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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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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穗获奖的那片范文被李天自从杂志上裁下,小心翼翼地贴在随身携带的黑皮厚记事本中,为了防止油墨褪色,他甚至还专门裹了一层塑料膜。
  我也看到李天自裤子上扎的新腰带。小麦穗获奖拿到了五百块奖金,她给父亲买了一条腰带,给妈妈买了一双舒服的鞋子。
  人总是被和自己相反特质的人所吸引——
  我观察自己,阴暗,卑劣,冷漠。
  而小麦穗,明亮,正直,温和。
  我被她所深深吸引,而她大约只会怕我,畏惧我,远离我。
  这就是我不敢的根源。
  在敢于走到小麦穗面前,大大方方向她告白之前,我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比如,给李天自留下一个好印象。
  接到母亲电话的深夜里,我安抚她的情绪,反复告诉她,别害怕,都已经过去了。
  是的。
  都已经过去了。
  我和她现在都已经安全了。
  她生活在一个不会再有酒鬼的家庭,午夜梦回再不必担心会嗅到难闻的酒后呕吐物的味道,不用再害怕稍有不慎就被人拳打脚踢。
  我们现在都是安全的。
  我听到妈忧郁的呼吸声,听她问我,当初的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吗?
  我说,没有。
  妈说,我信你。
  已经很晚了,我知道她次日清晨还要工作,让她先去休息,不必担心我。
  案子要重新审的话,和案件有关的全部人员都会被重新问一遍,录音取证。警察找上我和我的妈妈
  也是迟早的事情,不是这周,就是下周。
  如果审理人是小麦穗的父亲,我想,以对方的行事风格,大约会亲自坐车过来。
  小麦穗就遗传了他这份认真。
  一想到小麦穗想要努力走好正步、却仍旧同手同脚的模样,我有些想笑。
  但当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手背因为看护不当而鼓起一个小青包的时刻,我又怜惜到想,那伤口还不如长在我自己身上。
  生病了的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力,在群里更是少说话,到了临睡前,才弱弱地问了一句,现在生病了,学校里统一买的医疗保险能用吗?
  ——肯定不能。
  我想,她生活肯定又拮据了。
  她父母都是正直的好人,正直到没有任何挣“外快”的途径,连小麦穗也如此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能猜到她必然会为中午打车回学校的钱心痛,有些懊恼没请小黎开车接她回学校。
  往后的军训,小麦穗都没有再参加。她没有一味儿地躺在宿舍里偷懒,我知道她每天六点钟准时去食堂吃早餐,一杯粥,一个包子,或者一杯豆浆,一份油条,一份小咸菜,六点半去图书馆,泡一上午,中午吃过午饭、午睡后,继续在图书馆泡到闭馆。
  她这几天几乎不吃晚餐。
  三次“偶遇”她,她都在埋头学英语,或者读书。
  什么类型的都用,她看起来像是想拼命地多学一些东西。
  她每次见我,都有种让我无法描述的表情。
  像是惊喜,又像是惧怕。
  关心则乱。
  我无法通过微表情来推理心上人的想法。
  爱会蒙蔽我的思维,让我变得感性。
  第四次偶遇结束后,傍晚黄昏时刻,我离开图书馆,夕阳西下,我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
  夏天的末尾,他里面穿着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黑衬衫,外面套了件松垮的夹克,闷热的天气,我看到他被晒黑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笔直地站着,背着一个老旧的黑色双肩包,肩带有缝合过的痕迹,格格不入地站在图书馆前。
  我主动走过去,表现出惊讶的模样——是那种普通人走在城市路上看到一只梅花鹿的惊讶。
  “李警官?您怎么在这儿?”


第11章 警官
  李穗苗由衷地钦佩叶扬书和祁复礼两个人的勤奋。
  多么不可思议啊。
  从小到大,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等你上了大学后就好了”。
  “等你高考后就轻松了”“上大学后就只有玩了”“到时候没人管你,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
  诸如此类的话语,李穗苗听过一遍又一遍,倒背如流,耳生茧。
  经历过高考的“摧残”,在念了大学后,的确有一部分学生就开启了疯狂玩耍模式。
  少部分大一新生还能静心学习一阵,到了大二大三,非考试期间,来图书馆里的人的确算不上多。
  在李穗苗都开始忍不住在图书馆偷偷玩手机的时刻,她偶遇了多次叶扬书,以及祁复礼。
  两个人不是结伴而行。
  凑巧的是,每次叶扬书过来,李穗苗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发呆到快要睡着。
  对方不说话,靠近她,用手指轻轻敲桌面——
  这令李穗苗有种上课看小说被抓包的感觉。
  她想,也难怪他们两个成绩好,优秀。在大学中,到了大二还能保持一如既往自律的人,实在不多见。
  军训那边彻底不需要她过去了,学生生病,再加上同手同脚的确会拉低分数。她不去,教官也能少操一份心。李穗苗埋头列计划清单,思考着大一上半学期有什么证可以考一考。
  再结合之前学长学姐的经验,列了一圈,发现也只有个普通话水平检测考试了。
  四级且不必说,报名时间已经过了,只能报下半学期的考试;计算机二级水平检测也是,她现在去买题库刷题,也只能报下半学期刚开学那一周的;更不要说大三才能考的教师资格证等等。
  直到现在,李穗苗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特别好的规划。大学里面的职业规划课讲得又过于理论,一个刚读大一的女学生,茫然去看自己那未知的前路,似乎现在最好的、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多拿奖学金,把绩点弄得好看一些,考一些“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大家都在考、以后或许能用得到”的证书。
  爸爸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刻,李穗苗刚刚背完英语单词。
  爸爸说在食堂等她。
  李穗苗好奇,问爸爸现在是忙完了吗?
  隔了一阵,李天自才回复她。
  正义:「没有,同事闹肚子,在诊所里挂点滴,我先来看看你」
  李穗苗早知爸爸是那种公私分明的人,若不是有什么意外,不可能抛下公务不管、先来看她。学校里好几个食堂,李穗苗刷学生卡走出图书馆,开始给爸爸打电话。
  现在还不到饭点,食堂里的人不会很多。
  接通了。
  李穗苗刚叫了一声爸爸,就听那边的人尴尬地一声咳。
  “穗苗同学,”他严肃地说,“我是祁复礼。”
  李穗苗惊愕一声:“啊!”
  她尴尬极了:“我爸怎么——”
  祁复礼没有立刻回应李穗苗,他一本正经地报了现在的位置。李穗苗说了谢谢,听他一声笑,手机又到了李天自手里。
  “穗苗啊,”李天自说,“我对你们学校不熟,正好碰到你俩学长,帮我指路。”
  李穗苗说:“俩?”
  ——真的是俩。
  叶扬书也在。
  李穗苗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匆匆忙忙抵达食堂时,三个人正聊天吃饭,正是热烈。一声又一声的“李警官”“叔叔”,李天自不喝酒,他面前摆着一份面,看到李穗苗,笑着站起来挥手。
  和李天自一块儿来的,还有俩同事,但其中一个同事家里出了事,临时改签,最快也得晚上九点才到;另一个同事闹肚子,已经虚脱了,现在在挂水。
  一些事情,也就推到了明日。
  李天自这次来,只想看看自己的女儿,也顺带着找受害者家属了解了解情况——没想到凑巧遇到,李天自是老警察了,也不动声色,默默地观察着对方反应。
  在青城,每年都会有因意外去世的人,车祸,失足溺水,高空坠落,还有不小心吃错药,或者意外猝死,等等等等。
  但像“蓄意杀人”这样的案件,在治安一年强过一年的情况下,还真是少见。
  李天自也希望,叶扬书父亲的死是一场意外。
  他很少对女儿提及那些案子。
  做警察这行越久,看过的脏东西越多。有时候为了财产,兄杀弟,弟杀兄;感情纠葛,妻子也会激愤杀人……
  人性是否真的本恶,是否只有后天不停的善意引导和向上才能塑造文明。
  李天自不确定,他只希望女儿能永远保持良善,能永远怀一颗热忱的心。
  他慈爱地看着李穗苗端了饭菜过来,温柔地望着女儿吃面,笑着回答她的问题。
  祁复礼的电话一直响,是系主任打电话;李穗苗刚坐下,他就走了。叶扬书继续坐了一阵,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的饭,才端起餐具,礼貌地和李天自道别。
  “李警官,”叶扬书说,“有什么事,您随时联系我。”
  李天自笑着说好。
  李穗苗挥手和他告别,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小声地对爸爸说:“你别听我们学长说,他虽然是我们班助,但和高中时候的班主任还是不一样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您直接联系我就行了呗。”
  李天自点头:“肯定啊,你学长说的也就是客套话。”
  李穗苗没往别处想,她只觉得父亲说的对,捏了捏筷子,察觉到李天自视线,顺着看过去,好奇地问:“爸爸,你看我们学长干什么?”
  李天自回转过神,笑:“你这个学长长得不错,也很有礼貌,热心肠。”
  李穗苗没放在心上,埋头扒饭,问爸爸,等会儿要不要带他逛逛学校呀?爸爸现在住在哪里呀?方便吗?
  李天自一边回答着女儿的问题,一边低头,仔细想刚才与叶扬书接触过的点点滴滴——
  礼貌,优秀。
  他的确不像。
  一点儿也不像。
  ——一点儿也不像,会杀掉自己父亲的嫌疑人。


第12章 热火
  我感受过多次最纯粹的善良。
  人生中所感知到的第一段善意来自于母亲。
  母亲和父亲的结合是一桩阴差阳错,母亲年少时有心仪的男性,遗憾的是对方已经有过一段婚姻。外公外婆极力反对,认定母亲实在不该嫁给一个比她大许多的二婚男性。
  母亲赌气之下,嫁给外公同事介绍的人——也就是我的父亲,自此开始了漫长的噩梦。
  我知道自己是强迫后的产物。
  婚内强,奸后的扭曲罪证。
  母亲没有将我打掉,而是将我生下,这意味着她永远都有着和我父亲的纽带。
  我是束缚她脚步的镣铐。
  那最纯粹的善良令母亲选择养育我长大,并给了我那家暴的父亲一个“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的借口。
  第二段善意来源于父亲所工作工厂的那位老板。
  那是一个专门为国外某电子设备做代工的电子厂,虽然无法同那些规模更大的厂子所比较,但在我所生活的小县城中已经算得上是“纳税大户”。
  父亲原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遗憾因他醉后闹事而被迫主动辞职。在厂子中负责安保工作,也是爷爷想让他“过渡一下”。
  可惜父亲还没过渡完,爷爷撒手人寰。人走茶凉,更何况父亲的名声的确算不上太好,父亲高不成低不就,将爷爷留下的遗产挥霍干净后,在工厂中继续坐着安保的工作,一做就是几年。
  我去过工厂多次。
  初中时,我向父亲讨要学费失败,离开工厂,走了神,险些被车撞到。
  那是工厂老板的车,一辆完全可以用低调来形容的帕萨特。他下车,和蔼地问我,有没有被吓到?
  你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做什么?
  在得知我的来意后,他给予了我一笔钱——几张可以令我交上那笔学费的钞票。
  他真是个好人,遗憾好人没有好报。
  三年前,我从报纸上看到这位好人的消息。
  他在工厂中因低血糖而昏迷,因厂长有单独的休息室、且有午睡的习惯,当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五小时之久——
  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他在当晚撒手人寰。
  只留下一个妻子和年幼的继女。
  第三段善意,是小麦穗。
  那天的我因强烈的饥饿感而胃痛,以至于连老师在讲什么都听不到。胃部痉挛到难以平息时,我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尝试借此缓解痛楚。
  我那时和小麦穗素不相识。
  她主动小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胃痛吗?她那边有一包热牛奶,还有一小袋饼干,你吃吗?
  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平息我胃部痉挛的热牛奶和饼干。
  还有她的名字。
  端端正正,李穗苗。
  有时,我也会想,倘若我的母亲如约嫁给她爱的男性,我是否也会拥有小麦穗那样的性格——那种和她父亲如出一辙的善意。
  而不是现在,连爱都不能直白出口,而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的暗中窥伺。
  小麦穗之于我,是屋檐下躲雨的陌路人。
  明知天空放晴,她旋即便能离开;我注定只能等太阳落下,夜中前行。
  早知要分开,我却偏偏要和她同行。
  这种强迫性质的“恶”,大约也遗传自我那作恶多端的父亲。
  真讽刺。
  我厌恶他,也不可避免地遗传自他。
  包括,面不改色撒谎这一本事,我也和父亲一模一样。
  李天自来学校的消息,我共享给我朋友。
  他很冷静。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毒热的日头还没下去,我顺理成章地邀请李天自去食堂中吃饭。学校食堂里都在刷学生卡,他没有。
  我们一人帮他刷卡,一人替他端碗。
  李天自执拗地将现金给了我们——一碗面十五元,我看到他拿出边角磨损严重的钱包,郑重地数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
  在这个电子支付风行的时刻,他依旧坚持着使用纸币。
  我想,那个用了很久的钱包,一定是小麦穗或者小麦穗的妈妈送他的。
  他没有提案子的事。
  这也在意料之中。
  李天自是喜欢按照程序制度来的一个人,但也不是完全的死板。他遵守规则,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和电视剧中很多老实本分、却会被人陷害的善良主人公一模一样。
  小麦穗。
  你的善良让我不忍心去做你父亲被陷害的假设。
  他已经足够可怜。
  我记得那场针对你父亲而起的暴力,我记得一些愚昧的网友对你父亲的恶意揣测和攻击,我也记得家属如何带着花圈摆在你们楼下——
  他们如何扭曲着脸,向你们讨要巨额赔偿,甚至还要求你的父亲脱下警服。
  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你,和你的父亲,仍旧保持着善良,平和。
  善良到在已经开始起疑心后,却还会选择按照程序办事。
  我知他谨慎,知他“宁可放过一千,不可错杀一个”。
  小麦穗,你们的善意都会有很好的回报。
  我再次向你承诺。
  以及——
  信写到这里,我的手机响了。
  久违的铃声,上次响起好像已经是几月前了。
  我放下笔,站起。
  宿舍里晚上八点,睡在下铺的人在打英雄联盟,还有一个舍友回家去住。睡对铺的朋友在洗澡,我拉开抽屉,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
  我接通。
  对方似乎打错了电话,听起来是位女性,大约二三十岁的模样,声音歇斯底里,她似乎被吓到了,似乎没想到这个号码会打通——但很快,她质问我,到底还想要得到什么,是不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
  背景中似乎还有变声期少女的哭声。
  我礼貌告知,她大约打错了电话。
  今日到此结束。
  我将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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