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声音-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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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放在以前,蒋以声那?仇视一切的中?二病恨不得让世界毁灭。
他不喜欢蒋臻,不喜欢孟雨柔,更不喜欢这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破败不堪的家。蒋以言没了,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可是现?在,他却勾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但我会回来的。”
蒋以声需要时间去消耗掉一些事情,尽量理解、也尽量尝试着去原谅自己的父亲。
最后再试着接纳他。
蒋以声开始明白,为什?么蒋以言会先一步放弃。
他在爱情与家人之间做出了选择,最后回到了孟雨柔的身边。
或许也有一份原因,可能?也连带着蒋臻和蒋以声,但那?也不重要了。
他的家在这,他就不会走远。
“我家在这。”
…
下午,司机送蒋以声去机场。
路上,他接到了徐拓的电话。
“喂?声哥你在干嘛?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没?”
蒋以声轻轻“嗯”了一声,很淡,一如他现?在的心情,波澜不惊。
“小春就在北京呢,你见不见?”
蒋以声看着车窗外往后飞速掠过的灌木丛,沉默良久。
“要不你给个登机口和航班?”徐拓妥协道,“来都来了,别这样啊!”
“算了。”蒋以声说。
“什?么玩意儿??”徐拓大声质问?,“你他妈在说什?么?!”
“你带她?回去。”蒋以声依旧语气平淡,“就这样。”
“嘟”一声忙音,蒋以声挂断了电话。
“卧槽?”徐拓傻了。
临春大概能?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些什?么,在一旁也急红了眼了。
“昨天让你来你不来,”徐拓也憋一肚子情绪,“我就说你会后悔!”
临春把唇咬得发白:{对不起。}
她?无措地站在机场外,守在入口踮着脚往里看。
徐拓烦躁地走来走去,打了几?个电话也无济于事。
“别看了。”他拽着临春的手臂把人拉回来,“声哥登机不走这儿?。”
他没去解释vip通道,知道即便自己真带着临春去把人堵到了,但蒋以声不想见的人,见了面也只?会更难过。
“你真现?实,”徐拓和临春走到客车停靠处,“知道声哥给你买了耳蜗才过来。”
临春心里一疼,低头的瞬间掉了眼泪。徐拓登时噤声,也难受地拧起了眉:“我…这只?是我的想法。”
他一时情绪上头,只?顾着替自己兄弟打抱不平,却也忽略了临春的感受。
姑娘家一个人跑来北京,怎么说也是不容易的。
“我喊穆潋卿过来。”徐拓拿出手机,“你来一趟北京,我们玩几?天再回去吧。”
临春看着地面,没听见徐拓说的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轰鸣,临春转身,看向?天空。
一架航班刚起飞不久,在天空中?把云层划出漂亮的拖尾。
徐拓也不自觉放下手机,和临春一起抬头迎向?刺眼的太?阳。
“声哥是这个航班吗?”
徐拓抛出个问?题,也没人回答。
临春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直到那?架飞机化作小小的一点,消失在天空尽头。
…
临春没有像徐拓说的那?样,在北京玩上几?天再回来。
她?只?是在机场静静坐了一会儿?,等到大概的时间过去,给临夏发了信息,如实说明了今天的一切。
临夏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临春转了两千块钱。
想玩就玩几?天,不想玩就回来,她?去市里接。
临春定了六点多?的机票,那?时候特价,比较便宜。
“真的不玩会儿??”徐拓有点儿?心虚,“你别生我的气,穆潋卿也赶过来了。”
临春摇摇头,把和穆潋卿的聊天记录给徐拓看,十?分钟前她?就让对方不用过来了。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过的?”徐拓不解,“你对声哥真就一点都没意思?”
临春低下头,没有回答。
她?点开和蒋以声的对话框,里面有她?发过去的一大串信息。
有的是她?在路上写?的,有的是她?等在机场写?的。
蒋以声一个字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其实不止徐拓,临春自己都很诧异。
送蒋以声离开,在这时间点,她?竟然这么的平静。
平静地看着天空,看着太?阳,看着人人都想挤破头来的城市。
这个蒋以声长大的城市,她?在这里,又送走了他。
不是说没有难过,而是这难过太?深太?重,像蛀虫一般啃食掉其他的情绪,一个人空了躯壳,开始变得麻木呆滞。
事情本?就应该这样,可是心底的钝痛又如何解释。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是徐拓来时就该同意过来,还是再早些回应那?个拥抱。
又或许是花田里的交谈,水井旁的打闹。
还是盛夏的书店里,她?递给他的那?一张纸。
蒋以声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像迎面吹来一阵凉风,触碰的那?一刻就已经错过。
【路上小心,祝你一切顺利。】
点击发送,对话框里的最后一条信息。
其实没什?么。
临春想。
去吧,去更好的地方。
风嘛,就该这样。
第78章 78
蒋以声离开后; 临春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每天帮忙照顾奶茶店,上课,时不时去医院陪临冬透析; 再偶尔去书房打扫。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学业和?家人都有顾及。
很快; 第三次月考的成绩排名贴了出来。
临春路过公告栏时随便看了一眼,第一名不?出意外?是她的名字。
其实这种排名表没什么新意,临春见怪不?怪,也不?是每次都看。
只是高?二后多了个?蒋以声; 她每个?月的一次恶趣味,想看看这人又故意装着考了多少分。
蒋以声每次都能固定在第一页的最?后几个?,中等偏上的名次。
最?初临春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徒有其表; 现在反而明白; 控分似乎比认真考试要?更难一点。
她又想起蒋以声,这个?名字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中投下?的一颗石子; 在那一刻激起跳跃的水花,听见清脆的声响。可?随着水波逐渐扩散消失; 这段插曲也随之消散。
临春垂了视线,快步离开。
…
六月底,入了夏。
今年教育局管得?严,暑假一律不?许补课。
临夏的预产期就在最?近; 临春早早放假回家; 也方便照顾。
她最?近接了个?兼职,帮外?面的辅导机构批改作业。
这份工作是赵老师给她找的,不?用沟通说话?; 每天到点了去辅导机构拿点卷子回家,随时随地都能批改。
不?过薪水不?是很多; 但临春已?经非常满足了。
至于北京那边,临春依旧和?徐拓穆潋卿保持联系。
时不?时也在四人小群里说几句话?。徐拓来桐绍找过几次临冬,临春去北京复查时也找过他?们吃饭。
但可?惜的是,和?临春一样?,他?们两人都联系不?上蒋以声。
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如果能断联到这种程度,那只能是一方不?愿联系。
对此临春心知肚明,她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牵扯到了徐拓穆潋卿,所以在之后就沉寂下?来,直到再也没有在群里说话?。
七月,临夏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徐凤娟高?兴疯了,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说要?搞个?喜宴,办他?个?一天一夜。
临夏累得?睁不?开眼,梁峻陪在床边,她问他?高?不?高?兴。
梁峻眼里含泪:“高?兴。”
临夏疲惫地笑笑:“我也高?兴。”
她高?兴是个?男婴,这世?界上少了一个?受苦的女孩。
…
再后来,八月份,顾伯回来了。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孟雨柔。
临春当时人在书店,第一眼看过去没反应过来,惊喜之余刚准备喊阿姨,却在中途突然顿住了。
她嘴巴还张着,整个?人傻在原地。
这是,蒋以声的妈妈。
“小春,”孟雨柔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
郁金香田被临春照顾死了不?少,现在终于重新被顾伯接手,她甚至还松了口气。
只是面对孟雨柔,临春还有点不?太适应,一想到对方是蒋以声的妈妈,她就哪哪都很别扭。
这个?夏天,临春知道很多的事,她重新梳理了蒋以声来到桐绍的前后时间?,发现一切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孟雨柔来到这里,蒋以言来到这里,蒋以声来到这里。
他?们从高?楼林立中逃离,在田边树下?遇见灿烂的美景。
只是世?事无常,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孟雨柔轻声说。
她其实并不?愿意生?下?第二个?孩子——一个?不?被爱着的、毫无意义的生?命。
她既恨又爱,矛盾又痛苦。
她怕看见那张脸,怕他?骨子里流的血,但又永远记得?孩子牙牙学语时喊出来的那一声妈妈。
蒋以声失踪那一夜,她一个?人疯了一样?去找。
她想他?永远别回来,又怕他?永远不?回来。
她找到他?在水沟里被冻的瑟瑟发抖,却还是后退半步,打电话?给了蒋以言。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企图让对方替自己去爱弟弟。
所以在蒋以言过世?后,孟雨柔才那么难以接受。
她与这个?世?界的链接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和?爱仿佛在那一刻也一并断了。
可?是蒋以声还叫她妈妈。
他?眼圈通红,一字一句沉声质问:“我也是你的孩子。”
于是她连爱他?都要?罩上一层假面,疯疯癫癫,真真假假,尽力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临春心里难受,沉默良久。
半晌,她拿出手机,打字给孟雨柔看。
【您织的围巾他?都有戴。】
【他?说过,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
九月,开学前几天。
临春端了个?小凳,坐在书店门?口午睡。
风扇嗡嗡作响,她能听见轻微脚步。
摘下?卡在脸上的书本,店外?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她忙不?迭站起来,书本跌在地上。
对方单手撩了门?帘,探身进来:“有快递。”
心跳在几秒内坐了趟过山车,临春平复好心情,签收了快递。
收信人是顾伯,拆封时临春在场。
里面只有一张风景明信片,上面盖着邮戳,和?一行随手的祝福语。
“蒋以声”三个?字落在右下?角的结尾,嚣张地占了两格。
一如去年。
顾伯转手递给临春。
临春连连摆手,落荒而逃。
…
高?三的学业很重,临春几乎每天都把自己闷在教室,就连书店都很少再去。
经济稳定后,临夏给她报了语训课,临春的英语成绩稳步上升,听力也逐渐没那么离谱。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年末,临春去北京复查。
她本想着过年了蒋以声可?能会回来,可?见了穆潋卿才知道这么久了对方压根没有消息。
大?半年的时间?,只有一张明信片和?他?有关。
倒也不?是坏事。
隔年二月,百日誓师。
临春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早就写好了演讲稿,在上台前抬头看了眼教学楼最?边上的那一处走廊。
她记得?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揣着馒头夹肉,和?蒋以声站在那里并肩聊天。
话?题交递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差点蹦进他?的怀里。
但此时,临春身边站着的是赵老师。
她单手扶着她的手臂,在让学生?上台时轻轻推了临春肩膀。
这一次上台,并没有赵老师替她念稿。
临春发音模糊,晦涩难懂,虽然认真听还是能听懂大?概,但一开口还是惹得?一阵嬉笑。
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一字一句接着念了下?去。
渐渐的,笑声小了。
到后来,只剩话?筒里坚定而又有力的声音。
“我的目标院校,是中国政法大?学。我要?成为一名法律工作者,为所有贫苦、勤劳、努力的女性争取她们应得?的利益。”
“我,桐绍一中高?三学生?,在此宣誓——”
“未来一百天,我将拼出青春无悔。百炼成钢,打造人生?新篇章。”
…
临春高?考前几天,家里都紧张坏了。
临夏怕打扰到她,吃过饭的碗都等她不?在的时候洗。
但临春心态挺平常,还能闲得?没事去书店遛弯。
她喜欢坐在窗边把蒋以声送她的万花筒拿出来,时不?时看一看,视线定格在其中某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对方温和?的笑容。
孟雨柔端来西瓜,两人经常会说上几句。
有时话?题绕到蒋以声的身上,孟雨柔还能问问两人的恋爱细节。
临春吓得?直摆手,她和?蒋以声清清白白。
说完了又觉得?可?惜,唯一一次的拥抱竟然还是她推开的。
“下?次再见到的时候要?把他?带回来哦。”孟雨柔笑着打趣,但说完又敛了敛眸,“我也…好久不?见他?了。”
临春咬了口西瓜,没有应声。
…
六月七日,高?考如约而至。
临春发挥正常,考完没有估分,在家昏天黑地睡了几天。
同学找她出去毕业聚餐,无非就是吃吃饭喝喝酒。
梁阙那天喝了很多,最?后还是被人送上的车。
“他?喜欢你很久了。”有一个?女同学凑近了对临春说。
“不?,”临春摇摇头,努力回复她,“妹妹。”
就当他?把自己当妹妹。
…
成绩下?来是在六月底,临春还在辅导机构批改试卷,临夏就率先替她查到了分数。
成绩不?出意外?,挺高?的,足够上她的目标院校。
辛苦没有白费。
填志愿那天,赵老师和?临春在办公室里谈了会儿心。
她这个?分数其实还可?以去更好一点的学校,比如他?们省唯一的985。
两者一个?偏向于社会科学,一个?偏向于理工科研。
临春的理综优秀,再加上交流困难,其实更适合后者。
当然,她只是给出另一个?选项,最?终决定的还是临春自己。
临春摇摇头,还是坚持原先的想法。
而且,她还有私心。
“我想…去…北京。”
临春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虽然现在发音依旧模糊,但足够交流。
赵老师沉默片刻,似乎也是懂了什么。她点头:“那以后加油。”
临春笑着应下?,处理好事宜后转身离开。
只是在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又停住脚步,犹豫片刻,重新走向赵老师。
“赵老师…”她打着手势,也拖着声音问,“你能不?能,和?我…见一个?人?”
此时是下?班的点,赵老师欣然同意:“谁呀?”
临春抿了抿唇:“以言…哥哥…的妈妈。”
…
通知书在七月送达,新学期在九月开始。
临夏替临春收拾了一个?圆鼓鼓的书包,和?一个?大?腿高?的行李箱。她还没见过大?学,准备带着临冬跟过去看看。
梁峻本来也想跟着,但梁阙在同一时间?入学,他?得?顾着那边。
高?铁站外?,两拨人在门?口分别。
“女娃跑那么远也不?知道干什么哦,”徐凤娟抱着她的孙子酸溜溜地说风凉话?,“咱们阙阙就搁边上,多好啊。”
“行了吧妈,”梁阙翻了个?白眼,“我也考不?到北京。”
那边母子俩叽叽喳喳吵起来,这边梁峻叮嘱着临夏注意的事项。
“行了又不?是小孩,”临夏推推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