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

第137章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第137章

小说: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许敬宗带着一种格外痛苦的心情,履行门下省侍中的职权,押字通过了这封诏书,发与尚书省。
  果然如他所料,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他这一‘审查签署’此诏,自然是犯了众怒——
  这样荒唐的奏疏,你门下省居然给通过了?
  你许敬宗这个侍中是怎么当的?
  当年魏征魏相当侍中的时候,什么奏疏不敢驳回?你许敬宗也配做侍中?
  那真是指责与骂声纷至沓来,不知多少朝臣来到门下省署衙,‘好言相劝’‘厉声问责’许敬宗,让他封驳此诏。
  许敬宗已知此乃皇帝心意,哪里敢!
  于是这十四日,许敬宗过的简直是‘千夫所指’的日子。
  他都怕自己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在心中盘算:皇帝这一手裁官,是从‘每年入流官’人数裁起。且诏书上写的数额如此详实——这些是哪里来的?是谁这么多事报给皇帝的?
  要知道,以此时大唐每年税收,养着这些数目的官员,还是宽裕的,不会出现如先帝元年那般的财政赤字,闹到皇帝跟前去,变成一个非解决不可的问题。
  一片升平中,皇帝怎么会忽然想起裁官事来?
  总不会是王老尚书和王侍郎,这种世家出身的朝臣,主动挥刀砍自己吧!
  不只许敬宗,不少朝臣,都把这件事安在了姜侍郎身上。
  于是方才许敬宗路过姜侍郎时,就格外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对上一双含着一缕笑意,怡然自得的眼睛。
  许敬宗险些气死。
  此时坐在宰辅位上心内愤愤道:果然没有家族也没有后代的女人,简直是不管不顾的疯子!自己没有后路,也不知给别人留后路!
  他只得在心内安慰自己:若是这场大朝会后,皇帝还执意要‘裁官’,那么压力最大,被‘千夫所指’最多的,就不是自己了。
  就轮到吏部,轮到姜侍郎她自己了!
  看她到时候还笑不笑的出来!
  **
  乾阳殿廷的悬钟响起。
  大朝会的时辰到了。
  然而皇帝还未至。
  朝臣们的心,不免像悬钟一样高高吊起。
  尤其是御前的宦官先至殿中,与百官道圣人今晨圣躬不安后,朝上顿时一片嗡然议论之声。
  皇帝不是要再躲一个百官大朝会吧?!
  那绝对不行!
  若陛下今日真不来大朝会,那他们就集体去贞观殿前面跪着请命去!
  一片略显嘈杂的低声交谈声中,姜沃听到身后裴行俭低低唤她:“姜侍郎……”
  裴行俭也在忧心:圣人不会不愿面对群情激愤的朝臣,因而躲了吧。
  可若是陛下此番不至此,不亲口凿实这道诏令,以帝王之威压阵此事,只让吏部去推行的话,他们绝推不下去的。
  他们需要圣意明昭。
  姜沃侧首微微摇头,轻声道:“不必多想。陛下今日必至。”
  皇帝为此事筹划了良久,他不会躲的。
  更不会躲在贞观殿中。
  裴行俭稍稍安心。
  姜沃则继续站正,低垂的眼眸中笑意愈胜——皇帝以圣躬不安的理由迟到,那她是真的确定,接下来的惊喜是什么了。
  *
  百官嗡然议论声中,悬钟再次响起。
  皇帝到了。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但这种安静不同寻常面圣的肃静。
  而是一片窒息般的安静,在场朝臣都是一时忘记了呼吸——
  皇帝不是一人来的!
  皇帝身旁,还有一位身着钿钗礼衣的女子。
  能佩十二钿,着翚翟纹朱锦礼衣——
  皇后!
  皇后怎么会一并上朝来?
  殿中静的落针可闻。
  姜沃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哪怕猜到了,但真正看着媚娘第一次走上朝堂,心境还是不同。
  *
  皇帝如常在龙椅上落座,而皇后则走向皇帝身后,乾阳殿中通天彻地垂下来的金色帷帐后。
  身形隐去不见,但朝臣们还是能看到,金色帷帐一点拖曳出来的裙裾。
  所有目光凝聚在皇帝身上。
  等待圣人发话。
  皇帝的脸色确实很不好。
  看起来格外苍白且唇无血色,哪怕坐下来,也是立刻起右手按住额头,还闭上了眼,让身边的宦官熄去离他最近的两盏九枝灯。
  因是病中,皇帝语气听起来也颇为冷淡,并无以往的温和。
  言语也很直接:“朕今晨风疾骤发,原要罢朝。”
  “然朕深知,诸卿今日必有要事回禀。”皇帝苍白无血色的唇上,带了一抹说不清的笑意:“故而朕今日强撑病体至此。”
  “亦令皇后同至——也免朕今日精神实在不济,诸卿诸多谏奏有所疏漏。”
  话至此,面对满朝震惊的文武。
  皇帝还不忘很‘乐于纳谏’地征求意见:“众卿以为如何?若无异议,今日大朝会便如此行。”
  姜沃听完皇帝这一番话,就不只垂眸了,而是垂首,而且咬了咬嘴唇,免得笑出来。
  帝后二人选了这个日子,真是深谙矛盾转移乾坤大挪移之法!
  若换了任何一天,皇帝携皇后上朝,都绝对是会把朝堂炸了的大事件!所有朝臣一定要拿出规矩礼法来力谏皇帝。
  可今日……
  当这些朝臣口中‘最重要’的规矩礼法,撞上他们自己的根本利益时,他们会如何选择呢?
  若是他们选择了规矩礼法:此时全力劝谏陛下,皇后乃后宫妇人,不可于朝上听政,那圣躬不安的皇帝,就会‘从善如流’当即带着皇后起身离去,正好罢掉此朝。
  而刚刚把皇帝从大朝会上谏走的群臣,
  肯定也没法继续去贞观殿前力谏‘裁官’事了——总不能逼迫病中连朝也上不了的皇帝,那此诏书只怕就要直接推行了!
  若是他们选择了自身的根本利益:直接谏‘裁官’事,那,那就是默认了皇后留在朝堂之上,就在帘子后面听取政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违背规矩礼法。自古只听说过主少国疑,太后垂帘的,未见过皇帝正当盛年,却让皇后一同听政的!
  朝上一片死寂。
  姜沃安然等着朝臣们做出选择。
  她其实已然料到了结局,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说到底‘规矩礼法’,哪有各自家族的根本利益重要啊。
  果然,寂静之后。
  以第一个世家出身的御史站出来,开始谏‘裁入流官’事开始,其余的朝臣,也纷纷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劝谏皇帝勿裁撤朝臣。
  仿佛,方才皇后随皇帝入朝,是幻影一般。
  仿佛,此时帷帐后头的一抹裙裾,与他们从前口口声声论起的规矩暂时不存在了一般。
  姜沃看着苦谏皇帝的诸多朝臣——
  多么真实又多么荒诞的一幕。
  姜沃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们‘正大光明’说服自身的心声,他们一定会想:并非他们无视皇帝违背规矩礼法,而是今日情况特殊,不过是特例,皇帝是病得厉害才让皇后在帘后听一听大朝会罢了。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要先抓重点。
  所以,要改政事,要给世家放血,从不是靠去说服他们‘通晓大义’,而是只能以权力去硬推。
  姜沃站在‘谏言’声不断的朝堂中,想起方才与媚娘对视的一眼。
  媚娘在走入帷帐前,转头看了一眼这乾阳殿朝堂。
  丹陛之上,见这恢宏朝堂,文武百官。
  最后,去寻找她最熟悉的面容。
  媚娘心中颇有感慨:终于,亲眼见到她立于朝堂的样子了。
  哪怕两人离得不够近,看不甚清楚,但媚娘眼前,也已然浮现出带着笑意的面容,清晰的毫发毕现。
  *
  许敬宗望着镜面般几乎浑然无缝的地砖,简直恨不得地上忽然裂开口子把他埋了算了——
  有不少朝臣点了他的名,直接在朝上问到他脸上来。
  你作为门下省侍中,真的觉得这封诏令不需要封驳回去吗?
  许敬宗恨得心都在滴血:欺负人是不是?
  负责起草这道诏书的中书令杜正伦,你们怎么不问他呢?
  还有现在朝上资历最深,任尚书左仆射的李勣大将军,你们怎么更不点他呢?
  其实朝臣们,也是有理有据点许敬宗:你可是门下省的!
  而且中书令杜正伦,早就摆明了态度,从之前建言皇帝‘堪实户籍’到这一回拟‘裁入流官’诏令,都可见他是坚决站在皇帝那边的。
  至于李勣大将军……朝臣们的共识是,这位能不惹这位就不惹吧,他可是手握兵权而且还是低调狠人,真让他记恨上,会出人命的。
  就你了,许敬宗!
  *
  皇帝撑着额头,听了小半个时辰的谏言,脸色越发不好。
  但面对朝野物议如沸,皇帝依旧不肯松口,收回诏令。
  谏言愈胜。
  直到——
  终于有朝臣提出了那句:“如今各署衙公务繁杂,实不比贞观元年百业凋敝。陛下若真要裁减入流朝臣,只怕耽搁了三省六部的公事!”
  来了。
  不管是帘后的媚娘,还是站在朝上的姜沃,心里想法很一致。
  图穷匕见。
  朝臣们先以人多势众相劝,不成,便要以撂担子让朝廷停转来‘压’皇帝了。
  皇帝居然如此不听谏言,独断专行。
  难道皇帝不怕群情激愤,众人都撂摊子不干吗?
  皇帝还真不怕——
  他直接道:“贞观元年京中各署衙,总共只有六百余员文武,照样政令通达。如今京中官员已然近三千,竟然还以‘误事’来胁警于朕。”
  “好,既然你们做不来会误事,朕便换不会误事的人来!”
  “这两年朕多留意吏部考功的奏疏——京外不少臣子政绩颇丰,朕心中已然取中数人,只待空出实职,就调归京城。”
  “如今朝上众卿,若有觉得重担难挑,手下官员不足要误事的,就赶紧上书解官致仕!”
  中央的文武百官:?!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皇帝的决心有多大,安排的有多早,后手准备的有多充分!
  他们骤然警醒:是啊,皇帝此番是‘裁入流官’,并未动天下各州县的官员。
  若是京中这些朝臣撂摊子不干,那……长安城外的官员,会不会欣喜若狂,在心里期盼他们快点走?
  *
  “团结就是力量。”姜沃想起了这句至理名言——反过来说,只要你让对手没法团结,那就是你的力量。
  他们早早商议下的此举,被媚娘命名为‘釜底抽薪’。
  还想保子孙后代的官位呢?先看看自己的官位吧。
  当有人虎视眈眈他们身下位置的时候,这些朝臣,还敢不敢跟皇帝撂摊子?
  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不敢撂摊子的,其余人就都不会甘愿牺牲自己的官位——总不能只自己倒霉付出,队友只等着占便宜吧!
  以利合者,当利益分配出现嫌隙,自利尽而散。
  面色苍白,神色倦怠的皇帝站起身来,声音也带着一股子倦意,但又很冷很坚决:“此诏,即刻明发吏部!”
  “今岁十月吏部考功属,只按此数,报给朕五百入流官。”
  言罢退朝。
  朝臣们眼睁睁望着帷帐后面走出的皇后,陪同皇帝一同离去,不少人心中浮现同样的后悔——
  早知道谏皇后上朝这件事了!
  *
  朝罢,此番随行洛阳的吏部数十官员,都神色凝重跟在王老尚书身后,向署衙走去。
  今日大朝会上,皇帝既然以坚决的态度,凿实了‘每年只新录用五百入流官’这件事。
  那重点就来到了——既然每年只选五百人入官流,怎么选呢?
  压力正式到了吏部。
  王老尚书心内沉重的像是吞了个大秤砣,面对无数目光,又忽然觉得王神玉这些年的去户部坐着要钱的丢脸行为,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锻炼了他的脸皮。
  能够在别人各异的眼光下屹不可动。
  *
  吏部署衙。
  姜沃正在给长安城内王神玉写信,细言今日洛阳朝上事。
  虽说他应当能接到邸报和王老尚书的信,但姜沃还是决定,站在自己的角度与王神玉互通有无。
  方才写完,正封好了口,在信封上写下“王公亲启。”时,就见小吏来送信函。
  王神玉的信先到了。


第121章 皇后辅政
  初夏时分;蝉鸣阵阵。
  透过窗户,一片方形的阳光直直切在地砖上。
  姜沃先对着这片阳光;验过封口处的印信无误;这才取过一把小银剪,打开王神玉的信。
  *
  说来,此时姜沃案上搁着的;还未寄出的信函,并不是她写给王神玉的第一封信。
  四月十六日那道‘裁官’诏书;除了发往洛阳宫各署衙;同样快马加鞭送往长安皇城。
  馆驿急报;不足三日便到了长安。
  随着那封诏书;姜沃已经给王神玉送去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函——是她之前整理的贞观年间裁官事的细录。
  她与王神玉同僚已然三年,自问是未看错人的。
  那么此番‘裁官事’,她与王神玉就算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
  既然是战友,那便没有让人去打无准备之仗的道理。
  之前皇命在身;‘裁官诏令’未下之前,她不能透漏给王神玉或是裴行俭任何消息。
  否则不只是她自己在皇帝面前落一个口风不慎的考评;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他们两位出身世家的朝臣;一定会被皇帝猜疑。
  于是等诏令出;她才即刻送上整理过的资料与原始资料来源目录表。
  省去王神玉再去库房翻往年公文的时间。
  *
  此时王神玉的信送到。
  开头便是谢过她送回长安的‘贞观元年资料’。
  之后将自己对此事的安排一一说来——
  王神玉接到来自洛阳的诏书后;沉思半日。
  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花木细细检看了一遍;然后……坚决锁上了侍郎院的门;把办公地点搬到了‘艰苦朴素’‘除了桌椅空无一饰’的王老尚书院中。
  用王神玉的话说:接下来会有不知多少人到吏部来;或是求情、或是探问、或是以势威逼。这些人来势汹汹,心思不纯,必然会把他心爱的花草们吓坏的。
  不但如此;言辞中还流露出一种‘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欣赏我手植花木’的骄傲意味。
  姜沃读到这不由失笑。
  果然是他。
  姜沃望向窗外:洛阳宫中颇多奇珍异草,尤其是洛阳的牡丹尤其好,等回长安时,一定不能忘了多给王神玉带些花木。
  她低头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王神玉很坦白问道:陛下此番圣心坚决否?
  自从‘裁官诏’到了长安,确实惹得物议如沸,无数人来寻王神玉要探陛下心意。
  王神玉信中抱怨道:“我一向自以为熟知家中谱牒,然,经过此事才知,原来我还有那么多亲戚。”
  之后又与姜沃强调:裁官事中,最要紧的是陛下不能心软,若中途而废还不如不行!
  作为亲历贞观元年裁官事(虽然是等待被裁)的人,王神玉用实例与姜沃说话:当年房相杜相,是怎么大刀阔斧,真的做成此事的——
  房相统筹全局,杜相则断然出手,第一批裁掉的官员,就是从前秦王府旧臣!
  这都不是杀鸡儆猴了,这是直接杀猴。
  当时多少人哭向立政殿,以从龙之功,潜邸旧情向先帝哭诉。
  “先帝撑住了未心软,房相杜相才得以功成。”
  “不知今番圣人心意,可如当年先帝般坚决?”
  姜沃看向桌上自己封好的信:等见了新的邸报和这封信,王神玉应当就明白皇帝这回也是铁了心的。
  她读完一页,去看下一页。
  王神玉的字一向如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