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他摆烂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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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微微凹陷,脖子上甚至可以隐隐看见细长的青筋。
头发更长了,散落在耳后,若是从后面看,说不定会有人把他当作是打扮中性的女生。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左边的脸颊。
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小孩儿巴掌大小的伤疤,暗红色的表面凹凸不平,已经结了疤,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敞在他的脸上。
看起来……有些滑稽。
晏秋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有关美丑,而是想这家主人的药真是厉害,这样大片的伤疤,这些日子他竟没有感觉到疼。
有些奇怪,晏秋竟没有觉得很难过。
丑是丑了些,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有些可惜,他还没去拍将来贴在墓碑上的照片。
不过化了妆应该看不出来吧?晏秋安慰自己。
晏秋在洗手间待了太久,久到管家差点过来敲门,他才终于出来。
“晏先生,您没事儿吧?”管家问道。
“没事。”晏秋说着冲他挤出一个笑,重新坐了回去。
接着就是日常检查输液和吃药。
等一切都忙完,管家准备离开,然而却被晏秋突然叫住。
他转过身。
阳光透过身后的落地窗照了进来,少年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管家双眼微眯,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色的薄毛衣空落落地挂在少年的身上,哪怕买的已经是最小号,但他穿着依旧有些大。
太瘦了,管家心想。
“我可以见见先生吗?”晏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怕管家多心,紧接着便连忙补充道:“我只是想道一声谢。”
管家闻言,沉吟片刻,抱歉道:“不好意思晏先生,先生最近不方便见客,您的谢意我会代为转达。”
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从醒来后还没踏出过房门,但从屋内的摆设,窗外的风景,乃至派来照顾他的佣人来看,都不难看出别墅的主人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这样的人,岂自己这种在傅家都低微如草芥的人想见就能见的。
管家本来已经想要离开,却瞥了他失落的神情。
似乎是怕他多想,于是破天荒地又多解释了一句,“其实晏先生不必在意。”
晏秋闻言抬起头来,然后就听管家说道:“这里本就是家里的产业之一,出了这样的事,先生本就该对您负责的。”
这么多天的疑惑在此刻终于消弭了,“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意。
晏秋在这里修养了一个月。
期间傅家的人一个也没有来过,晏秋本以为他们是当自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但后来听照顾他的佣人说,其实他们来过想要看他,但都被先生派人拦下。
“先生跟他们说,您此时不宜见客。”
晏秋因为这句话笑了一整天。
其实哪个圈子都没有秘密,他们傅家那点破事儿,估计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平时大家虚与委蛇惯了,谁也不会刻意去戳破。
这样明明白白打他们脸的,那位“先生”估计是头一个。
不过他说得似乎也没错,他于傅家,和客人有什么区别?
其实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检查中他患有胃癌的事情也被检查了出来。
因此那位先生又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为他会诊,试图替他治疗。
但晏秋却谢绝了他的好意。
管家有些不解,“您的癌细胞扩散得太快,如果说现在还有哪里能治疗,只会是这里。”
晏秋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略带惨淡的笑意,“我知道,但我不想治了,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管家只觉更加疑惑,毕竟无论是他现在所在的傅家还是以前所在的晏家。
似乎都不是什么配被称为家的地方。
“那场火灾中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先生负责到这儿便够了。”
晏秋说着,有些犹豫地从枕头旁拿出一只梨木雕成的小鸟。
他的右手受过伤,刻得很慢,哪怕只有巴掌大小,也费了他很长的时间,加上工具也不齐全,虽然很难,但他还是努力尽快刻完。
晏秋把手中的小鸟递给管家,麻烦道:“这是我的谢礼,感谢这一个多月来的照顾,可以替我送给先生吗?”
管家看向他手中的木雕,小鸟的头向后歪着,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神态动作活灵活现,连羽毛上的每一条纹理都能看清,一看便是费了不少的心血。
因此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伸手接过,郑重地把“小鸟”放进手心。
“很精巧,我会替您转交给他的。”
…
时隔一个月,晏秋终于踏出了房门。
这里不愧是先生花大价钱建造的地方,站在门口就能俯瞰整个雪场最好的风景。
连绵的雪松顶着皑皑的白雪蔓延至天边,错落有致的建筑井然有序地穿插在林间,再加上周围因海拔而升腾起的云雾,恍若仙境。
上车前,晏秋抬头想要再看一眼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作为告别。
然而刚一抬头,却似乎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瞥见了一道人影。
但也只有一瞬,再看过去时,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暗金色的窗纱微微晃动。
晏秋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也没在意,和管家道别后就上了车。
管家没问他去哪里,只安排了车送他,让他自己告诉司机目的地。
晏秋坐在车后,望着窗外与天空几乎连成一片的雪景,沉吟许久,说出了一个地址。
“康宁路三十三号……傅家。”
第9章 回家
晏秋回来时傅家人正在用餐。
黑胡桃木的餐桌上摆放着和往常一样精美的饭菜,陆软的面前依旧放着她每日都要吃的白燕燕盏。
傅沉泽正在给傅霜迟夹菜,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晏秋的眼睛。
待看清进来的是谁后,手腕重重一颤,刚夹起的肉丸就这么从半空中落下,弄脏了地面铺着的奶油白的羊毛地毯。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门口看去。
虽然戴了口罩,但这样的身形气质,他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晏秋。
接着,神色一个个都变得玩味起来。
向来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傅建庭双手紧握,似乎想要站起身来。
从来不给他正眼的傅沉泽似有所愧,连忙低下头专心看着面前的饭菜。
傅霜迟手中的银叉没拿稳,掉在了餐盘上,发出“嘶啦”一声响。
这道声音仿佛惊醒了一旁的陆软,然后就见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燕盏起身迎了过来。
她满脸惊讶地走到晏秋身前,伸出的手想碰又不敢碰,许久,才难以置信地叫了他一声,“小秋?”
说完,这才鼓起勇气想要握住他的手,然而还没碰到就被晏秋躲了过去。
“我有些累。”晏秋丢下这句话便抬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软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愣怔许久,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追了上去。
“小秋。”晏秋本来已经要把门关上,然而陆软却抵住门缝硬是挤了进来。
“还有事吗?”虽然有口罩遮掩,但陆软还是听出了他的冷淡。
只是晏秋的一句话,她的眼眶就又红了,里面湿意盈盈,仿佛随时会溢出眼泪来。
“那天,那天别墅的事……”
她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忘了。”晏秋摆了摆手,说得漫不经心。
陆软闻言,一直克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怎么可能会忘呢?对不起,妈妈替全家人向你道歉,小秋,那天,那天实在是……”
晏秋很想问问她有什么资格替所有人道歉,又为什么觉得这种事一个道歉就能翻篇?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懒得再和她句句分析,字字纠缠,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陆软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以为他的态度终于和缓,于是继续说道:“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会突然失火,火太大了,我跑出去之后才看到你和小迟没出来,我本来……”
“本来什么?”晏秋打断她的话。
“本来……”陆软似乎因为被突然打断得话而卡了壳,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晏秋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还没编好吗?那就等编好再来告诉我吧。”
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陆软似乎被他问住,张了张嘴,然而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开。
出去之后才想起来还没问他有没有吃饭?
然而还没等她转过身,就听“砰”得一声,晏秋已经把门关上。
陆软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感觉到,晏秋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晏秋将房门关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自己来时背着的双肩包,慢慢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他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包足够塞满。
他来傅家一年,能带走的不过几件衣服和他的木雕而已。
一切收拾好后,晏秋在桌子前坐下,然后打开抽屉,取出之前那块雕了一半的榆木捧在手心。
那块榆木虽然只有大致的轮廓,但已经初具形态,能够看到他刻的是一座小院子。
院子中间种着一棵核桃树,核桃树下放着两把竹椅,竹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膝盖上抱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的旁边卧着一只正在酣睡的猫咪。
虽然女人和小孩儿只有一个轮廓。
但晏秋却仿佛透过轮廓看到了曾经的姑姑和自己。
他把木雕捧到怀里,俯身小心地用脸颊蹭了蹭,然后无声地说道:“姑姑,我想回家了。”
…
晚上门口传来很多次敲门声,让他去吃饭,但晏秋始终没有开门。
这是他以前在傅家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们大抵也是心中有愧,对于他这一“大逆不道”的行为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把饭菜放到他门口,叮嘱他一定要吃。
晏秋没说话,也没开灯,只是借着月色继续用刻刀一点点雕着那件未完成的作品。
因为之前受过伤的缘故,晏秋刻一会儿就要休息。
直到右手因为过度使用疼痛不已,这才停了下来。
他抬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晏秋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把刻刀和刻了一半的院子小心地收进背包,然后拿起背包向外走去。
此时的别墅一片安静。
因此晏秋走得很顺利。
冬日的夜晚太过寒冷,加上此时夜已深沉,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好在抬头依旧可以看见月亮。
月亮冷冷清清地挂在天上,刚好可以和他结伴而行。
晏秋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D市的火车票。
因为有些晚点,所以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才坐上火车。
火车上的人很多,不过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睡觉,因此倒还算安静。
只是还没安静多久,就被小孩儿的啼哭声打破。
晏秋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然后就看到自己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母子。
小孩儿睡在母亲身上,大概不舒服,醒过来后便开始号啕大哭。
他这一嗓子哭醒了不少的人。
周围有人不满地发出轻啧的声音。
小孩儿的母亲也紧跟着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哄起孩子,“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吃点东西?”
然而小孩儿哪里会在意现在是不是哭闹的场合和时机,依旧哭个不停。
晏秋看着孩子的母亲一边低声抱歉一边压低了声音哄孩子,很快额头上就急出了汗,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梨木雕成的小老鼠递给他。
小孩儿大都喜欢玩具,因此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拿着小老鼠“咯咯”笑了起来。
“谢谢你啊。”年轻的母亲连忙向他道谢。
晏秋摇了摇头,回道:“不客气。”
“这是你买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
“你的手可真巧。”
“从小跟姑姑学的。”
“那你姑姑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晏秋闻言突然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回道:“是,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晏秋说完,重新扭头看向窗外。
冬日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夹杂着冷意的墨蓝色,万里无星,孤零零地挂着一轮明月。
明月高悬,照着人间。
晏秋握着脖子上的吊坠,思绪慢慢飘回很久很久以前。
晏家重男轻女,在他们眼里儿子才是希望,女儿什么都不是,女儿就像一件商品,价高者得。
为了供儿子上学结婚,姑姑刚成年就被嫁了出去,然后用换来的彩礼将儿供入大学,结婚生子。
而姑姑则嫁给了一个二婚的农村男人,那个男人粗鲁暴力,仿佛聚集了世间所有的恶。
姑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婚姻,曾向父母求助,然而他们却置之不理。
姑姑彻底死心,和家中断绝了关系。
不过好在那个男人没几年就得了重病去世,姑姑便一个人守着那个院子生活。
后来晏秋出生,晏家夫妇因为怕被发现而把他送到了姑姑那里。
姑姑本来想一口回绝,可是看到他第一眼就心软了。
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从那之后,他便开始和姑姑一起生活。
姑姑说她当年名字都改了,就是不想再和那个家扯上一丝关系。
但是看见他的第一眼,晏秋冲她笑了一下。
姑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姑姑说他小时候爱哭,所以姑姑常会用木头雕刻各种小动物给他玩。
自己一看见姑姑刻东西,立刻就安静了。
他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玩耍,画画,识字,长大。
每天吃完饭,姑姑会牵着他的手出去散步。
他们还在路上捡到过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还把它带回了家。
他在那里生活了七年。
第七年他生日的第二天姑姑意外去世,父母来接他。
晏秋走的时候想把猫也带回去,然而上车前晏母却把猫一把从他怀中抢过,扔了出去。
晏秋还没来得及追,猫就受惊跑了出去。
从那以后,再也没看见过它。
随着那只猫一起离开的,似乎还有他这辈子唯一一段幸福的光阴。
…
晏秋被一阵阳光晃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
周围的乘客大部分已经醒了,有的在刷视频,有的在聊天,十分热闹。
晏秋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昨晚就这么僵坐着睡了一夜,脖子都是疼的。
对面的年轻母亲见他醒了,热情地递给他一个面包。
晏秋没拒绝了,伸手接过,却没有吃。
女人见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一直戴着口罩,不闷吗?”
晏秋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右边的脸颊,然后摇了摇头,“还好。”
说着,他拿起面包和矿泉水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随便吃了两口面包,然后把药吃了。
凉水喝得他胃有些不舒服,但晏秋也懒得理会,戴好口罩后捂着胃走了回去。
刚一坐定就听对面的女人说道:“你心可真大,手机都没拿,也不怕丢了,我看一直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快接吧。”
晏秋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位置上。
他从昨晚起就没怎么看过手机,一直放在兜里,应该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
他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都是陆软打来的,除了她,竟然还有傅沉泽和傅建庭。
晏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突然想起上次自己被傅霜迟和秦暮联手捉弄,回到凌晨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