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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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辰的面容拢着一丝哀情,白锦玉想想安平公主与姚霜最终的结局,不管这故事的开端过程有多少的美好,总之都逃不出是一出悲剧。
“安平公主一定是位个性张扬、潇洒如风的女子吧?”白锦玉猜测道。
凤辰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她是先皇三十几个子女中最温顺最乖巧的那一个。安平年长我九岁,我小的时候和她在宫中生活过六七年,她是我毕生所见最温柔的女子。”
凤辰长睫轻垂,陷入回忆。
白锦玉问:“安平公主是赐婚给了裴决的哥哥吗?那个裴决对公主又是怎么回事?我看那他似乎十分难以释怀。”
凤辰点了点头,感慨道:“岂止是难以释怀那么简单。二十二年前,裴决的兄长裴炎戍边有功,先皇为表嘉奖,将长公主安平公主赐婚与他,以期加强与裴氏一族的紧密结合。”
白锦玉嘟了嘟嘴道:“你们家的皇帝还真的挺喜欢给人赐婚的!”
凤辰知她所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面颊道:“赐婚也不一定是坏事,若不是赐婚我如何能与你在茫茫人海重逢?”
白锦玉嘟囔道:“赐婚赐的是苏丽华,你只不过是运气好了点,阴差阳错遇到了我。”
凤辰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这或许就是天意。”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白锦玉的调皮也渐渐地消融,她接着问下去:“安平公主赐婚给裴炎,后来呢?”
凤辰默了一默,道:“岂料,成亲当日公主刚被接进裴府,裴炎就被人刺杀了。”
白锦玉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万没想到这个后续这么急转直下。
“兵场之人,树敌众多,刺客后来被捉住,仅是一个征夫家十三岁的少年。他父亲被裴炎所下的征兵令强征戍边,死于沙场,母亲妹妹皆被人掳去不知去向。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年将所有的恨意都记在了裴炎的头上,在他成亲当日扮作了演艺的伶人混入了裴府。”
白锦玉不禁惋惜:“那公主太惨了吧,这新妇还没当成就要守寡了?这民间俗称这样的媳妇叫上门寡,常叫人避讳,我想公主也一定会受到一点非议吧!”
凤辰点了点头:“其实那时先皇是可以召回公主的,但是当年那会儿大徵正与南倡国开战,裴家几个男丁都在战场上,为了安抚裴家,故而公主就继续留在了裴府。”
“哦!那姚霜呢?他是公主的侍卫还是裴家的侍卫?”
“他是裴府的侍卫,公主迎亲那日,他也随同裴炎一起迎的亲。”
白锦玉不禁啧啧叹奇:“天哪,这真是缘分啊”
凤辰继续道:“公主在裴府待了半年,裴氏一族便不负君恩凯旋而归,这次回来的人中,就有裴决。”
白锦玉当即腰板一直,脱口而出道:“他是不是打公主的主意了?”
凤辰回视了白锦玉一眼,即是默认,后又有些为他开脱道:“我那时年幼尚不懂人事,如今以成年男子的眼光来看,像安平公主那样美丽动人、温柔可爱的少女又有几个少年郎会不为之动心呢?”
白锦玉道:“那后来呢,裴决怎么了?”
凤辰道:“裴决认为先皇将公主赐婚裴家,为的是与裴氏结姻。裴炎已殁,裴家的男丁又不是只有裴炎一人,遂他觉得下面由他接替迎娶公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一面伺机向先皇提出此议,一面在府中开始对安平公主展开了强力的攻势。”
“啊?”白锦玉不禁搓了搓鸡皮疙瘩竖起的双臂,估摸道:“我看那裴决的性子有些冲动啊,他若对公主开展攻势,那一定是叫人难以接受的攻势吧!”
凤辰停了一下,半天说了一个“嗯”字。
白锦玉不禁双目炯炯地编纂道:“我知道了,这个裴决一定使了很多骚招吧,说不定还对公主用强了在这时,肯定是姚霜屡屡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守护公主,对不对?”
凤辰看了看不经意间凑到鼻前的白锦玉,承认道:“具体公主没有对人说过,料想也差不多吧!”
“后来呢?”
“这姚霜生得一表人才,而且的确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安平公主得其爱护,很快便情窦初开,渐生爱慕。但是我朝主仆间有严格的等级管制,像他区区一介侍卫想要与公主结姻长厢厮守,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白锦玉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啊,只要让你们的父皇给那姚霜封个一官半爵的不就好了,反正整个天下都是你们凤室的,你们想给谁加官晋爵还不是就几张纸头的事情。”
白锦玉胡说八道一阵,没想到凤辰却真的点了点头道:“安平公主也是这么想的,她已经着手准备进宫面圣为姚霜求取官职了,奈何”
“奈何什么?!”白锦玉凑得更近了。
凤辰道:“奈何公主发现自己有了生孕”
白锦玉捂住了嘴巴。
“于是公主就将为姚霜求取功名,改成了请回皇室。先皇允了,在宫外建了一所公主府供安平居住,安平就是在那里生下了谢遥。”
白锦玉问:“公主恢复自由身,还和姚霜有了孩子,感觉事情的走向还可以啊,怎么后来又会走到那么惨烈的结局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云泥 17
“是姚霜变卦了。”凤辰道。
白锦玉竖起一根指头,忿忿不平道:“这个姚霜居然敢变心,堂堂一国公主都给他生了孩子了他居然变心了?!”
凤辰按下她的手指,和声道:“姚霜不是变心,只是变卦。”
“变心和变卦不是一回事吗?”
“不是,”凤辰默了默,道:“在那段感情中,安平公主一直是主动的一方,姚霜相对而言一直理智克制。公主秘密产下谢遥的那段时间,恰逢多国向我朝请求联姻,因为安平公主的美名声震天下,所以有很多的王公太子都是向她求亲的。”
白锦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所以姚霜自卑了?”
凤辰道:“现在已无人知道他当初如何想的了。总之他带走了尚在襁褓的谢遥,并坚决与公主断绝了往来。”
白锦玉听了,怅惘叹道:“这男人好狠的心哪!”
“嗯,”凤辰低低应了一声,又道:“他独自抚养了谢遥八年,那时候谢遥名字尚叫姚忆,回忆的忆。”
白锦玉木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去评价这姚霜的所作所为。
有情还是无情?
半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好像有点理解姚霜了。我若是姚霜,情愿一辈子没有遇见过安平公主。”
凤辰道:“为何?”
白锦玉道:“如果没有遇见公主这么耀眼的人,就娶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生一堆的娃娃,安享这世间的夫妻恩爱之情、儿女绕膝之乐,难道不比和那公主相爱更加地快乐吗?!况且,他还是被动地爱上公主的,对他而言虽是艳福不浅,但同时也是平白无故的劫难啊。”
白锦玉的这番话,让凤辰的目光变得悚然。
见凤辰半天没有应声,白锦玉抬眸,就撞上他一动不动的视线。白锦玉当即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殿下我没有代入自己的意思。”白锦玉赶紧握住凤辰的手,有些担忧道。
凤辰反手将白锦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莞尔道:“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我与你之间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没有关系,我说过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不介意之得到你的人。”
凤辰加道:”不过,我不是安平,相信我,我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锦玉更意识到了凤辰现在说的是什么,不禁低下头去,脸上烫得一阵烧红。白锦玉轻咳了一声,抬起头道:“我知道,不过殿下跑题了吧,还是言归正传,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辰道:“安平公主也没有再许配她人,不知道她是怎么一次次应付先皇的,但总之她都没有再嫁,一直生活在公主府。后来”
凤辰顿了一顿,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八年后,裴决的妻子生第三子,请来了一个年迈的产婆。这个产婆正是八年前为公主接生的那个人。或许是为了吹捧自己的经历,那产婆就在裴决面前抖出了八年前为安平公主接生的事情!”
白锦玉不禁觉得这个故事快要高潮迭起了,揣测道:“以那裴决的个性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嗯,那裴决立刻就捉住了姚霜和他的孩子,并且将这通奸一事举报给了先帝!先帝震怒,立刻招来了安平公主和他们对质!”
白锦玉道:“他们承认啦?”
凤辰默认,继而道:“先皇本欲通过联姻拉拢裴家上下,没想到不仅没达到既定的预期,反而还出了这样的丑闻。先帝怒火中烧,废绌了安平公主,并且下令腰斩姚霜,并夷了他三族,前后处死了近百人!”
这个惩处当真心狠手辣,想象一下都是血雨腥风,白锦玉听得心惊肉跳,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半晌后,她急问道:“那谢遥是怎么活下来的?殿下又是在什么时候救下他的呢?”
凤辰目光渐渐低垂下去,神情十分的黯然。
“为了让谢遥活下去,安平公主自刎了。”
白锦玉心口疼痛,凤辰道:“公主找了一具因病而亡的孩童尸身,接着自己自刎,造成了她与孩子一同赴死的假象,骗过了先帝。我那几年正担任外使,意欲出访列国,想方设法救出谢遥后,便将他带在身边一同出了大徵”
白锦玉终于解惑地点了点头,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完整的了解。她伸出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凤辰的,仰着脑袋兀自在盘算着什么。
凤辰有些奇异地看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锦玉道:“十七岁!殿下救走谢遥的那一会儿才十七岁,”她眼睛亮亮地将视线回落在凤辰的脸上,感叹道:“殿下小小年纪,就有这番手笔和胆识,真是令人震撼!”
凤辰淡淡一笑,摩挲着她的手道:“不是什么手笔和胆识,而是欺君之罪。如今裴决不知从何处得知实情,就要秉承圣上了,”他握紧白锦玉的双手,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白锦玉的眼睛道:“如果圣上降罪,就如同裴决所说,整个晋王府的人都得遭殃,你作为我的妻子第一个要受株连,怕不怕?”
白锦玉笃定道:“殿下不会有事的。”
凤辰莞尔,点了点头道:“这个要从长计议,但我想圣上总归是不会让我出事的。”
白锦玉道:“殿下,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我方才在裴决的面前就已然为殿下想好了脱身之策了。”
凤辰凝思了一阵,道:“莫非你指的是那滴骨认亲之法?”
白锦玉点点头:“对,殿下放心,日后不管这谢遥的血能不能渗进姚霜的尸骨,我们都能全身而退!”
凤辰眼中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白锦玉压低声音秘密道:“只因这看似厉害的滴骨认亲之法实际是不灵的!”
“哦?”
“正是。只要这尸骨腐烂干净,骨头表面干燥,任是谁的血液都能够渗入,若是这骨头上有未腐烂的筋肉,就算是亲生儿子,这血也只能凝于表面。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勘验谢遥,我们都能推翻稳操胜券。”
凤辰听了,大为震惊,看着白锦玉一时怔住了。
白锦玉看着他笑道:“这是闻宴从前做的研究,他告诉我的这个道理。”
凤辰听了,颔首道:“闻宴真乃世间难得的奇才,博闻广识,不拘一格,非寻常才俊可及,不过”凤辰停下。
白锦玉迷惑道:“不过什么?”
他突然凑近,声音低沉而磁性道:“不过在我的床上,我不想听到你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尤其是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杀 1
凤辰的压近,让白锦玉心颤了一下。她缩了一缩,下意识地道:“殿下,男人的名字我们刚刚不也提了谢遥、裴决吗”
“他不一样。”凤辰道。
凤辰已经酸成这样了,白锦玉再傻也品出味来了,她仰着头宽解凤辰道:“殿下,闻宴只是我的师兄,因为我是他教大的,所以他对我自是与其他人有点不一样,但是,他对我绝不作男女之想的,你误会他了。”
白锦玉一本正经地说着,凤辰荒谬地听着,看着她浑然不知闻宴心思的样子,不禁为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而有些同情闻宴了。
不过,他绝不打算点醒她。
“还帮他说话?”
凤辰眉毛微挑,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含嗔的弧线,在静静的烛光中美得惊心动魄。
白锦玉生生地咽了咽喉咙,投降道:“殿下人美声甜,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理解那些史书上记载的为了美人胡作非为的昏君了。
凤辰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继而看了看床铺枕头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白锦玉也随之看下床铺枕头,局促道:“我我还是回自己的房吧?”
凤辰没有就她的话回答,反而问:“你明早还给我束发吗?”
白锦玉点点头:“给呀!”
凤辰道:“那你的脚肿成这样走来多不方便?恐怕等还没等你走过来,我就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
凤辰言谈轻松,白锦玉听到“被大理寺”几个字带走,面色不禁一怔,哑然了半天。
“殿下,你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
“我明天一定会早点来的”
凤辰一瞬不瞬地看着白锦玉,半晌后,轻声道:“我明日便要离府了,尚不知几日能归,你今晚让我抱一抱,好吗?”
凤辰渐渐明白,对待白锦玉这样情窦难开的石头,绕弯子不如直抒胸臆。
果然凤辰说了真心话,白锦玉心跳如飞的同时情不自禁就心软了。
凤辰静静等着她的回应,这一瞬,白锦玉想起了铎月的草原上那些极负耐心的狼群。良久的对视中,白锦玉败下阵来:“那殿下转过身去,我宽衣了。”
其实不过就是脱掉外衫而已,但不知怎么,她觉得要在凤辰这如星似月的目光注目中自解罗衫,她恐怕连解个扣子都解不开。
“好,”凤辰勾了勾她的下巴,道:“你先睡,我去沐个浴。”
沐浴?白锦玉生生木了一下,凤辰本来不觉得话中有异,看了她的反应,好笑道:“你想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这么晚,殿下还沐浴啊”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各种揣测。
凤辰了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我只是恐未来几日沐浴不便而已。”
白锦玉当即明白凤辰看穿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心羞之余,又为他话中所预料的遭遇揪心,一时竟思绪复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催促道:“那殿下快去吧!”
凤辰走后,白锦玉脱衣躺好,一个人盯着帐顶又将谢遥的身世想了很久,直到渐渐昏昏沉沉有些困倦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闻见了一股子皂角香,继而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翌日,尽管知道凤辰此去无大风险,但白锦玉仍是忍不住的愁容满面,她手中理着凤辰的发丝,心事重重,从披散他的头发到挽发成髻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凤辰在镜中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等她为他插好玉簪,遂站起,转过身与她面对着面。
“凰凰,怎么了?”凤辰抚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