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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丞相说她怀孕了-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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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蔫了,呼吸后,挺直肩背,神色肃然:“朕可惜良才罢了,明相,你意下如何?”
  “陛下,你让明相如何开口,身份尴尬呢。照臣说,不如问问他自己的意思,毕竟人家心情难受。”平东王接过话来,笑吟吟地看着小皇帝。
  都和离了,自然不想见到对方,还是趁机赶出京城为好。
  小皇帝只好应下声。
  此事算是揭过了,明日送先帝入帝陵,众人简单说了几句后便散了。小皇帝留下明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小皇帝引着明祎坐下,两人对坐,他先开口:“阿姐,我知你喜爱顾锦桓,臣帮不了你,但可以帮你给他铺好锦绣前程。”
  明祎道:“陛下,你为何推恩顾锦桓?臣与他并非一体。”
  “阿姐,朕对不住你。”小皇帝垂下脑袋,“真的,朕对不住你。”
  “陛下,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顾锦桓不必还朝了,令他回故乡。臣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明祎叹气。
  小皇帝不解:“您喜欢他,为何要放手,是不是、是不是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很紧张,对上阿姐平静的眼眸后蓦地想起先帝临去前的一句话:明祎是雄鹰,必先折断她的翅膀,再给予帮助,那时,她才会死心塌地辅助你。
  他浑身颤了颤,说道:“我、朕会保护他的。”
  “陛下,你在说什么呢?”明祎轻笑,“莫要害怕,臣在,会让您坐稳皇位。”
  本是安慰的话,小皇帝却像泄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明祎似是明白什么,沉凝良久,起身退出大殿。
  她回首看了一眼寂静肃穆的殿宇轻笑,慢慢地走下御街。
  从她十几岁入朝,至今十四年,每日来此,风雨不歇,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回到辅政堂,张明浅等人久候,倒是不见了平东王与汝阳郡王,众人各自说话。明祎入内后,众人都安静下来,神色肃然。
  杜衍在翻着文书,骤然安静后抬首看过去,果见明祎徐徐走来。
  明祎落座后,张明浅先开口,说了几件要事,诸人商议,最后再作定夺。
  明祎如往常般依旧不开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游天外。
  商议至午时,小会议散了,杜衍整理文书,明祎身形始终没有动,杜衍上前,瞧着她面上淡漠,忍不住开口:“你若真想就去寻她。”
  “我在想,汝阳郡王如何知晓顾锦瑟的身份?”明祎神色清而冷,直起身子,淡淡地看向杜衍。
  杜衍心口一颤,“不是我,顾家上下那么多人呢。”
  “不,顾家贴身伺候她的婢女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敢随意靠近她。知晓她身份的还有张明浅以及失踪的潆茴。”明祎否决她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潆茴或者张明浅?或许是她的同僚吗?知晓你们和离了,迫不及待的去举发?”杜衍继续猜测。
  “若是举发也是去御史台,怎地就到了汝阳郡王处?”明祎冷笑。
  杜衍一噎,“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去找潆茴,对了,你记得盯紧欧阳府邸旧址。我觉得先帝的驾崩,似乎不寻常。”明祎道。
  “这……”杜衍不敢问了。
  两人复又说了几句,杜衍神色凝重地离开。
  明祎一人在殿内翻看奏疏,看了几本,索性将奏疏放下,心神不宁,午间阳光炙热。
  站在廊下望向天边,心中烦躁,目光中出现惆怅。
  明日便是初八了。
  六月初八,她的生辰。
  她略一多想,心中揪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停滞不前的云朵,云似一朵笑脸,笑意盈盈。
  笑起来多好看,与顾锦瑟一样傻气。明祎拧眉,又想起顾锦瑟。
  她索性不去看了,朝西宫走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此走到西宫。
  贵妃刚搬进来,宫人们正在收拾配殿,贵妃一袭白衣坐在殿外,指挥宫人们干活。她徐徐靠近,贵妃眼前一亮。
  “明相,稀客。”贵妃站起身来,“还没吃午饭吧?”
  明祎颔首,贵妃立即让人去端些果子,自己与明祎一道坐下,“心情不好?是不是觉得失落,哪里都是顾主事的影子?”
  明祎不答。
  “过些时日就好,让自己忙起来,什么事情都会忘了。”贵妃劝慰,可瞧见明祎始终无法展开的眉眼后,只好说道:“明祎,有时候该大度些。”
  明祎突然笑了,“好。”
  贵妃被她笑得心中发酸,“有些事情该忘就忘,人总该往前看,何必为了些小事让自己不快,人啊,应该通透些,自己活得高兴就成,天地间那么大,那么多人了,为何就你一人难过。”
  明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贵妃,臣还有事回殿。”
  “我说错了吗?”贵妃疑惑,难道不是明祎不给顾锦桓纳妾才和离的吗?
  明祎只坐了片刻,果子都没有端上来就走了,慢悠悠地走回去,殿内又有人在说话了。
  她不想进去,转身离开,默然出宫,望着门口的相府马车,她没有停留,直接登上马车。
  回到府里,她脱下厚重的公服,着一身素净轻便的裙裳去了竹林。
  砍下一根,慢慢地打磨成薄薄的竹片。
  日落黄昏时,她走回卧房,将竹片放在桌上,扯过一张张画纸,顾锦瑟的模样跃然纸上,思及举发的事情后,她不敢将顾锦瑟男装的模样留下,只好留下一面面裙裳佳人。
  一面面画纸做成一个孔明灯,看到熟悉的影子后,她骤然停了下来,睫羽轻颤,快速转动灯笼,冰冷的影子忽然活了过来。
  顷刻间,她的心被填满了。
  她正欢喜,婢女站在门外询问:“明相,招摇姑娘给您送了鸭汤,还有一份面条,你要试试吗?”
  明祎忽而笑了,摸着单薄的纸张,唇角抿了又抿,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
  婢女很快就将鸭汤送了进来,香味扑鼻,似乎炖了许久。香味扑鼻,却不显得油腻。
  明祎将灯递给婢女,“你让招摇送去顾府。”
  婢女瞧了一眼,灯上是一位巧笑盼兮的少女,面貌精致,她摸摸地将灯笼接过,让人小心翼翼地送到顾家。
  明祎心情好了许多,先喝了口汤,再看着碗中透明的吃食,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口感很新鲜。
  灯笼很快被送到顾府,虞氏先瞧见的,看到出神入化的画工后,勾唇笑了,没有说话,直接让人去送给顾锦瑟。
  顾锦瑟还在与牡丹较劲,春月一个劲地让她早些休息,主仆二人僵持不下,婢女提着灯笼就来了。
  顾锦瑟眼前一亮,她怔了怔,春月咦了一声,“明日是您的生辰,谁提前将生辰礼都送来了。”
  “是明相。”顾锦瑟一眼就认出来是明祎的画工,她沉默了几息,伸手接过灯笼,一瞬间,自己溃不成军。
  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手上的灯笼分明很轻,她却感觉千斤重。她似孩童般无措,春月上前去接,她摇首不肯,“你出去,我自己看看。”
  春月担心她:“您给奴婢放入箱笼里,该要带走的。”
  顾锦瑟愣了下,春月直接将灯笼夺走了,不敢望向姑娘的神色,“奴婢替您收好,不会坏的,嗯,保证。”
  顾锦瑟稍微犹豫,春月就将灯笼拿出去了,方才的一幕犹如昙花一现。
  灯火如旧,她渐渐失神,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浑浑噩噩地倒在了床榻上,她在熟悉的床榻上找寻着属于明祎的气息。
  摸索外侧的每一寸,崭新的被褥不知洗了多少回,那股气息早就不存在了。
  她慢慢地吞了吞口水,心底压抑得厉害,好像失去了自由。她渴望的婚姻自由,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她在这里一直渴望着自己选择夫婿,懒懒地过完一生,若是必须要嫁人,就嫁给花天酒地的男人,给他找无数个女人,善待庶女,做最称职的主母。
  可惜,她没有坚持走到底。
  为什么没有走到底,因为那个女人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无法忘怀。
  顾锦瑟终究撑不住了,趴在床上哭出了声音,她在想明祎为何不能做真正的霸道总裁呢,轻易间解决所有的难事。
  又在想明祎为何坚持要报仇呢,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亦或自己为何不说孑然一身。
  为什么这里不能无拘无束呢。
  她徐徐闭上眼睛,香炉内的烟徐徐浮空,青烟直上。
  ****
  六月初八,万民服丧。
  顾锦瑟起得很早,天色未亮就起来,出门时东方才刚露白,时间晚了就会撞上送葬的队伍。
  她出门,张明浅就站在她家的马车旁,一袭白衣,她上前行礼,张明浅标准的回礼,“顾姑娘,生辰快乐。”
  顾锦瑟瞧了一眼她空空的双手,有些嫌弃,她笑言:“我送什么,你都不会收的。”
  “那是你想的,又不是我想的。”顾锦瑟没有太多的心里负担,毕竟张明浅蹭了顾家不知多少顿饭了,收她一份生辰礼又不会天打雷劈。
  到底还是张明浅太抠门了。
  张明浅被她委屈的样子逗笑了,道:“明年今日给你补上。”
  顾锦瑟不信,这句话好比上司的画大饼:好好努力呀,过年给你一笔丰厚的奖金。
  信你个鬼哦。
  顾锦瑟不大高兴,张明浅讪讪,“我以为你会不理我。”
  “谁会和你钱财过不去,拿着你的礼物去典当,给街边乞丐,人家指不定还会给我磕头道谢呢。”
  “你……”张明浅气得傻眼了。
  顾锦瑟说道:“你什么你,你都没有礼物,凭什么生气呢。”
  “对哦。”张明浅自己反应过来了,顾锦瑟一张嘴得理不饶人,自己作何与她计较,便道:“我得空去金陵寻你玩。”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谁说我去金陵,我要去各地走走,若遇见好的姑娘就娶了,我这辈子与男人无缘了。”
  张明浅:“……”
  “你能好好说话吗?”
  “能啊,我阿娘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顾锦瑟嘟囔一句。
  张明浅猛吸一口气,还不如刚刚的话题,脸色微红,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入宫,一路走好。”
  “好,你来顾府就为了说刚刚那七个字?”顾锦瑟不大理解,还不如不说呢,浪费时间。
  张明浅没有再说话,果断爬上自己的马车,掀开车帘与她摆摆手,“天涯太远,愿你早些回来。”
  顾锦瑟呵呵,回来个鬼,繁华的囚笼让人透不过气了,不如小小的乡野自在。
  顾家的人陆续登上马车,虞氏朝着女儿招手,母女二人坐在一辆车上,顾锦瑟不放心,“顾锦桓做坏事,怎么办?”
  “他自己找死,省得你动手,横竖你自由了。”虞氏合上眼眸,这几日烦躁得狠,晚上都睡不好。
  马车徐徐动步了,离开在即,顾锦瑟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外看去,遍寻一周,只有顾家的人,没有旁人的身影。
  顾家十几辆马车,路过城门的时候,顾锦瑟再度掀开车帘,依旧无人。
  晨起城门下的行人不多,顾家车队很亮眼,一路看过去,每辆马车上都有顾家的标志。
  虞氏在车内睡觉,顾锦瑟时不时地看向外间的景色,招摇与吞吞骑马她,她忍不住探头去看,“我也想骑马。”
  “你在车里待着。”虞氏睁开了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安分些,指不定半道上一支冷箭射中你。”
  顾锦瑟:“……”阿娘乌鸦嘴。
  顾锦瑟泄气了,依偎着母亲,一路上不再说话。
  晚上住客栈,吞吞与招摇守夜,顾锦瑟不愿她们守着,虞氏却笑吟吟地给两人一人丢了一床被子,“夏夜不冷,就这么睡着正舒服。”
  吞吞与招摇笑成一朵花,接过铺子就在地上躺下了。
  顾锦瑟索性也搬了被子与她们一道睡在地上,刚脱了衣裳躺下,招摇就开始八股:“姑娘,你不喜欢张大人吗?”
  “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还有潆茴,案子都没查清楚呢。不过,与我无关了。送阿娘回金陵后,我带你们出去游历,可好?”顾锦瑟微笑地钻进被子了,正好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去游览大好河山。
  招摇与吞吞对视一眼,招摇兴然问道:“路上都是您出银子吗?”
  “你两真是一对姐妹,自然是我出银子,你们放心去玩。你们外出游玩过吗?”顾锦瑟好整以暇地询问,“来京城之前,我都没有出过余杭,余杭挺好的,气候也好,很舒服。冬日下雪,湖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若是恰逢落雪,水面上那才叫好看呢。”
  招摇想了想,不就是湖面结冰,有什么好看的?
  她瑟瑟说道:“那、那您还要再娶吗?”
  “是嫁人吧。”吞吞趁机插了一句。
  顾锦瑟翻过身子,转身趴在了地上,认真地想了想,“你们说还能遇上明相这样的女子吗?”
  “能。”
  “不能。”
  吞吞与招摇对视一眼后,招摇贴近顾锦瑟,悄悄说道:“本朝女相仅此一人,你还要去哪里找第二个明相。”
  “不对,顾娘的意思是明相这样的女子指的是性子与相貌,并非指才学。”吞吞否定招摇的意思。
  招摇瞪她一眼,好像在骂她不长脑子。
  两人眼神较劲,顾锦瑟懒散地侧身躺了下来,困得打了哈欠,也不理睬两人说的话,直接钻入被子里睡觉去了。
  客栈里的套房很大,顾锦瑟三人住外间,虞氏住里间,随行的奴仆都安排在了隔壁,免得夜里出事无人来救。
  夜色深重,明祎等人歇在了陵寝,自己与杜衍挤一屋,张明浅抱着被子走进来了,手背上一大片都红了。
  “好多蚊子。”张明浅语气不耐,将被子放在了杜衍的床上,“我们挤一挤。”
  “你怎么不和明相去挤挤,你欺负老实人吗?”杜衍不肯,明相的床大,睡两个人刚刚好。
  明祎抬首看了两人一眼,轻咳一声:“我睡觉不老实。”
  杜衍不信:“怎么个不老实法?”
  明祎说道:“会将你们踢下去。”
  张明浅立即往杜衍的床上爬去,杜衍气道:“我不信,顾锦瑟就没说。”
  “顾锦瑟是谁?”明祎摸着自己的耳垂,神色不大自然,低头看着自己袖口上的纹路,“我记得了,顾锦桓的姐姐。”
  杜衍险些气得晕过去,开始指责礼部的人办事不力,明知道今日人多还不多准备一张床。
  张明浅不管她唠唠叨叨的话,自己先挑着好位置躺了下来,关怀明祎:“听说今日是顾锦桓的生辰。”
  明祎眼睫一颤,杜衍立即来了精神,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不见方才郁闷之色,看向张明浅:“你怎么知道的?”
  “去岁霍寂一案,死的小姑娘们都是六月初八的生辰,今日刚好是六月初八。”张明浅望着漆黑的屋顶,屋内散着一股霉味,多半是黄梅时节留下的气味。
  杜衍看着对面床榻上不言不语的明相,又看看自己床榻上的张明浅,登时间,一头雾水。
  “张大人,你对人家的事情怎么那么清楚?”
  张明浅闭上眼睛,慢悠悠说道:“她今日离开前我去见她了,她见钱眼开,说我没有带礼物。我说明年的今天给她补,她又不信我。”
  杜衍坐不住了,拉着张明浅坐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啊,去祝贺生辰不带礼物,是不是有病。还有,她走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我趁着清晨去祝贺她生辰快乐,见到顾家门前停了十几辆马车,她穿了一身裙裳,十八岁的小姑娘可爱极了。”张明浅被硬着拖起来,对上杜衍不可置信的眼眸:“凑巧,真的是凑巧,你如果记得她今日的生辰,肯定也会清晨去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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