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王妃-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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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苏一尘几乎是无声无息的进了书房门。
桓白瑜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不紧不慢的提笔在案宗上批注着什么。
苏一尘看着他家殿下这副冷心寡情的模样,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方才七茗八彤来找我。”
桓白瑜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继续写着什么,显然是等苏一尘继续往下说。
“……她们说阮姑娘被人欺负了。”
这一句出来,苏一尘就见他们那冷心寡情的殿下,手中毛笔微微一顿,终于开口说了话:“谁?”
“邹思靖。”苏一尘毫无心理负担的告小状,还生怕他们殿下不知道邹思靖是谁,解释道,“就是雯婕长公主的女儿。”
苏一尘详实的描述着:“听七茗八彤说,豁,阮姑娘后背淤青了好大一片,都发青发黑了,一看就摔得很严重……听说是在天衣阁买衣服时,被那个邹思靖以势压人了,后面又因着邹思靖的缘故,摔在了地上,虽说没伤到筋骨,但全身也摔伤了不少地方。”
桓白瑜神色冷极了,把手中毛笔直接丢到了笔洗之中。
苏一尘在一旁直叹气:“真不知道雯婕长公主怎么想的,怎么就可着阮姑娘那边欺负?”
桓白瑜眼眸冷垂,漠然道:“无非是这些年得势猖狂罢了。”
苏一尘在一旁瞅着他家殿下的脸色,只觉得暗暗心惊。
讲道理,他来告小状,其实也是有点替阮姑娘打抱不平的意思。
这些日子虽说雯婕长公主府看着风雨飘摇,但其实也未伤及到根本,这是他们殿下约束之下的结果。
毕竟还要留着雯婕长公主府钓鱼,不能太打草惊蛇。
苏一尘希望他们殿下把阮姑娘这笔账给记下,最后结算的时候,给雯婕长公主府来个大的。
可,看他家殿下这脸色……倒像是,雯婕长公主府,这会儿就要倒大霉了?
第七百零二章 两位来客
傍晚,天气微寒,云笼夜色月笼沙。
阮明姿正在自个儿屋子里画着衣服的草图,听得外头院门有人在敲门。
她刚放下炭笔,就听得绮宁已经从他屋子里出去,在那扬声朝院外来人问着:“谁啊?”
偶尔也会有邻居来借个针啊借个线什么的,因着阮明姿也不好时时刻刻把伪装给画脸上,一般这种应对,都是由绮宁出面。
外头的人应道:“是我,封今歌。”
阮明姿微微挑了挑眉,她意识到,封今歌这应该是来寻她的。
她随手拿了个斗篷披在身上,准备出门看看。
结果撩了门帘出去的时候,就见着绮宁已经开了院门,把封今歌迎进来了。
夜色映在封今歌脸上,竟是难得的紧绷。
他那桃花眼没了笑。
从温暖的屋内出来,只觉得寒风如刺,扑面而来。阮明姿一边拢着斗篷,见着夜色下封今歌这番模样,竟是稍稍愣了下。
封今歌远远的看着阮明姿,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绮宁看了封今歌一眼,只道:“我去灶房给你们烧点水,院子寒夜露重,你们去正屋把火盆生起来谈吧。”
阮明姿应了一声,又唤了一声封今歌,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封大人,请。”
封今歌抿了抿唇,跟着阮明姿进了正屋。
阮明姿拿着炭钳拨弄着木炭,借着火绒引子,很快把炭盆燃了起来,火光跃动着,映着她莹白如玉的脸颊。
封今歌没有说话。
阮明姿先前应对阿礁那种沉默寡言的人,很有心得,两人相处的也向来舒服。
但眼下沉默的人换成了封今歌,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浑身都有些不大自在。
“封大人?”阮明姿轻轻唤了一声,提醒道,“星夜来此,是不是有事?”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也有些紧张,“是彩月……?”
封今歌这才开了口:“不是彩月,别担心。”
像是打破了什么一样,那桃花眼里重新带上了笑意,“阮姑娘,我是来谢谢你的。”
他起身,郑重的对着阮明姿作了一揖,“若非是你,怕是彩月她要跌下台阶。万一摔到头,怕是不好了。”
先前那被推下台阶的蓝小姐,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时至如今,身子依旧没好利索,头更是时不时的晕眩。宫里面的太医院判也去看过了,京城里的民间神医也去看过了,都说暂时没办法缓解,只能慢慢养着。
潜台词就是,后面养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定数……说不定,一辈子,就这样了。
若彩月这样……封今歌简直无法想象。
从一个兄长的角度来看,阮明姿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的救命恩人,为此还受了伤。听彩月描述,虽说没有伤到筋骨,可伤得很是严重。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自己深有好感的女子,为了救自己的妹妹,伤得还很严重……
纵然封今歌是凭自己本事考中了科举,进入大理寺,又一路从底层官员升到了大理寺少卿,在外人看来,这是实打实的少年天才。
可他依旧无法形容胸膛中涌动着的这种汹涌悸动。
他凭着本心,给阮明姿做了个揖,“连累你受伤了。”
阮明姿避了避身子,有些无奈:“不至于,封大人。那种情况下,只要反应过来,谁都会施以援手的。更何况,我本身受的伤也不重,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连皮都没有擦破,实在担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封今歌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神色都轻松起来:“阮姑娘怎么说都可以,但这份恩情,在下记下了。”
阮明姿无奈的笑了笑,恰好绮宁拎着泡好的茶进来,给两人一人斟了一杯茶。
阮明姿顺手用这个转移了话题:“……封大人尝尝这茶,用桂花做的。”
封今歌也不再说什么关于恩情的话题,一派轻松的同阮明姿聊了会儿,便起了身:“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别让自己伤得更重了。”
阮明姿总觉得今晚封今歌有些怪,不过妹妹差点遭逢意外,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有些古怪,也是能理解的。
她便也没多想,笑着应了一声,也跟着起了身,顺手拿过撘放在一旁的斗篷,披上:“我送你出去。”
封今歌原本要阻止,但见阮明姿已经披上斗篷在系着兜帽带子了,他只能妥协道:“好吧,送到院门口就好。”
阮明姿将封今歌送出了院门口,他马上的缰绳,正系在巷道的系马石上。
封今歌翻身上马,见阮明姿还在门口往这边望着,他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桃花眼里的温柔,漫成了一片:“阮姑娘,我能唤你明姿吗?”
阮明姿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她跟封彩月都这么熟了,跟封大人也算很熟,唤名字倒也无妨。
她点了点头:“行啊。”
封今歌笑意越发深了,他定定的看着阮明姿,唤了一声。
“明姿。”
阮明姿笑着应了,“哎。”
封今歌深深的吸了口气,掉转了马头,他怕他再待下去,会沉溺在阮明姿的笑靥中,再也舍不得离开。
“走了,明姿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好好养伤。”
阮明姿应了,就见着封今歌双腿一夹马腹,打马走了。
阮明姿便回了小院,将院门的门闩锁好。
这进了冬日,是一日比一日寒凉了。
阮明姿抬起头来,看着小院上方,脉脉不得语的月亮,拢着斗篷看了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院门外又有人在轻轻的叩门。
阮明姿还以为是封今歌落下了什么,返回来拿东西。
她心思还在缥缈的月色与故人间,还有些恍惚,并未多想,直接开了院门。
结果就见着,凉如水的月色映照下,方才她恍惚间想起的那个故人,就站在院门外。
桓白瑜站在院外,隔着寒凉夜风与如水月色,沉默的看着院门内的少女。
少女一只手正无意识的拢着斗篷的边边,斗篷边缘一圈白如雪的绒毛,衬得她的莹润脸颊,粉雕玉琢。
第七百零三章 耍我玩吗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阵寒凉夜风吹来,吹得少女兜帽有些歪斜。
沉默已久的男人,终于上前一步。
他伸手,替阮明姿把兜帽拉好。
阮明姿直直的看向男人,这次她没有退。
只是同样去拢兜帽的手,越发的攥紧了兜帽的边缘。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几乎桓白瑜一低头,就能碰到阮明姿。
阮明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要问他来做什么,就听得那冷漠寡情的男人,先开了口。
他声音低低的:“伤得地方还疼么?”
阮明姿浑身僵了一下。
想也知道,应该是七茗八彤跟他说的。
可他为什么要过来,问她这句话?
怎么可能不疼呢?
只不过她不喜欢让旁人为她的情况担心,反正担心也于事无补,只是徒增旁人忧虑罢了。
还不如自己直接说不疼,没事,掩过去算了。
可是她面对桓白瑜,那句“不疼”,却始终没能说得出口。
然而让她把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她又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呢?
桓白瑜从来不同她说,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又凭什么告诉他,她心底隐着的真正想法?
念及此,阮明姿神色微冷,依旧没有后退,只是微微的偏了偏头,不去看桓白瑜。
“承蒙殿下关心。”她生疏而冷漠的看向一侧,眼神没有落在桓白瑜身上,“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院里,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情况的绮宁站在檐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姿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她虽说口中说着跟桓白瑜没什么瓜葛,已经将他抛到了脑后。
可是她待他,同旁人都不一样。
很不一样。
桓白瑜原本就是个冷淡寡言的,向来善解人意的阮明姿这会儿也不愿意开口,不想同桓白瑜讲话。
两人便这般僵持许久。
直到阮明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桓白瑜才像是猛然醒悟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来,递给阮明姿:“拿着,进去吧。”
阮明姿瞪着那瓶金疮药,深深的吸了口气,把胸臆中的那股闷气都压了下去。
她大概因着情绪波动,声音都有些微异,“不用你给,先前八彤给我许多,我有。”
桓白瑜眸子冷淡,薄唇微微的抿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他不必来的。
可不知怎么,他若是不来这一趟,总觉得……坐立难安。
他一直想着阮明姿的伤。
这是一种对他来说,十分稀少的情绪。
桓白瑜在没有点灯的书房静静的坐了许久,还是遵从本心,一人无声的来了阮明姿的小院。
他在暗处,看见了封今歌打马而来,也看见了封今歌打马而归。
也看见那莫名扰乱了他心绪的少女,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言笑晏晏。
桓白瑜说不清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情绪。
他静静的站在暗处许久,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在轻轻的扣响少女的院门了。
眼下少女似是又生气了,语气微微绷着,疏离的同他说着什么承蒙殿下关心,他总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
“那我走了。”桓白瑜声音有些低。
他转身,然而胳膊却突然被身后的少女一把拽住。
他回头看向阮明姿。
阮明姿的眼里,像是燃烧着一把火。
“你这算什么?”阮明姿也不知道自己难过的情绪为什么来的这么快,或者是今晚的月色太迷人,或者是她不期然想起了曾经在琼崖的许多深夜,看着月亮静静思念故人的日子,但她这会儿,只觉得眼睛慢慢的湿润起来,恍恍惚惚看不清眼前的旧人了。
“大晚上的跑来,就为了问我一句疼不疼,给我送药,然后就继续像没有感情一样抽身离开?”阮明姿拽着桓白瑜的胳膊,咬着后槽牙,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掉下来,“为什么?凭什么?耍我玩吗?”
看着少女眼眶里的泪,桓白瑜浑身都僵住了。
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人接连捅了几刀,深深的,涌入血液。
浑身都疼得微微在颤。
这是比之先前,都要来得铺天盖地的窒息与疼痛。
比他年幼时曾在殿中帷幕后听到的那话,还要让他浑身发冷。
脑海中,又似是有什么东西,似曾相识。
好似眼前这即将落泪的少女,曾经也哭着抱着他,喊着他的名字。
她喊的是……阿礁?
桓白瑜只觉得脑中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那种疼痛感实在太过真实,像是有人在他脑中千刀万剐。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在阮明姿面前流露出半分弱态。
“阮姑娘,”他缓缓的倒吸着凉气,不让自己的异常显出分毫来,语气冷淡,声音低沉,“今晚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将阮明姿拉扯至这难言的深渊之中。
阮明姿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咬着牙笑:“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记好了。”
阮明姿转身回了小院,猛地关上了院门。
绮宁站在檐下,有些错愕的看着少女披着斗篷,大步往这边而来。
“明姿……”少女脸色太过难看了,绮宁有些担忧的唤道。
尤其是,她眼里竟然还挂着泪。
这太让绮宁惊悚又心痛了。
阮明姿这会儿却无心说话,她摇了摇头,只声音沙哑的道了一声“我没事”,掀开门帘,进屋去了。
绮宁在檐下站了良久,半晌,他咬了咬牙,悄悄的去把阮明姿方才关紧的院门打开了一道缝。
院门外,只剩一地月华,什么人也没有。
……
绮宁大半夜未睡,他惦念着阮明姿的反常,一大清早就起了床,打算做饭。
结果起床后,就见着阮明姿脸颊红扑扑的,正从外头拎着菜篮子回来。
少女气色还算可以,拎着菜篮,在晨曦中朝他微微而笑:“怎么起的这么早?正好,我刚从早市上买了些新鲜的蔬菜跟羊肉回来,咱们今天中午涮锅子吃吧。”
好似昨晚的哭泣,反常,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七百零四章 挣钱了就养面首
阮明姿言行举止,神态,都太过自然了。
绮宁哪怕是细细的观察,都发现不了半点异样。
他见阮明姿拎着菜篮子又要去灶房,惊得他顾不上多想,赶忙扑过去,接过阮明姿手里的菜篮子,“明姿!你还有伤在身,你想做什么呢!放着放着!我来就行!”
阮明姿有些无奈,又注意到了绮宁眼下的青黑,“绮宁你昨晚没睡好?没睡好你逞什么能呀,行了我伤不要紧,我来做就好。”
两人僵持不下,相互不让,还是外头的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绮宁一听那敲门声,心下就是一紧。
他都快对这敲门声有应激反应了!
他忍不住看向阮明姿,阮明姿神色却是如常,好似没有把敲门声放在心上,口中只好奇的嘀咕着:“谁啊,一大清早的?”
不过,不等她开门,她便知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