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声音-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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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小时候经历过巨大且惨烈万分的“死别”,导致面对这种“生离”时,总觉得?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或者是距离的逐渐拉大,临春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即便两个人都好好地活着,分别前的最后一面,也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蒋以?声挑了个好日子。
除夕的雪夜,多有记忆点。
…
三月一号,桐绍一中正式开学。
临春早上去报了个道,交个作业走完流程也就回去了。
她带着帽子,又?散了长发,特地遮住了耳蜗外机,看上去还是之?前听不?见的小哑巴。
只是少女到了一定年岁,四肢五官如柳枝般抽条生长。
临春五官清秀本?就生得?可爱,只是以?前不?怎么打扮,向来梳着马尾,如今散下长发,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点梁阙深有体会,从小到大他背地里?替临春警告过不?少心术不?正的小混蛋,对方不?敢太过放肆,但时不?时也会明面上犯个贱。
比如李瑶瑶班里?的王凯杰,和梁阙打过不?少次照面。
只是对方现?在意外的老实,走廊上见着临春都侧身让开,仿佛多看一眼都折了寿。
梁阙猜测多半是蒋以?声,却也没在新学期见着他。
教室后排的又?只剩临春一个,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刚上高中时,临春一旦遇见了什么事情,都会避开人群,过来找他。
她上一次找他,好像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久远到梁阙都想不?起来。
…
开学有一个星期,三月七日是临春的生日。
其实这一天只是她被捡回家的日子,真要说出生日,估计要往前推上一两个月。
临春不?在意这些。
生下她的人只留给了她一张小小的薄被,甚至不?足以?在冬天御寒。
生日或者死期,也就是那几分钟的事情。
所以?当那扇门开了,她便迎来了新生。
今天才是她的生日。
卡着零点,她收到了好几条祝福。
穆潋卿在几天前快递过来一条连衣裙,裙子很漂亮,临春怕贵,也怕回不?起礼。
穆潋卿不?在意那些,当天和临春聊了许多。
聊开学、补课、朋友之?间的矛盾。
这个话题发散开来,时不?时也会提及徐拓。
临春好几次想要问蒋以?声相关,只是字都打进对话框里?,却没什么胆子发出去。
即便知?道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她们互道晚安准备睡觉时,穆潋卿却意外又?发来信息。
【蒋以?声要去国外了,明天的飞机,你来送他吗?】
临春一夜未眠。
早上四点,临夏起床去奶茶店制备奶茶。
临春也跟着起来,去厨房准备用隔天的剩饭煮粥。
{又?吵得?睡不?着?}临夏皱着眉。
耳蜗适应的原因?,有时到了晚上,耳鸣就会吵得?临春睡不?着觉
临春今天精神不?好,眸底布满血。
她摇了摇头,不?想让临夏担心。
临夏叹了口气?,也不?好责备:{我来吧。}
她接过临春手里?的锅子,煮了锅鸡蛋面。
冬天的早上很冷,面条吃进肚子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跟我去店里?还是在家睡一会儿?}
临春准备去店里?帮忙,只是她的面吃的太慢,临夏没继续等她。
“吱”一声,铁门从里?面被打开。
临夏肩上背着挎包,想想还在转过身:“生日快乐。”
临春听见声音,抬眼看过去。
临夏笑笑:“长寿面吃完,睡一觉再?去学校吧。”
…
临春睡不?着,打开手机看见穆潋卿的短信还没被回复。
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回复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一直在想一句合适的回答。
可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回复变得?越来越艰难。
直到现?在,她连打开对话框的勇气?都没了。
临冬还没醒,临春没打算叫她。
距离上课的时间还早,临春打开衣柜,拿出一个淡粉色的纸袋。
是蒋以?声在除夕夜里?放在她脚边的那个,临春拿回来后就没动过。
只是今天是她的生日,许个愿望应该也不?碍事。
咬咬牙,临春把围巾拿出来。
浅米色的粗针毛线,和蒋以?声那条灰色的围巾似乎是一个针法。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双手捧着靠近面前,最后躬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毛线里?。
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蒋以?声妈妈身上的味道。
她也见不?着那位阿姨了。
酸涩直冲眼底,临春长长呼了口气?,起身走进屋外还未散进的晨雾中去。
围巾柔软地环在颈脖,也一并收拢起扬起的长发。
临春如往常一般抱着书本?,一人穿过尚未苏醒的街道。
菜市场已经开始活跃,百货大街外板车载满蔬菜,吆喝着往里?进。
巷道狭长深远,檐上的橘猫踩着崭新的白霜,陪她一起左转走向尽头。
模糊的声音里?有一阵格外突兀,原来是边牧跑出来迎接。
临春小跑几步迎上去,爱惜地解了自己?的围巾收好,再?蹲身摸摸小狗脑袋。
只要不?去想,一切不?过是倒回最初。
她留不?住一阵远道而来的风,就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路。
临春推开店门,笑着和柜台后的顾伯打招呼。
“唔伯!”
她才学的词汇,今天特地拿来炫耀。
顾伯抬眼看去,笑着回应:“早上好,生日快乐。”
临春惊喜地睁大眼睛:{谢谢!}
这么多年了,顾伯还是第一次记得?她的生日。
顾伯扫了眼店内,又?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账本?:“桌上有东西?,去看看吧。”
竟然还有礼物?
这可太惊喜了。
临春屁颠屁颠跑过去,见桌上摆了个精致的礼盒。
A4纸大小,半尺多高,原色木制礼盒,猜不?出是什么。
但是做工高级得?很贵,应该是她收不?起的礼物。
临春把围巾在书本?上放好,琢磨了半天都没敢打开。
她又?折返回柜台,确定了一遍。
顾伯点点头,说是那个没错。
临春满头直冒问号。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拆了那份礼物。
硫酸纸的覆盖下,是一个长而瘦的三棱锥。
临春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三棱锥的底部镶着一块透明玻璃,往里?看一片漆黑。
说明书垫在底下,这是一个万花筒,名叫…伯利恒之?星。
临春一愣。
恰巧此时,晨光乍现?。
青绿色的光芒在镜内一闪而过,像条灵巧的青蛇,重新滑进无边的暗里?。
临春看向窗外,绵延的山峦上薄雾散尽,正好洒进几缕阳光。
思索片刻,她抬手把三棱锥对准太阳。
镜中骤然明亮,五彩斑斓。
第67章 67
临春记得; 桌上这几盆“蒜头”也叫伯利恒之星。
这个名字有些拗口,她花了好些时间才彻底记住。
只是没有想过一名多用,再见到时?是另一样物?件。
随着太阳攀升; 阳光更加明亮; 镜中的世界也越发璀璨夺目。
临春有些着迷; 呆愣了片刻,但很快清醒。
她垂下目光,小心地把万花筒放下,盖上?盒子?; 恢复原样。
虽然是件礼物?,但似乎过于贵重?,临春没拿回?去; 只是收在了书?店柜台后的书?架; 想着如果有一天蒋以声回?来还能还给他。
顾伯掀掀眼皮看临春,临春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发直; 拒绝沟通,也不管顾伯是什么态度; 仅仅只是放下东西?就转身回?去了。
时?间不早,她抱起桌上?书?本,准备去学校。
边牧绊着她的脚下,临春余光扫过院门右侧; 暖黄色的阳光照在琴房一角。
木门上?了年纪; 看上?去有些破旧。临春脚步停了一停,继而转身向那里走去。
上?一次触摸琴键好像还没到冬天,她以前?想蒋以言的时?候会到这里随便弹一弹。
听不听得见也没关系; 反正蒋以言不在这,随心所欲。
单纯发泄情绪; 就像现在这样。
琴谱立在面前?,临春没有去翻。
她的目光定在琴键的某处,空洞又遥远。
那段本应轻快的旋律在她指间又急又燥,临春压根没顾及节奏,赶鸭子?上?架似的一股脑往前?冲。
音符搅合在一起,在耳朵里团成?一堆浆糊。
临春眼睛通红,睁得老?大,努力兜住眼眶里的温热,眼泪却依旧滴滴答答掉在手背上?。
最后的休止符无限延长至这个荒诞的春天。
她低头小声地哭,能听见自?己细碎的抽泣。
自?己好像好久都没想蒋以言了。
那束推着她往前?走的光,似乎已经变了个样子?。
突然,耳边传来间隔短暂的闷响,像是叩门的声音。
临春转头向声源看去,下一秒呆在原地,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蒋以声倚在琴房门框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的脖子?上?甚至还围着和临春相同款式的围巾,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她哭红的眼睛,目光复杂。
半晌,他笑了:“哭什么?”
“……”
蒋以声跟个鬼一样出现在书?店,临春以为自?己哭出了幻觉。
直到人蓦然靠近,她才慌乱地按着琴键“噌”一下站起来。
“铛——”
钢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她下巴还聚着泪珠,蒋以声食指随手抹了一道?,温温热热。
这是个姑娘为他流的眼泪。
应该…是为他?
“你没在想我哥吧?”蒋以声很坏气氛。
“……”
临春仿佛听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甚至都没有去回?答。
她拿过搁在凳子?上?的围巾和书?本,后退着绕过蒋以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
伤心了一半突然被人强行打断是一件挺尴尬的事,因为一旦回?想起之前?种种,会觉得自?己有一种小脑缺失般的智障。
最起码临春觉得自?己哭得挺蠢。
她抹了一路的眼泪,避着人群到了教室,还没闷头在凳子?上?坐上?一会儿,她那缺了小半个月的同桌便慢悠悠地跟来了。
蒋以声的突然出现吸引了班里大多数人的目光,毕竟最后一排的椅子?都给挪走了,现在人怎么又给回?来了?
“班长,”蒋以声捏住临春的衣袖,往外拽拽,“我凳子?呢?”
…
早自?习前?几分钟,赵老?师来了趟教室。
对于蒋以声的到来,她似乎也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安排好了座位,先让对方坐下上?课。
只是蒋以声手上?空空,桌上?也空空,临春不得不分出自?己的课本和纸笔给他。
蒋以声心安理得接过来,还不忘说?上?一句谢谢。
临春抿了抿唇,正低头继续刷自?己的题目。第一节课下课,李瑶瑶发来信息询问蒋以声的事。
其实临春也不是很清楚蒋以声突然回?到桐绍是因为什么,或者说?她也不敢细想,因为今天这个日子?实在是太凑巧了。
李瑶瑶:【会不会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越说?越糟,临春直接关了手机。
左手边坐着的蒋以声正垂眸看着她的习题册,一页一页翻过去,很是认真。
偶尔班里会有人跟他打声招呼,他抬头礼貌地回?应,疏离又有分寸。
除夕那晚的雪夜,决绝没有回?头的转身。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等到熬了一节课过去,大课间是高?二组做广播体操。
李瑶瑶从隔壁教室窜过来,溜到临春座位边热情地和蒋以声打了个招呼。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蒋以声笑笑:“没这么说?过。”
体委催着大家穿上?校服出去做操,已经在讲台上?吆喝开?了。
蒋以声空着手来啥也没带,偏头看向临春,眸中带着些许的无辜:“没带校服怎么办?”
李瑶瑶也看向临春。
临春低头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S码对于蒋以声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牵强。
“你不会想脱衣服给他穿吧?”李瑶瑶在一边得吧开?了,“他男的哎,能穿女的衣服吗?”
临春:“……”
倒也不至于说?得这样直白。
“你们干啥呢?还不出去?”体委开?始催他们。
“他没穿校服。”李瑶瑶大声说?道?。
“没穿校服也去,站在队伍最后边。”
李瑶瑶冲蒋以声耸了下肩:“快点吧,大少爷。”
蒋以声拿了桌洞里的围巾,浅灰色的,随便系在颈上?。
临春偏了下脸,没拿自?己的。
今天晴天,但是风大。
广播里放着舒缓的歌曲,操场上?的学生三两结伴,打打闹闹。
临春和李瑶瑶一起小跑着过去,风吹散她的长发,露出耳后边那一小片短短的发茬。
但很快,她用手把头发压了回?来,紧紧贴在耳朵上?。
低头想避开?他人视线,只是双手抱头的动作怪异,反倒惹人注意。
临春尝试着把手放下,但那些目光依旧追随,窃窃私语。
她去得晚,站在女生队列的最后一个。
身边就是梁阙,对方斜了一眼。临春抬眼与他对视一瞬,又低头把长发往耳边理了理。
广播体操的伴奏响起,临春高?举双手,认真做操。
她早上?没戴帽子?,其实不应该再不戴围巾。
但现在后悔也迟了,被看见少一片头发其实也没什么,丑就丑了,反正会长出来。
第三个小节后需要转身,虽然临春不停安慰自?己,但真快到那一节还是会怕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又去整理自?己的长发,摸摸耳后确定有没有被完全遮挡。
突然,有东西?在她眼前?掠过。
手背同时?触碰到柔软,临春猛一抬头,身后的蒋以声把手收回?。
她的肩上?搭了条米色的围巾。
临春愣了一愣,低头飞快把围巾系好。
她的长发大部?分被乖乖收好,只剩脑袋后面的几簇还跳脱着往外,在围巾之上?拢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蒋以声捏住那一点发丝,往里掖了掖。
广播里铿锵有力地数着节拍,临春和所有同学一并?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后的少年。
他的脖子?上?空空荡荡,并?没有戴那条浅灰色的围巾。
蒋以声扫了眼周围,这才慢悠悠地也转过去。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声音很轻,但他们离得很近。
临春听到了。
…
广播体操结束后,校长宣布今晚放学高?三组举行百日誓师大会,其他年级组也可以来操场观看。
临春听不清内容,站在原地发呆。
本来听无所事事的,但因为蒋以声站在她的身后,又变得紧张起来。
鼓起勇气,临春回?头看了一眼。
蒋以声正视前?方,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临春回?了头,他便垂下眸,两人对上?目光,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通知结束,周围同学突然走动。
临春低下头,手指攥着袖口,掌心都有些冒汗。
她向蒋以声比了个“谢谢”,快步擦过他的身侧离开?。
呼出的热气蓄在围巾里,柔软的毛线蹭着脸颊。
临春抬手搓搓自?己发烫的耳朵,在艳阳高?照的暖冬里总是想起那晚的雪夜。
当初不要的礼物?,现在倒是戴了出来。
围巾过了蒋以声的手,跟火燎过似的,临春进了教学楼就给摘了。
班里同学陆续回?了教室,嘴里还在讨论今天晚上?的百日誓师。
赵老?师跟来教室通知了临春一声,建议她晚上?有时?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