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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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鸣珂先是震惊:“什么?你与崔郎?”
震惊片刻后,又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当年在宜春北苑,你也去了!”
王鸣珂想起当年把崔朝误塞给皇帝,而后姜太史令竟然也出现的旧事。当时她还纳闷呢,她只假传圣旨叫了崔郎,可没叫太史令啊!
此时她不由长舒一口气:时隔多年,又解开一个迷惑,甚好!
又过了一会儿,鸣珂才反应过来,重翻了下手边的书:“所以,这本书是在编排你?”
见姜沃点头,鸣珂皱了皱鼻子。
文成在旁道:“他们写,难道我们写不得?”鸣珂点头:“是哦!”
倒是文成说完后,又转头问姜沃:“但……只怕与你有关的流言会越来越多。”
姜沃倒是笑了:“此事若只有一个流言,人人就都去信那一个。若有十个,旁观者倒不知该信哪一个了。”
这就是:瓜够多的时候,猹都迷路。
文成和鸣珂齐齐笑了。
说来,此番话本事,姜沃除了被亲近人调侃时有些无奈,其实本心并不太在意。
她来自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见的太多了。
而这个连真正姓氏和性别都不敢写明的话本,不过是有人在警告她——若是她还在意自己的名声就该收敛些,更要为子孙后代留点后路!
姜沃接受到了这份警告,但她无所谓——
能去酒肆听书取乐,并有心思于流言蜚语的,始终是大唐不足百分之一的‘上层人’。
所以无所谓。
真正在地里劳作的田农,在纺织棉布的女工,因她兑换到的矿灯以至于能少很多坍塌风险的矿工,因为火药可以开山而能少一些徭役的壮丁……
这些人才最重要。
终究会有属于她的公评。
**
正如皇帝所说,姜沃与崔朝,并未行大婚典仪。
只是准备置一宴,遍邀亲友饮一杯酒——
李治和媚娘,带了弘儿和安安,是特意错开晚上正宴白日来的,也免于晚上宴席变成帝王宴席。
端起酒杯之时,李治就笑了:“果然你们备的是翠涛酒。”
崔朝含笑答道:“若无此酒,也无此宴。”
李治转头看媚娘:“那咱们备的礼就对了。”
姜沃接过木匣,抽开一看,十分惊喜——
里面是一首先帝亲笔的诗,写的正是翠涛酒:“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1'
姜沃再三谢过。
四人举杯相碰,翠涛酒在玉杯中漾如温柔碧波。
*
帝后午宴后即归宫。
晚间门赴宴的友人,各有所赠之礼。
唯有阎立本最特殊,送的是……白条。
他写了张白条道:贺礼是回去画一幅今日的喜宴图送来,一定把在场所有人都画上。
姜沃满心期待着。
**
显庆三年,九月。
皇后诞下一子。
皇帝大喜,
设宴群臣。
因皇帝没有即刻为新生的皇子起大名,以至于姜沃还是不知道这是哪位崽崽。
群臣皆有贺表敬上。
*
显庆三年,十一月。
冬至前。
朝中发生了一事:鄂国公尉迟敬德去世。
作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先帝手下重臣,皇帝给予了很高的丧仪规格:罢朝三日。令在京五品以上朝臣皆往吊唁。
赐‘谥号’忠武,赐随葬昭陵。
至此,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还在世者,唯有赵国公长孙无忌、英国公李勣以及早已致仕归齐州养老的卢国公程知节。
皇帝于朝上感伤不已。
英国公李勣由此提出:房相杜相二人,虽子嗣不忠不肖事涉谋反,然两相功勋深重,受此连累,多年不得配飨香火,其情实在可悯。
皇帝闻奏称善,下旨,复房相杜相配飨之礼。
文武百官皆下拜,为曾经的两相拜谢陛下恩典。
*
是夜。
紫宸宫中。
媚娘进屋的时候,就见皇帝在对着一卷《永徽疏律》发怔。
她步履放轻走过去,顺着皇帝目光看到——
是一条之前就有的‘侵占田地’的律令:【官员侵占私田、民田,一亩杖六十……】
这些都没有变化,唯有最后补了一条:“侵占田圃罪加一等。”
李治望着这一条出神。
兄长的信里特意提了这一条:舅舅大概是自己种过葡萄后,觉得实在太累了。所以认定侵占田圃,罪加一等。
“媚娘,明年朕就登基十年了。”
舅舅,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兄长也已过不惑之年,自父皇丧仪后,十年未见。
媚娘知道,皇帝想做什么,或者说……想去哪里看一看。
其实从长安到黔州,开春走水道的话,姜沃走过,来回不过一月。
但对皇帝来说,他可以养病一月不上朝,但决不能私下离开一月不在——他是皇帝,朝臣与天下百姓必须知道,皇帝究竟在何处。
若国有大事,必须由他来决断。
偏生蜀地,又绝非能浩浩荡荡带着群臣光明正大去的地方。
皇帝苦笑道:“媚娘,朕有些体会到父皇的心情了。”
父皇晚年,哪怕病至深处,为了朝局稳定,为了他的太子之位稳固,自始至终没有再见两个疼爱一世的儿子。
而他再挂念,此生只怕也千难万难亲至黔州——看一看葡萄园。
这便是帝王。
李治一时心绪孤寂莫名。
烛影下,两道身影静静依偎在一起。
*
而很快,皇帝也无暇再思考外出的问题。
显庆三年十二月。
边关送来军情急报——
吐蕃出兵犯吐谷浑。
第130章 大唐武德2。0
时日匆匆;春秋赓续。
转眼到了显庆五年正月。
姜沃是落笔写了‘显庆四年’后,才反应过来写岔了;只好换过一张公文纸重新写。
搁笔后;她看向窗外。
又是一场雪。
山茶覆雪,赤红如焰。
姜沃是回想了几息,才想起初次见山茶覆雪;还是显庆二年。而那一年,她随帝后至并州;至洛阳;然后一年都忙于‘吏部资考事’。
过的真快啊。
姜沃看着笔下写废了的公文——感觉她才刚习惯写显庆四年的落笔;就又到了显庆五年。
她忽然记起了前世父母的话:年轻时候不觉得;尤其是小时候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呀,怎么还不下课。然而一上班,尤其是按部就班做熟了工作后;就觉得一周周嗖嗖就过去了。
姜沃琢磨过这个问题,觉得大约是人活越久;身上的记忆和经历越沉重,在心理时间上下坠的就越快吧。
尤其是;显庆四年朝中也未发生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平平淡淡越发过的快了。
其实;朝臣们原以为;显庆四年会有大事的——毕竟;显庆三年底;边关传来战报,吐蕃起兵犯吐谷浑。
然而,这一战……很快结束了。
*
吐蕃进犯吐谷浑;也在意料之中。
姜沃来到大唐后,常要屡屡提醒自己,时代的不同。
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所谓的和平,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而不是什么呼吁和平的理念和秩序。
当一个国家强大了,想要持续发展,必是要扩张的。
这点吐蕃是这样,大唐也是这样。
都不是什么维护亚洲和平的正义之师。
既然这就是时代所处的历史环境——那在姜沃心里,自然是自家武德越充沛越好。
此番吐蕃攻吐谷浑,原因也很朴素:就是觉得能打过!就像是一只狼,看到自己身边蹲着一只肥美的走地鸡,那为什么不吃一下呢?
吐蕃真是眼馋吐谷浑许多年了。
所忌惮便是吐谷浑是大唐的属国,算是有主的走地鸡。
狼可以肆无忌惮吃走地鸡,但要是吃了鸡会引来老虎,就要忍耐口水了。
吐蕃的忍耐,在显庆三年被两件事打破了。
一是这一年,吐蕃再次诚心派出使者(起码吐蕃自觉派出的时候还挺诚心),对大唐如今的皇帝献上金盎、金颇罗(金子打造的马球),然后再次请求和亲。
而皇帝,作为先帝的儿子,也继承了先帝当年的传统:礼物收下了,和亲就不必了。吐蕃如今实际的控制人,禄东赞对此事颇为怨忿。
二来,则是这一年,吐谷浑内部出了问题。有重臣叛乱,甚至还有一位叫素和的直接跑路去了吐蕃,将吐谷浑国内兵力和防守关隘的虚实,尽数告知了禄东赞。这便是,内奸从来比敌人更可怕的缘故。
对吐蕃来说,这……实在太诱人了。
若是一只走地鸡,想吃到嘴里还得去追一下,防止被鸡啄两口。然得知这样详细的情报后,在吐蕃眼里,吐谷浑就不再是活蹦乱跳的鸡,而是一只烤鸡了。
再不吃对不起自己了!
哪怕会得罪大唐,也得先撕下点肉来吃了。
于是吐蕃集结十来万军队,兵分两路,是准备以迅雷不及吐谷浑请援军的速度,直接破国的!
而禄东赞此人,也确实是个挺谨慎的将领。
他也知这些年大唐对吐蕃多有防备,一直屯兵高原。甚至江夏王李道宗一直就呆在西州都督府没走。
于是他在打吐谷浑之前,先挑动了疏勒、朱俱般、葱岭三国叛唐——
意图让李道宗陷入两难选择:是选择发兵救援吐谷浑,还是平定叛乱?须知吐谷浑是属国,但那三国叛唐可是骑兵,跃跃欲试犯大唐国境。
而这种抉择中,江夏王也体现了名将的素质,毫不犹豫选择了率兵支援吐谷浑,然后八百里加急把战报送回了长安城,另请将领来平三国叛乱!
看到是这三国叛乱,皇帝也没有犹豫,直接点了苏定方大将军——
老熟人嘛!
这三国都是当年苏定方大将军灭西突厥,望风而降的小国。
苏定方也觉得责无旁贷:灭西突厥后,他勋至最高级别上柱国,皇帝又加封左骁卫大将军,邢国公,甚至还直接又给了他儿子一个县公的爵位。
在苏定方看来,皇帝如此厚酬其功,那西突厥再有叛乱,也是他分内之事!
在姜沃看来,苏大将军这就属于‘售后’极为靠谱的人,余生都保修。
*
皇帝封苏定方为‘安抚大使(平叛专用名号,实则武力安抚)’。
诏青海道各州府兵皆听其令。
又因西州都督府原有特意屯于高原的精兵,苏大将军从长安出发时,根本就没带多少兵马,皇帝还给他安排了薛仁贵做副将。
两人是属于带千余精兵,就日夜兼程,直奔西州都督府的先头部队。
若是战事顺利,西州都督府与青海道的兵力够用,自然最好。
但长安城中,皇帝也准备了后手——毕竟吐蕃国力,尤其是战斗力实在不弱——皇帝也做好了准备,若战事不顺,就令英国公李勣军挂帅带大兵出征。
然而,战报很快传回。
不是顺利,而是大顺利——
苏定方大将军率领千余精兵赶赴战场,也是巧了,还没跟自家大部队汇合,也还没见到‘叛唐三国’的影子,倒是在乌海,先跟吐蕃军队遇上了!
而且还不是吐蕃小股军队,而是吐蕃大将达延莽布支率领的八万大军。
遇上后,两方都有些惊喜——
吐蕃大将惊喜于:我身后可是八万大军,优势在我!若是能抓住大唐的邢国公、上柱国,绝对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可以用来跟大唐交换吐谷浑。
而苏大将军和薛副将则惊喜于:原来以为这次只能来平叛,不能打吐蕃呢!毕竟军中忌讳抢军功。如今吐蕃方面是江夏王在应对,若是李道宗不主动要求,他们倒是不好插手,只好去平叛。但现在居然遇上了?那遭遇战可是不得不打!
*
显庆四年三月底,捷报传到京中时,姜沃正好在御前,听了个正着——
“达延莽布支于乌海东,与邢国公苏定方交战。达延战死,以八万败于一千。”'1'
姜沃实在感叹加惊叹:虽说初唐精兵主打就是一个以少胜多,战力强悍,但这一次,胜的也实在是太漂亮了!
一场偶然的遭遇战,兵力又悬殊至此,竟然是唐军大胜。
吐蕃大将直接战死。
就这,苏大将军还在奏疏里请了罪,道此战虽胜,吐蕃军死伤过万,但并未歼灭敌军。
姜沃:……那是数万人啊,你一千人就算带着机/关/枪,也很难歼灭敌军吧!
而苏大将军在乌海清点战场收缴过战利品后,也终于与江夏王李道宗,和青海道军队顺利会师。
至此,苏大将军终于把自己手下精兵,从数量颇为可怜的千余人,补充到了万余人。
觉得万余人就稳够了的苏大将军,与江夏王礼貌道别,两人各奔各自的任务——
苏定方依旧率兵去平‘叛乱的三国’。
而江夏王则开开心心,准备去找驻扎在吐谷浑边境的吐蕃军队,友好地告知一下:知道不,你们的大军来不了了?
禄东赞也是个能够壮士断腕的狠人,立刻从吐谷浑撤兵,以至于李道宗到吐谷浑时还扑了个空。
除了退兵外,禄东赞还火速再派使者往大唐求和认错,甚至还单独派了使节去求见文成公主,求公主看在旧年之分,向大唐皇帝求情。
又送上大量金银与保证书。
同时全面收缩战线,仗吐蕃地势来面对步步紧逼的江夏王。
*
比起江夏王这边面对天险和吐蕃顽强的战力,在慢慢钝刀子割肉。
苏将军和薛副将这边,两人的作战作风,都是主打一个快。毕竟薛仁贵本就是先锋将出身。
两人率精兵再次一日一夜不眠不休,行三百里,直接打到叶水城下三国叛军驻扎地。
作为‘安抚大使’,苏大将军对其叛唐行为,进行了物理安抚。
叛军首领都曼战败投降。
平定叛乱后,苏大将军看了看身后一万精兵,继续前进了。
他顺着叛乱三国的领土打过去,翻越葱岭,一路打到咸海——当年汉武帝征大宛国,也曾打到过咸海,时人望着一望无际的咸海,以为是天下最西境,又称之为西海。
而苏定方大将军也是至此方归。
*
显庆四年五月,战报送入京城。
姜沃已经很熟练而波澜不惊地在系统里打开了现代地图,开始找咸海在哪里。
而这些年,托皇帝流放人,喜欢往最边边流放习惯的福,姜沃找地图是越来越熟练了。
很快找到了——咸海,现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界湖。
此战后,葱岭以西皆定。
*
西域战事竟然顺利至此,一战未败,京中朝臣自然都是欢欣的。
也只有英国公在心里,为国喜悦之余,为自己小小遗憾了一把。
他真是好久没上战场了,原以为这回能再次率大军出发呢!
不过很快,李勣大将军就发现,自己还是有机会带兵出征的。
*
显庆四年七月,苏定方大将军班师回京——其实也不算班师,因也没有多少师随他去。
而这一次西征,与之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其实都耗在路上了。
皇帝再加邢州五百户食邑以做褒奖。
*
而皇帝令苏定方班师,并未集中力量全力打吐蕃,也有两个缘故:
一来吐蕃这次主动挑事儿不成后,损兵折将也算伤筋动骨。然穷寇莫追向来有理,且大唐屯下的能打高原战的精兵,数目还是不够。御敌勉强够用,但深入对方腹地,很容易被对方包圆一口吃掉。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东边亦要起战事。
显庆四年夏日。
皇帝如往年一般苦夏,皇后每每随朝。
只是比起一开始只是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