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下乡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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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都是讨债鬼,别人能躲,她能躲吗?还不得收拾东西赶来照顾,顺便……
顺便劝说闺女,让她把肚子里这个给打了。
不是她这做姥姥的心狠,实在是她当妈的也心疼自家闺女。宁渝没消息,最好的结果也是下放,难不成她闺女还得大着肚子跟去?
趁着月份小把孩子打了,再划清关系,对她闺女和外孙都好对吧?就是宁渝来了,他也会让茗茗这么做。
可这死丫头死活不愿意,说什么孩子在她在,简直是浆糊糊了脑,糊涂至极。
真真气死人了。
第4章 决意跟随
饭盒里头是白米粥,浓稠的粥上盖着两个酱油煎蛋。
乔茗茗红着眼,看了看窝在她身边睡过去的儿子,咬着唇没说话。
“你吃你的,我还能亏待了衡衡不成?小孩累一天,等他醒了我再去盛。”乔母好悬没翻白眼,这冤家还在因为让她打孩子的事儿气着。
乔茗茗这才拿起勺子吃饭,温热的粥和用猪油煎、再用酱油酒焖的鸡蛋,总算给她补充了能量。
味美的食物多少总能抚慰人心,把饭盒吃得干干净净后乔茗茗终于能沉下心,想想未来的事儿。
乔母收拾着饭盒,也问她:“你想把孩子留着,也不愿和小宁划清关系,你打算咋办?”
是啊,打算怎么办?
回乔家?不能回,除非把孩子打了,再登报与宁渝划清关系。否则她回去得把乔家,甚至大姐家都给连累个彻底。
自己在外租房?租不了,等两天宁渝的事定性了,没人会冒着风险租给她。
那咋办?供销社的工作,她是干不了了。同时,乔茗茗甚至觉得自己还会被赶去清理厕所扫大街,就和如今街道上那位被分配去扫大街扫厕所的、曾经拥有三套四合院四间大铺子的老大爷一样。
老大爷带着孙儿住在厕所旁边的阴暗小间中,起早贪黑地干活,每个月只有几元补贴,吃的是豆渣饼和红薯。逢年过节,就吃顿黑面,每到这日,就能看到小孙儿一脸满足。
想到这儿,乔茗茗打了个激灵。
不行,就算和宁渝一起被下放,到某个遥远的村子或者农场去生活,也比她独自带着孩子在这儿日复一日地扫大街掏厕所来得好!
其实和宁渝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乔茗茗强忍泪水这般想。
上山就上呗,下地就下呗,况且她还有个小空间,这几年跟个仓鼠一样收集物资把它填满的小空间。
乔茗茗眼泪啪嗒啪嗒地流,手指还绞着被角,忿忿想道:这空间果然特么是有用的!
夜晚,衡衡吃过晚饭后就被赶来的乔父给接回家中。才三岁大的小孩,懵懂不知事,谁也会对他网开一面。而乔茗茗呢,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调查人员。
乔茗茗态度良好,但除了摇头就是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宁渝老师她不熟,这些人说的材料她也没看过,脸上表情不做假,怎么问都没有破绽,几波调查人员面面相觑,调查进展不下去了嘛!
乔茗茗就这么被问了三天。
三天过后,她身体恢复不少,快要出院时意外地迎来了熟人。
谁呢?是曾经来她家吃过饭的,被宁渝称为师弟的谢善文。
乔茗茗对此人其实没什么印象,他穿着白衬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来她家时话也少,当初聊过几次天,只知道他也是首都本地人,家里无父无母,只有一位老叔公。
听宁渝说,两人读中学时便是同学,不过在大学时才熟起来,后来又一同进入同一家单位,跟了同一位导师,关系这才越来越亲密。
他忽然造访,乔茗茗有点意外。
不是她看不得人好,只是同样作为宁渝老师的学生,这位竟然还能自由地来医院找她?连秦婶子家的虎子都被拉去调查了。
谢善文苦笑:“嫂子,我这几日家中有事一直没去院里,是……总之,对不住你们。”
乔茗茗赶紧摇摇头,有些事暂且放一旁先不去想,她抓紧时间问:“宁渝他如今在哪儿你知道吗?这几日我也稀里糊涂的,到底因为什么事?那些人都来问我资料,还有信件,我们家是真没有这些。”
谢善文脸色凝重,刚想开口,又看看她,像是顾忌着什么。
“我没事了。”乔茗茗立刻说,
“那就好。”谢善文松口气,颇为艰难道:“嫂子你千万别激动,其他是我现在也没搞明白,但宁渝他,他估计要被下放。”
乔茗茗手一顿,这结果是她预计到的。“下放”二字听着轻飘飘的,但她来这个时代生活了三四年,早不像上辈子那般天真。
下放到哪儿?农场或农村。想她上辈子压力大的时候还想去农村生活,农村对于许多人来说是解压。但这个年代的农村,这个物资稀缺而劳动量又大的农村,像他这种异类分子,绝对能被累掉半条命。
“哪个地方呢?”乔茗茗问。
谢善文:“因为宁哥这里没查出什么,幸得几位领导奔走相助,所以宁哥大约会被分配到绵山。”
绵山,那就是农村,听着耳熟。
乔茗茗仔细一想,瞪大眼睛,她听宁渝说过这个地方。
谢善文还在继续道:“这个地方不算艰苦,有山有水,就是离首都远了些。”
乔茗茗又想,那才好呢,离得远远的,这场运动结束前都别把他想起来。
“唉,宁哥昨天就被送走了,具体哪个村我还没打听出来,嫂子我再去问问。”
乔茗茗点点头,面色未改,仿佛在想些什么事。
病房一时安静下来,乔母去办出院手续还没回来。
谢善文没多说什么,最后问的一个问题也是乔茗茗今后如何打算?
他说:“其实嫂子若是想……”
乔茗茗立刻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
她知道自己这个人吃不了苦,有时爱投机取巧,还好吃懒做。但宁渝出事,她却不能和他划清关系。
谢善文:“是假的。”
“假的久了就会成真的。”乔茗茗坚定道。这场运动中,有多少夫妻都是如此。
跟随宁渝下放的主意并非乔茗茗一拍脑袋便决定的,她也经过了深思熟虑。
先不说她之前考虑的那些,他们夫妻间还有几年的感情呢。
乔茗茗很想他,很想很想。
再者,留在首都,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被逼打了呢,生出来后又该怎么养呢?况且住在乔家,粗枝大叶的乔茗茗不敢频繁地使用空间,这无疑给她生活增添了难度,所以她得跟随宁渝一块去。
还有就是,绵山……
这地方她想起来了,宁渝说他爸爸曾经收到过来自绵山的来信,听宁渝说,这是他奶奶的故乡。
谢善文劝说不成,沉默片刻后便离开了,离开前说道:“嫂子执意如此,那这事我会替你办好。”
“还有,”临走前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踌躇道,“嫂子你认识我们院的张西华?”
乔茗茗心说这人她可太熟了,点头道:“我认识,怎么了?”
她穿到这儿来后因为心虚,很少交朋友,和原主曾经的好友都减少了联系,只在最近两年慢慢扩大社交圈。
张西华就是去年认识的,听说他有个在革委会当领导的舅舅,被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宁渝单位里。
他经常到供销社买东西,一来二去的,乔茗茗便认识了他。
这人刚开始给她的印象就是人傻钱多,算个特别有当下时代特点的纨绔二代。后来发现这人还怪阴的,院里好几个家属都说他有事没事就把举报挂在嘴边。
谢善文皱眉思索,说:“嫂子你小心些他,有事可以找我。”
他走得很匆忙,惹得乔茗茗心中谜团一个接一个的冒。
这几日调查人员来找她询问时,话里话外都是接到举报,才对宁渝师徒“人赃并获”。她本以为谢善文可能是举报人,毕竟少有人能抓到宁渝把柄,除非亲近之人,如今瞧着却又不太像。
现在又来一个张西华,乔茗茗想想,不禁觉得这人更像小人。
午间街上没什么人,路过国营饭店时能闻到馋人的香味。
这是乔茗茗回到乔家的第三天,她刚去谢善文那里询问了进展,正准备回家。
如她所料,这城市里她是待不下去了。
工作已没,乔家虽然接纳她们母子,但乔家房子小人又多。自从她和儿子回去后,大侄女每晚提心吊胆地睡着,生怕会压到她肚子。而乔小弟都到地上打地铺了,还因为家属院里的风言风语,和人打了几回架。
乔茗茗说不感动这是假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离开,远香近臭的道理她懂。
也不知为何,她如今的情况还算不错,并没人拉她去扫大街掏厕所以及,这属实有点奇怪。
正当乔茗茗拐到巷子里,打算抄近路回家属院时,忽有一人跟了进来。
“张西华?”乔茗茗打量他。
张西华笑着点头:“好久没见,我以为你都不认识我了。”
乔茗茗心中冷哼,想着如今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她脸上表情不变,余光在暗暗观察周围环境。谢善文说要小心张西华,她可不敢大意。
张西华似乎很高兴,说:“咱们聊聊?”
乔茗茗:“行。”
第5章 乔家生活
谈话在哪里谈?在附近学校的路边谈。这里人相对较多些,道路乔茗茗也熟,安全!
她道:“有啥事你说吧。”
乔茗茗目前心态还算稳,即使心中猜测此人很可能是陷害她家宁渝的人,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
如今最要紧的是她们母子能安安生生去绵山,孰轻孰重她能搞懂。
张西华又笑笑,他最近春风得意,农科院的工作终于转正,碍眼的人也没了。
于是话语间,就带了些许得意来,他说:“唉小乔啊,你家这事搞的,往后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找找人,毕竟事祸头在宁渝,跟你没什么关系。”
乔茗茗:“那倒不用,太麻烦你了。”
她心里翻个白眼,小乔是你叫的吗。
“不麻烦,你家这事挺好解决。只要把你的立场一表明,剩下的事都是小事。”张西华说。紧接着,他又叹声气,像一个操碎心的老朋友,边为乔茗茗遭遇的“无妄之灾”而可惜,边隐晦地帮忙责怪宁渝。
中午的天气还挺热,乔茗茗虽站在墙根的阴影中,耐心却也慢慢告罄。
她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脑袋中忽地闪出刚刚谢善文跟她说的话,于是摆出副情绪低落的模样,只幽幽地说了句:“你不懂。”
啧啧,这氛围,这表情,这句话,简直就是你心里在想什么,这话就是什么意思。
譬如张西华,他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眼前这位肤白貌美明眸皓齿,还有股小泼辣劲的姑娘。
于是“你不懂”三字,听了只觉得酥了半边的身子。他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忙问:“是有什么难处吗?”
乔茗茗:“有些事我是真不好麻烦你,这太不好意思了。”
“你先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能帮的我指定帮。”他恨不得拍胸脯保证。
乔茗茗苦笑,犹豫片刻,好似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摇摇头道:“算了,谢谢你啊,我先走了。”
说完,压根不等张西华拒绝,腿脚贼利索地顺着校门口的大路离开,夹在进校的学生群中,张西华没敢追上去。
乔茗茗一路快走,走回家属院。
回到家属院时已午后,楼道里不少人家都已经吃完了午饭。
她大老远的就见到她家衡衡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两只小手托着脸在等她。
“妈妈!”
小孩的眼睛真尖,她还在楼梯口呢,就看到了她,然后倒腾着小腿蹬蹬地跑了过来。
只是他刚要靠近,就立刻刹住。仰着脸蛋认真说:“不能撞到妈妈和妹妹。”
“你就知道是妹妹啦?”乔茗茗心里软乎乎的,牵着他往家里走,眼睛湿润得她得眨好几下才能压下眼泪。
“我梦到了,爸爸说就是妹妹。”
这声“爸爸”他说得很小声,还怯怯地瞧着乔茗茗,生怕她也会训他。
衡衡发现,最近只要提起爸爸,姥姥姥爷总要捂他的嘴,舅舅舅妈也让他别再提。
可是,那是爸爸……
小孩对外界环境格外敏感,在家属院一些人的“另眼相待”中终于懂得了些大人们事情。
于是最近两天他便再没有闹着要爸爸了,吃饭也乖乖的吃,只吃自己前边的菜,吃完还会帮忙收拾碗筷。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让乔茗茗无比难受。
得快些了,快些去绵山。
乔茗茗强忍鼻头酸意这般想。
今日乔大嫂因着小儿子发烧的原因请假在家,瞧见乔茗茗母子回来,赶紧把橱柜里的菜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道:“快吃快吃,因为你没回来,衡衡连饭都不肯吃。这孩子,就坐在门边,是喊也喊不动,拉也拉不动。”
乔茗茗揉揉儿子的头发,说:“他性子倔,麻烦大嫂了。”
乔大嫂摆摆手,拿起纸盒开始糊:“客气什么,我这闲着也是闲着。衡衡乖着呢,半点不要人操心。”
这话是真的,一整个上午就坐在门边,不哭不闹也不跑,连厕所都没去上过。
乔茗茗拿好碗筷,坐下又问:“对了,小峰好些没?”
小峰就是乔大嫂的小儿子,四岁大,瞧着瘦弱,竟和三岁的衡衡差不多。她还有个快十岁的大儿子和快八岁的女儿,压力重得月月叮嘱乔大哥去医院领避孕套。
家里就这么大,两人挣得就这么多,哪里还敢生小孩。
乔大嫂手一顿,笑笑道:“早上那会儿烧的厉害,吃了大妹给的退烧药,这会倒是好些。”
“大姐来啦,那就好。”乔茗茗从鱼骨上细细剃下肉,放到儿子碗里,心想桌上这条鱼估计就是大姐带来的。
衡衡忽然开口:“姨给了我糖。”
乔茗茗还没说话,乔大嫂便抢先咯咯笑说:“你姨疼你,咱家几个孩子里最疼的就是你,快把糖拿出来瞧瞧,只有你的是奶糖,你小峰哥的可是果糖。”
说完,又开玩笑般看着乔茗茗道:“大妹还说什么要把窗户打开些,说有些感冒是会传染的,传染到你和衡衡身上就不好了,你这还怀着孕呢。大妹这话说的也是糊涂,小峰的感冒不就是被风吹来的吗。人家医生也说了,叫什么流感才会传染呢。”
她捂着嘴笑两声,而后低头糊纸盒。
乔茗茗脸上保持着微笑,没说话,把最后一块鱼肉挑到儿子碗里,“吃吧。”
衡衡忐忑不安地把兜里奶糖掏出来,塞到乔茗茗手上,扶着碗快快吃饭。
乔茗茗毫不客气地把糖纸撕开,将奶糖放到自己嘴巴里。
嗯,大白兔的,确实好吃。
大姐性格泼辣,自小被爷奶当宝贝宠大,做事说话向来随心而为。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中,大姐是最疼惜原主的。照她的话说,这个默默无闻,被打三棍子喊不出一声的小妹最需要爱护。
乔茗茗穿来后从就大姐那里得到了不少帮助,等露出几分自己的脾性后,还被大姐称赞好几声,说:总算不担心你往后不是被别人欺负死就是被自己憋屈死了。
不管如何,大姐对原主对她都好,乔茗茗觉得自己得承大姐这份情。
而乔大嫂呢,其实也算个好大嫂。
她关爱小辈孝顺老人,当年为了原主即将下乡的事也急得团团转。记忆中那段时间大嫂和大姐到处搜罗布料与棉花,就是给原主准备的。她们生怕原主会被分配到大西北和东北,于是给做了床厚厚的褥子和被子。
可这个年代总有许多不得已,大嫂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