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藕丝糖-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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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骁没说话,车速却一下放慢了。
周娴坐在他身后,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就像两口子忙了一天刚回家。
只有一个小女孩没有看孟亦骁,反而看着她:“姐姐,你在笑什么啊?”
“有吗?”
“你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啦。”
“我是觉得你的裙子好看啊。”
“真哒?这条裙子是我妈妈给我做的。”
“你妈妈手真巧哦。”
“姐姐,你和骁叔叔给我们带棉花糖了吗?”
“不许叫姐姐,叫阿姨。”
……
摩托车拖着一串小尾巴回到阿普家的院子里。
孟亦骁被一大群孩子围着,果然变戏法一样从袋子里拿出几包棉花糖,孩子们一哄而上,拿着棉花糖转眼走远了。
“我也想吃,还有吗?”
他看她几秒:“你是不是有病?”
周娴也不生气,白了他一眼,跑进屋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吃的是水饺,荠菜馅的。
他们盲人艺术团就是走到哪吃到哪,不挑剔,也没法挑剔。
村子里有人给饭吃就不错了。
52岁的王伟民第一个吃完,拄着拐杖走到门口,抱着唢呐练曲子去了。
周娴偏头听了会儿,是一首《双满意》,是一个光棍和寡妇的故事。
她嚼着一个饺子,问旁边的钱丰收:“老钱,昨天收到多少钱?”
老钱用剩下的右眼看着她:“一百二十块六毛。”
周娴掏了掏耳朵,继续吃饺子。
正吃着饺子,阿普过来塞给周娴一样报纸包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阿普摇头:“不知道,骁哥让我交给你。”
周娴捏了捏,软软的。打开一看,是一包棉花糖。
阿普:“……”
周娴愣了愣,捧着棉花糖乐了。原来他给自己也留了一包。
抿了抿唇,手里抠着软绵绵的棉花糖,笑得像只满足的小狐狸。
炎热的午后,阿和村也很热。
盲人们在院子里练曲,周玥在旁边开嗓,周娴搬了个板凳坐在淋浴房门口,看着孟亦骁修锁。
孟亦骁并不理会她,问阿普借来工具,半蹲在门口,正在拆那把坏的锁。
周娴穿着夹趾拖,双脚晃着:“孟亦骁,谢谢你的棉花糖啊。”
孟亦骁卸下锁芯,放地上,头也未抬:“买三送一,你那包是送的。”
“哦。”周娴依然笑眯眯的。
一个修锁,一个在旁边看,倒是非常和谐。
“没想到你还会修锁啊。”
“嗯。”似有似无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对了,那包烟的钱,我还没给你呢。”
“不用了。”孟亦骁抽空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一包烟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周娴目光落到他手上,骨节分明却不突兀、十指修长却不瘦弱。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犯烟瘾了。
孟亦骁半蹲在地上,一边端详早上刚买的锁,一边去拿地上的扳手,没拿动。
垂眸看过去,一只白玉般的脚轻轻踩着扳手的另一头,脚踝上一条黑色的细链,透着一股冷艳和禁忌。
不用看也知道,姑娘此刻眼里肯定是挑衅。
他看了那只脚几秒,手的方向换了换,拿起一把螺丝刀替代扳手。
“……”
又过了一会儿,那只白玉般的脚往前轻轻推了推扳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孟亦骁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继续摆弄着新门锁。
周娴坐在旁边,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他眼窝很深,抬眼的时候,眼皮偶尔堆起几层褶皱,很少有男人双眼皮还显得这么精神奕奕,而且他的睫毛很长,让人忍不住想去拨一拨。
不远处的周玥正合着唢呐声唱着:
“牛郎和织女能一年见一次面,光棍去跟谁见面。
八月十五月儿圆,西瓜月饼供老天……”
明明听了不下几百遍的歌,可是此刻听来却觉得特别好听。
蝉在鸣,歌声飘在树梢。
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照在孟亦骁背上、肩上,偶尔有鸟儿在树梢飞过,他背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几下,仿佛有生命力一样。
周娴有点羡慕那些影子,能爬到他衣服上,脖子上,还有他乌黑的短发上。
她想象着,如果这样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会是什么模样。
“修锁这么好看?”孟亦骁突然问她。
周娴捧着脸对他笑:“修锁不好看,你比较好看。”
孟亦骁抬头看了她一会:“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呢?”
孟亦骁被噎了一下,他想起上午她问他会不会做兰州拉面,他就是说这三个字。
孟亦骁低头修锁,再也不说话。
周玥唱完那首《光棍苦》时,他站了起来。
试了几下门锁,修好了。
春天艺术团一天演两场。
其实这么热的天,周娴本来只想演晚上一场,她担心年纪大的几个师傅身体吃不消,但是这里的村民热情,不停地送吃的过来,要求他们一天演两场。
真是意想不到。
于是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盲人刘兴国也红光满面地说:“阿娴,大家喜欢看,那咱就多演几场!现在的天气也不算热,要是再过一个月,那就真要减一场了。”
周娴想想也对,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大伙儿这么有激情了,她不想扫兴,于是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大伙儿在老地方摆场子。
“咣”地一声锣鼓响,午间演出开始了。
下午场只演四首曲子。
周娴张罗好一切,到树荫底下的草坪上坐着乘凉。
没多久,小冯也走过来一屁股坐旁边:“娴姐。”
周娴看了他一眼:“小冯,累么?”
小冯一咧嘴:“钱师傅他们都不累,我累什么。”“还是年轻好。”
“娴姐……说的你好像老了似的,你也就二十出头。”
周娴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有人在后面说话,周娴扭头,眼神就直了。
孟亦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一个稻草堆旁边打电话。
眉头微蹙,大概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娴刚想走过去,可是看到后面的两个人影,又顿住了脚步。
稻草堆旁。
孟亦骁打完电话,刚把手机放进裤兜,背后有人叫他:“骁哥。”
转身,看到阿普和一个女孩站着。
阿普挠了挠头:“骁哥,阿香说要给你过生日。”
孟亦骁想了想,终于想起今天好像真是自己的生日,生日啊,他好像很久没过了。
杜香不好意思地说:“骁哥,我让阿普偷偷看了你的身份证,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阿普似是松了口气,朝杜香做了个鬼脸:“我说骁哥不会生气吧。这样吧,等会听完盲人唱歌,就到我家吃蛋糕。”
“盲人唱歌,有什么好听的。”杜香嘀咕。
阿普不同意:“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听的,我们村都喜欢他们。”
“是么。”杜香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声,眼角却一直在瞄孟亦骁。
“当然。”阿普显然是个粗线条的,兴高采烈地指了指周娴的方向,“看到站在那儿的高个子女孩没?她叫周娴,是这个艺术团的负责人。”
杜香本来并没留意,看到孟亦骁朝那儿偏了偏目光,于是也顺着一看。
没想到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目光。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周娴对她有威胁。
周娴脸上带着笑容走过来,佯装刚看到他们一样,对孟亦骁摆手:“真巧啊。”
孟亦骁挪开目光。
“娴姐,这是阿香,镇上的。”
“哦。”周娴笑眯眯的,“今天早上还见过你妹妹阿美呢。”
杜香瞥了孟亦骁一眼:“是骁哥带你去的吧?”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酸涩。
孟亦骁皱了皱眉,大概对这种没有立场的吃醋有点不悦,刚好有一辆板车经过,他和阿普走到了一边,让开。
杜香趁着孟亦骁听不见,对周娴低声说道:“骁哥在阿和村这么久,就跟我一起出去吃过饭,他对我不一样。”
周娴沉默了片刻,她本以为杜香这样的女孩看上去率真爽朗,心思也是比较单纯的,没想到活脱脱一朵白莲花。
周娴冷着眉眼,点了根烟:“哦,是么?”
“当然,我听阿普说你们住一个礼拜就走,这个礼拜我就住这里。”杜香脸上满是得意,俨然一副正室赢了小三的模样。
“那你能说说,你和孟亦骁进行到哪一步了?”周娴问出这句话时,孟亦骁和阿普刚好走过来,阿普瞪大了眼看着她们。
杜香看到孟亦骁目光扫向这里,白皙的脸却也多了几朵红云:“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你管得着吗?反正……你跟着这些盲人,自己生活都不稳定,别打他主意。”
周娴在心里下判断,杜香显然实战经验不足,她直接向孟亦骁问道:“孟亦骁,她说你跟她一起吃过饭,是么?”
杜香没留意她有这一招,愣在了那里。
孟亦骁看出她是故意的,却也没点破。
“孟亦骁,她说你就跟她一起出去吃过饭,是吗?”
孟亦骁看了她指尖的烟,移开目光,淡淡回答:“是。”
周娴透过烟雾看着杜香背后的孟亦骁,嘴里淡淡道:“那要是他先打我主意呢?”
杜香结巴着:“怎、怎么可能……”
周娴顺势朝她背后点了点下巴:“孟亦骁,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啊?”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在说,适可而止。
周娴却很执着:“你说,是不是啊?”
她是吃准了他的心理活动,麻烦少一个是一个。
在杜香双眼泛红的目光里,他吸了吸脸颊,点头:“对,是我先打她主意。”
第120章
林市的二月; 天气开始转暖。
肉丸昨天刚被唐糖带去宠物店做了个全套的美容spa; 浑身的毛被护理得顺滑光亮,还带着一股隐约的好闻香气。
安静惬意的客厅里,它四肢放松卧在白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很轻易就被忽略成沙发的一部分; 只剩下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旁边的两个女孩。
一个穿着跟它身上一样软软的家居服的是唐糖,她头发有点长了; 用一根黑色橡皮筋绑着; 大概是过了一个假期的缘故,脸色比以前好看了些。
另一个嘴里含着棒棒糖的是阿梅,穿着一条背带裤,加上头上的阿拉蕾帽子,仿佛一个高中生。
肉丸瞄了阿梅嘴里的棒棒糖一眼; 舔了舔嘴边的毛。
冯峻从楼上书房下来的时候; 刚好看到这个场面。
阳光照在沙发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有光的地方,唐糖正盘膝坐着,一双杏眼盯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远看还有一丝棕色。
发梢微微带着自然卷,披散在肩头,难得这么认真的表情,让冯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只是看了几眼; 就开始忍不住回忆两人昨晚在卧室里的场景。
他记得昨晚把她的头发折腾得很乱,也不知道她早上用了多少时间弄整齐的?他收回目光,屈起手指下意识擦了擦鼻尖,心想着大概她真的是只妖精,尤其是她主动贴上来的时候。
要不然,为什么一向对风月之事如此淡定的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拒绝呢?
要不然,为什么明明想动作柔和一些,却总是会一不小心陷入疯狂呢?
冯大少心不在焉地走完楼梯台阶,再抬头时,看到唐糖突然手指捏紧,脸色有点发白,然后她抬头,抓了抓头发,一双大眼睛露出一丝迷茫。
冯峻瞬间从那些旖旎的诗情画意里清醒,深邃的眸子一敛,目光直接扫向她旁边的阿梅。
楼梯在拐角处,阿梅背对着他,浑不知觉,她含着哈密瓜味的棒棒糖半歪在沙发里,愁眉苦脸着:“糖姐,您别看我啊,你说这事情现在怎么办啊?”
唐糖又看了几眼手里的纸,几缕头发掉下来,遮住了上面的几行字,她深吸了口气:“能不能跟他们通融一下,尽量争取一下?”
阿梅摇头:“通融几天应该可以,时间长了不行。”说完又想了想,“这事情估计连冯董出面都没得商量。”
楼梯上,冯峻轻嗤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垂眸抽出一根,一边慢悠悠继续往下走。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哪路英雄这么有胆量。
两人遇到的事情大概真的很糟心,以至于连冯峻走到了沙发附近都没发现。
倒是肉丸抬起了脑袋,对他摇了摇尾巴。
冯峻瞥了它一眼,没理它。
唐糖心情沮丧地撸了一把肉丸毛茸茸的尾巴,小声嘟哝着:“可是发生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我啊……”
阿梅愣了愣,然后点头:“的确不能怪你。”舔了口棒棒糖,“要怪就该怪冯董。”
冯峻垂眸看了一会眼皮下的人,一边走过去,一边随口问:“什么事情要怪我头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唐糖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迅速把手里的文件朝屁股底下一塞。
阿梅眼睛滴溜溜一转,端正坐好,迅速把棒棒糖取出来,叫了一声:“冯董。”
冯峻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到唐糖屁股底下的几张纸上:“什么东西?”
唐糖跟阿梅对视一眼,连忙摇头:“没什么。”
冯峻没说什么,在离她们最远的地方坐下,点了根烟,然后把手里的打火机连同烟盒一起放茶几上。
全程安静,只能听到打火机和玻璃桌面轻轻磕碰的声音。
“早点交代,或许我会帮你们想办法。”冯峻说完就拿起边上的报纸,抖开,非常淡定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冯峻一点也不急,还翻了一页。
又过了一会,耳边才传来某人细若蚊蝇的声音:“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冯峻手一顿,目光掠过报纸上方看她,示意她继续说。
唐糖坐过来一些,因为在心里组织措辞,没看到某人眼底温柔的神色。
她咬了咬下嘴唇:“你还记得,原先跟韩导说好的,我年后要进组的事情吗?”
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她的嘴唇上的细小的压印,眼底微微一闪,轻轻颔首。
唐糖一急,又坐过来一些,期间不小心压到了肉丸的前爪,肉丸嗷了一声,缩回爪子。
她低头跟它说着对不起,再次看向他时,已经少了几分紧张,胸前起伏片刻,仿佛在下什么决定。
冯峻看了阿梅一眼,缓缓放下报纸,低声说:“什么事,慢慢说。”
唐糖瞬间红了眼眶,说道:“我可能有事不能拍剧了。”
冯峻呵了一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就这么点事情?”
唐糖看了阿梅一眼,对他点头:“按照条约,这属于违约,而且违约金很贵,好几个零……”说完,她羞愧地低下头。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开口问冯峻拿钱,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从来都是她给弟弟零花钱,虽然跟冯峻已经是合法夫妻,但是她从来没刷过他的卡,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