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时刻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杰可,你说呢?”努斯询问道。
“不行,于法而言站不住脚的。我们没有哪一条法律条文规定陪审团可以在法院以外的地方讨论判决。”杰可从公文包内拿出几份折叠的文件。他把这些资料扔在桌上,“1963年在林伍德郡发生的一件控告社柏斯案中,当时林伍德郡法院的中央空调系统故障了,而且当时正值炎炎夏日,因此巡回法庭的法官允许陪审团到地方上的一个图书馆里审议判决。不过这项做法却引起被告一方的抗议。后来陪审团宣判被告有罪。在上诉期间,最高法院裁定当时巡回法庭法官的决定是不妥当的,而且认为其滥用法官的裁判权。最后,法院一致决议今后陪审团在讨论判决时,一定得在被告受审的法庭里的陪审团室中进行。所以,你没有权利提这项动议。”
努斯翻阅着这件案于的资料,然后把它递给了马果夫。
“准备开庭了。”他向派多先生说道。
除了记者群外,法庭上清一色为黑人民众。陪审员见状后,个个神情憔悴而焦虑。
“我想你们还没达成最后的决议吧?”努斯问道。
“是的。法官。”陪审长艾克答道。
“在你们还没有达成决议之前,你们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无法克服的问题?”
“庭上,我们讨论了根久,现在大家都希望能离开此地,回到旅馆内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试试看。”
“好的,本庭为外面使你们分心的事感到抱歉。不过,本庭必须再次重申一次,本庭对此也拿不出一点办法。希望你们能本着良知尽力而为就是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法官!”
“很好。我们就休庭到明天早上9点为止。”
卡尔·李拍拍杰可的肩膀:“这是什么意思?”
“这表示陪审团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可能是6比6的僵局,也可能是110比1的有罪或无罪的比例。反正别高兴得太早。”
贝利·艾克把派多先生叫到角落边,然后递给他一张折好的纸条,上而写着:
卢安:
带孩子们回娘家去,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乖乖待在那里等这场审判全部结束为止。照我的话去做,事情非常严重。
贝利留
“你今天可不可以把这纸条送到我老婆手里?我们的电话号码是881一0774。”
“没问题。”派多先生答道。
提姆·南利,这位在雪佛兰车厂担任技工的年轻男子,以前曾是杰可·毕更斯的委托人,同时也是黛儿服务的餐馆的常客。此刻,他正在树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坐在长沙发上喝着啤酒。他听着他那群三K党的弟兄,在喝得醉醺醺的情况下破口大骂着黑鬼、有时候,他也会加入他们的阵容,附和几句。这两个晚上、他注意到他们有时会窃窃私语,像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似的。他可以感觉到又有事情要发生了。所以他现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他站起身去拿另一罐啤酒。突然间,他们群起扑向他。有3名弟兄把他硬逼到墙上,然后对他饱以拳脚。他们狠狠地揍他。然后拿快破布塞住他的嘴,接着又将他五花大绑,猛力地把他拖出门外,经过那条碎石子路,来到当初他入党举行仪式的地方。一支十字架在火柴的点燃下开始烬烧,而他也在这时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并且被撕扯下衣服。一条牛鞭快速地袭击他的身躯,使得他的肩膀、背部及双腿在顷刻间血肉模糊。
当那根柱子及那副伤势惨重的躯体被浇上煤油时,20多个三K党的成员静默地望着这位一度是他们弟兄的男子,接受着死神的礼赞。他们个个心惊胆颤,无言地面对着这个残暴的祭典。那名手持牛鞭的领袖,在提姆的身边站了一会儿,之后便毫不留情地下达死刑的命令。一根火柴被扔在提姆的身上。
米老鼠在这世界上永远地消失了。他再也无法为欧利警长提供任何消息了。
他们打包着白色长袍以及个人的所属用品,然后走上回家的路。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将永远不会再回到福特郡了。
第四十三章
今天是星期三,这是几个星期以来杰可第一次睡眠超过8小时。他在办公室内的长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在凌晨5点时被外面士兵的声音给吵醒了。这是风声鹤唳的一天,部队们为最坏的打算而做准备。他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休息,然而突然间又想到这一天或许是他这辈子中的大日子。心中又不免悸动了起来。他起身冲了个澡、也刮了胡子,然后开了罐果汁。他换上亚卡维借给他的一套最好的西装,虽然衣服在尺寸上显得略短而过宽,不过在此刻将就着穿穿也还差强人意。他想起亚当斯街的那堆瓦砾,接着想到了卡拉,不知不觉中胃部又开始翻腾了起来。他跑去拿报纸。
在孟菲斯、杰克森及杜波隆各地报纸的头版上,皆以巨幅照片刊载了昨天卡尔·李站在法庭窗外的阳台上和示威的黑人民众挥手的情景。没有一份报纸登出杰可房屋被烧的消息。他松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肚子很饿。
黛儿像对待一名走失的孩童似地搂着他。她解下围裙,和杰可坐在角落边的一张桌子旁。当常客们陆陆续续走进店里见到他时,他们都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他们都很高兴再看到他;他们都很怀念这位老朋友,也很支持他,黛儿说他看起来好多了,所以他点了莱单上大部分的食物。
“嘿,杰可,那些黑人今天都会回去吧?”伯特·魏斯特说道。
“或许吧。”他叉起一块薄煎饼时答道。
“我听说他们打算今天早上再多找些人过来,”安迪·雷尼克说道,“密西西比州北部的每个黑鬼电台都在召唤他们的同胞立刻赶到克连顿。”
杰可心想,那真是太棒了。他在炒蛋内加了些辣椒酱。
“陪审团听得到他们大吼大叫的声音吗?”伯特·魏斯特问道。
“当然听得到,”杰可答道,“这就是那些黑人要示威游行的原因啊。陪审员又不是聋子。”
“这会把他们给吓坏的。”
杰可当然希望如此。
“你的家人现在怎么样?”黛儿轻声问道。
“我想还好吧。我每晚都和卡拉通电话。”
“她是不是吓到了?”
“吓破胆了。”
“最近他们还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星期天早上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卡拉知道这件事吗?”
杰可吃着食物,一面摇摇头。
“我也不认为你会让她知道。真难为你了。”
“我不会有事的。这里这一阵子有些什么话题啊?”
“昨天中午我们把店给关了。外面的黑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害怕他们会闹事。今天早上我们会再观察一阵子,可能还是会把店关起来。杰可,如果陪审团真的判卡尔·李有罪的话,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或许情况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吧。”
他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回答四处而来的问题。当外来客陆续走进店里时,杰可便向店里的常客告退。
第一部教会巴士在7点30分抵达广场,并且被士兵下令停车。车门打开之际,一群流泻而出的黑人民众带着折叠椅及食物篮等前往草坪区。整整一个小时里,杰可抽着烟,心满意足地看着广场上挤满超过容量的示威人潮,他们虽然不免发出嘈杂的声音,然而却是一支非常和平理性的游行队伍。牧师们站到队伍前掌控秩序,并且向欧利及那名上校再次保证他们是与暴力划清界线的团体。欧利相信牧师们的保证,不过那名上校却显得相当紧张。9点前。广场四周的街道已被示威的民众挤得水泄不通。这时,有人看到那辆灰狗巴士的到来。
“他们来了,”亚集对着扩音器大叫。黑人们群起涌向杰克森街及昆西街的转角处;在那儿,士兵及副警长们在灰狗巴士的四周围成一个活动的人墙,同时缓慢地自民众间挤出一条通道来,向法院的后门驶去。
当陪审员围着桌上的咖啡壶坐定时,法警将门上锁。
尤拉·黛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轻声地啜泣,并且在每一声自外面传来的“释放卡尔·李”的口号声中,吓得全身发颤。
“我不管我们在做什么,”她说道,“我真的不在乎,可是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这一切了。8天以来,我没有见到我的家人一眼,现在又碰到这种疯狂的事。昨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她哭得更起劲了,“我想我可能快要崩溃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克莱德递给她一张面纸,并且体贴地按摩她的肩膀。
乔·安盖兹原本是个稍微倾向定罪立场的女士,不过她现在也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我昨天晚上也睡不着。像昨天那种折磨我是无法再忍受一天了。我想回家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贝利·艾克站在窗边,想到一个有罪的判决必将会引发一场暴动。届时,市区内的任何一栋建筑物,包括法院在内,将荡然无存。在一场错误的判决之后,他怀疑是否真的有人还有余力来保护陪审员的安全。或许,他们也无法顺利地躲进车内吧。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妻子和小孩们都已安全地飞抵阿肯色州。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人质,”伯尼丝,杜尔说道,“如果我们将卡尔·李定罪的话,我看不到一分钟,那群暴徒一定会冲进法院里的。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架着刀恐吓一样。”
克莱德递给她一盒面纸。
“我不管我们到底做出什么决定,”尤拉·黛儿的声音哀切面绝望,“只要我们能够离开这里就好了。我真的不在乎我们是判他有罪还是无罪,只要赶快有个决定就好了。我的精神已经受不了了。”
温达·吴美克站在桌子的尾端,紧张地清清喉咙。她要求大家听她说话:“我有一个提议,”她慢慢地说道,“或许事情能得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室内的哭声倏然而止,而贝利·艾克也回到座位上。她已完全得到大家的注意。
“昨晚我睡不着的时候想到了一些事,希望你们也能考虑一下。这或许是带点痛苦的事,因为这会要求你深入你的灵魂,去看看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不过我希望你们无论如何尽力去做。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在中午前得到一个结果。”
现在室内唯一的声音,便是窗外街道上的喧哗声。
“目前我们的比数是5比5,另有两票立场未定。我们可以告诉努斯法官说我们陷入了僵局,找不出妥协的地方。然后他会宣布这场审判无效,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可是过几个月之后,当审判重新开始的时候,所有这一切又会在我们面前重新上演。海林先生会在同样的法庭接受审判,虽然法官同为一人,但是却换了一批新的陪审团,而这些人理所当然是从这个郡里选出来的,他们可能不外乎是我们的朋友、丈夫、妻子以及父母亲。这些人跟现在在这间陪审团室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们必须面对目前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问题。而这些人也不可能会比我们更聪明,更能拿出一套办法。因此,现在就是决定这件案子的时候了。如果我们推卸责任。把应尽的义务丢给下一批陪审员的话,这在道德上是说不过去的,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能同意我的说法?”
他们默默地点头示意。
“好的。现在请你们照我的话去做。我希望你们能善用你们的想像力,先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声音。”
他们顺从地闭上眼睛,在此刻,任何事都值得一试。
杰可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聆听陆希恩谈及他那辉煌的家族史,以及他家祖传三代所经营的律师事务所。
“我的所有遗产都来自我那些祖先,”他说道,“他们对每个可以压榨的人是绝不会放过的!”
哈利·瑞克斯笑得无法克制住自己。杰可以前就曾听说过这些故事,不过这些故事每次听来都不一样,而且非常有趣。
“嘿!伊柔那个智能不足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杰可问道。
“你不要那样说我弟弟好不好,”陆希恩抗议道,“他可是我们家族里最聪明的一个呢。不错,他当然是我的兄弟,我老爸在伊柔17岁的时候就雇她了,而且不管你相不相信,她那个时候还真的长得不赖呢。伊柔·瑞堤当时在我们福特郡可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呢,我老爸那种人当然不可能每天看着、一个尤物而不动心的。这种事想起来是满恶心的,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种男人太没家庭观念了。”杰可说道。
“她生了一屋子的孩子,其中有两个看起来还真的跟我长得很像,尤其是那个白痴。这在当时的确是令人满难为情的事。”
“那你母亲呢?”哈利·瑞克斯问道。
“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南方贵族老太太,心里关心的就是血统跟阶级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这地方并没有什么贵族人士可以交往,所以她就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结交孟菲斯那些种棉花的有钱家族上。我的童年生涯有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一些豪华富丽的饭店里,和一群来自孟菲斯的有钱小孩子打交道。他们一个个系着小小的红色领结,表现出来的那种教养和世故。真让你觉得想吐。我真的恨透了那种生活,我也不太在乎我母亲是怎么想的。她也知道有伊柔这么一个人物,可是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告诉我老爸做事情要考虑清楚点,别把整个家族的脸都丢尽了。他的确是很谨慎,所以我才会有一个智能不足的弟弟。”
“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在我老爸死于空难前的6个月。”
“她是怎么死的?”哈利·瑞克斯问道。
“她得了淋病。被一个长工染上的。”
“陆希恩,这是真的吗?别开玩笑。”
“是得了癌症,已经前前后后拖了3年了,不过她一直很坚强。”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德性的?”杰可问道。
“我想是从一年级开始吧。我伯父拥有克连顿南方的一块大农场,而且养了几户黑人家庭当工人。那时候是经济萧条的时期吧,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那里,因为我老爸为事务所的事忙得分身乏术了,而我母亲也成天忙着跟那些俱乐部的太太们喝茶聊天。所以呢,我所有的玩伴都是黑人,我也是被黑仆带大的。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威利·雷·魏尔班,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我的曾祖父以前买下他的曾祖父,后来黑奴获得自由之后,他们大部分人都还保留我们家族的姓氏,这也是为什么这一带有那么多黑人姓魏尔班的原因。当时我们拥有福特郡的所有黑人,因此他们大多变成了魏尔班家族的一分子了。”
“或许你跟他们某个人还有血缘关系呢。”杰可打趣道。
“根据我那些祖先的癖好,我想我可能跟他们每个人都有血缘关系吧。”
电话铃声响起。他们全都僵在原地,并且注视着话筒。杰可屏住呼吸,坐起身子。哈利·瑞克斯拿起话筒,然后又挂回原处。
“打错了。”他说道。
他们彼此对望,然后笑了出来。
“不管了,还是回到一年级的事吧。”杰可说道。
“好的。到了上学的年龄时,威利·雷和其他的小玩伴都坐上前往黑人学校的巴士。当时,我也跟着跳上那部巴士里。可是车子里的那名司机却小心翼冀地牵着找的手,要带我下车。我又哭又叫,结果被我伯父带回家,他告诉我母亲:“陆希恩也跟人家上那部黑鬼的校车。”我母亲听了之后吓坏了,气得直打我的小屁股。我老爸也跟着打起我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