偶尔有几只夜鸟飞过,也不发出声鸣,只阴恻恻地一飞而过,在暗夜中晃过一个如同鬼魅的黑影。
白锦玉抓着凤辰的手,就着月光,一块墓碑一块墓碑的走过去。凭着骄人的胆量和记忆力,不多时就找到了那重新填回的姚雨相的坟茔。
“殿下你看,就是这里,其实这里面现在已经是一口空棺了。我们白日来的时候看见了空棺的惨样,后来是这姚雨相的妻子请人把坟头填回的。”
清澈的月光在树梢的错落间倾泻而下,照着那头上缺了一角的墓碑像镀了层微光。
良久,凤辰都没有出声,白锦玉回转头来,看见他目光一动都不动的凝视着那墓碑上的几个字,整张脸如同一尊浇铸的雕像,看不出半点端倪。
白锦玉晃了晃被凤辰握紧的手,问:“殿下,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凤辰回过神来,没有立即说话,似乎在尽力地平息自己。白锦玉不由地与他贴近了一些,遂发现了他那双如坠星光的眼眸中,已蕴了一层浅水。
白锦玉吃惊,将视线从凤辰的脸上移到那块墓碑上。
毋庸置疑,凤辰肯定认识这个“姚雨相”。
白锦玉不禁心下思忖:这个姚雨相究竟是何许人也,和凤辰又是什么渊源?竟会如此牵动他心。
白锦玉正疑惑着,忽然间腰上一紧,当即脚下悬空,竟是凤辰一把握住了她的腰,飞身一跃,落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白锦玉竖耳一听,果然从远处传来人声,在树上极目远眺,只间十几个人撑着火把向着他们的脚下走了过来。
这十几个人举着差不多七八个火把,一路动静不小,谈吐间一个脏词接着一个脏词,匪气之中又有些官腔,听了就令人十分厌恶。
然而厌恶之中也有惊喜,只见那胖瘦高矮的人群中,有一道宽肩薄背、清冷锐利的身影相当脱颖而出,不是别人,正是谢遥!
白锦玉心下一激动,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一脚抬起欲走!幸得凤辰站在她身边,及时出手扶了她站稳,这才避免了她一时激动直接摔了下去。
白锦玉看着凤辰示意他赶紧看谢遥,凤辰眼神瞟了瞟,竖起一指做了个禁言的手势,让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轻易发出声音。
这十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七八个火把也渐渐地靠了过来,他们的脚下立刻火亮了一片。白锦玉庆幸凤辰找的这棵大树够茂够高,不然以现在这火把的数量和亮度,她和凤辰早就暴露了!
脚下的人群中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头头,他腰挎一柄长刀,一身衣服有点像官服。他一挥手,那熙攘的众人便全部禁了声。
头头在墓碑前看了很久,从他的身体语言就能看出,他奇异于有人将挖开的坟土填了回去,不满于这块墓碑重新给拾起立好了。
“他妈的!”头头口中恼怒一声,抬起套着靴子的脚,猛地一下又将那墓碑踢倒在地!
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噤若寒蝉的看着他踹脚,看着他泄愤。
白锦玉对这些人的行为暂时还不知所以,她奇疑的是:谢遥居然只是那么站着,没有给这些嚣张的人一点点颜色厉害看着。
“谢大人,你看我这脚踢得漂亮吗?”那头头夸张地摊着手,回头声音怪腔怪调。
谢遥没有回话,傲然挺立,一贯的岁慕天寒。
“哟,不说话?”那头头冷笑一声,当即斜了斜嘴角从旁边一人的手中拔过一个八棱的铁锤,抡起来就朝那姚雨相的墓碑死命砸去。
“哐、哐、哐”三下,就像砸在人的心头上,那姚雨相本就惨损的墓碑当即被锤得四分五裂。
白锦玉紧紧地抓着凤辰的手,胸腔中不可自控地升起一团义愤。
太令人切齿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毁礼损德的事发生?!
所谓盖棺定论,这个姚雨相不管生前做了什么,人都已经过世了十二年了,难道还不能入土为安,得到一个生而为人者最后的、也是起码的一点尊严?!
“怎么样?谢大人,这会儿有没有一点感想啊?”
谢遥微微偏过一点头,目光毫无色变地看向那个头头,反问:“你想要什么感想?”
“哈,哈!”头头阴阳怪气地笑,两手连连地拍得噼里啪啦地响:“好好好,不愧是晋王身边赫赫有名的冰刀雪剑!好,既然你一点感想也没有,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说着,那头头就朝一个矮矮的胖子招了招手。
那胖子当即意会,将手中火把交予旁人,走到那已经碎成稀巴烂的墓碑前,解开裤子,撒起尿来!
第一百四十章 云泥 11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浇射在姚雨相的墓碑上。
白锦玉顿时觉得胸口的气都抬不上来了。
实在太过分了!掘了人家的坟、盗了家的尸骨,现在连墓碑都要羞辱真是禽兽不如,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畜牲
就看这一伙人这卑劣龌蹉的行径,绝不是什么善类,这个姚雨相既然能被他们恨成这样,料想也一定不是个太差的人。
谢遥当真是端得住,竟然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
那头头不禁啧啧称叹,晃到他的面前,嘲弄道:“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不孝子,看着别人这么侮辱你的老子,你都可以无动于衷成这样,真是佩服佩服啊!”
头头这话内涵丰富,白锦玉猛吃了一惊!
这姚雨相
怎么可能!她旋即摇摇头,看向凤辰,只见凤辰神情严肃,目光紧紧地锁在谢遥身上。
“好,很好!”那头头残酷无情地笑着,朝多了几个人一挥手。
当即,好几个男人就走了出来,一顿拉裤子,对着那姚雨相的墓碑一起解起手来。
“砰、砰”两声巨响,两个男人裤子还没拉好就被从墓碑旁踢飞了!
定睛一看,是谢遥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踢飞了一个!
那两个人在空中划出两条弧线,随即闷声着地,捂着被踢痛摔痛的屁股叽里哇啦地惨叫着:“老大,那归命一刀不是封了他的穴道了吗?怎么他还能打人?!”
那头头道:“那只是封了他运力的脉络,招式使不出来了而已,但如果他力气大,胡乱打你,那也是管不了他的!”
“不过,”那头头晃着腿走到谢遥的面前,二话不说狠狠地就朝谢遥的肚子捅了一拳,道:“谢大人最好识相一点,就你现在这点力气你还逞什么能耐?!”
谢遥冷眸看着这个头头。
头头眯起眼睛一笑,道:“舍不得你老子啦?舍不得你就该求我啊,你只要承认这姓姚的是你爹,我马上叫他们停止。如果你不承认,我叫他们在上面拉屎又关你什么事呢!”
谢遥的眼里飞出刀来,唾道:“畜牲!”
对,畜牲!这头头说的什么混账话!白锦玉几欲冲下去,被凤辰一把抱住。她抬起头来,对上凤辰克制冷静的目光,自己也似乎稍微自制了一些,但她仍旧因浑身的义愤而呼吸急促。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