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完全是,”李天自摇头,“算了,不说这个。”
李天自握着那瓶止咳糖浆,转动,看后面的成分表。
李穗苗好奇:“爸爸,你在看什么?”
李天自说:“看看里面有没有磷酸□□。”
“磷酸□□?”
“嗯,”李天自说,“含磷酸□□的止咳糖浆有成瘾性,最好少喝,就像甘草片。之前有个人,就用其他人的身份证去开甘草片,吃上瘾了,精神和身体都一堆病。”
“对了,”李天自抬头,“你上午说,有事想和我说,是什么?”
李穗苗握紧手中的手机。
里面放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鞋印照片。
她说:“我看侦探小说,说通过鞋印能够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还有体态和生活习惯,是真的吗?”
李天自说:“真的。”
李穗苗又问:“那你可以吗?”
李天自乐了:“我哪行啊?丫头,你也太瞧得起你爸了吧?这得要专家,市刑警队有专门的鉴定专家,我没学过——哎,说起来,你嘉北哥应该学过,我记得几年前他提过一句,说足迹学是他们的必修课。”
李穗苗眼前一亮:“真的啊?”
“骗你干啥,”李天自伸了个懒腰,说,“你问这干什么?”
李穗苗给爸爸倒了一杯水,说:“我下午看小说,好奇。对了,爸爸,你们平时查案子,是不是也会分析步长呀,或者根据现场掉落的一些东西开始分析?有没有特别曲折复杂的案子?比如像柯南里的那样,什么面具杀人案,什么雨夜屠夫,什么现场掉落的高跟鞋……”
李天自说:“现实中哪里有那么多心理扭曲的连环凶手。”
他说:“普通的案件,还是先查监控。”
李穗苗:“……是喔。”
“不过监控也不是时时都能查,”李天自话锋一转,微微皱眉,“有些地方没有监控,就需要仔细了。”
比如,胡文民死亡的办公室,事发后查监控,发现在那之前一周,监控就坏掉了,一直没有维修。
再比如,车辆坠下的山崖,就连行车记录仪也跌得稀碎。
父女俩吃过晚饭,李穗苗从爸爸那边要来了杨嘉北的微信号,发过去验证信息,认真地附上个人信息。
很快就通过了。
李穗苗坐起,发消息。
小麦穗苗:「表哥,您好,我是李穗苗,我的妈妈叫郑歌春」
小麦穗苗:「我想问一下,您可以通过足迹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等信息吗?」
一分钟。
硫酸亚铁:「穗苗表妹你好,我是嘉北的女朋友,宋茉。嘉北昨夜通宵执勤,现在正在休息。可以等他醒来吗?我会将你的问题转告给他。」
小麦穗苗:「好的,谢谢嫂子」
小麦穗苗:「嫂子也要注意休息呀」
……
李穗苗感觉有戏,但也不是特别有戏。思前想后,她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的知识,决定先狠狠恶补一场。
没有恶补成功。
郑歌春打电话,让李天自过来接她。
她的电车轮胎没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压到了碎玻璃,还是怎么回事。
李穗苗听爸爸咳嗽得厉害,主动请缨,自己去。
外面微微地起了风,小雨淅淅,濛濛如绵针。李穗苗披着雨披,骑着小电车勇猛地向医院进发。
在妈妈的病房前,李穗苗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叶扬书。
他身体被雨水淋得湿透,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看起来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手肘和裤子膝盖上都有泥痕,明显重重跌倒过,脸颊上也有一道擦伤,往外沁着血。
李穗苗第一次见如此狼狈又可怜的他。
叶扬书似乎没看到她,他一直在低头和护士交谈,声音低低,李穗苗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此刻好像在强撑着冷静。
他睫毛黑压压一团,脸颊清俊,脸上的折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郑歌春出来了。
李穗苗和妈妈一块儿走,走到转角处,忍不住回头望。
郑歌春注意到李穗苗的视线,回头看一眼,叹息:“可怜的孩子。”
李穗苗小声:“怎么了?”
楼道静悄悄,往下走,郑歌春压低声音:“你这个学长,暑假里不是刚没了爸爸吗?现在你爸查的就是他爸的案子,似乎是人为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妈妈就一直病着,”郑歌春一脸惋惜,“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今天晚上割腕自杀,人差点没了。”
李穗苗怔怔。
“真可怜啊,”郑歌春感喟,“多么有礼貌、上进又聪明的一个好孩子。”
第36章 楚楚
夏季的夜里起了一层濛濛的夜雾,泥土的腥味和被捏碎的植物汁液像刚打开的、崭新的一本书,李穗苗骑着电动车,妈妈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
雨水打着眼睛,李穗苗天生的睫毛长,湿漉漉地沾着雨水,又凉又痛,她在这冰凉的回味中,忽然单方面连通了叶扬书方才的触感。
他刚才也在淋着同样的雨。
李穗苗大声:“妈妈。”
郑歌春说:“干啥?”
李穗苗说:“救过来了吗?”
郑歌春说:“你当我们医生是干啥的?”
风很大,很冷,郑歌春顶着风,探出半边身体,伸手,抓紧女儿的雨披,好让这件雨衣能完整地罩着女儿的身体,而不至于被风吹起。
她自己的雨披被风吹得呼呼向后,腰和腿半截都是湿凉的雨,手被冻得发冷。
郑歌春对女儿大声说:“肯定给救回来了——开车看路,有事回去说。”
回去后也没有细说。
郑歌春疲倦不已,吃了饭就去洗热水澡睡觉。
李穗苗心里面装着事,翻来覆去,睁着一双眼,看陈旧的天花板,看紧闭的窗帘。她们住顶楼,对面住的人也少,李穗苗睡觉也穿着睡衣,很少会把卧室的窗帘拉紧。现在不同了,她看着被风吹得微微动的窗帘,半晌,把脑袋蒙进被子中。
……还是睡不着。
李穗苗坐起,给电脑插上耳机,歌单里一溜儿Lady Gaga的歌,排在第一首的是《Judas》,第一次听,还是在学校的广播站。
“o~
I'm in love with Judas。”
「我爱上了犹大」
熟悉且激烈的鼓点暂且平息了李穗苗的心情,她闭上眼睛,短暂回忆起初次听歌时刻的黄昏昼云,半晌,她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有效的信息。
李穗苗并不是会单纯将希望压在某个人身上的性格,尽管拜托了杨嘉北帮忙找寻答案。但对方毕竟是远房的表哥,细算下来都快出五服了。况且人家那么忙,并没有帮助她的义务。
李穗苗看到凌晨两点,拿小本本记了一堆计算公式,最终撑不住,倒在床上,扯住被子盖住身体,沉沉睡去。
次日的郑歌春没有立刻去上班,她昨天熬夜加班,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人上了年纪就是这点不好,原本无穷无尽的精力如沙漏里的沙子缓缓降落,慢慢消弭。
李天自走之前给妻女买好了包子和粥,香喷喷,热腾腾的,李穗苗身体发冷,裹着毛毯去餐桌前吃东西,郑歌春一手拿着包子吃,另一只手抽了温度计出来,给李穗苗夹上。
她感叹:“电子的温度还是不如这水银的好用,可惜要停产了。”
李穗苗说:“为啥?”
“还能为啥,汞有毒呗,”郑歌春说,“抬胳膊,夹紧。”
李穗苗说:“但如果汞被关在玻璃里,不打碎的话,对人类就是有益的。”
郑歌春笑:“哪里有绝对的有益和有害?都是相对的,看在哪个位置上。”
李穗苗怔怔,低头咬了一大口包子。
郑歌春低头,感慨:“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李穗苗扭脸:“啊?”
“你觉得你爸情绪稳定不?”
李穗苗点头。
“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郑歌春低头,“还记得你被人跟踪那段时间不?”
李穗苗继续点头。
“你爸那时候还没办出院,听同事说你被人跟踪,现在在警察局,他立刻去求护士,求护士让他出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女儿也成年了,郑歌春终于能提到这件事,“你爸手臂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去了警局,说想看看那个跟踪你的家伙。”
“你爸爸踹了他两脚,都是朝头,”郑歌春抬头,看李穗苗,“他知道踹下去是什么后果。”
——踹下去是什么后果?
——那来之不易、甚至是唯一一次机会的转正,可能就因为这一脚没了。
李天自做了那么久的好警察,从未有过半点行差踏错,向来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不止一次因为这样的耿直和真诚而吃过亏,也没有一次后悔过。
但在面对跟踪女儿的家伙面前,他第一次违规,第一次清楚地做了不该做的事。
李穗苗说:“……后来呢?”
“后来啊,还是你爸爸旁边那个小伙子帮忙,”郑歌春说,“不过还是记了处分。”
“所以啊,”郑歌春说,“看人不能只看一面,你能因为你爸一次的失误就否定他之前做过的事吗?”
李穗苗坐在妈妈对面,她又咬了一口父亲给她买的茄子肉末包。
没有刚才那么香了。
有点酸酸的苦。
她说:“妈,爸咋没和我提过这事?”
李穗苗低头,大口大口吃包子,含糊不清:“真是的。”
郑歌春抬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说出来你也别有心理负担,”郑歌春笑眯眯,“为人父母,这都是职责。你只要知道,你爸疼你,不求你有什么回报。”
“我和你爸都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你的压力。”
李穗苗点头。
嗯。
不是压力,是动力。
上午,李穗苗和妈妈一起收拾了阳台上的花草,下午郑歌春要去上班,临走前给女儿简单炒了豆角,拌了个黄瓜。李天自打电话来,说下午两点左右回家,他没带钥匙,如果李穗苗要出门,就把钥匙放楼道里的配电箱里。
李穗苗不出门。
她打着喷嚏,抱着电脑继续钻研。
李天自回到家,一看到她的电脑,乐了:“咋?想转行啊?”
李穗苗揉着鼻子,瓮声瓮气:“我体测肯定过不了关。”
“不当警察也好,”李天自说,“太危险了。”
李穗苗说:“知道危险你还当。”
“也是,”李天自想了想,笑,“不知道为啥,我就是不想让你当。”
话音刚落,李穗苗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李穗苗跳起,看到杨嘉北发来的消息。
他问李穗苗,现在有没有时间?他打字有点慢,一是能即时交流,二是节省时间,想开视频聊。
没问题。
李穗苗顺着楼梯上了顶楼,在楼顶上和杨嘉北开视频。
这位表哥看起来比之前北京时好多了,不笑的时候还是有点吓人。李穗苗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职业病”,现在杨嘉北看起来就像看犯人。
杨嘉北语气还是挺好的,简单地问了李穗苗父母近况是否还好后,就立刻切入正题。他没有问李穗苗为什么会问这些话题,直接告诉李穗苗,根据那些脚印照片能判断出的信息。
前面几个,李穗苗提前温习过,所以并不诧异,比如最基本的,根据步法来推断大致的身高区间,即一个人的身高为他的左步长和右步长之和,再加上三分之一的单个足迹长。
杨嘉北还提出一点,李穗苗提供的脚印痕迹过少,因而并不能判断出步宽类型。
但是,根据剩下的脚印痕迹和深浅判断——
脚印向后有移土、蹬土的痕迹,起脚有力,落地有踏痕,擦调痕都少,且压痕明显,脚印边缘不完整,步角小,步宽窄,且步长长,在脚长三倍之上——
“身高在185…190左右,体重区间是75…80Kg,”杨嘉北说,“男性,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中,四肢健全,身体机能优秀,有一定的运动基础。”
李穗苗追问:“还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吗?比如是不是左撇子?我记得左撇子也能影响步态,说右撇子步频更快,但左撇子爆发力强,会更有力。”
杨嘉北顿了顿,坦然:“我不是专业的足迹鉴定专家,没办法给你更精准的回答。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人是左撇子的概率比较小。”
李穗苗说:“谢谢表哥。”
杨嘉北问她,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了。
这些就够了。
仅仅看脚印,也只能分析出这些。或者说,能有这些,就已经很足够了。
——杨嘉北还告诉李穗苗,那几个脚印看起来很新,不会超过一周时间。
李穗苗说了谢谢。
她回到自己家,用笔记本把刚才杨嘉北说的那些全都记下,用笔点了点,若有所思。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祁复礼问她,决定好了没有,开学后跟不跟他的车。
李穗苗安静地看着电脑桌面,播放器还播放着昨天的歌曲,Lady Gaga的《Judas》。
歌词停留在她和拢屏幕打算去睡觉的那一段。
「Forgive him when his tongue lies through his brain。」
(他一次次撒谎,我视而不见)
她打下一行字。
「学长,叶学长会和你一起去吗?」
……………………………………………………
“o~I'm in love with Judas。”「我爱上了犹大」「Forgive him when his tongue lies through his brain。」(他一次次撒谎,我视而不见)都来源于Lady Gaga的《Judas》。
补充一点点算不上知识的东西吧。
本文提到的歌曲,Lady Gaga的《Judas》。
第一次听是我初中时候,后来知道她因为这首歌遭到了一些宗教信徒的抵制和批评。
因为这个MV歌曲是“亵渎”的,《圣经》中,Judas,即犹大,是耶稣十二门徒之一,但为了三十个银币出卖了耶稣,导致耶稣被十字架钉死。
《最后的晚餐》里,脸最黑(?)的那个就是犹大。
这首歌MV中,Lady Gaga扮演了玛利亚·抹大拉(有说法说她是耶稣在世间最亲密的信仰伴侣),却背叛耶稣爱上了犹大,最终被石头砸死。
这种改编,也是这首MV被宗教信徒抵制的原因。
第37章 奉献
「There's a time in our lives;
To return sacrifice。
(生命中总有一段时光,用以回报奉献)
Wild grass has grown high;
On the path between our lives;
(人生道路两侧,已经绿草成荫)
There's a light in the trees;
It's closer now I'm on my knees;
(树梢散落阳光,靠近我跪伏在地的膝盖)
Oh
Father forgive me please。
(父亲,请您宽恕我)
…
祁复礼:「为什么问他?」
小麦穗苗:「只有我们两个的话,会不会尴尬?」
祁复礼:「有什么尴尬?我们是同学,又是同乡」
祁复礼:「我去问问他」
小麦穗苗:「好的,谢谢学长」
祁复礼:「如果老叶不一起,你是不是还不想一块儿?」
小麦穗苗:「嗯……我也不知道」
小麦穗苗:「叶学长好像也在统计包车的人数」
祁复礼:「我知道」
祁复礼:「我去跑步了,回聊」
……
家里面的墙壁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李穗苗坐在自己卧室里,没有关门,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父亲给人打电话。
“……啊?能帮我联系一下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不?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嗯,是,对,我知道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