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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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就解释给她——
“上期的报纸有征稿告文。”
“不单单是出版署的征稿,更是镇国安定公主府的征稿:圣神皇帝乃天姓女武,登基帝位。惶惶大典,自应有诗文图赋为纪。”
文成想起安定公主此举,不由笑道:“于是公主便向神都的女娘们征稿,不限体裁长短,不限题目,无论诗、文、赋、图皆可投于出版署,并设了优厚的奖礼。”
鸣珂刚想问:如此征稿,如何能保证是女娘所作?难道不会有人图公主府之赏,冒充家中女娘的名头,做了诗文令女娘来投?
还没开口,就听文成继续道“女娘们写成或是画成的初稿,可交由南北市的几家出版署抄报铺。”
“最后由出版署内审过后,选出优异的九十九人,入安定公主府参加文会。另有现场作诗文作画之事。”
如此一来,冒充作伪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文成也看向抄报铺门口,来来往往的身影:“如今,这应该都是来投稿的女娘。”
王鸣珂兴致勃勃点头:“哦!”
看她神情,文成和姜握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姜握直接道:“你不必去这出版署投稿。”
王鸣珂原本脑中都开始构思图画了,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为何?”然后又笑了:“也是,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何必去出版署投,你给我带回去就完了。”
姜握再次摇头:“不是。你不能参与这场文会。”在王鸣珂发问前,就笑眯眯道:“毕竟。评稿人如何能做选手呢?”
“你说是不是,‘丹青大家’,王鸣珂。”
若说王鸣珂在听姜沃让她做评委后,只是随口应下来,没当回事。那么文成则立刻听出了姜握的言外之意。
不只是丹青,也不只是王鸣珂。
她把这两个词连了起来。
需知,至今为止,除了东女国的外国友人,只有圣神皇帝和她们两人知道丹青的真实身份。
如今,姜握要让‘丹青’去出版署做此次文会的评审人,是要……让丹青王鸣珂去吗?
文成见王鸣珂无知无觉,就直接替她点破,问姜握是否此意。
姜握颔首。
王鸣珂这才怔然:“这,可以吗?”
姜握笑问她:“都到了如今,为什么不可以呢?”
**
圣神皇帝登基第五日,神都中,有一个重磅新闻,如同狂风过境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都城,甚至很快卷到了长安城。
丹青,丹青竟然是从前的王皇后!
不知有多少人,都在风中凌乱。但最凌乱的,自然当属世家!
这些年,他们为了猜测‘丹青’的身份,真是煞费苦心。几个重点怀疑对象,一直被他们密切关注着。
虽然始终抓不住把柄,但他们很确定,以‘丹青’其人在行文中遮掩不住的对崔卢郑王等门户的了解与落笔而成的富贵氤氲气象,一定就是那几家出来的,还绝对不是旁支。
怎么说呢,解题思路倒是也没错。
*
说来,此消息在世家内传的到底有多快呢——很快,姜握甚至收到了随孙神医隐居家乡的卢照邻之信。
大约是怕她担忧这封信是‘讣告’,卢照邻特意用了染成茜红色的信封。
果然,姜握看到这信封,就知道不是坏消息。
拆开一看——
卢照邻就写了一句话:我此身从此分明矣!
姜握忍不住笑了,嗯,是辛苦他了。
*
那一晚,卢照邻很晚才睡着。
想想过去,世家怀疑他怀疑了多少年啊!甚至连他自己的亲伯父都怀疑他。
现在,丹青终于出现了。
只是,他与所有人一样,真的没有想到,丹青会是从前的王皇后。
因陪伴孙神医,他自没有回洛阳去亲眼看到圣神皇帝的登基大典。
然而,不必亲见,只丹青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就足够大。
将来……这会是怎样的天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洛阳两市还是三市是有争议的,旧唐书内就记载过两市,也记载过三市【又令(洛阳)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酒食,以夸诸戎。】本文就取两市了。
PS:说一点点题外话写历史文我也是战战兢兢,尤其是不同时间线文。我水平有限,没法写出每个读者都满意觉得合理的情节。原来与历史契合多的时间段,有的读者会觉得我太拘泥于历史,但逐渐有些不一样的改动,又有读者觉得ooc或者有大问题之类的。
第296章 曜初的决定
历来皇城的东边;皆为东宫。
洛阳皇城紫微宫(去岁被神皇改名为太初宫),亦是如此。
只是此时新帝登基,并未立储东宫空置;除了数个打理院落洒扫的宫人,东宫并无旁人,安静的都有几分寂寥。
倒是东宫再东边;皇城的东夹城处很是热闹。
原本此地只有左藏宫——顾名思义;专藏皇室钱帛杂彩;金玉珠宝等财物。
后来;东夹城多了一处署衙。
出版署,具体来说,是出版署的报社建在了这里。
人所众知,出版署是姜相当年为巡按使时提出设立的。
草创的时候就规划了三个部门:报社;专门管着报纸的选稿和刊印;出版社,负责文集书籍的汇编;印刷技术社,顾名思义;为前两者提供技术支持。
于是最开始建署之时,就拨了一块地;三部都建在一处。
如今的出版署;已经再不可同日而语了。
尤其是报社,作为朝廷发声的喉舌;以及能够收集到诸多朝野信息的耳目,已经被单独分出来建署衙。
且为了更方便的拿到皇城中的制书、敕书、论事、判、牒、榜等公文朝事的一手信息;报社直接就挪到了皇城里面(从前因造纸涉及化工,出版署跟城建署一样是建在皇城外的)。
而洛阳皇城的报社;就坐落在东宫以东。
*
天授元年第五日。
报社最深处的一处院落;门户禁闭。门口守着两个亲卫;两个宫女。
屋内,曜初安静地坐着。
其实以往,只要她来到署衙,总是会抓紧时间召见些要紧人,处理些要紧事务。
报纸的影响越大,其上刊登的政令内容,反而要越谨慎。
许多消息能否见于报,或者说怎样见于报,最终还是要她来拿主意。
还好,曜初想,她是一步步扎扎实实走到这里的。从最开始只是办诗会,给报纸选诗文,走到了如今手握天下舆情。
每日都有无数的消息如同江河湖海汇入海洋一般,汇入报社。
曜初原以为,没有什么事会让她震惊了。
然而‘丹青’其人的身份,到底也惊到了她。
王皇后……在曜初心里,只是个很模糊很模糊的称谓。毕竟从她记事起,母亲就是皇后了。
但丹青这个名字,绝不陌生。
她从小就在姨母家中,姨母的书房里长大,书架上有一层是单独放丹青的话本——开始一层还放不满,姨母会放些玩器到架子上防止书倒下,后来一层都放不开,还得单独腾一层。
因而小时候,她就问过姨母,此人是谁。彼时姨母只是笑眯眯道:“以后再告诉曜初。”
那时候曜初还没有如此好奇。直到后来,报纸开始刊登丹青的《游记》,曜初的好奇心才彻底被激发起来——
旁人都以为是丹青向出版署投的稿件,唯有曜初知道不是。
都是姨母单独命人给她送来的。
到底是谁?明明显而易见的世家笔墨,却数十年如一日地写东女国的话本维护姨母?甚至亲身去了东女国。
其实不光她好奇,太平也好奇的像是坐不住的猫,总想知道答案——
并且在她的默许(甚至是纵容)下,太平直接去问崔朝了。
“姨父,你这些年也不升官也不担要事,是不是时间都用来写这些话本了?”
崔朝:这孩子说话真委婉。
但崔朝实话告知,他确实也不知道丹青是谁,并且大方请太平进他的书房去找找有无底稿。
毕竟多年相处,两人自有默契,从最开始崔朝就秉持:她能说的就会说,她不说的崔朝自不会去追问。
太平倒是也没有去翻姨父的书房,只是带着复杂神情看着姨父:“有人一直在给姨母写话本,数十年笔耕不辍。姨父你却都不知道是谁,你也睡得着呀?”
这一刻,太平忽然跟父亲的想法相通了:哎呀,这人生的再好,也不能只仗着自己的容貌过人,就躺在功劳簿上不起来啊!还是得支棱起来呀!
虽然太平没有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但崔朝感觉到了其本意。
崔朝:……果然是亲生父女。
*
“你们总有一日会知道丹青是谁。”后来,姨母这么告诉她们。
现在,她们知道了。
天下人也知道了。
就像……曜初想起了则天门上的登基大典。
正如丹青这个人一样,她在被世人所知之前就存在了。圣神皇帝的登基亦是如此,为了登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太久。
曜初回想过去的几年——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母亲不是要做摄政的天后,不愿做‘周公’,而是要自己登基为帝的呢?
是的,是她自己领悟的,并非被人告知。
母亲与姨母,是等她自己看懂。
然后……自己决定。
一世只能镇国辅佐的公主,与终将走上帝位手握天下的帝王,她要哪一个。
她要做哪一个?
曜初早就做了决定。
因此,洛河圣图‘天姓女武’的白石出世之祥瑞大典上,她站出来作为陪祭之人。
因此,在百僚、勋贵、远近百姓、四夷酋领等人上表请神皇登基事上,她也做了许多。
但,这并不够。
这一日,镇国安定公主想起了姨母,不,更是一位手握天下大权的宰相之问:
“曜初,你的路其实才刚开始。”
姨母甚至毫不避讳地告诉她:“陛下如今心中最看好的储君自然是你。但曜初,你也曾见过,你更应当明白——皇储的位置,从来不是帝王想给,储君就能垂衣拱手坐稳的。”
“你与陛下的处境不同,路亦不同。”难处大相径庭。
“曜初,你能走出自己的路吗?”
安定公主垂眸望向眼前空白的竹纸:是,母亲已经走出了一条与前人都不同的路。
她可以琢磨可以学习,但决不能一味只是模仿:因她要走的,是一条从公主到皇储再到皇帝的路。
这亦是一条前所未有的女帝之路!
*
而这一日,与曜初震然后愈加下定的决心不同。
太平在震惊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中书省找婉儿了——必须得跟人分享她的震惊。
这次王神玉倒是没有拦着她,因他与婉儿也没有在写公文,也在讨论这件惊掉全洛阳的大事。
“说来,世家里也怀疑过我。”
毕竟他与姜相来往也早,并且是在先帝永徽年末,就同一日被调任吏部,自此就做了多年的同僚好友。而再往前追溯,当年两人一个在太史局一个在司农寺时就认识了。
世家自然也怀疑过,从来行事跟旁人不同的王神玉。
太平进门就听到这一句,连忙追问王相道:“后来呢?”
王神玉风雅道:“后来?后来丹青写的书实在太多了,世家就不再疑惑是我了。”
王相其人,哪怕有心,也绝不会有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毕竟就算是公文,他都是能不写就不写的。
不过……
王神玉心道:他与王皇后也算有‘缘’。
当年王皇后不肯去参加亲蚕礼,就是他代行的,然而多年后,还差点替王皇后再背一次锅。
世事,果然,很难评。
*
这日,太平在中书省跟王相和婉儿叽叽呱呱了半日后,又很快出宫去到了太清观,去见了延真上师裴含平。
裴含平的震动,与旁人更不同。
说来,在东宫的那些年,她在报纸上看了多少丹青的游记?可她绝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是‘同行’——
曾经都是太子妃,虽说后来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没有,但都是殊途同归,最后皆是出宫出家。
怎么会是她?
裴含平在最初的震惊后,忽然想起了那日姜相与她的话。
“可是你不知道——想要解决这些麻烦,本就是我走到今日的缘故。”
是这样啊。
所以丹青是王鸣珂,所以……自己离开了漩涡一样的宫廷,来到了太清观。
“嫂子!”
裴含平喜静,这太清观一般都是幽静的,除了太平公主来的时候。
太平与她叽里呱啦了整整一个时辰,把外面各路世家关于此事的震惊反应,都告诉了裴含平。
最后快快活活道:“嫂子不是最喜欢看丹青的游记吗?此番可以见到真人了!”
然后发出了热情地邀请:“到时候我打发公主府的马车过来,接着嫂子一起去姐姐的文会如何?”
裴含平想了想,轻声道:“好。多谢公主。”
太平闻言都怔了:其实她只是例行邀请,没想到裴含平这次居然真的会答应下来。
她怔了下后,又很快笑了:“一言为定!”
*
宫中大宴的第九日。
皇城中驶出了一辆寻常的青色马车。
马车路过则天门至乾元门之间的内广场之地,帘子微动,车内人能看到如织的百姓通过宫门的守卫,进入皇城。
这是新帝登基大典后设宴九日的最后一日。
哪怕之前已经进过皇城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想再来看看。
毕竟,从前,哪里能想到可以进皇城来瞧瞧呢?
马车的帘子落下。
车内的圣神皇帝,略微闭目养神。
是,这辆看似寻常的马车里,坐的正是皇帝本人。
这几日,朝野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尽是‘丹青’之事,自然绕不开先帝年间的旧事。
而圣神皇帝听了两日后,终是于这一日,白龙鱼服出了皇城。
马车径直驶向东南方——
按照天星风水,太庙皆立于东南方。虽说此处也有一座城门,为左掖门。但因东南多设祭坛太庙,故而左掖门常年是封闭不开的。
马车停在洛阳城的东南角,高宗太庙之前。
因是国朝祭祀重地,城门又闭锁,此地自然人迹罕至。
守门的侍卫起初见了这辆寻常的青色马车还想拦着,直到看清随车的女亲卫,穿的是天子禁军的‘千骑’特有戎装,才连忙行礼放行。
圣神皇帝走入高宗太庙。
一片寂静。
毕竟非四时祭祀的正日子,太庙中自无人。
不,圣神皇帝很快发现,还是有人的。
太常寺卿崔朝,正于神主灵位之前,整拂神幄。
闻声回首,随即见礼:“臣见过陛下。”
圣神皇帝一时并未令其免礼,而是打量了他片刻。
之后开口道:“崔卿,应保重自身。”
崔朝垂眸:应……他听懂了。
于是他轻声恭敬答道:“臣遵旨,必留心康健,不令夫人担忧劳神。”
圣神皇帝这才浅浅颔首,接过他手里的香,奉于唐高宗之灵位前。而后静望片刻,神色难辨。
崔朝原以为陛下是有话单独与先帝说,他在有所不便,于是便提出先告退。
然而圣神皇帝只是道:“不必了。”
“有崔卿于此照拂,朕也放心。”
圣神皇帝离开了太庙。
崔朝自然是垂首恭送陛下,待他抬头之时,只见到皇帝身影走入了门外的日光之中。
他不由想起,今日后九日宴毕。
明天,就是新朝新帝的第一次大朝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乾陵。
荔枝(大为震惊):什么?丹青原来是她!
后来,想起曾经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