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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千山青黛-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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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么来头!郎君你刚才可有问出来过?”
  裴萧元微微摇头,“是个狠角色,轻易不会开口。”
  并且,对方显然对他所知颇多,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为免惹出何晋更多的担忧,这一点他没提。
  但即便如此,何晋还是关心则乱。
  “郎君你出去总不爱带人,往后一定要多跟着些,万万不可大意!”
  裴萧元颔首,将话题转回到了寻人的事上,很快返道。
  夕阳彻底地落了下去,暮色四合,夜幕迅速降临,又继续前行找了些时候,四野俱黑。
  早上出来得匆忙,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也没有做长久上路的打算,几人只白天在行经的驿点里随意吃了些食物而已,早已饥肠辘辘。何晋提议先回去向郡守复命,而且还有一个可能,如果她走的是另条道,那么派出去的人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只是他们还没得到消息而已。
  裴萧元止马于道,环顾着漆黑的四周。
  今天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他最大的盼望便是真能如何晋所言,等他回去,等着他的是她已寻到的消息。否则,他无法想象她一个女子如何独自上路行在如此荒旷的道上。即便她在留书里特意强调过无须担忧,他也不可能安心。
  万一她有个什么意外,那便是他的罪责,罪不可恕。
  回程几人放马而行,赶回的时候,也已是下半夜了。还没到郡守府,便从城守口中得知前半夜走另条道的人已有消息,结果和他们一样,也没见到人。
  承平神色沮丧无比,裴萧元知道他的自责,强打起精神,正想说明天继续,听到城守又说:“还有一事。白天令狐节度使来过。”
  “知道什么事吗?”
  “这个不知。不过,看着好像不是公事,来了没多少功夫,郡守便送人出了城,倒像是路过。”
  城守口里的节度使是甘凉都督兼节度使令狐恭,辖制包括威远在内的甘凉之地。裴冀在此多年,始终没再迁过官,但他上面那个都督节度使的位置,已是换了好几任了。
  此地对整个帝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坐这个位置的,将来极有可能拜相,自然不是一般之人。
  如今这位令狐恭,说起来,也算是裴冀的晚进。
  当年裴冀于变乱中力挽狂澜名望登顶之际,令狐恭还只是他帐下的一名普通将军。到了三年前对西蕃的战事,当朝太子遥领行军总管坐镇后方,令狐恭已任行军副总管,是实际的领战之人,战后他便因功升迁来到这里,做了裴冀的上司。并且不止这样,在那场战事里,因他行军副总管的身份,裴萧元又成了他的麾下,因而双方可谓颇有渊源。
  不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与前几任一样,平常与裴冀绝少私下往来,今天怎会忽然到来?
  何晋困惑地望了眼裴萧元。
  “走吧,回去便知。”
  何晋送承平去了驿馆整休,裴萧元回到郡守府,青头正守着门,东张西望,看见了他,拔腿奔出来相迎。
  “郎君你可回来了!郡守叫你去下他那里!”
  书房门大开着。裴萧元匆匆赶去,看见裴冀背对着门而立,微微仰面,正在看着墙上的一副悬像。
  正是今早叶女留下的那副绘像。
  夜风涌,灯火摇曳闪烁,裴冀背影一动不动。
  裴萧元怕打扰,悄然停在门槛外。忽然听到裴冀发问:“是没有找到人吗?”
  他应是,随即迈步入内,接着立刻解释:“侄儿回来是想做些准备,明早再行上路。”
  裴冀不再说话。
  他没提白天令狐恭来的事,裴萧元也就没问,停在他的身畔,一道望着面前的这幅画。
  许久,他听到裴冀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那天早上她来见我,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想她日后为我画个像,她竟真就放在了心上,便是决意走了,也先替我作了相。如此尺寸的人像,精熟画师耗时十天半月已算快了,她却在数日间便画了出来,还如此精到,非草草敷衍。难怪那几天她闭门不出,当时该是如何不眠不休,耗损心力!”
  裴萧元沉默着,负疚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
  “这叫我又想起当年叶钟离作那一幅天人京洛长卷的往事了。他也是闭关不出,全神一气呵成。当时以我估计,要完成永安殿的壁画,至少也需三四个月,他却月余便成,以致于出来后竟当场呕血。他如今身体衰坏,也是那时落下的因。絮雨确实是名师出高徒,但想到因为我的一句话,要她如此辛苦作画,叫我更是心疼了。”
  裴萧元只觉自己罪大恶极,再次道:“我明日……”
  他看一眼裴冀,改口,“伯父勿过于担忧。我准备下,今晚立刻上路,再去寻她!找不回来,侄儿不归!”
  裴冀转脸瞥他一眼。
  “倒也不必如此。”
  “白天你走后,我看过画,再读她的信,反倒另有所悟。絮雨眼界之宽,心性之坚,志气之高,莫说普通的女子,便是这世上的许多男子,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伯父在想,也许先前确实是伯父误会她了。她提解约,未必全然就是出于误会,说不定确如她当时所言,她这一趟过来,原本就没想着是来嫁你的。”
  裴萧元一顿,再次沉默。
  裴冀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我知你因此事,必定颇多内疚。今早是我一时情急,说你说得重了些,小阿史那已经向我解释过了。罢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强行要她回来,或许当真不是她的所愿。明天继续找,若是能够遇到,不必强留,送她回去,或许反而更合她的心意。”
  “侄儿知晓了,谨遵伯父之命。”
  裴萧元恭谨地应下,顿了一顿,问道:“我听说今日节度使来过?青头说伯父要见我。”
  裴冀微微颔首:“是。”
  “敢问伯父,是为何事?”
  他知道裴冀近年曾数次上书,以年老为由力请致仕,但是不知何故,每一次的奏章都如泥牛入海,一直不得消息。
  难道这次终于有了回复,令狐恭来,就是传达那个坐在紫宫里的人的旨意?
  裴冀看着他,目光却渐渐透出些复杂之色,最后摇了摇头。
  “令狐恭今日来,为的不是伯父,而是为你。”
  “朝廷召你入金吾卫,告身已从京中发送抵达,他亲自送了过来。”
  裴萧元微微一怔。
  “你没想到吧?”
  “不止是你,便是伯父,也颇为意外。”
  白天令狐恭来,虽然没有久坐,但在言谈间,隐隐向裴冀透露了些这告身背后的来由。
  金吾卫的诸多职责当中,有一项是直接担负天子仪从护卫,因而可谓是天子近臣中的近臣。当朝的不少官员乃至宰相尚书、地方节度使这样的大员,早年都曾有过金吾卫的任职经历,故每年的补员,就成了勋贵为自家子弟争夺入仕机会的战场。
  今年也和往年一样,将从勋贵子弟和下面上报的立有军功的人里择选出众人材递补入卫。自三年前起,裴萧元因有战功的缘故,名字也在递补之列,但每一次,他都不在最后的名录里。今年负责初拟名单的金吾卫长史是个刚擢拔上去没多久的,也不知怎的,或许不明内情,竟将他名字误录上册,递到了金吾大将军韩克让的手里。韩克让对下属过于信任,也没细看,直接就将名册递送到了宫中。
  因金吾卫属皇帝的直属卫率,不像一般的朝廷武官,走完一系列的审查流程后由兵部下发告身任命,而是金吾卫拟好名录,交司宫台呈上,由圣人御批。名录送上去后,隔了几天,司宫台下发,御笔一笔也未动过,众人这才发现,裴萧元的名字赫然在列。
  神虎大将军裴固和他折戟沉沙的最后一战北渊之战都早已尘封,淡出了世人的记忆,更如同一个禁忌,朝堂里绝不会有人当众再度提及。此次却因这个意外一夜之间再度浮出水面,一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当中反应最大的属太子舅父,宰相柳策业。据说他立刻私下找司宫台内侍执事袁值去询问详情,袁值称圣人恰好在闭关修道,名册是他隔帘放下的,三日后依旧还在帘外,圣人未曾动过,只发了一句话,金吾卫自定便可。
  金吾大将军韩克让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谬。但就算名单有错,已过御批这一关,哪怕圣人未曾启封亲阅,也当视作照准,他何敢擅自再作变动。柳策业便要他面见圣人修正谬误。罪将之子,何来的资格能入金吾卫。不料这个举动却惹出了另一个人的不满,那人便是和柳策业同为宰相的王璋。王璋出来反对,称裴固之罪,圣人当年便已不加追究了,这一点天下皆知,如今其子为国立下战功,为何不能循制入金吾卫?制度既立,便当遵行,否则,岂不寒了军中无数将士的报国心肠。
  这两人为此争执不下,吵了几天后,终于还是惊动圣人。圣人闭关依旧没有露面,只叫太子代为处置。太子最后裁定,以国制为上,召裴固之子,如今远在甘凉的七品云骑尉裴萧元入金吾卫就职。
  事情虽就此落定,但从头到尾,可以说是意外里的大意外,荒唐之程度,也算是本朝开国百余年来前所未有了。
  “无论如何,若论功劳,令侄三年前便当擢升了,这回也是他的应得。圣人万寿虽还未至,但京城防务想必是要提前布置的,金吾卫在其中更是身负重责,老恩师比我想必更清楚。恰好我今日路过,便将告身带了过来,令侄早一日到手,便可早一日动身,免得耽误大事。”
  白天令狐恭说完这一番话,便起身匆匆告辞。
  裴冀将告身的来历讲了,眉头紧锁。
  “这一纸告身,虽是无数勋贵子弟的梦寐所求,但于你,我看未必就是好事。伯父已经想过了,你若无意回京,伯父便替你寻个由头,辞了吧!”
  他说完,却见侄儿的视线落定在案头的烛火上,目光沉凝,方才似乎并未全神在听自己说话。
  “萧元!”他又叫了一声,“怎不说话?”
  裴萧元从火上收回了视线,望向裴冀。
  “能回,为何不回?”
  他应话道。
 
第11章
  裴冀看着侄儿。
  他的语气平静,神情也是如此,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裴冀收了目光,踱步停在了书房的窗后,低低叹息一声。
  “萧元,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
  裴萧元未应。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裴冀望着窗外的夜色,立了良久。
  “你刚出生的时候,正是景升朝的巅峰时代。”
  忽然,他悠悠地道。
  “那个时候,朝廷表面看似天下咸宁,八方来朝,满朝歌舞升平,人人醉生梦死,实则下面离心离德,危机四伏。老圣人也早已不是年轻时的英明君主了,闭明塞聪,沉迷享乐,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日夜最为担心的是如何防备他的儿子们。”
  “叶钟离虽是一伎官,却也常怀报国之心,就是早早看清了这所谓盛世背后的无可救药,失望至极,才会在呕心沥血作完那一副长卷壁画后离去。那一幅长卷,是他对先帝所给予的恩宠的辞谢,又未尝不是寄托了他的心愿,愿他画上的一切,千山青黛,万户城邦,能够长得天上众神明之眷顾。”
  “在他走后,伯父也多次上言,盼望先帝能及时警醒,远小人,用贤臣,防患于未然,然而环顾天下,正四海升平欣然一片,老圣人又岂肯听我之言?很是惭愧,伯父终究做不到如古之贤臣比干巫咸那样以血上谏,选择了辞官隐退。”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
  他转过身,面向着裴萧元。
  “伯父是在今上登基的那一年出的京。时人言,我居功自高,君臣离心。”
  “伯父曾做过先帝景升太子的老师,你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东宫率府出身。我们裴家,无论在外人眼中,还是就实情而言,早已和景升太子分割不开了。”
  “开国之君代代有之,中兴之主,却是难求。当今圣人英明果决,当年置身变乱,敢力转乾坤,平乱后,又能安邦治国,称他中兴之主,也非过誉。只是除此他的天性也颇多沉猜。纵然我心无二念,但在圣人取代景升太子登基之后,他对我,对我裴家,又怎可能真正视为同心?当年即便没有你父亲的事,伯父也不可能留在朝堂的。”
  这是长久以来,裴萧元第一次听裴冀和自己谈他当年出京的旧事,凝神聆听。
  “三年前对西蕃作战取胜之后,天下看似又四海归心,圣人大约也是年老病痛,便沉迷于修道,然而他的心性却变得愈发暴戾,叫人捉摸不定。去年还杀了集贤殿下的一名学士画直,据说是被那画直的一副画作所触怒。”
  以学士之身,竟因一副画而惹来杀身之祸,实在罕见。但由此也是可见,这位“圣人”真正的性情,恐怕也远非裴冀口中的一个“沉猜”所能概括。
  “出京来此后,咄嗟间,已过去了十数载。你也知道,对西蕃的战事过后,纵然伯父仍有报效朝廷之心,也已是钟鸣漏尽,年老鬓衰。我不止一次上表告老,却始终无果。裴家河东旧居的陇亩头上,如今恐怕早已荒芜,只待我归。我本已想好,等此次万寿过后,我便再次上表乞骸,不料突然生出这事……”
  他望一眼案上的告身,再度望向侄儿,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萧元,这告身看似出于意外,世上却又何来如此多的意外。伯父虽远离朝堂多年,也知如今柳王二宰明争暗斗不可开交,或许此事和这二人争斗也不无干系,甚至……”
  他一顿,“今上对此事到底是何心思,我更是无法揣测。你若履职,此行是福是祸,属实难料。以我裴家这不可说的身份,我实在想不出来,今上何以会默许此事。”
  “你当真想好了?”他再一次问自己的侄儿。
  “是。”
  裴萧元没有半点犹豫。
  夜风吹动烛火,裴冀看着对面那张在摇曳的灯火下变得半明半暗的的年轻面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你早已成年,想做什么,伯父阻拦不住了。”他的语气颇多萧瑟。
  裴萧元沉默了片刻,朝着裴冀下跪,恭恭敬敬,叩首及地。
  “侄儿辜负了伯父的良苦用心,请恕侄儿不孝,此事没能听从伯父之言。”
  裴冀将他扶起。
  “我知你一向谨重,但入京后,行事须比从前还要加倍小心。”
  “多谢伯父教诲,侄儿谨记在心,请伯父放心。”
  裴冀望着他,面上终于露出了今夜的第一缕淡淡笑意。
  “伯父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告身既到,限令你四月底前到任,你还是及早动身为好。我猜到你必定不会听我的劝,已叫贺氏替你收拾行装了。至于絮雨的下落,我会叫人跟进,你放下便是,不用你去找了。很晚了,你在外一天,回去休息吧!”
  裴萧元道:“离限期还有些时日,不必立刻动身。义妹之事,全是因我而起,我想明日便走,但不是赴京,是先再去寻她,否则我心难安。伯父放心,不管能不能找到,不会耽误。”
  “也好,行程如何安排,你自己定,四月底前到达便可。”
  “对了,还有一事!”
  裴萧元望去。
  “你入京后,记得也尽快去拜望下你的舅父,代我给他问个好。虽说人情如纸,终归是你血亲,不管他们如何,你须尽到你后辈的礼数。况且崔氏高姓望族,你舅父这一房在京中也经营多年,耳目灵通,万一有事,就算别的他做不到,给亲外甥递个消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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