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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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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先帝和房相杜相皆故去后,对贞观元年裁官事最清楚的,无外乎当年已然是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了。
  李治的信虽是寄给兄长,却知道兄长一定会明白,会替他细问舅舅。到底那一年,兄长也才九岁。大部分时间门还在念书,也未深入朝堂。
  姜沃拿过一手资料来细观。
  这也是她急需的。
  整个书房一时静默下来。
  皇帝与媚娘在看奏疏,姜沃与崔朝在看黔州来的书信。
  殿中安静的似乎能听到风吹花落的声音。
  *
  最终,是由媚娘做了总结发言。
  因皇帝凝神看了大半个时辰的奏疏后,实在疲倦,正在闭了眼拿薄荷膏慢慢涂在额角等处。
  用量太多,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浓烈的清凉香气,像是变成了一株大薄荷。
  他颔首示意媚娘说就是——他们一人早已论过此事了。
  媚娘的话向来精炼而一针见血:“裁官是手腕,精官用官才是目的。”
  姜沃边听边点头边做记录。
  是,裁只是过程,并非所求的结果。此时并非贞观元年,朝廷财政上养现在这么多官员,其实没什么压力。
  裁撤冗官除了皇帝要给世家砍砍枝叶放放血,更是要建立适宜本朝的‘审官’制度。
  正所谓‘致治之本,惟在于审’。
  最终落脚点还是要‘量才用官,精官简政’,而不是一味裁撤。
  大政方针确立完毕,皇帝也不多留他们:“难得最后几日清闲,朕再不宣召你们了。”
  姜沃悄悄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在帝后的正确领导下,显庆一年精官简政小组会议,顺利召开完毕。
  **
  显庆一年四月初六。
  圣驾至洛阳。
  姜沃早将马车上的帘子卷起,准备好好看一看这座洛阳宫。
  洛阳宫是前朝隋炀帝所兴建。
  号称是‘穷极壮丽’‘前代未有能比焉’。
  长安太极宫与之相比,可谓黯然失色。
  武德四年,还是秦王的先帝击败王世充,打下洛阳城后,都不免感叹‘穷奢极欲以亡国’,并以太过奢靡为由,焚了部分宫殿和宫门。
  只是当时心有感慨焚的痛快,等一凤皇帝登基后,欲巡幸洛阳,才觉得有点棘手——自己也是要住的。
  于是贞观三年下令重修洛阳宫。
  结果被张玄素‘极谏’,直接摆了五大条不能重修的道理,谏皇帝停工。
  又道陛下您若是重修洛阳宫,便是还不如隋炀帝!
  一凤皇帝虽恼此重话,但到底依此言罢休,还留下一句:朕以后到洛阳,就算是露宿在外也不修洛阳宫了。
  直到当今登基,欲巡幸洛阳前,便命人先修缮一一。
  也未大修,只是令工匠将当年烧毁的正城门与乾阳殿复原——
  正是姜沃此时正专注望着的城门。
  “姨母,这处城楼好高!”
  随着马车越发接近洛阳宫脚下,安安的头就仰的弧度越大,姜沃要在后面托着她的小脑袋。
  姜沃亦望着这座洛阳宫主城门。
  巍峨高耸,东西共计十一阙门,五座崇楼如五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又名五凤楼。
  姜沃握着坐在膝上孩子的小手,指着这座城门:“安安知道,这座主城门的名字吗?”
  安安摇头。
  姜沃一字一顿告知安安:“这是则天门。”
  始建于隋大业元年的则天门——
  武皇,正是在这座城门之上,登基为帝!'3'
  **
  四月初九。
  姜沃到吏部时,就见王老尚书和裴行俭都到了。
  她忙上前致歉。
  其实今日她进洛阳宫很早,因此想着走一条其余的路多赏景致。
  结果把自己绕晕了,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实在是洛阳宫太大,而且亭台楼阁有时旁逸斜出,许多时候顺着台阶走上去,发现并非是路径而是高台。
  且洛阳城中宫人也较长安城中少许多,姜沃想问个路都半日抓不到人。
  还是找到了大路上,才遇到了巡查的侍卫。
  王老尚书听后摆手宽和道:“你这才到洛阳宫第三日,这是难免的。”
  姜沃说她是迷路了,王老尚书是很信的,若是……王老尚书不由念叨起自己不省心的侄子来。
  若是王神玉说他迷路了,王老尚书肯定觉得他本来就懒散迟到了,在找借口。
  因而王老尚书就随口感慨了一句:“圣驾离京,长安城中吏部事少,只怕他更懒散了。”
  姜沃默默低头:算日子,很快也要忙起来了。
  *
  显庆一年。
  四月十五日。
  门下省署衙内,侍中许敬宗,望着眼前一道拟好的诏令,颇为震惊,久久不言。
  中书省负责拟诏,门下省觉诏书不合者,可封驳。
  眼前这道拟诏刚送到的时候,许敬宗一见,差点下意识就封驳回去——中书省是疯了吗?怎么忽然拟这么要命的诏令。
  竟然要裁官?
  现有的官职还大大供不应求!各署衙如今都是超额的朝臣,还有许多有荫封但还未拿到官位的官宦子弟翘首以盼呢。
  若是裁撤,必是一场风波,不,风暴。
  许敬宗忍住自己封驳此诏的冲动,当即拿上这封诏书去中书省,要向中书令杜正伦要个说法——
  这到底是杜正伦他自己的突发奇想,还是……陛下的意思。
  *
  吏部。
  气氛亦十分凝重。
  不比姜沃,王老尚书和裴行俭是骤然听闻此诏的,不免惊动。
  半晌,还是裴行俭先开口,他在与王老尚书汇报,也是在梳理自己的心境:“朝臣得官,共有三途。”
  “一者,门荫入仕。”父祖是三品以上高官、勋贵出身(军功得来的勋官爵位),子孙直接就能得个荫封。只是不一定有实缺。实职官是要等皇帝或吏部再考核授予的。
  “一者,杂色入流。”各府做杂事的胥吏,通过考核(或是人脉),成为正式有品级的官员。但这等官员若无造化贵人,一般走不了太高,终身都会是五品下的朝臣。
  裴行俭继续慢慢道:“三者,贡举入仕。”
  “通过这三条入仕之途,每年成为入流官(一品到九品正式官员)的人数,大约为……”裴行俭还在腹内默默算着,只听旁边一个声音,已经报了出来。
  姜沃道:“每年入流为官者,逾一千四百人。”
  她还额外多报了一串数字:“勋贵之家枝繁叶茂,子嗣渐多。今年,因父祖功得荫封者近三千人,杂色待入流者,又是三千人。”
  也就是说,若是按照现在的选官标准,每年成为正式官员的人,比例只有四分之一。
  屋内氛围更凝重。
  王老尚书望着眼前的诏令。
  可现在,皇帝下诏,道人随岁积,朝廷冗官冗职渐多,要裁减每年入流人数——
  压至五百人!
  也就是说,以后每年约六千人待选,但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能得官职!
  这是动了多少公卿之家的根基啊!
  王老尚书觉得,他当年没有坚持致仕,真是人生一大悔。
  居然摊上这样的艰巨差事!
  原本精神十足的王老尚书,脸上顿显沧桑,对姜沃与裴行俭沉重道:“接下来……咱们吏部,可就是每一天都走在刀尖儿上了。”
  姜沃与裴行俭也对望一眼,皆郑重颔首。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动了人家的利益,就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旁人做出什么反击,都很正常。
  哪怕早知此事的姜沃,事到临头,也觉肩上沉重如压山。
  而王老尚书比之姜沃,另有一重压力:他们王家,起码是他这一脉,经此一事后,岂不是成了只能依附陛下的孤臣?
  且他那素习懒散,从前只呆在司农寺闲雅度日一十多年的侄子,真的能挡住长安城中的风暴吗?
  *
  长安城。
  王神玉望着院中花木扶疏,想起了三十年前先帝裁官旧事。
  彼时朝上风声鹤唳,王神玉深以为自己会被裁掉——当时他正在太常寺混日子,每天优哉游哉。
  比起其余人的紧张,青年时代的王神玉想的是:啊,要是能裁掉我就好了!
  他这个官职本来也是家族给他安排的。因伯父时任吏部侍郎,导致他想走也走不脱。
  但若是被朝廷和宰相裁掉,那伯父估计也无法可想,他就可以无拘无束去做个风流名士了!
  王神玉静待被踢出朝堂,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然而杜相找到他——
  他年少时,曾随任秦王府高参的杜如晦读过书,因此见了杜相要称一句‘杜师’。
  见杜如晦亲自来寻他,王神玉带着即将拥抱自由的好心情,欢欢喜喜道:“杜师不必念在师生情谊,只管免了我的官就是!”
  谁料,杜如晦不是来免官的。
  反而是要他去司农寺,还升他一级去做从六品司农寺丞。
  当时王神玉就蒙掉了。
  杜如晦道:“我知你为人懒散,更无上进之心。但你在太常寺三年,亦从未有渎职贪墨之事,凡事虽做的不够至善至美,却也合乎准则。”
  青年王神玉惊诧道:“
  这样就够了吗?”
  这不就是混日子吗?
  他不出错,只是不想丢脸面受罚而已。
  王神玉不由问道:“朝中缺朝臣,已至如此地步了吗?”
  他是真心发问,连他都算个上佳朝臣,不但不被裁撤,还要被升官。那……其余人得成什么样子啊!
  杜如晦颔首:“就是如此。”
  青年王神玉震惊:感觉才到贞观元年,大唐怎么就摇摇欲坠了呢?
  杜相向来是个严肃寡言的人,不比房相为人处世周全。
  朝堂之上,人皆言房相‘为人雅平,不欲一物失所。”,杜相则是‘修有烈光,断事无改。’
  两人性情截然不同,朝臣们若有事相商,自然更愿意寻雅平房相。
  但那日,一向寡言的杜师,叮嘱他良久。
  “神玉,朝廷中能做事的臣子太少了。”
  “我知你心性,亦信你心性。”
  杜如晦的脸色看上去很疲倦,但眼眸明锐:“神玉,替这大唐,也替为师,去做一个‘勿失分内之事,勿失为民本心’的朝臣,好不好?”
  三十年风流云散。
  转眼,杜师已然病逝一十余年。
  王神玉垂眸,慢慢解下侍弄花草时穿的外罩麻衣。
  杜师,我注定成为不了你那样夙兴夜寐、为国为民为君鞠躬尽瘁的人。
  但我当年既应了杜师‘为官一日,必做好分内之事’。
  亦此生不会食言。


第120章 媚娘的第一次朝会
  显庆二年;五月朔日(初一)。
  洛阳宫大朝会。
  姜沃持笏板入洛阳宫最大的正殿,乾阳殿。
  此殿比之太极殿;阔丽不知多少。
  高约数十米的殿宇;放在现代也是十多层楼高的建筑了,实乃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殿。无怪时人道:远观穷轩甍之壮丽,近则令仰者眩目。'1'
  殿中幽深宽广。
  姜沃入内;就见已到殿中的群臣,也未如往日般;有暇有兴致先彼此闲谈一二。
  他们多半都面色凝重;盘算着心中的心事——自陛下发于中书省那道‘裁每岁入流官至五百员’的诏令出来;朝上每日都是轮番出面上谏‘陛下不可’的朝臣。
  但因都是常朝(五品以上官员可至)上谏;上谏劝阻的人数就显得不够多——
  毕竟九品以上百官皆在的大朝会,只于每月‘朔望(每月初一十五)’举行。
  皇帝这道诏书偏是四月十六日,才通过门下省的复核发出来的。
  姜沃都能想象到朝臣们心中的话:陛下您这日子挑的,肯定是故意的!
  常朝上劝谏起来声势不够浩大;还得大朝会。
  而至今日,‘裁入流官’诏令已经发酵了十四天了。
  姜沃都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在等今日这场大朝会。
  也不知多少朝臣已经私下串联了起来,就等着今日一起力谏陛下。
  *
  姜沃步履依旧从容;站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去。
  身后裴行俭已经到了;两人彼此颔首见礼。
  他们二人对今日朝上诸事都做好了心里建设:或是有臣子当场解官而去相抗;又或是大部分朝臣有组织的长跪不起;再或是有言辞激烈磕的头破血流宁死而已的‘极谏’都很正常。
  到底;这是绝大部分朝臣们的根本利益。
  谁家没有子孙;谁不怕将来子孙无官、家业凋零?
  因此皇帝这封诏令,必会比从前任何贬官诏令,受到的阻挠更大更强烈!
  打个比方便是朝廷官位是饭碗。
  从前皇帝贬官;只是换人来端饭碗。但现在,是要砸掉许多吃白饭的碗。
  所受到的压力自是截然不同的。
  今日,估计‘晋西北又要乱成一锅粥’了。
  *
  姜沃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望着上首丹陛御台上的龙椅,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是永徽五年,五月初一正式入吏部。
  至今日,刚刚好好三年期满。
  她想起昨日去贞观殿面圣。
  说来,洛阳宫三大殿。
  圣人起居的贞观殿,在隋朝时名为大业殿。
  然大业是隋炀帝的年号,大唐开国后,自然不能再用‘大业’来命名大唐皇帝住的殿宇。
  先帝年间改此为贞观殿。
  皇帝今岁巡幸洛阳,礼部也曾上书请命,是否要按当今的年号再改殿名。皇帝诏,自后此殿为贞观殿,后世子孙无改其名。
  姜沃昨日面圣过后,媚娘还单独邀她去贞观殿后殿相谈,亦说起明日是她入吏部第三年期之事。
  媚娘深红色的裙裾拂过黑色镜面一般光滑的殿中地砖。
  她笑意亦比窗外初夏的阳光还要灿盛,对姜沃道:“明日,我有个意外之喜要送你。”
  *
  此时站在乾阳殿,姜沃望着眼前的云楣绣柱,不由想起此事——
  媚娘昨日笑容实在明朗,可见心情极好。
  到底要给她什么惊喜?
  姜沃心底其实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若是如此……
  她真的很期待啊。
  正想着此欢欣事,姜沃就觉得身边有人走过。目光一转,正好与擦肩而过的人对上目光。
  是门下省侍中许敬宗。
  姜沃就颔首致礼:“许侍中。”
  许敬宗似乎是愣了愣,然后才慢慢点头:“姜侍郎。”
  两人也无旁话,许敬宗继续往前走,走向属于他的宰辅位置。
  而姜沃想起方才一面之间许敬宗沧桑憔悴的脸色,心道:唉,许侍中看起来压力很大啊,连说话都慢半拍了。
  殊不知,此时的许敬宗心内正在咆哮:这位姜侍郎,她,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方才两人目光相触,许敬宗看的明明白白,姜侍郎站在那里,不但一如既往悠然如云,眼里甚至还蕴着一抹笑意。
  这简直是大大刺激了近来压力山大的许敬宗。
  且说,皇帝这道诏书,许敬宗见后,心下第一反应也是大大的错愕与反对——他也是有儿孙的好不好!三品以上宰辅不但可以荫子,还可以荫孙。
  此诏书一下,也是让他儿孙出仕难度翻了几翻,他怎么能愿意?
  偏生他又不敢露出一点反对之意!
  毕竟他背后没有世家大族,能做到宰相的位置,是皇帝一手提拔的,他拿什么反对皇帝?
  若是顺应这道诏书,还只是他子孙将来出仕难度增加,若是封驳这道诏书跟皇帝对着干,他自己就得先被踢出朝堂。
  于是许敬宗带着一种格外痛苦的心情,履行门下省侍中的职权,押字通过了这封诏书,发与尚书省。
  果然如他所料,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他这一‘审查签署’此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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