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苍生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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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一望无际,姜矣踩进雪里,雪没过她的脚踝,尽管姜矣体质非凡,也不能长时间忍受如此寒冷,她感到手足僵硬,被冻的发疼,而体内的暴虐灵力没有因温度下降而停息。
无穷无尽的苍茫,姜矣却不能停下步伐。
不知过了多久,姜矣都快要失去意识时,沈潮生的指尖忽然动了动,她似乎醒了过来,靠在姜矣的背上,轻轻的说:“阿矣。”
姜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沈潮生确确实实的靠在她肩上。
她强忍着冰冷的颤意,有些颓疾的哑声道:“你醒了。”
沈潮生呼吸很轻,她似乎没听到,自顾自的说:“阿矣,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
“也没为别人受过这种伤。”
她的声音清晰,不似重伤的人。
姜矣比刚才清醒的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让沈潮生停下,她有些慌乱地说:“沈潮生,你别再说了!”
沈潮生却没有停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分明只同你相识几个月,我却觉得……”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做朋友。”
“好朋友,挚友,生死相抵之谊。”
可姜矣现在却没办法回应她,因为如她想的那般,沈潮生的声音逐渐缓慢下来。
回光返照。
姜矣不敢再想。
沈潮生分明十分虚弱,却说的如此之多,姜矣喉间发涩,开口道:“别再说了,沈潮生。”
沈潮生却不肯,她似乎有些悲伤:“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你共生死。”
“可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
沈潮生的声音被狂风卷到听不见了。
姜矣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呜咽:“别说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天林。”
“我们说好过的……”
沈潮生却没有再出声,在姜矣脸侧的手也缓缓垂下。
姜矣抑制不住的悲伤,慌乱的给她输入灵气
以损耗最大的方法,一点点输入灵气。
她一步一步,背着沈潮生向前走。
“沈潮生,不要睡……”
“别睡……不能睡……”
大雪弥漫,苍茫雪山上,有人背着她,一步一步走着。
渺无天际,没有尽头。
……
第14章 云清
姜矣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处洞穴,她撑着僵硬的身体将沈潮生放下,用极尽枯竭的灵力燃气火焰,又重新为沈潮生渡了数道灵气。
后半夜,姜矣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体似乎有些发烫,她似乎发热了。
姜矣望向对面还在沉睡,但灵息虚弱而稳定的沈潮生,深知根本撑不下去。
她起身,摇摇晃晃走出洞外,望着渐息的雪,目光所及的苍茫,感觉到无比昏沉,缓慢地向外走着,直至破晓,她终于看到了人。
白衣云纹,是云清门的弟子。
那些弟子也发现了她,匆忙的赶过来,姜矣在倒下前,拉着一个人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用灵力追溯我的灵息……沈潮生……在山洞里……”
姜矣随之陷入一片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姜矣才重新醒来。
望着屋中陌生的装横,姜矣意识回拢,忽然起身,就要朝屋外走去。
这时,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一名男子端着一个碗推门而入。
他看到姜矣醒了,有些意外:“比想象中行的要早。”
姜矣问:“沈潮生呢。”
“啊,那小少主已经被接走了。”男子将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后询问姜矣:“你怎么样?”
姜矣意识有些混乱,仍自顾自的说着:“她右腹重伤,位置不宜察觉……”
男子似乎有些无奈:“你也好不到哪去,骨骼巨裂,若不是纯脉剑骨,如此暴虐的灵息都要枯竭了。”
他又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给他渡灵息了?”
姜矣点了点头,男子问:“多少次。”
姜矣垂眸,回答:“数不清了。”
沈潮生灵息几尽枯竭,十分严重,姜矣便不断引灵化息,每每沈潮生周身灵息将要散去之时,姜矣都会重复这一套动作。
外加她的灵息暴虐,姜矣需要将灵息剥离,剔出最有灵力的温和灵气,如此辗转,使得姜矣也几乎要断在那里了。
姜矣抬起头,对他表示感激:“若不是你们出手即使赶到,我们怕是已经……”
大雪茫茫,她如若倒在雪地里,便再也无人能发现她们。
“请问这里是哪里?”
男子有些意外她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云清门界,盛无山。”
话音刚落,一声穿云的鹤唳响彻上空,回荡在屋外,姜矣随之望去,云开雾散,许多穿着白袍蓝领的弟子来来往往,充满生机与活力。
“先吃点东西吧,兽潮狂乱,又发生在剑试期间,云清所及之处,清剿许久才抑住危害。”
提及兽潮,姜矣的目光也沉了沉。
他严肃地说:“此次兽潮,远不止看上去如此,修仙山界各处异乱,中州似乎也出现了魔兽。”
中州可是京都所在之地,哪里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
种种阴谋,男子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发现你的弟子说,你当时还在关心她,明明自己也不行了,灵力枯竭都要把他们几个吓死了。”
姜矣说:“是她救我。”
男子没在说下去,先让姜矣把百合莲子粥喝下去,然后开口:“即便你纯脉剑骨,也会落下病根,所幸恰逢掌门归来,他与你同为剑修,道可及,灵息可及,才没有太大危害。”
姜矣默不作声的听着,待到他说完后才开口:“如此恩情,可否允我拜见掌门,亲自谢过。”
剑修重义,姜矣诚心感激,自当拜见。
男子一笑,说:“掌门正有此意。”
姜矣随他来到议事堂,看见了坐在侧座上的青衣男子,他眉心红印分明,姜矣一眼便认出,这事修无情道的标志。
男子唤了他一声掌门,他微颔首,声音清冷:“辛苦了江数。”
江数笑笑,同姜矣介绍:“这是我们云清门的掌门,顾怜生。”
顾怜生,怜生却无情么?
姜矣听后,双手抱拳拜于身前,正声道:“顾掌门救命之恩,无以相报。”
她停顿片刻,诚恳道:“晚辈苍山姜矣,谢过云清,他日传唤,必将千里相报。”
江数闻及苍山有些惊异,但顾怜生重点却不在此,只是开口问:“你学苍生道?”
姜矣微惊,世人对苍生道只知一二,他却竟然能直接认出来,她承认道:“是。”
顾怜生似乎看出她所想,说:“无情道与苍生道本出同源。”
无情道,苍生道,同为上古剑道,传言凡修其一者,能羽化成仙,步通天神阶。
可这两者又极易难学,对习道着的天赋根骨要求苛刻,真正参悟剑道之人寥寥无几,数万年已无传者,到如今,更只是有少数人修习此道。
其中佼佼者,便是云清顾怜生,苍山姜纵月。
习此二道,灵息十分暴虐,而且常人难以触及,又有诸多弊端,稍有意外,功亏一篑。
尤为后期,需舍七情六欲,断情知感观,二者不同的是,无情道会帮修道者抉择,强制斩断其情,而苍生道,更需自己感悟舍弃。
两者皆难,万年无人做到,更无人成仙成神。
……
继而他似乎想起什么,问:“你已有师尊?”
姜矣答:“是。”
世人皆知苍生道唯姜纵月有之,他竟然能看出苍生道,也不意外知晓她的师尊。
顾怜生略微沉吟,片刻才吐出两字:“可惜。”
江数解释道:“掌门一生追求极致的剑道,最后却无法破天飞升,所以一心寻求天赋之人,想要将剑法传承下去。”
姜矣不解:“为何不撰写剑谱?”
江数神情无奈:“无情道难于登天,凭字句之间,无法领受其真谛。”
顾怜生开口补充:“你是纯脉剑骨。”
姜矣闻言再拜:“可晚辈已有师尊。”
顾怜生并不作挽留,只道:“云清兼有救助万民之心,留你于门仅为我之私心,既如此也无需相报,你随时可以离开。”
这是开口赶人了。
姜矣思虑片刻,恳求道:“晚辈惶恐,剑心之下当光明灿烂,我愿留于云清,为门派尽绵薄之力,以表感激之情。”
“也好。”顾怜生没再拒绝,更是因为她的一席话,又说了句:“既学苍生道,你往后定有疑虑。”
姜矣问:“什么疑虑。”
她现在就尚有疑问,寻不到答案。
顾怜生答:“关乎苍生的疑虑。”
顾怜生所达境界已止步不前,无情更有情,他做不到了。
他合上手中的卷宗,终于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少女。
“千万人习此道,无非是为的那个答案。”
“留在云清吧。”顾怜生应允了,抬手挥却,不在开口。
姜矣望着他孤寂的身影,忽然想到,未来一日自己也会如他一般吗。
她随江数拜过后走出堂外,江数询问她:“你既然就在云清,不能没有身份,而姜纵……而你师傅的来历难免会使人新生疑虑,不若予你一个外门弟子的名分?既不算正式弟子,也算名正言顺,可以自由出入云清。”
姜矣欣然接受,再次道:“多谢。”
第15章 预感
云清门的弟子们这几日讨论最多的,便是那位破空而出的外门弟子。
“听说了吗,姜矣前几日接了一个羌州的门令。”
“是那个三只魔兽的门令吗?”
“三只?你没听执事弟子说吗,姜矣回来上报的是十三只,整整十三只魔兽,而且注明两只是被感染狂化的魔兽!”
“天呐……门派规定至少五人为一组才能下山捕猎魔兽,她一个人,干了十三只……”
“以她的身手,即便与那几个天赋异禀的内门弟子相比,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哎,天道赶着喂饭吃,这是万年一出的天才啊,上周剑测,我都没能接下她五招。”
姜矣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她自顾自地做着门令,接取任务,执行,提交任务,如此重复下去。
练剑亦或者执行门令,她似乎天生就擅长这些一年如一日的事情。
但与练剑不同,姜矣接的门令多是杀伐的门令,因为比起做那些挑敛草药,伐木砍竹一类的门令,她更擅长用剑击败魔兽。
外加自剑试发生变故后,各地都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动乱。
姜矣为应答云清恩情,总是第一个接取清扫任务,每每辰时提剑下山,酉时又出现在执事堂,她似乎变得有些应激,陷入了某种常人难以发觉的偏执中,尽管面上不露声色,但有几次顾怜生感到不对,出于对她剑骨的关心,问她。
“你已剑道卓越,不必一直接取那些扫荡魔兽的门令。”
可姜矣总是会平淡抹去自己身上存留的暴虐灵气,说:“经验不足,需要练习。”
姜矣在想,若她不是只精于剑道,若她早有防备,或者有更多对敌经验,是否就来得及收招,是否就不会被对方洞察到破绽。
那个人就不会受此重伤。
如此几次,顾怜生不再与她说这些,她到底不是云清弟子,只是问她是否能控制住灵息,再得到肯定回答后,也不再过问。
毕竟,剑修之谊,情尽于此。
不过,那些弟子还在讨论姜矣与内门天才们如若对上孰胜孰败时,姜矣已经击败一众人了。
应境台上。
“师姐!别打了别打了,拆招拆不过来了啊!”
一个少年一边躲避姜矣的剑招,一边含泪求情,他是池泽,当初以剑招迅疾越过一众人破格成为内门弟子,现在却也只是堪堪抵过姜矣出招的速度。
“她进步太快了。”二人比试的旁边站了几个少年少女,其中一个男弟子对身边的人道。
“分明第一天迈入这里时,她才打过最后两个。”一名桃衣少女幽叹:“真是不能相提并论,已经想放弃剑道了。”
短短数月,姜矣已经击败了绝大多数的内门弟子,包括他们这些其他弟子口中的卓越者。
唯独一名手握黄符的阵修感叹:“剑修真是恐怖,上次斩了我二十八道符,破了我五个阵,幸好我还有十三个灵阵。”
他是内门为数不多没有被姜矣打败的人。
桃衣女子却不认他的账,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说:“你比姜矣多修几年道呢,不出几年,就凭她那暴虐灵息,一轰你就没了,还得意呢?”
一开始的男弟子也笑:“因为姜矣第一次见到你手中的符纸下意识的出剑,再到后来比试她又险些没收住,幸好江数长老出手制止,你才能在这里活蹦乱跳。”
姜矣确实很应激,以至于她看到符宁画的阵法时,不可控的想起那天的情景,从而没有半分留情。
桃衣女子忽然想到什么,笑:“是啊,自从那天开始身上带了几十张符纸,又胜在了姜矣不擅阵法。”问:“符宁,你上次去参加阵选,虽然是第一,也是因为那个人因为不想让李天一得第一,直接将他困在极天林直到阵选结束,才拿到的吧。”
符宁沉默,摸了摸鼻尖:“四家生来以灵作煤谁知偏偏生出了一个为阵而生的阵修?”
其实他也没底气,毕竟那个人那天困住李天一的阵法,几个阵道大能花了半日时间才解开,更过分的事,解开阵法后,那个人把解阵答案印在了空中,似乎在嘲讽这群人愚蠢至极,气的几个大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胡子都吹飞了。
何况那个人算不上为阵而生,因为她的阵法并非主修,宗族事务繁杂,她只是闲余之时学来玩的。
四家正统,以剑为气,灵息修炼,好过百家数倍。
其他方面,即便涉及,也未必胜与专攻此道之人。
但符宁总是觉得,如今世上无人胜过那个人的阵法。
……
上领沈家。
“少宗主醒了吗?”
“尚未。”
灵息渐稳,却始终无法醒来。
沈潮生感觉自己在一片空寂中,远处隐约有两抹身影。
她走了许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和……自己。
玄衣女子背对着自己,背影单调而孤寂,而对面的自己穿着一身幽紫色长摆宗服,上面印着金色的蝴蝶图纹。
她听见自己开口说:“你要舍弃我么。”
似乎是在问对面的女子,但那抹玄色身影却久久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玄衣女子似乎垂下了头,回答道:“是。”
她回答的一瞬间,自己似乎如同碎片消散在了空中,而四周皆是一片白茫,唯独一轮太阳重新升起。
沈潮生感到温度逐渐攀升,到了难以呼吸的程度,那个人却还是站在原地。
沈潮生汗如豆大不断滴落,她不得不张口拼命呼吸才能保持清醒,耳中轰鸣不断。
又过了许久,周身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唯独那个人身下是白色的空地,那个人突然发觉了什么,转过一半的身子,看向了她。
那一瞬间,沈潮生似乎被送了出去。
她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容貌,却隐约觉得。
那是姜矣。
——
沈潮生所学释道,世上并未相传,也不同于苍生无情道。
是释道选择之人,方能体悟之道。
可作为宗族门第之人,这绝非一件好事。
这也导致,即使沈潮生性情无比贴合释道的标准,也从未得到过任何指引。
直至现在。
……
……
沈濯托着下巴,看着门前门口进进出出的侍女仆从,深知能愉悦的哼歌。
“沈家人都这样吗?怎么比你看起来还悠闲啊?”
薛宁道与白无晏一同踏进院内,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