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声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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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数次想过放弃,和大姐一样出去打工。
但临秋一次一次重新?把?她揪回来,骂过也打过,最后?还是?往她手里塞上铅笔,就算是?哭也要让她继续念书。
临春小时?候不懂为什么,直到临秋去世依旧不懂。
那年她十岁,遇见了赵老师。
菜市街狭窄曲折的长巷之后?,还没她脚踝高的边牧幼崽发?出一声?奶里奶气的叫声?。
春天的油菜花开满田野,黄绿色蔓延去天边,哪里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样貌。
她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门板,探身走进去。
…
“啪嗒——”
厚重的门帘落下,相互拍打发?出声?响。
书店里暗着灯,顾伯还在小院里倒腾。
临春在院门口看了几眼,没见着蒋以声?,这才走过去。
她的膝盖还涂着碘伏,虽然还没好全,不过基本都是?擦伤,伤口在膝盖骨偏下方一些,走动幅度只要不是?太大都不影响。
郁金香刚种进去,连个?芽尖儿都见不着。
临春手掌都破了皮,水桶拎着费劲,便重新?回到了店里,把?地扫了扫。
奶茶店下午送来了制作完成的兑换券,需要临夏这边再加工一茬送回去。
具体?的卡片临春看了,四杯一张卡,店名和地址都印在上面,弄得还挺好看。
挺让人?高兴一件事的。
就是?,暂时?高兴不起来。
扫完地,她有些无所?事事,坐在桌边看了几页书,心里装着事,也没看进去。
转头推开琴房的门,窗户关着,琴身洒了一片银白的月光。
临春把?灯打开,掀起琴盖。
谱子合着,她随手翻到自己熟悉的那首曲子。
手指搭在上面,想到了蒋以言。
或许这次还有更多,她想到了蒋以声?。
发?了会?儿呆,又把?手收回来。
出了琴房,临春回头把?门关上。
她和顾伯打个?招呼准备回家,出小院时?看边牧在门口狂甩尾巴,猜想是?来了客人?。
她探头看去,刚好对上蒋以声?的目光。
临春有一瞬间的窘迫,眼神?上下飘忽半天才勉强定下来。
晚上有些冷,蒋以声?换了件外套。
宽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穿什么都显得好看。
对方脚步渐近,临春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蒋以声?步子稍停,在她面前微微抬眉,像是?不解。
单一个?动作,没有带笑,临春就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烈的疏离感。
她低着头,不敢与蒋以声?对视,只是?摇摇头,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
可出乎意料的,几秒之后?,蒋以声?把?手机接了过来。
他十分随意地装进外套口袋,像是?顺手接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继续往店里走去。
…
十一月底,北京。
蒋臻年底回国,和蒋以声?吃了顿晚饭。
父子间的氛围不算友好,两人?全程黑脸,话都没说一句。
于蒋以声?而言,蒋臻给他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纯纯负面情?绪,看到就没什么好心情?。
从小到大快二十年都这样,父亲对自己严格到变态,不达到要求非打即骂。
有时?蒋以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蒋臻的亲儿子。
或者按照他哥的标准,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工具人?,创造出第二个?蒋以言。
小时?候喜欢想东想西,长大了就懒得想了。
蒋以声?吃完饭,把?筷子横在碗上。
按着规矩,他得等着蒋臻起身,自己才能离开。
可惜,今天蒋臻并不那么着急。
管家把?一份厚重的通知书放在他的手边。
蒋以声?目光微斜,呼了口气。
“过了年去英国。”蒋臻撂下这么一句话。
蒋以声?退开凳子起身,打算直接离开。
蒋臻搁下手上的银筷,和瓷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由不得你。”
男人?的面容冷峻,声?色低沉,是?手握大权的上位者形象,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蒋以声?出了客厅,没再说话。
隔天,蒋以声?去了趟医院。
那地方更像是?一家私人?护理院,离市区很远,人?少地方大,四面环山,很是?安静。
蒋以声?在车里闭了会?儿眼睛,头有点晕。
司机停车后?回头喊他,声?音不大,蒋以声?抵了抵额角,隔着车窗,抬眼看见一家花店。
店门似乎刚开,大捧的花束还带着露水。
店家是?个?年轻姑娘,问蒋以声?是?要去探望谁。
一声?“妈妈”像是?烫嘴,他顿了半天也没开出来这个?口。
店家见他欲言又止,于是?猜测到:“女朋友吗?”
蒋以声?微微愣神?,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他买了一束白色的郁金香,进了医院听护工说孟雨柔这一个?月情?绪稳定了不少,不仅没发?疯大叫,甚至还要了些毛线,开始织起了东西。
“昨天太太知道您要过来,开心得不得了,一早就等着了。”
蒋以声?脚步微顿,朝着护工偏过脸:“我?”
护工面露尴尬,又急着解释:“儿子,我说您儿子要来了,她也听不太懂。”
蒋以声?瞥向窗外,不再说话。
病房里的孟雨柔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自从精神?稳定之后?,她的居住环境也宽敞了许多。
见蒋以声?进来,她放下手中?针线,高高兴兴地接过花束:“哎呀,真?漂亮。”
那一瞬间,对方正常得让蒋以声?心上一跳。
“你去哪了?”孟雨柔捧着花束,微仰着脸去看蒋以声?,“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蒋以声?扯了扯唇角,有点不适应这个?对他如此亲昵的母亲:“我在外面上学。”
“在哪上学?”
“南边,一个?小地方。”
他没必要对一个?病人?隐瞒,和孟雨柔的对话反而更加放松。
孟雨柔在钩花边的薄毯,黄绿配色,清新?好看。
蒋以声?搬了个?小凳,坐在藤椅旁边,帮她一圈圈绕着毛线,说上一些有的没的。
“你见过郁金香田吗?”孟雨柔问,“特别大的那种。”
“没有,”蒋以声?抬起头,被阳光照的一眯眼,“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像洒在绿丝绒里的珍珠,一颗一颗,捡不完。”
蒋以声?笑了笑,突然想起顾伯在后?院里种了一片郁金香。
可惜,他本来是?可以看到的。
“你是?不是?不高兴?”孟雨柔突然俯下身去看蒋以声?的脸。
淡淡的香味让蒋以声?有些排斥,他微微往后?仰了仰:“有吗?”
“有,”孟雨柔伸手摸摸蒋以声?的头发?,“怎么了?”
女人?手指柔软仿若无骨,在他的发?顶抚过,一根根发?丝都窜着麻。
蒋以声?本就不爱与人?触碰,虽然极力克制,但后?颈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毛线团掉在脚边,线头散了。
蒋以声?低下头,俯身捡起毛线时?不动声?色地躲开。
咬肌紧绷着,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喉中?忍不住的痒,他掩唇轻咳一声?,说了句“抱歉”,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
冷水浇过脸颊,蒋以声?捋了把?头发?。
双臂撑在洗脸池两侧,耸着肩胛骨,长长舒了口气。
对于孟雨柔的突然亲近,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特别是?今天,从护工那里开始,就刻意模糊掉了他和蒋以言的名字。
蒋以声?明明知道孟雨柔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着他哥。
可当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着你,对你说话,却?又忍不住让人?以为是?在对着自己。
蒋以声?不想成为第二个?蒋以言,却?在孟雨柔的面前理所?应当地顶替掉对方的位置。
母亲的温柔从不属于他。
“怎么头发?都湿了?”孟雨柔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年底入冬,最近越来越冷了。”
蒋以声?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纸巾,低头擦着手指上的水。
“我给你织了个?围巾,”孟雨柔献宝似地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团深灰色的围巾来,“你冬天带着,风吹也不冷。”
蒋以声?手指轻颤,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下一秒孟雨柔踮着脚,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蒋以声?扣住她的手腕,细细的一点,用力都怕给折断了。
想质问一句“我是?谁”,却?在开口之前陡然放弃。
他扯了扯唇,把?围巾摘下来叠好:“出去再围。”
孟雨柔点了点头:“刚才我们说到哪了?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两人?一起走去阳台,蒋以声?坐在那个?矮凳上,拿起绕了一半的毛线团。
如果是?蒋以言,此刻会?说点什么呢?
正常的母子闲聊,儿子会?和母亲分享什么事呢?
蒋以声?思考片刻,开口道:“我去了一个?叫桐绍的小镇,那里环境很糟糕。菜市场的尽头有一家书店,我在那里教了一个?耳朵听不见的小女孩弹钢琴。”
或许这些话蒋以言对孟雨柔说过。
或许孟雨柔也知道一些蒋以言的事情?。
蒋以声?长睫微锤,盛了今早金灿灿的晨光。
他像是?在笑,但表情?很轻,转瞬即逝。
“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
“但我们没能在一起。”
第44章 44
蒋以声陪着孟雨柔絮絮叨叨了一上午; 突然?发现自己在桐绍不过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少?。
期间,他尽量以蒋以言的视角来叙述日常。
只是有时会不自觉的跑偏; 时间和逻辑都对不上。
他说那一家奇怪的书店和刚种下去的郁金香田。
孟雨柔也不知道到?底听不听得懂; 但听得很认真。
她时不时会因为听蒋以?声说话而停下手里的针线活。
视线落在近处; 目光却随着思绪飘远,聚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什么颜色的花?”她突然?好奇问道。
“不清楚。”这事儿蒋以?声没特别询问过。
孟雨柔点点头,拉住毛线扯了一截。
手指穿插在针线之间,织了一半的纹路; 又抬头接着说。
“等那片花开?,替我采一束回来。”
…
陪孟雨柔用过午饭,刚出?医院就?接到?了徐拓的电话。
对方专门找了个?场子; 为蒋大少?爷接风洗尘。
蒋以?声和徐拓一静一动; 在“玩”这方面最合不来,他本?想?推辞; 但想?到?穆敛卿的手机在自己这里,于是让徐拓把对方也一起?叫着。
“改明儿再叫她吧; ”徐拓压着声音,“今儿我有个?重要?的客人。”
徐拓约好的地方是一家茶馆,蒋以?声还挺意外。
门口的迎宾小姐拉开?大门,询问了姓氏后引着他往里去。
店内面积很大; 装潢讲究。
穿过曲折长廊; 最后停在一条溪流旁的隔间。
竹制的滑移门很薄,蒋以?声轻扣两下,把门打开?。
红木小几花纹精致; 上面正烹着清茶。
徐拓托着下巴,对着一盘残棋愁眉苦脸。
坐他对面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对方笑纹很重,偏头对上蒋以?声的目光。
蒋以?声微微愣神,继而低头轻声道:“邵爷爷。”
…
邵老爷子是国内肝胆内科的领军人物,和蒋以?声爷爷有过一段交情。
虽然?现在已经从一线退下,但在圈里依旧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
蒋以?声上一次见邵老还是小学,那时他爷爷还在世,偶尔带他去邵老家的小院里喝茶遛弯。
算起?来也有五六年没见,记忆里的满头黑发已然?花白。
邵老招呼蒋以?声坐下,把对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真是一点没变。”
徐拓话多嘴利,嘚吧嘚吧说起?了蒋以?声的这几年。
话匣子一旦打开?难收得住,蒋以?声插不上嘴,就?坐在一边斟茶倒水。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和徐拓的确没变。
以?前蒋以?声曾和徐拓一起?去邵老家里,徐拓嘴碎手还欠,没少?砸邵老收藏的瓷器。
那时七八岁的年纪狗都嫌,邵老没少?拿蒋以?声对比徐拓,说他稳重,让徐拓好好学学。
这么多年,徐拓也没学会蒋以?声的性格。但调皮点的小孩似乎更招人喜欢,几句话就?能把邵老逗得咯咯直笑。
蒋以?声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对方去世前一晚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唠了点家常,让他别整天跟个?老头子似的,多和朋友出?去玩玩。
当时蒋以?声没太?在意,却不想?这是他老人家留给自己最后的遗言。
“你少?跟我耍小心眼子,”邵老隔空点了下徐拓,“公事公办,还有你搞不成的事儿?”
“天塌下来有邵哥顶着!”徐拓连忙接话,“我就?给您一家子鞍前马后了!”
马屁吹得啪啪直响,两人一起?送邵老离开?。
“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兄弟俩重新回到?包厢,蒋以?声的茶还剩一半,一股脑倒给徐拓。
徐拓送老爷子走的时候嘴皮子都快说干了,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就?仰头喝了干净。
“没事,邵老跟我熟,”徐拓摆摆手,累得话都不想?说一句,“而且我也没找他。”
徐拓哪敢直接劳烦这尊大佛,他之前找的是邵老的孙子。
对方比他们大个?六岁,已经脱离这群小屁孩的玩乐范畴。
徐拓中午在电话里提到?这么个?人物,蒋以?声大概就?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专业不是那么对口,但肾脏肝胆差不多,大概是临冬的事。
“我看小冬第一眼就?觉得投缘,左右不过几十万的事儿,顶多我爸问一嘴。”
“她们知道吗?”蒋以?声问。
“谁?夏姐?”徐拓啧了下嘴,“我压根就?没告诉她。”
对于他们来说,一张手术费不过是少?买几个?玩具,少?吃几顿饭的事。
可对于那一家子,忙活到?找到?肾/源都不一定攒得齐手术费。
“我本?来找邵哥想?问问能不能搞个?特殊,结果他说全国排队还把我骂了一顿。之后我想?,先把这边安排好,万一医院那边有了消息,小冬也不至于因为凑不起?钱错过去。这都人命关天的事儿,大不了以?后慢慢还我呗。”
临冬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的事反而不急,主要?是手术在哪动刀,以?及后续一系列的治疗。
蒋以?声转了转瓷杯,沉声道:“肾/源不好等。”
徐拓笑笑,手臂交叠压住桌边,前倾着身体讳莫如深道:“那就?去找。”
蒋以?声目光微抬。
“我查到?了小冬出?生的医院。”
…
十一月初,奥赛初赛就?在明天。
但和临春一小组的蒋以?声已经有四天半没来学校了。
她趁今天大课间的时候去问过赵老师,赵老师那边只说了蒋以?声请了假,具体回校时间不清楚。
或许没有回校时间。
毕竟大少?爷在那边没什么缺的。
她等放学的人流过去,将蒋以?声堆满课桌的试卷折好收起?来。
有没做的,也有做过的。
上周周考小测试,蒋以?声的数学成绩刚刚及格,考得还没她好。
临春觉得自己的竞赛多半要?黄。
她临走时没背书包,在楼梯转角处刚好遇见从楼上下来的梁阙。
因为上次运动会的事儿,学校里风言风语传了不少?。
两人这会儿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临春冲他笑笑,搭着扶手低头下楼。
意外的是,梁阙几步追上来,停在临春身边,拿出?手机打字。
【你姐的孩子还在吗?】
临春偏了偏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哥对你不差。】
临春抿了抿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