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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但问苍生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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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有老师来查看她们的境况,看着二人除了衣服有些破损,身上压根没什么伤,自己都有些迟疑。
  他问旁边的另一位老师:“试练塔改过吗?”
  “没有啊?”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那她们,她们怎么能撑这么久!”
  ……
  看着一黑一红的两个身影不断击退身边的灵兽,其中一位老师挥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罢了,让她们到第二层去。”
  姜矣和沈潮生击退下一波灵兽后,四周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也不见灵兽的声响。
  “沈潮生!”
  姜矣下意识喊了沈潮生的名字。
  过了片刻,沈潮生的声音才从另一边响起:“姜纵月,你在喊谁?”
  ……
  姜矣闭了闭眼,平稳了呼吸,重新问她:“温虞之,你有没有事。”
  “自然是没有的,兴许——是外面的人看你我坚持太久,调整了层数,如今,我们应该是第二层。”
  沈潮生说话的语速不快,而试练塔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随即将二人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姜矣环顾四周,残破的军旗,塌陷的城墙,以及满天飞舞的黄沙,狂风肆意的刮过沙土,发出长彻而怪悚声音,仿佛在为此地哀鸣。
  不远处,有许多被黄沙淹没的身影正不断向她们靠近。
  她微微眯了眯眸,身旁的沈潮生忽然有了精神。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上古战场,魔族遗存之地的最后一场战役。”
  姜矣看清楚了那些身影的模样,就是寻常边境服饰的百姓,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是神情中是恐惧,或者模样呆滞,不知无措。
  沈潮生提醒道:“这些,姑且算作人形的东西,看上去正常无比,与百姓毫无区别,实则都是魔族。”
  她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弓,拉至身前,瞄准了远处的人,毫不犹豫的松手射了出去。
  那个人被箭射中,张了张口,双膝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直直倒在了地上。
  沈潮生眼中冰冷不带感情,姜矣却有些迟疑,握着剑迟迟不肯动弹。
  这些人确实与常人无异,与寻常百姓,没有区别。
  沈潮生发现她没有动手,不免发笑:“你现在不会不忍心下手吧。”
  姜矣冷静道:“他们什么都没做。”
  他们什么都没做,怎么能二话不说轻易将他们杀死?
  这不是仁不仁慈,怜不怜悯的问题,而是,倘若他们真是活生生的人,即便在幻境中,又怎么能轻易杀死?
  苍生剑道,不该如此。
  他们没有错,不该死去,仅此而已。
  沈潮生却似乎听到什么稀奇的话般,竟是把姜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什么都没做……”
  “我说了,他们是魔族。”
  姜矣沉默了片刻,说:“我曾经见过一个魔族。”
  那是一个心怀怨恨的人。
  姜矣后来才知道,步谈危自小就被追杀,就因为他是魔族,身上长着魔骨。
  姜矣与步谈危是势不两立,两次见都险些丧命,若他现在在此,姜矣也会毫不留情将他毙命。
  可是这里的人与他不同,姜矣见到的步谈危面色狠毒,阴险狡诈,是彻彻底底的不仁不义之徒,为了自己吸取功力不惜动用邪阵损害他人灵识,而这里的人眼中却只有恐惧,下意识告诉她并未做错什么。
  姜矣自认做不到以德报怨,倘若她也被从一开始追杀,她难免也会走到步谈危那一步,不过某天死于剑下罢了。
  但现在她仍然会用一剑开苍天破苍生,为寻她自己的道。
  却也不代表她会不分青红皂白杀掉这些人。
  “沈…温虞之,上古遗存的这些魔族,为何会遗留下来。”
  沈潮生并未停止射击,语速极快的回答她:“因为这些魔族,并不知道自己是魔族。”
  “他们居住在中州边境,过着朴素的日子,直到那些仙人找来,将他们彻底清剿。”
  “上古的事,太远了,我也找不到渊源,只是道听途说。”
  姜矣:“所以为何要杀掉他们。”
  沈潮生说:“姜纵月,没想到你也是此等多情之人,不过你搞清楚,这里不是上古战场,只是试练塔。”
  “上古战场尚有生机,在这里,你不杀掉他们,你可未必活得下去。”
  似乎印证了她的话,距离姜矣最近的人忽然变得青面獠牙,猛然朝姜矣扑来,沈潮生一剑射中他的眉心,随即这个人身上便着了火,直到在姜矣面前化成灰烬。
  “……知道了。”
  姜矣不再动摇,果断提剑杀了上去。
  姜矣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倒下,她的剑上沾染了血,一遍又一遍,上一个人留在剑上的血迹被下一个人擦的干净。
  姜矣感到自己心里有点奇怪,很不舒服,可是杀步谈危的时候,她没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刺入这些人身体太简单了,像杀鱼一般简单。
  他们不会挣扎,蜂拥而至的上前,又一个个倒下,带着痛苦或悲伤。
  姜矣感到有些悲悯,却又稍纵即逝。
  这里是幻境,而她不需要有太多情感。
  只是面向沈潮生时,难免会想——
  若是沈潮生,也会如此吗。
  也会仅仅因为一个标签,杀掉这些人吗。
  这是没有答案的,姜矣想象不到沈潮生面向这个难题时的表情,姜矣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回到现实了。
  即便她看着沈潮生的脸,却终究不见她。
  她的困扰,也带不出幻境。
  ……
  待到周围一干二净,已经过了四天时间。
  沈潮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目间充满厌倦,还有些异样的色彩。
  她忽然对姜矣说:“姜纵月,上古战场时,这些人确实没有战斗力,他们只能任人宰割,被轻易杀死。”
  “嗯。”姜矣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肩,没再继续接下去,只是心中有了一个推测。
  温虞之,兴许和那场战役有些关系。
  再进一步猜想,兴许是与那些魔族有关系。
  她在杀人是毫不留情,却在每次出手时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如此场面。
  姜矣先前不知道姜纵月所谓摸不透是什么意思,现在兴许能猜到几分。
  温虞之身上背负着什么东西。
  后来的发展也印证了这句话。
  沈潮生带着姜矣进了被击破的城内,再三搜寻之下,她从密窖里找到了一颗通身殷红的珠子。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姜矣问。
  “嗯。”沈潮生简略的回应了她,却也不再避讳,她略微勾起一抹笑,正要去碰那珠子,下一秒却感到地面晃动。
  无数机关朝二人袭来,上方传来阵阵声响,似乎是那些魔族全都聚了过来。
  “那些魔族暴动了。”
  沈潮生原本还有些许经历应对他们,但是连她也没有料到,拿到那颗珠子之后,她瞬间感到无比疲劳。
  她皱了皱眉,撑着身体的虚弱,扶着一旁的把手,最后还是看向姜矣,开口:“我似乎撑不住了,你还可以再坚持几日,最好先离开这里。”
  “他们是冲我来的。”
  说罢,沈潮生便倒了下去。
  姜矣在她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看着怀里红衣的沈潮生,姜矣抿了抿唇。
  即便是一张脸,她也无法放任沈潮生自己留在这里。
  尤其是,沈潮生昏迷,让她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她看着涌入密窖的这些失去意识的魔族,召起怀息剑,捻了剑诀。
  “万仞关。”
  万柄剑眨眼间冲了过去,没入每一个魔族的心脏。
  那些人相继倒下,姜矣便学沈潮生唤了一把火,让他们燃烧殆尽,然后继续迎接下一波。
  直到三天后,姜矣终于体力不支,趁休息的时间,她把沈潮生带了出来。
  天下起了雨,沈潮生却还没醒来,她指尖的珠子从殷红变亮了几分。
  姜矣在下一波魔族来临之前,撑着将沈潮生带上了城墙。
  随后她用了最后一次万仞关,拥着沈潮生直直坠下。
  天空一片阴暗苍寂。
  再醒来时,二人已经离开了试练塔。
  看守的老师看着二人全身上下残破不堪,哼了一声,意思是准备将她们放行了。
  不过临走前,他叫住姜矣。
  “即便你最后选择守在这丫头身边,你也未必不能坚持到第四天。”
  “你为什么选择在第十天出来?”
  姜矣答:“我不知道。”
  看守的老师也没想追究,可能就是觉得姜矣这么做挺有意思,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姜矣馋着沈潮生走到竹林中的一处凉亭,看着沈潮生紧闭的双眼,和天上的月光,渐渐放空了思虑。
  她兴许是累了,她太累了,所以无比想沈潮生。
  夜间的风时不时吹拂在二人身侧,今夜明月高悬,照在地上无比明亮,姜矣能清楚的看见沈潮生的脸。
  她上扬的眼尾,特别的眉型,与红润的唇。
  姜矣很难想起沈潮生的笑,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分不清是何模样,可是一旦见过,却又很难相忘。
  过了不久,沈潮生也醒了过来,她昏迷时似乎知道姜矣带她撑了三日,所以有些恍惚,她对姜矣说:“姜纵月,我打算告诉你一个秘密。”
  “但你在此之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带着我撑三天吗。”
  姜矣没有作声,她回答不上来,因为她不是姜纵月,不知道姜纵月出于什么原因带她撑了三日,但自己只是出于,对方是沈潮生。
  即便是不完全的沈潮生。
  沈潮生没有得到答案,只好把目光移开,说:“仍然是因为对我的好奇吗。”
  姜矣找不出别的理由了,于是稍微点了点头。
  沈潮生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她的眸光如同圆月一般明亮,她说:“我是魔族末裔。”
  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姜矣的回应,于是问:“你是不是猜到了?”
  姜矣没有看她,只是说:“你告诉我的秘密,让我背负包庇的代价。”
  沈潮生大方承认:“是啊,我是不是很狡诈,恩将仇报,让你知道却又无可奈何。”
  姜矣问她:“你料定了我不会告诉别人。”
  “对,我笃定你不会。”
  温虞之的身份,即便难猜,也不难猜,姜矣原本推断的是,魔族末裔与她应该有联系,却没想到她是魔族本身。
  沈潮生说完却看上去无比悲伤:“我后悔告诉你了。”
  “姜纵月,你不该涉及此事的。”
  “没关系。”
  姜矣无所谓,就算换做姜纵月,温虞之也会想办法让她知晓的,姜矣这般推测。
  她们的故事,比想象复杂的多。


第32章 逃宴
  从试练塔出来后,姜矣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沈潮生拿出来那颗珠子。
  第二天,沈潮生来找她,随之而来的还有步如练。
  “今天和明天都是休沐日,要不要和我们出去一趟?”
  沈潮生没有进门,她看见窗前有一个影子,似乎在写着什么,于是便站在窗外朝着里面说话。
  窗子本来没有被打开,姜矣听到声音之后放下了手里的笔,身子微微前倾,凑到木质的窗户前,伸出手将其推了上去,窗子被打开后,姜矣看到站的极近的沈潮生。
  沈潮生似乎也意外姜矣会直接把窗户打开,她怔了一下神,但眼中很快浮现笑意,她轻飘飘地说:“姜纵月,早上好啊。”
  此时晨光微熹,沈潮生和步如练是踩着露水过来的,身上难免会有水汽,她的发梢都染上了雾滴,微微翘起一个角来,生动无比。
  沈潮生这幅模样被姜矣一览无遗,姜矣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一震,竟是连退后都忘记了,还是沈潮生看到她半天不动,自然的转移话题:“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
  姜矣简略回答,她只是在补充姜纵月的记事簿,她用红色的笔批注了一些她需要注意的细节。
  姜矣接着问:“你们要去哪里?”
  在一旁的步如练这时开口,还是那副轻柔的语气:“是中州京都,父皇听闻学堂休沐,希望我能去一趟黔州。”
  沈潮生接着说:“她虽然是公主,却也要参与皇储之间的争斗,她的父皇让她来修仙山界求学,本就是让她回避此事。”
  “步如练她不愿留在京都,便向皇帝求了一处安逸之所,大概也算作封地了。”
  “所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好。”
  姜矣不能和沈潮生离开太久,何况她看到记事簿浮现了新的笔迹。
  与温虞之和步如练一同去了一趟黔州,没想到直接被召去了京都,步如练穿上一身华服时,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国公主,不过她这样宛如囚鸟,心情十分低落,我和温虞之都发现了,想法设法让她开心,于是带她回来时在黔州建了一所竹屋,告诉她除了皇权,还有我们在她身边。
  我们大抵会常见,尽管一个月后各自别过。
  ……
  她们走出学堂,便见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上面的装饰流光溢彩,用着上好的云州木,足足能装下五六个人。
  与姜矣做过上领沈家的马车不同,宗族注重的是身份,而这辆马车看上去却是荣宠。
  步如练大抵是十分受宠的。
  可她看上去眉眼淡淡,并没有太多喜悦,素手拨开车帘,回身看向她们才露出一抹笑:“走吧。”
  她们花费半日到了黔州,马车却没有停下。
  步如练似乎早有预料,她放下掀开车窗的手,对姜矣和沈潮生说:“父皇大抵是想让我回去参加月中的宴会,把皇城当做游乐,我带你们逛一逛,可好。”
  两人没什么意见,姜矣依着姜纵月闲散惯了的性子点了点头,沈潮生看上去也不在意,只是用灵力化作蝴蝶向外传了一封信出去,应该是告知沈家。
  三个人正好赶着暮色到的京都,马车驶过最繁华的街道,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他们看向马车时带着崇慕恭敬的目光,似乎知道车内坐着朝中最受欢迎的公主。
  步如练这时目光才变得温和,朝他们微微招手。
  她们在皇城外下了车,由提着灯的侍女领着朝亮着灯的宫殿走去,宫殿中并没有多少人落座,来回往返的宫女倒是不少,似乎在忙碌着置办宴会事宜。
  她们进去时,只有一个苍蓝色头冠的男子坐在桌上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他看到步如练进来,立刻出声搭话:“二皇姐,你也回来了?”
  “嗯。”相比这个人的音量,步如练的声音便小的多,但男子并没有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还向步如练汇报:“大皇……皇兄他也回来了,不用继续守皇陵啦,看上去仿佛……”
  他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身旁的沈潮生和姜矣,默默止了声。
  三个人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桌案落座,沉默许久的沈潮生忽然出声:“步如练,你是不是不喜欢宴会。”
  姜矣听到后目光也转向步如练,步如练看上去一如往常,只是眼中落寞很快被被二人捕捉到了。
  宴上宾客很快坐满,这时皇帝才姗姗来迟,他看了一眼步如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步如练便起身盈盈一拜。
  “父皇。”
  皇帝的目光带着慈爱,他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下了一道圣旨给步如练。
  步如练接过后,看也没看便收起来了。
  “是什么?”
  “是黔州的封地。”
  宴会开始后,无非是莺莺燕燕的歌舞在殿中缭乱众人的视线,温虞之本对这些毫无兴趣,直到一场表演结束,坐在她斜对岸的一位华服男子肆意开口:“皇妹,这可是你带回来同窗?”
  原本是一件不约而同的事,皇帝也没有过问,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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