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虽晚不须嗟-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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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辰在镜中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等她为他插好玉簪,遂站起,转过身与她面对着面。
“凰凰,怎么了?”凤辰抚上她的肩膀。
白锦玉微微仰着头,眼中盛满了不舍和担忧,但是却摇了摇头。
凤辰低下头,道:“而我有一件事,还放心不下。
“什么事?殿下告诉我,我一定帮殿下办好!”
“嗯,”凤辰的目光如柔水一般在白锦玉的脸上淌过,他隐隐透着担忧道:“凰凰,你不会走了吧?”
白锦玉有些意外。
凤辰将她轻轻拉入怀里,附在她耳边说:“好好留在晋王府,我想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白锦玉的心被软软地剜了一下,钻心地疼。她突然就意识到了许多东西,包括凤辰的深情,以及凤辰曾受的伤害。
这一瞬,她只想让他心安。
她随即踮起脚尖,双臂绕上凤辰的脖子,凑上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道:“殿下放心。”
凤辰木住了,睁着眼睛来回地将白锦玉看了又看,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白锦玉懵住,她嘴唇刚启,凤辰的唇就压了下来,还了一个深入的长吻。
许久,凤辰才与她分离,目光晶莹地凝注着不过两寸距离的娇媚:“凰凰,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白锦玉这才知道他所指,立刻从脸烧到了脖子根,好想赶紧消失,可惜又避无可避,遂揪起凤辰胸口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
不到午时,一道谕旨便到了晋王府,凤辰和谢遥便被大理寺带离了王府。
两天后,几乎朝野上下都知道了裴决检举晋王殿下暗藏安平公主遗孤的事情,并且还传来了刑部打算用“滴骨认亲”的方法勘验谢遥是否为姚霜的后人的消息。
白锦玉忍耐着按兵不动,因为凤辰临行前叮嘱过她,“滴骨认亲”不灵的真相需要瞒一段时间,待案件带来的效应发酵一段时间再予以揭露最好。
凤辰说,只有影响越恶劣波及越广,最后拨乱反正的效果才最佳,才能借此一举铲除裴决的势力。
于是日子对于白锦玉来说变得越来越难熬。
事情的确如凤辰所料地在发酵,晋王犯欺君罔上的罪名被传得板上钉钉,只待一场“滴骨认亲”一锤定音。
白锦玉开始觉得每一天都很漫长,她一早醒来就张罗着送奈儿去学课,往往等他上了好久的课,还是没到晌午。下午的时间似乎就更漫长了,她常常发了半天呆而时间才过了一个时辰。
这种日子只可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这一日,她继续奏请皇帝要见一见凤辰,然而一如之前被驳回的几次,她的请求再次被驳回。
她一边养脚伤,一边百无聊赖地等待凤辰的消息,然而,她没得到凤辰的消息,却得到了闻宴的消息。
闻宴来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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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追看的人不多,今天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更一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反杀 2
这个消息最初是给王府送菜的小贩带进来的,一个大字都不识的老汉,居然蹦了好几个绉绉的词来形容闻宴如何武兼济丰神俊朗,所以白锦玉就算不出门,也已洞悉了这京城中街头巷尾的轰动盛况。
白锦玉连日寻着那老汉聊几句,渐渐也知悉了闻宴这次所来的目的,简而言之就是,打假。
首当其冲打的就是那家墨行的翘楚,渊斋。
渊斋制假贩假,这一点白锦玉早已深有体会,从沉香名谒到云绢绫绡,可谓仿得呕心沥血。加上渊斋盛大名号和阶层影响力,闻宴拿它祭天真是一点也不冤。
虽然渊斋造假是因为坊间有此类需求,不过,白锦玉始终觉得那渊斋的老板并不是只图钱在做这件事业,从他的精工制造和对翠渚掌故的熟稔程度上来看,他应该更多的是出于仰慕和崇拜。
从老汉绘声绘色的讲述中白锦玉得知,这次闻宴带了不少翠渚的人来,不仅没收焚毁了渊斋内还未售出的仿冒品,还坐镇在渊斋回收已经卖出的仿冒品。
但凡买过假货的人,只要退回来,老板不仅金银如数奉还,还会得到闻宴的两个字墨宝。老汉絮絮叨叨说不出都是什么字,白锦玉料想也是闻宴曾训勉她的那些“敦行”、“思真”、“养正”之类的。
据老汉介绍,这一招真的炸出来好多买过假货的人,光长安里的都在渊斋门口排起了长队,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举国买过假货的人都开始往渊斋回流了。
白锦玉有些叹为观止,为那渊斋的老板心痛之余又感到一丝欣慰。因仰慕一山而制假贩假,结果正主找上门来坐镇身边,这怎么也算是种虐恋情深,守得云开,修成正果了。
三天过去了,白锦玉的脚仍是肿着,不仅未好,还越发的蓝紫发硬起来,热敷冷捂都试了也没有起色,她估计着还得有个十几天才能缓过来。
入夜时分,白锦玉独坐小窗,寻思着大理寺究竟何时才能“滴骨认亲”,忽然门“咚咚”地被敲了两下。
“谁?”她瘸着腿扶到门边。
门外传来张猛的声音:“娘娘,是属下!”
傍晚的时候她嘱咐张猛去刺探些消息,现在听见张猛的声音,白锦玉心头一喜,急忙开门。
她一面艰难地跨出门外,一面问:“有殿下的消息吗?”
张猛站在门外,欢欣道:“有,属下已探知了殿下和谢遥的情况。”
“你从何处得的消息?殿下他们可安好?”
“属下方才在大理寺外徘徊,见到了玉玄真人。他告知属下,谢遥身体已无恙,殿下也安好,现如今由他陪着,教娘娘大可放心了。”
白锦玉惊奇道:“玉玄子吗?他一个礼部尚书跑到大理寺大牢里去干嘛?”
张猛露出也不太懂的表情,嚅嚅道:“属下也不是十分清楚,只听他说要和殿下做什么大什么礼的”
白锦玉道:“大衍历对吗?”
张猛猛地点头:“对,正是大衍历。”
白锦玉当场无语,这个玉玄子真的是很会来事,现在凤辰顶着滔天罪行在大理寺蹲大牢,他居然还纠缠他去做什么演算日食的大衍历。玉玄子真的该庆幸,今天跟他见面的是张猛,而不是她。
“娘娘”张猛的声音突然没来由地变得有一丝怪异。
白锦玉不禁回了神思,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猛支支吾吾道:“玉玄真人跟我说,殿下让转告娘娘一封口信。”
“口信?”白锦玉心口一沉,胸中当即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猛欲言又止,讷讷地点了点头。
看着张猛为难的神情,白锦玉攥起拳头,深呼吸一口,提了勇气道:“好,你且说来。”
张猛的虎背突然挺了一挺,浑身陡然变得紧绷僵硬,他紧紧吞了下喉咙,粗旷的额头上青筋毕露,竟然隐隐地冒出了汗来。
“你没事吧?”白锦玉不禁被他这样子感染得越发紧张,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承受他将要说的话了。
“我说了啊”张猛生硬地咳了一咳,眼睛拼命地眨了几下,干干地背道:“卿卿俪鉴,睽违庭闺,瞬已三日,一切起居别无事,惟孺慕之情,与日俱积。驰情遥念,但作梦耳,卿岂同否?”
白锦玉目瞪口呆!
这凤辰居然是这样的口信?!
她看着眼前脸已经涨得快成猪肝色的张猛,再想象这情意绵绵的口信还是由胖成球的玉玄子口述给张猛这个彪莽大汉的,顿时觉得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凤辰是在故意整玉玄子吧!
张猛别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白锦玉尴尬了半晌,才算是醒过来,干干地笑着:“殿下真是调皮啊!”
张猛的脸都快抽筋了:“娘娘,玉玄真人明日要属下回复,所以娘娘是回同,还是不同?”
听到张猛还很认真地问这个,白锦玉的脸都快焦了,寻思这可怎么回答。
半天,她道:“让他猜!”
“嗯!”张猛也是很解气的样子,随即道:“娘娘属下无事告退了!”张猛得了答案赶紧拱手作别,俨然是逃之夭夭。
白锦玉连不迭地点头允可,赶紧退回房把门关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过了一会儿,她总算笑过了,站起身来欲往床边挪。
“咚咚!”门又被敲了两下。
“还有事吗?”白锦玉单脚跳着回到门边,一开,瞬时惊得花容失色。
只见站在门前的人身量八尺,剑眉星目,一身玄黑的云绢绫绡,雍容逼人,不是料想中的张猛!
“我的天!”白锦玉惊呼一声,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将来人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下一刻,她就跳到窗边,关了刚刚开的一扇窗。
一切忙定后,她才转过身来,看见来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脚。
“哦,那个前阵子出去玩,从树上摔下来的”白锦玉习惯性地赶紧解释。
空气一阵的沉默。
白锦玉提了桌上的水壶道:“闻宴,你喝水吗?”
“不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反杀 3
闻宴的出现令人颇惊,不过眼下因凤辰和谢遥的事情,晋王府都换成了大理寺的侍卫防守,以闻宴的身手,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相较白锦玉的慌乱,这黑色修长的身影镇定自若,不仅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已经开始漫漫打量起苏丽华这间富丽堂皇到夸张的屋子来了。
四周无声中,闻宴侧脸英挺瘦削,裹身的云绢绫绡在烛光的氤氲中泛着透明的微光,绽放着一种深沉自华的静谧和洗练。
苏丽华的这间屋子金碧辉煌,从梁柱的金漆描绘,到垂缦的云锦流光,紫檀的家当用物形制更是无不工巧。
尤其是那张镂雕金漆花鸟纹的拔步床,复杂和奢华的程度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繁琐。三层装饰的楣板,每一层楣板都经过了精雕细刻,层层叠叠雕刻着花好月圆、鸳鸯戏水的合欢样式。
闻宴良久地看着这张床,缓缓才将视线移向别处。
白锦玉看着闻宴用目光丈量着一切,后心一阵发凉,走到他身后弱弱地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这个屋子我来之前就是这样的,是我那妹妹比较钟情这种风格,其实我每天对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也是有点头昏脑胀的。”
“我有说什么吗?”闻宴转过半边身来,语调不改倨傲。
尽管闻宴说了不喝水,白锦玉还是拿了个杯子给闻宴倒了一杯。闻宴眼尾睨了眼杯子,白锦玉连忙道:“没有茶叶,我平时都不喝茶叶!”
二人脸上划过心照不宣的明白,闻宴走过来,掀了衣摆在桌边坐下。
白锦玉将茶杯向他推了一推,闻宴竟安然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来轻轻啜了一口,两个人就像相安无事。
“水不错,清冽甘甜。”闻宴放下杯子回味道。
白锦玉道:“是还不错,不过和咱们翠渚的山泉比还是相形见拙的。”
闻宴的眼皮子抬起看了她一眼,白锦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到翠渚还说了“咱们翠渚”,连忙捂了捂嘴,吃声道:“抱歉抱歉,一时口误”
闻宴的脸上划过一瞬的黯然,没有追究她的措词。他一手在桌上捏着杯子,瞄了眼她受力不均的双脚,道:“坐!”
白锦玉犹豫了一下,乖巧地坐下,二人的身份就像掉了个个儿,仿佛闻宴是主人,而她才是一个不速之客。
闻宴道:”上次在畅风楼是我欠考虑了,那时候人多广众,我说了很多不相宜的话。”
白锦玉哑然地看着闻宴,略惊地木了半天,道:“闻宴,你是”
她想说“道歉”,但是一想这两个字可不敢在闻宴面前提,即使他的行为已经是这个样子,也绝对是不可的。
她识相地收口,报之以一脸的堆笑。
闻宴看着她,眸光从原本的淡淡逐渐沉下,眼睛扫了眼桌子,语气不容迕逆地道:“把手放上来。”
“哦。”白锦玉看着他变换的脸色,不知所以但立刻遵从地将右手放在了桌子上。
闻宴看着白锦玉一如从前的听话,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慰色。他拂袖抬手,拈起两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脉搏上。
少顷,他回手,目光惊骇:“你筋脉受过重伤,武功真的尽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锦玉回袖,把手藏于桌子下面,视线闪躲着道:“这个唉,是我自己误吃了东西弄的,谁叫我总是嘴巴馋呢,报应报应。”白锦玉轻描淡写。
闻宴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严肃,他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阵,巍然正色道:“白锦玉,现在只你我二人,我以翠渚山长的身份问你,你当年为何要盗取闻氏家印?你如实作答,不得含混!”
白锦玉一愣,下一刻就屁股离了凳子“扑通”一下跪在了闻宴的面前。
闻宴当即吓得两腿岔开往后让了半步,喝声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以山长的身份问话吗?”白锦玉仰着脑袋道:“我见山长都是这样的啊!”
闻宴无语得就差扶额了,真是好多年没遇到这么棘手的对手了,他凝起神色道:“你给我起来!!”
“可你是山长啊?!”
“起来,山长现在让你起来!”
“哦”白锦玉这才依言扶着桌边起来,耐何她一只脚不济,身子不自主地一崴,闻宴刚想扶上,白锦玉赶紧竖手阻拦:“没事没事,我可以!”
闻宴屏息回手,看着白锦玉重新落回凳子,面色有些不好。
“说!”
白锦玉一怔,眼睫低垂下去,似乎在酝酿什么托词。
闻宴知道她又想顾左右而言他,遂晓以利害道:“家印为我庐州闻氏的重器,此事对翠渚而言绝非小事,你从前生为翠渚门生,盗取家印视为对师门的不敬,但我猜测你事出有因,作为山长给你机会解释消除误会,机不可失,望你珍重!”
白锦玉嘴唇嗫嚅。
闻宴道:“你是真的蔑视师门,还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可信之人?”
白锦玉连忙地摇头:“不不不,岂敢哪!我没有蔑视师门的意思,也更不是觉得你不可信。”
“那你为何还犹犹豫豫?”
“我在想这事能不能说”
“能说!”闻宴毅然决然地替她抉择道。
白锦玉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朝门窗看了一看小声道:“闻宴你可小点声!”
“那你说!”闻宴放低了声音,但是语气中的求知欲丝毫不减。
白锦玉沉默。
闻宴道:“你打算瞒一辈子吗?”
白锦玉抬头。
闻宴又道:“我为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七年,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一手带出来的人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厌厌,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出来。”
一声“厌厌”的确是最好的攻势,白锦玉抿紧了嘴唇,眼神迅速就凝滞了。
“你知道吗,你害得我好苦!”闻宴道,他眸色凄黯,这句话说得尤其伤感,这句“好苦”似乎历经无穷无尽的艰难。
闻宴加道:“你就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白锦玉的眼中闪了一下微小的晶莹,望着闻宴点了点头。
“好,我说,但是你要保密啊”
第一百五十章 反杀 4
闻宴昂了昂头,忍住眼角的感慨,目光注视着白锦玉,等待她揭开这七年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