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对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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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欢:“……这事今天必须完。”
她还等着日行一善来续命!
“廖敛,你认真听我说。”
廖敛抬头,桂欢微挑的丹凤眼真诚地看向他,启唇道:“与人相处,不一定要硬碰硬,一定要学会适当的软化,必要的时候还要懂得示弱,因为正常人都会有同情心。”
虽然她没有,但并不妨碍她善用别人的同情心。
看看廖敛,又小又瘦的身板,被人抢了钱,打了一顿,还是个“留守儿童”,这简直就是拿了一把王炸,站在绝对的道德制高点。
廖敛似懂非懂地看向她,这些道理没有人跟他讲过,他父母通常会跟他说,要尽可能的像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随大流。
可没成想廖敛不合群,根本没机会随大流……
桂欢的话似乎点醒了他,鬼使神差的,廖敛慢慢举起了手。
门外,中年女人还在执著地敲着房门,这厢,桂欢成功接下了廖敛手里的菜刀,赶紧放回了厨房。
没有了安全隐患,桂欢直径打开了她家大门。
狂敲门的中年女人闻声看了过来,她儿子一看到廖敛,“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同一时间,中年女人也看到了桂欢身后的廖敛,立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道:“你是不是廖敛?”
没等廖敛说话,桂欢先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直视着对方道:“你们是来道歉的吗?”
中年女人一愣,反应了两秒道:“我们道什么歉,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山兵,你过来!”
叫山兵的男孩子走上前,与他妈的中气十足不同,他眼神慌乱,看到廖敛还有点紧张。
桂欢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被廖敛砸了车的王三饼吗?
王三饼此时慌张极了,他今年上初三,整天也不好好上学,天天就跟一些校外闲散人员乱混。
前几天他无意中跟“大哥”说起,他们学校初二有个男生家里很有钱,天天穿国外牌子,还总是一个人上下学。
王三饼的大哥也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二流子,营生都靠替别人看场子,就是游戏厅,台球厅之类的。
他们今天在街上闲逛,恰好就碰到了在湖边“观赏”红鲤鱼的廖敛,择日不如撞日,就把廖敛给抢了。
谁知却碰上了硬茬子,廖敛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先是把自己的钱抢了回来,在他们一伙人的围堵下,直接把纸钞揉成了一团,嚼巴嚼巴咽肚了。
当时就把王三饼镇住了:……口吞钞票啊,不拉嗓子吗?关键是,那钞票拉出来还能再用吗?
廖敛死死地瞪着他们,放话道:“要钱?等着去拣我屎吧!”
大哥觉得被扫了面子,顿时火冒三丈,带着几个小弟一哄而上!
原以为廖敛会被打个屁滚尿流,可没想到,他明明瘦得像只干巴猴子,劲儿却比王三饼还要大!
在廖敛身上,王三饼深切地学到了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
打红眼了,廖敛还会上嘴咬人,咬住了就不松口,幸亏大哥今天兜里揣了一盒大大泡泡糖,不然就得被廖敛咬掉一块肉。
王三饼跟着大哥抢过不少低学年的男生,被抢的人都是乖乖给钱,夹紧尾巴逃跑,所以王三饼从来没吃过亏,结果一吃就吃了一口大的。
他这幅尊荣回家,自然吓了他妈一大跳,刨根问底询问他跟谁打架了。
王三饼不敢说实话,也不能供出自己的大哥,只能用廖敛来搪塞过去。原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可他妈不依不饶,直接带着他找过来了!
关键这附近都是老邻居,问个人家住哪太容易了。
此时,三饼妈拉着王三饼的胳膊,指着脸上的淤青对桂欢道:“你看看,这都是姓廖的小兔崽子打的!还我们道歉?我们道什么歉!廖家父母呢,把他们叫过来!”
桂欢瞧了瞧一脸心虚的王三饼,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廖敛,慢声细语地说道:“阿姨,我和廖敛是邻居,今天这事,究竟谁应该道歉,明眼人一看就清楚。廖敛他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只有他和舅舅,他舅舅早出晚归的,也没办法照顾他,就给他点钱自己去买吃的。”
廖家父母确实不在家,至于干什么工作,挣多少钱就没有必要明说了,统统归结为打工。
桂欢侧过身子,露出里面的廖敛,抬起他的手心,指着他的脸说道:“廖敛虽说跟我同龄,但他发育得慢,比我还矮了一头,要说他主动欺负别人,我是肯定不相信的,您看看他脸上,手上和腿上的伤,像是挑架的人应该受的伤吗?”
别说,廖敛手心皮肉翻飞,血肉模糊的,看着挺严重,其实是他自己连撕带舔的结果,脸上腿上都是泥,看不出伤得多严重。
再看王三饼,起码衣服是干净的。
桂欢说得有道理,三饼妈刚才也是气急了,这会看看小小的廖敛,再看看跟她一般高的儿子,三饼妈也犹豫了。
桂欢继续说道:“要是普通小孩子打架,双方都有过错,那也说不出个黑白来,可这并不是普通的打架,您听儿子说了吗?”
三饼妈狐疑地看向自家儿子,说道:“山兵,她说的是怎么回事?”
王三饼这会儿汗都流下来了,蛰得他伤口火辣辣的疼,他支支吾吾地杵在那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桂欢看差不多了,直接道:“廖敛他舅舅平时给他买饭的钱,今天被人抢了,廖敛他一天没吃上饭,才跑到我家来要了口吃的。”
听到“抢钱”两字,三饼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声音一厉道:“王山兵,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王三饼肩膀微缩,他一向怕他妈,被他妈一吼,魂都吓出来了,连忙道:“不是我的主意,真不是我起的头。”
三饼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又羞又气,明明是自家儿子干了糟心事,她还腆着脸上别人家来说理了。
桂欢适当地插话道:“山兵同学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我在学校里见过他。”
三饼妈瞥了眼桂欢,顺口插话道:“你也是二中的?”
桂欢:“我上初二,是班级里的团支书和班长,经常要去老师办公室,在那儿见过几次山兵同学。”
一听跟自家儿子有关,三饼妈立刻道:“你去老师办公室干什么?”
桂欢又是班干部又是团支书的,这样的好孩子,在传统父母的观念中,肯定是不会说谎话的。
王三饼可真后悔为什么要来找廖敛了,他能干什么,肯定是表现不好被叫去的啊!今日他算是彻底栽了,这顿打是逃不了了。
桂欢笑着道:“他帮老师搬东西,所以见过几次,山兵同学平时很乐于助人,可就是……我说句阿姨不爱听的,他就是交朋友的眼光不太好,山兵同学太热心肠了,容易被人误导,好心干了坏事。”
没有家长会愿意听自家孩子品德败坏的话,即使是杀人犯的父母,也会觉得他们情有可原,所以桂欢不会自讨没趣,顶多上个眼药,让三饼妈自己回去好好管孩子。
三饼妈工作能力强,钢厂下岗后干起了小买卖,王三饼家条件一直挺好,也没时间管教他,才会让他到了三十好几还在家啃老。
眼看着事情快解决了,桂欢开口道:“就是廖敛被抢的钱,你现在能还给他吗?”
王三饼看了眼廖敛,支支吾吾地道:“没了。”
三饼妈眼睛一瞪:“哪去了?”
王三饼:“……他自己塞嘴里吃了。”
桂欢:……
三饼妈可不信他的话,直接上手就是一个脑瓢:“胡说八道!还学会撒谎了!快交出来!”
王三饼委屈极了,他掏了掏兜,掏出了一块钱和俩钢镚。
三饼妈一把拿了过来,递给了桂欢,陪着笑脸说:“他胆子小,抢……嗯,分不到多少,就这些了。”
廖敛一直在默默观望着事情的发展,明明事实就是王三饼说的那样,但是竟然没有人信他的话。
桂欢寥寥数语,没大吼,也没逞强,就把事情解决了。
廖敛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故意小声,听起来异常乖顺地道:“剩下的就算了。”
王三饼:……什么剩下的?哪儿有剩下的?!
三饼妈这会看廖敛那是一个真可怜,放柔了声音道:“阿姨替山兵给你陪个不是,改明儿,我叫山兵给你拿好吃的。”
桂欢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无心插柳,却让聪慧异常的廖敛学会了他毕生都会受用无穷的绝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简称:看人下菜碟。
送走了三饼妈,桂欢关上房门,望着廖敛道:“你的钱,真的被抢了?”
廖敛:“被抢了。”
桂欢:“没有然后了?”
廖敛顿了一下道:“我又抢回来了,他们人多,我怕守不住,就吞了。”
桂欢:“……廖敛,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细菌。”
第6章
廖敛睁着无知的大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桂欢:……他是怎么升上初中的?这种常识性问题,就算学校不教,家长也没告诉?
桂欢耐心解释道:“是一种微生物,也是很多疾病的病原体,就像纸币,上面都是细菌,人吃了会生病。”
廖敛反应了一会儿,说道:“没事,我不会。”
桂欢:她真的想问问,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想起廖敛吃了纸币,桂欢就忍不住眉头拢起:“你吃了几张纸币?”
廖敛:“一张十块,三张一块。”
记得还挺清楚。
“没吃硬币?”
廖敛摇了摇头:“硬币都花了。”
还好,不然硬币那么硬,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肠道。
桂欢纳闷道:“你吃完不觉得恶心吗?”
廖敛奇怪地看她一眼:“不就是纸吗?”
桂欢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明,一个正常人,在普通情况下,肯定不会把纸吃进肚子里。
“你这两天多吃点粗纤维,红薯之类的,说不定能排出来……不过不要去拣。”
纸币的耐酸性高,有很大几率会排出来,但她就怕廖敛太过生猛,拣出来继续去用。
桂欢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最好去看看医生,小心胃部疾病。”
廖敛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伤药都不涂,就更不可能去看医生了,全靠自然疗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你抓完苍蝇还没洗手吧?先去洗手。”
廖敛脖颈一僵,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如何据理力争。
“快去洗。”
廖敛一步三停地磨蹭去了厨房,听见水流声响起,桂欢抬头看了眼上空,“余命十天零三小时”。
……她帮助了弱小伸张了正义,才一个小时?
还不如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难道是因为廖敛动手打了回来,还讹了对方一块多?可也不是他挑的事,在桂欢看来,那一块多完全可以算是精神损失费。
但她没办法与“日行一善”讲道理,只能就此作罢。
时钟刚过五点,廖敛就站起了身,对桂欢道:“我舅舅应该回来了。”
廖敛站起身,眼睛却牢牢盯在用来喝水的虾酱瓶子上。
桂欢:“……你要喜欢就拿走。”
桂欢打开大门,就见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廖敛家门前,正掏出钥匙要开门,看到桂欢家走出来的廖敛还愣了一下。尤其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后,整个人都凌乱了。
桂欢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您就是廖敛的舅舅吧,廖敛今天把钥匙丢了,就在我家坐了一会。”
廖敛舅舅长得并不像廖敛,五官很秀气,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们家廖敛没给你添麻烦吧?”
桂欢心想:你侄子刚刚要拿刀砍人你知道吗?
“没有,他饿了,我就给他下了一碗面条,”
廖敛舅舅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莫若两可地道:“你……被车撞了?”
桂欢:……
廖敛扫了他一眼,捧着虾酱瓶子道:“没有。”
“那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桂欢索性帮廖敛说道:“有人抢他钱,双方就发生了点争执。”
正常人家的家长听说这种事,估计都会担心不已,连忙得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再不济也得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可廖敛舅舅显然易于常人,他听后没有大惊失色,反而问道:“对方没事吧?”
桂欢顿了一下,回道:“对方好几个人,应该没事。”
廖敛舅舅像是放心了一样,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桂欢:“……廖敛的伤口还没处理,您最好带他去看看医生,他还吞了几张纸币。”
廖敛舅舅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丝毫没有惊慌失措,似乎这一点都不算大事,听到他吞了纸币后,情绪才稍微有了点波动,小声对廖敛道:“你可不能学吞金兽啊,他那是有病,穷病,看见钱吞肚子里才放心。”
廖敛皱着眉头道:“我没有。”
桂欢:……这样的舅舅,养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也许是桂欢诧异的眼神太明显,廖敛舅舅笑了笑,连忙道:“我在跟他开玩笑,爱吃钱可不是好习惯,故事里不是说吗,上古的吞金兽,就是钱币吃多了,胃结石长得跟婴儿头一般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男人要产子了。”
舅舅说完还大笑了几声,仿佛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笑话。
桂欢:……恕她孤陋寡闻,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儿。
无人捧场,廖敛舅舅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十块钱,说道:“今天谢谢你了,这算是买面条的材料费。”
以现在的工资水平,十块钱够买好几把挂面了,桂欢也不推辞,便接了过来。
谁知钱刚到她手,头上的黑字就是一晃,桂欢抬头,就见上方的文字变成了:余命十天零一小时。
桂欢:……
她低低地呼了一口气,把钱又推了回去。
廖敛舅舅以为她脸薄,劝诱道:“十块钱也不多,你拿去买点零嘴吃,别不好意思。”
桂欢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帮助同学是我应该做的,就不收您的钱了。”
下一秒,头顶的字就变回了:余命十天零三小时,比实时转账还快。
廖敛舅舅笑着打量了她几眼,说道:“真是个好孩子,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我们家廖敛,他太内向,也没什么朋友。”
桂欢:“我们互相帮助,廖敛他……很勇敢,很真诚,是个好同学。”
照顾是不可能的,除非等价交换。
桂欢下意识的不想和廖敛再扯上关系,廖家人从大到小,无论行事作风还是说话方式,都让桂欢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她看了眼廖敛,这孩子就像小号的人猿泰山,全靠本能来行动,丝毫不过脑。
简单地说了几句,廖敛舅舅就带着廖敛进了家门,门快关上的时候,桂欢听到他舅舅还在小声地说:“对方真的没事吧?咱们用不用提点东西上门看看?……我不是训你,你别生气啊……别呲牙……”
刚合上家门,桂欢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像是猫,但又比猫粗一些的吼叫声。
桂欢停下脚步听了听,隔壁的声音转瞬即逝,没动静了。
桂欢歪了歪脖颈,心想:可能他家从这会儿就开始养猫了?
坐回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书,桂欢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倏地坐直了脊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门口。
家里的防盗门被推开,前后进来了两个她许久未见的身影。
“欢啊,来搭把手,妈给你买了西瓜,这天气太热了,你吃点去去火。”
桂欢的妈妈刘春喜女士穿着一件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