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童话-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甜和赵一洋走了,池怀音不得不一个人面对季时禹。
他手上拿着一把长柄黑伞,站在离她大约三步之遥的地方。
暖风夹杂着雨丝吹到池怀音的裙摆和脚上,溅起来的污水落下一个一个印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季时禹与池怀音并排站在屋檐下,他侧头看向池怀音,举了举自己手上的伞:“你打伞,我跑过去。”
池怀音看一眼外面,雨越下越大,天空悄无声息就暗了下去,天宇变换,落地的雨滴飞溅出铿锵有力的水痕,再看一眼那些在雨中赶路的人,各个狼狈。
最后,她轻叹了一口气,“一起撑吧。”
……
季时禹个子长得高,伞由他举着。
两人靠得并不近,他把伞向池怀音的方向倾斜,让池怀音免于被雨丝淋到。
共撑在一把伞下,好像被强行锁进了一个世界。
外面是阴暗大雨的天气,伞内却是平静无雨的晴空。
雨水从伞面淅淅沥沥滑下,成了伞外笼罩的一层细薄的雨幕。街上各种各样的花伞组成一个伞与伞之间,无声交流的小世界。让浮躁的人心渐渐沉定。
“还没吃饭?”季时禹微微低头,看向池怀音。
“嗯?”池怀音有些恍惚:“嗯。”
“赵一洋说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噢。”
两人正不知道还能聊什么,一个急着赶路回家的男人,骑着自行车从路边滑过,车轮轧过路边的积水,眼看着那些脏水就要溅池怀音腿上,季时禹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拉到怀里,两人瞬间调了个方向。
“小心——”
俗不可耐的剧情,却还是这么上演了。
季时禹单手抱住她的后腰,手上仍举着雨伞,免于她被雨淋湿。
她一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投,距离那么近,不管是他身上的气味,还是他的五官轮廓,甚至是他骨骼的每一寸起伏,都是她灵魂深处都不会忘记的熟悉感。
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略微冰凉的皮肤,两人都有些躁动。
池怀音本能推开他,他怕她摔倒,稳稳将她扶住。
伞下的平静终于恢复,只是心跳声似乎越来越大。
噗通、噗通、噗通。
伞下的晴朗天空,带了几分绯红的颜色。
四处都下雨,赵一洋选了一家菜馆吃饭,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下午五六点,正是吃饭的时间,四个人等了有一会儿才终于腾出了一张角落的桌子让他们落座。
季时禹和赵一洋最近仍然在跑资金,并且不是很顺利。
赵一洋起先只点了几瓶酒,没多久就被喝光了,又叫了几瓶啤酒。
原本只是吃个便饭,到最后就那么喝上了。尤其季时禹,以前喝酒从来不会过量,今天却这么无声地一瓶一瓶地喝下去。
在角落的桌上,显得格外落寞。
想来他最近失意的状况,对他也有些影响。
桌上的小菜季时禹几乎没怎么吃,就着炒花生米就喝了不少啤酒。池怀音看他一瓶一瓶地下肚,不由皱了眉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时禹终于成功自斟自酌,把自己喝茫了。
池怀音坐在他旁边,看到他白皙的脖颈上开始出现浅浅的酒疹,她知道,他这是喝多了。
季时禹一贯男生朋友多,经常有人找他喝酒,以前池怀音也跟着他去过几次,他喝多了就会起些酒疹。人人说他酒量好,不过是酒品好,喝醉以后不怎么闹,实际上酒疹已经说明,不应该喝太多,身体受不了。那时候池怀音对这事是非常不满的。两人闹了些别扭,一来二去,季时禹就不怎么喝酒了。
如今再见那些酒疹,池怀音还是有些担心,默默去把他面前没有开的啤酒都收了起来,放到她脚边。
赵一洋见季时禹这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最近老季不容易,一个搞工科的犟脾气,每天在外面求资金借钱,还不顺利。如今森城能求的也求得差不多了,再接下来,得去找宏诚汽车了。”说着,他轻瞟了池怀音一眼:“宏诚汽车又特殊,一个大男人,哪拉得下这种脸。”
听完赵一洋的讲述,江甜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们一没背景二没钱,凭什么能创业成功。你还跟着他胡闹,你们就是活该!”
赵一洋听江甜这么说,也有些不悦了:“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俩能过上好生活,一辈子当老师,能发什么财?难道一辈子在你家抬不起头?”
“你现在这样,还不如当老师!难道你现在稳定工作都没有的情况,在我家就可以抬得起头?!”
“……”
对面两个人都有些炮仗脾气,一点就要炸,但是真要他们分开,两个人是舍不得的,他们属于床头打架床尾和那种,池怀音已经习惯了,也懒得管他们干架。
她看了一眼昏昏沉沉靠在桌上的季时禹,眉头微蹙,倒了一杯温水,移到季时禹面前。
季时禹醉得有些迷糊,面上有些红,脖颈上也出了一些微红的酒疹,满身的酒气熏得蚊子都不敢近身。他动了动,本能地把钱包拿了出来,轻轻一推,推到池怀音面前。
“怀音,去结账。”
每个字都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他这一个习惯的动作,引得赵一洋和江甜都不吵架了,都愣愣地看向季时禹和池怀音。
池怀音有些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半晌,还是将他的钱包拿了起来,去把账结了,就和以前一样。
赵一洋和江甜小吵了一架,两个人都有些赌气,赵一洋扶着季时禹走出来,一路还在和江甜口角。江甜那张嘴比刀还利,一发起脾气,也不管还有没有旁人,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好的坏的都一起说。
赵一洋平日再没正形,毕竟也是个男人,也要点面子,这会儿池怀音也在,听到江甜那些乱七八糟翻旧账的话,也有些生气了。
到了出租屋,赵一洋一把将季时禹丢给池怀音。
“池怀音,你先帮我把季时禹扶进去。”赵一洋瞪着自家女朋友,拔高了嗓音:“老子要去振夫纲!”
……
辞职之后,季时禹和赵一洋都搬出了原来的单位宿舍,要创业,能省一分是一分,也没什么钱给他们享受,租住的房子条件很一般。
小小一间房,墙上都是水泥原色,用报纸刷过一层,来维持干净。
两张床一左一右靠着墙,中间一张长桌,上面都是杂志和专业书。
池怀音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后确定左边的那张床是季时禹的,因为右边的床头都是江甜的照片。
季时禹身高一米八五,一百五十斤,池怀音扛着他,吃力极了,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跟灌了铅一样。好不容易把他放上床,池怀音站在床边,气喘吁吁。
季时禹的毛巾挂在床边的墙上,池怀音考虑到他刚才还吐过一次,拿了毛巾和搪瓷盆,准备去打点水,大略给他擦一下。
她刚转身要出去,身后一阵窸窣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抱住了。
一股浓重的酒气瞬间将她包围,刺鼻又醉人。滚烫的身体粘在身后,女人柔软的身体和男人肌肉紧实的身体紧紧嵌在一起,密合无缝。
季时禹的手紧紧抱在池怀音腰间,那种触碰有些微微的痒,她不自在地扭动,他却把手臂收得更紧。
季时禹的头蹭在池怀音颈间,距离的亲密有些过火。
第48节
池怀音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唤了一声:“喂,季时禹。”
温柔而低缓的嗓音,甜得像是将士将要上战场,家中妻子眷恋的叮嘱。
像千足虫一下一下挠在季时禹心上。
季时禹更放不开手去。
“放开我。”池怀音手上还拿着搪瓷盆,语气已经严肃了几分:“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你再趁酒醉耍流氓,我就喊人了。”
池怀音的威吓对季时禹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此刻冲动已经攻占了他的理智,他的头埋在她带着茉莉花香的秀发之中,只觉得这种靠近久违了,他不舍放开。
整个人像火球一样,越燃越热烈,而池怀音是唯一能让他稍微冷却的冰,只有抱着她,那种持续灼心的感觉,才能稍微舒缓。
许久,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酒醉的喑哑,淡淡发出:
“别走,池怀音,我没有你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
关于追老婆的招数,槐荫汽车的各位大佬各有见解。
周继云说:追女人最要紧是用心,温柔耐心有情趣。
赵一洋说:要嘴甜,出手大方,女人要什么,不能等她说,就要先买。
季时禹咳咳两声,刚要说话,周继云和赵一洋一起抢白:你就不用说了,你的招数就是死缠烂打!
季时禹:……你们敢说我的招没效果?
众人:要不是你长了张小白脸,你早就因为性骚扰被抓去坐牢了!
第36章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照明灯; 将房内的环境衬得更为陈旧。
贴在墙上的报纸泛黄; 字和图片都看起来不甚清晰; 带着年岁的痕迹。
池怀音的大脑轰地一下; 全然无法思考了; 喉间一哽,轻咬着嘴唇,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一样,后背跟着一阵汗意涔涔。
季时禹身上的酒气似乎也让她跟着一起醉了。
季时禹沉默地埋首在她颈窝里; 有一瞬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季时禹见池怀音没有反抗了,正准备将她转过来; 面对着他。
还没动呢,房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赵一洋冒失地冲了进来,一见屋里的两个人都抱在一起了; 立刻暗叫不好。
“不好意思,当我没来过。”
说着; 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临走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池怀音方才有些被这气氛影响; 险些迷失; 赵一洋这一闯; 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的理智让她不能容着季时禹再胡闹下去。
“放开我。”
季时禹依旧借酒装傻; 紧紧抱着池怀音。
这次; 池怀音没有再姑息; 先是一脚猛地踩在他脚上,他立刻吃痛,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池怀音又趁胜追击,一肘子顶在他胸膛……
“学了一点防狼术,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你身上了。”
……
很晚很晚,才终于把女孩们都安全送到家。
赵一洋回来的时候,季时禹瘫在床上,如同咸鱼一条。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他的脚背和肋骨上还是隐隐作痛。
赵一洋大约听说了一些屋内的事,一直忍不住笑。季时禹是什么酒量,大家太清楚了,那么几瓶啤酒还不至于让他神志不清,多半是装给池怀音看的。
“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是有些心急了。”
季时禹想到赵一洋这个狗头军师,出的各种馊主意,一时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闭嘴。”
赵一洋倒了一杯水,八卦地凑近季时禹的床边,压低声音问:“话说,当年,你们有没有那什么过?不是我说,女孩子比我们男的更看重那方面的事。你要占了这个先机,那真是有希望了。”
季时禹没动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等着赵一洋继续说下去。
“女孩子都希望有始有终,尤其像池怀音这样的乖巧姑娘,多少有点精神洁癖。”赵一洋说完这些,话锋就是一转:“你别的不太行,但是这身材长相还是能看,打扮打扮,比池怀音那边那个追求者,还是俊俏一点。哪个姑娘不爱俊俏?像池怀音这样的高干家庭,攀上了就不要放手。你想啊,你要是能和池姑娘和好,然后最好是能有个孩子,以后你就父凭子贵,我们公司的融资,就不担心了啊!”
“……”听到这里,季时禹要是还能继续听下去,那也真是修行见长了。他一脚踢在赵一洋屁股上。
“滚!”
……
原本融资的事毫无头绪,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新公司的团队开了几次会,就等着季时禹做最后决定,要不要去找宏诚汽车融资。季时禹一直压着这件事,他也有作为男人的自尊,这一步是他怎么都跨不出去的。
就在一切停滞不前的时候,事情却峰回路转,他们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苏祥正回心转意,同意给他们公司融资三百万,并且只有一个要求,让她表妹替他坐镇,必须在公司就任要职。
大家知道池怀音是苏祥正的表妹,再看看季时禹那一副老鼠掉进蜜罐的模样,心想,这要求真是太好满足了。
池怀音到他们公司来,季时禹多希望能给她整个公司的最高职位——老板娘。
苏祥正和他们的合同签订的很顺利,三百万的支票到季时禹手上时,一帮辞了铁饭碗跟出来创业的兄弟都恨不得喜极而泣。命运关闭了那么多扇窗户之后,终于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
支票上那一连串的零,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和宽慰。
1995年9月,季时禹带领着一个9人的团队,组建了长河电池——取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长河”。
融资合同签订成功以后,苏祥正做东,请季时禹的核心团队和池怀音一起在森城当时最高档的饭店吃饭。
饭店位于森城国际大楼的顶层,可以俯瞰整个森城的风景。
苏祥正也不过比池怀音大七岁,如今不到三十三,因为事业有成,看上去十分稳重。说话做事,完全没有一点浮躁之气,也不会因为他有钱,而面前这帮年轻人一无所有,就有成功人士的架子。
他主动举杯,对季时禹说:“以后怀音替我在公司坐镇,也希望你们多多照顾她。”他笑笑说:“我这个表妹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苦,我姑父学问高成就高,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格外宠爱一些,以后她有任性的地方,多多包涵。”
表哥的话说得客气,季时禹举着酒杯,也很客气地碰了碰杯。
“应该的。”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瞟了池怀音一眼,她头都没抬,似乎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一巡酒过,季时禹去上厕所。
男女卫生间共用一个洗手台,繁复的欧式风格,洗手台面的大理石是整块的,严丝合缝,镜子的边框和水龙头都是纯铜的,看上去好不气派。洗手的时候,季时禹一抬头,就看见在最靠近女卫生间角落洗着手的池怀音。
他无声走了过去,打开了她旁边的水龙头。
“谢谢。”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粗嘎。
池怀音给表哥打电话的时候,思考了很久,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
季时禹身边一大帮子需要他负责的人,都等着这笔融资。
她并不怀疑他最后会得到融资,她所了解的季时禹,一直都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听说他已经开始考虑去向宏诚汽车拉投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这样做。
潜意识里,她总是想要为他维护几分自尊。
两人在洗手台碰面,池怀音也没有逃避,毕竟以后再一个公司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逃避也没有用。
池怀音想了想,说道:“都是公事,我也是做电池的,明白这一块的前景。”
季时禹有些担心她的处境,又问道:“元路那边,放你出来了?”
池怀音的辞职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