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大人太宠朕了怎么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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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怎么那么软!
沾上水迹的指尖麻酥酥的,有些软,有些痒,连着心里,都有些痒痒的!
裴確又看了一眼小皇帝,这才感觉,原来小崽子和小姑娘真的是不一样啊!
小崽子的嘴他都没怎么注意过,这小姑娘的嘴……他摸了还想摸!
小皇帝无语地看着他,嫌弃就不要给朕擦嘴!擦了就不要嫌弃!嫌弃也不要这么明显,还搓来搓去!他有这么脏吗?
可恶!
对着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并非君子所为,裴確自认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对不愿意做卫泱那样的虚伪小人!
裴確收了手,对小皇帝笑了笑,〃陛下,过了年,你就年满十六了。〃
我知道!小皇帝心里排诽,我知道我要十六了,不用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来告诉我十六了!
〃所以呢?〃
〃陛下也该跟着臣,学点处理政务了。〃
〃哐叽〃一声,他手里的杯子砸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杯中的清水从水杯泼出,扑到他明黄色的龙袍上。
他说什么?
处理政务?
让朕跟他学着处理政务?
他竟敢让朕开始学着处理政务?
裴確的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
李文忠见状立马从宫女手中拿出帕子,他本就是小皇帝身边随身伺候的,离得近了,这两人的对话也都顺着耳朵听了进去,这放权的话一出来,别说是陛下,连自己这个宫内的老人都心惊肉跳!
裴大人这几年势头大好,得罪了不少人,远的卫家不说,就说他们的陛下,对千岁大人也是满肚子的怒气!
自陛下即位的这一年来,是处处束手束脚,顶着个天子的名义,给裴確当提线木偶。
明眼人谁看不出他醉心权势,陛下的玉玺他收着,大臣的折子他改着,资政殿的龙椅前他加了把椅子,坐的比皇帝都舒服!
光是这些他还不知足,陛下被人称作万岁,他便自称九千岁九百岁,离天子一步之遥。
陛下即位之初,多少王侯睡不好觉,生怕一觉醒来,承乾宫里出了岔子,他们失去了慕容家族的庇佑,就像十年前的裴家,一脚从天上踩到泥泞里。
所幸裴確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又或许他足够自信,再或许他还带着被抄家灭族的恨意,想要对慕容氏狠狠折辱,所以他没有动陛下分毫,而是继续立于九千岁的位置上,牢牢地将北周王朝,将年幼的陛下抓在手里。
而自古以来,做权臣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新皇势弱,或许会屈于人下韬光养晦,而一旦走到了大权在握那天,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那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权臣——
除非他能推翻旧政,另立新朝。
而在这一点上,裴確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十二岁净身入宫,早就没了传宗接代的本事,就算他苦心经营,到最后也免不了为别人做嫁衣,一旦年老,权势被人觊觎,依旧要陷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局,谁都心知肚明,千岁爷聪明,更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李文忠跪下给小皇帝擦拭着衣摆上的水痕,偷偷瞥了眼端坐的千岁爷,继续想着。
所以那些权臣在位时,没有一个愿意主动把手里的东西交到别人手里——
权势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没有主人,谁握住它,谁就能用它,既可以杀我,也可以杀你。
裴大人这一步走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慕容纾偏过头,神色复杂,〃裴卿……让朕跟你学着处理政务?〃
裴確点了点头。
慕容纾抿了抿嘴,要是这姓裴的真有放权的心,真的能好好教自己……留他条全尸。。。 。。。
不,留他条狗命,也不是不可以……
*
〃他当真这么说的?〃
斜躺在贵妃榻上的宫装美人斜着眼,睨了跪在他身侧涂蔻丹的小丫鬟,〃颜色再深点儿。〃
丫鬟毫不作声,又低头蘸了下带金箔的凤仙花汁。
〃是!太后娘娘。千岁爷与陛下谈话时并没有屏退众人,听见这些话的不在少数。怕是等到明天一早,外面的王公大臣们就都知道这件事了。〃
被唤作太后娘娘的人哼了一声,没再接话。
〃娘娘,陛下年纪慢慢的就大了,裴確那边又有向陛下低头,和好的架势,届时他们君臣一心,咱们懿慈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管谁的日子不好过,哀家的日子都不会差。就算陛下不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好歹这些年母子的情分是在的。〃
〃他苛待了哀家,外面那些人的嘴饶不了他。〃
跪在地上的男子上前两步,一手握成拳,轻轻捶打在榻上美人的膝上,一手顺着裙摆滑了进去,〃娘娘……那卫府……〃
〃退下吧。〃
为太后染着指甲的宫女扣了个头,带着器具退了下去。
〃娘娘……〃男子放在膝上的手,隔着光滑的锦缎揉了揉。
那美人拧了拧眉毛,然后伸出小腿,脚趾点着对方的胸膛推了出去。她本就长得美,媚色如水,勾魂摄魄,三十左右的年纪,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卫府的人,最近有没有联系过懿慈宫?〃
那男子微微变了脸色,〃小卫大人也太不懂规矩了些,昨晚他留宿宫中,奴才混入承乾殿找他,他竟然闭门不见。今日下了朝,他又径直出了宫,真是一点儿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第23章 朕脸上有花吗?
〃他巴不得不见哀家,好与当年的事撇清关系。〃
息太后伸出纤纤玉指对着窗棂透出的日光照了照,似是对新染的指甲不太满意。
〃不过……哪有这么容易 ……〃
她懒懒的平摊开手指,对着男子轻轻勾了勾手指头,〃慢慢走着瞧吧!〃
男子忙不迭地挪着膝盖过来,手掌抚上女子的腿,急不可耐地吞了吞口水。
〃娘娘……〃
*
当天,裴確果然说到做到的带着小皇帝去了含章殿。
〃殿下稍坐,臣去领着人把这两天的折子抱来。〃
他带人去了偏殿,好一会儿才回来。
慕容纾一抬头,神色略顿,〃这些都是没处理的折子?〃
怪不得他要说带人把折子领来,这几个小太监抱的……摞起来得有一人高了吧!
听到他的质疑,裴確本想习惯性的回以嘲讽和冷笑,对上小皇帝认真到呆滞的脸,他咽回了原先的话。〃有些是臣看过,觉得不好处理的,有的是昨天没批完的,还有今天刚送来的。〃
他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摞,顺手放在书案上,〃臣再想阅的快点儿,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
说着他笑了笑,眉毛扬了扬,〃况且臣向来是个名声不好的,万一再打个盹,迷糊一会儿,处理不好犯些错误,外面的那些言官还不得骂死我!〃
他说的轻巧,慕容纾心里却有些别样的感觉。
早先父皇偏疼他,宠着惯着,从来没有这么大批量的折子摞在跟前过。
他总觉得父皇壮年康健,龙虎精神,父皇也深以为然,从来没把什么担子压在自己身上过。
后来父皇仙逝,他被推上了帝位,一句年幼,面前这个人把权利连同政务都收了去,他本以为裴確生活的最恣意又快活……
慕容纾打量着到他下巴的折子,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裴確。
原来他也并没有这么快活。
裴確拉来凳子,坐到他身侧。
这书案已经算长,他们两个人男人坐一块儿倒也不算太挤,裴確差人又将一摞折子放到自己面前,〃陛下先看着,一会儿臣挑出来几本有代表性的,再让陛下过目。〃
小皇帝听话的从面前的折子上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字迹倒是不错,洋洋洒洒一大篇,他看到最后却发现除了问好,什么实际的内容有没有。
他咬了咬嘴唇,放下这一本,继续拿起一本,嚯!这位马屁成精的刘姓知州,都快把裴確夸成千年难得一见的忠臣了!
小皇帝撇了撇嘴,继续拿起一本,是一位张姓的兵部郎中,也是位才子,字是没少写,意思却很简单——兵部今日无事!
他目瞪口呆,这就是裴確卖惨说一双手一双眼睛也忙不过来的折子?
废话精和马屁精轮番上阵?
余光见他停了动作,裴確转过脑袋来,他们俩人本就离得近,这么一转,呼吸都清晰可闻。
小皇帝脸上干干净净,连绒毛都浅到看不清楚,一双眼睛眼睛水汪汪的,嘴唇微微翘起,带着露珠的花瓣一样,水嘟嘟的。
裴確指尖一热,仿佛又感受到了为他擦嘴的感觉。
见裴確转过脸来,小皇帝认真的看了过去,本以为对方会说什么,结果盯着自己一声不吭——
是嫌自己烦了?
他咬了咬唇,〃裴卿在看什么?朕脸上有花么?〃
裴確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唇,随着动作,里面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引人遐想,他觉得喉咙一紧,〃嗯〃了一声。
慕容纾拿起这三本折子递给他,裴確随意翻了翻,盖上朱批放在一旁,〃陛下是觉得这三个人讲的都是废话吗?〃
小皇帝点了点头,〃这种无关紧要的的话也要上折子,难怪会积压这么多。〃
〃陛下觉得他们写的是废话,臣也这么觉得。不仅臣这么觉得,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写?〃
裴確伸出手指往其中两本点了点,〃这朝中的大小官员数不胜数,有自己十年寒窗考上的,也有靠着祖宗的的荫蔽上位的;有的人有真才实学,有的人肚子里的墨水都没几个;他们中的大多数分布于北周东南西北的国土上,看守山河。
如果不是陛下特诏,或者实力突出,很多人连免见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那他们如何让陛下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是真正做了些东西呢?
全靠这些折子,无论是真的为了民生福祉好,还是为了自己升迁给陛下留个好印象,这些人写起文章来总是漂亮的话紧着说,有用的话少得多。〃
〃当然也不乏只一味想着阿谀奉承的——〃
裴確点了点那位刘姓知州的折子,〃况且先皇在位时,为了更全面的了解各地的风土民情,曾建立了扩书密奏制度,务必使科道官员人人都要有本要奏,谁也不能落下。〃
〃一旦没本可奏,就会引发质疑,是在其职不尽力而为,还是将地方的事务都藏着掖着,不去上报中央?
所以后来这些大臣们都不谋而合,哪怕是废话,也得写;哪怕什么都没有,也得写!〃
〃竟是这样!〃
小皇帝蹙了蹙眉头,〃父皇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过犹不及了。〃
裴確但笑不语。
他回过头去,拿了一本折子,递给小皇帝,〃陛下看看这个。〃
〃北地水灾?〃他神色正经起来,细细的读着奏折——
今年天寒,雨雪量也大,北地早早入了冬,连着几场雨雪,来势汹汹。
北地祁河被大量的雨水冲决堤,两岸三郡十二县,共计二十八个小村庄被波及,田里的青葱的小麦被黄水淹没,房屋被冲塌,淹死的牲畜漂浮在水面上,幸存的百姓流离失所……
他越读越担心,〃这水灾的危害竟如此之大!祁河两岸的村民现在无家可归,连粮食供给都少了!〃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救人要紧!不如先运些粮食,帐篷过去,同时派出工部的政水司人员,前去治理水患?〃
第24章 陛下的胸,怎么……好像是硬的?
裴確点了点头,〃陛下的想法没错,那容臣再问陛下一个问题。
水灾在历朝历代都并不稀奇,从上古大禹开始,直到如今,水患从没被根治过。那么,陛下可知道,平均来说,水灾几年一次?〃
小皇帝咬了咬唇,〃太傅曾经讲过,水患一般五到七年就会发生一次。
但规模大小,并不固定,要根据当时的灾情来说。〃
〃那陛下可知道,北地祁河一脉水深泥沙多,情况特殊。先帝曾派人修筑过水坝,还特地设了专门的水官,定期将当地的水汛报知朝廷?〃
〃知道,太傅曾经讲过。说防水坝有效的的加高了两岸高度,每一段间隔之后都会修个溶洞,有益于泄洪。〃
〃那陛下可知道当时是哪一年?〃
〃是父皇仙逝的前两年,昭平17年。〃
〃陛下,这才仅仅三年!〃
小皇帝抓紧奏章的手紧了紧,〃裴卿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是怀疑。〃
裴確起身,从一旁的书柜上拿出一本书册来,翻到被折的一页,递给他。
〃奏章说今年天寒,雨雪量大,可根据近三十年北地祁河的温度,降雨雪量来看,其实算不得太大,如果真要深究的话,臣将数据进行对比,也就能排个八九名左右。
以祁河修建后的情况来看,承载这些水量,压力不至于大。更不至于走到如今毁了三郡十二县这步!〃
〃裴卿怀疑这奏章是夸大其实?〃
裴確摇了摇头,〃不是夸大其实,是瞒不住了。〃
〃昭平十七年拨下去修理祁河的钱,恐怕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
祁河两道的防水坝,估计也算不得结实,再上次祁河加固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如果之后没有再加固的话,十年的河坝年纪太大了,承受不住稍微恶劣的天气,也能说的过去。〃
〃陛下,〃
裴確深深望着他,眼里不见丝毫愤怒与悲悯,语气恶劣,〃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有人借机中饱私囊,昧下了当年修坝的钱。
雨雪持续十几日,当地的水官却一直没敢上报汛情,想来是尽力遮掩,如今遮不住了,这才上奏求助。〃
〃陛下,仅仅运送粮食,帐篷,再派过去政水司的人员,是万万不够的。
那些蛀虫如今脑满肠肥,正要趁着他们焦头烂额,四处找门路的时候——〃
他压低声音,带着三分皮笑肉不笑,〃去杀一杀!〃
小皇帝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裴確收了折子,继续坐到小皇帝身边,〃北地祁河两岸,掌管三郡的知州,陛下可知道是谁?〃
小皇帝本就义愤填膺,一想到当地的人阳奉阴违,他就更为生气,连带着现在看裴確都没有那么可恶了,〃是谁?!〃
裴確赫然抬眉,嘴角微翘,〃是陛下您的肱骨之臣——卫太傅,他的亲娘舅啊!〃
小皇帝愕然。
当日,司礼监的人受皇命,随着工部尚书严徵,工部政水司司务许闽浩浩荡荡一群人从京城出发,朝北方而去。
次日,上百车粮草物资紧跟其后。
驿道上烟尘四起,而北周,注定不太平。
*
次日一早,裴確宣布治理北地水患一事已经提上日程。
看着下面大臣跪地,高呼〃皇上圣明〃的这一刻,破天慌的,慕容纾没有感到不快与讽刺,而是有了一丝细微的满足……
治理北地水患,是他登基后第一次真正参与的政事,他还提出了意见与看法,被裴確补充润色后,又实施下去了。
用不了几天,祁河一脉将站立着他大周的士兵,修筑河堤,疏通水脉;而那些流离失所的民众,会被聚集起来,用大周粮库的米面帐篷养活,不再挨饿受寒;那些贪心不足的蛀虫,也会被派去的大臣逐个拔去!
还北地一片繁戍清平!
慕容纾笑着说〃众卿平身〃,又偏头看着前方坐的懒懒散散的裴確。
这一刻,他对这个人,有了些许的改观。
不管他是心血来潮教自己处理政事,还是别有用心,总之这步棋,他算是走对了。
起码在这一刻,他对裴確的的厌恶与憎恨,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减淡……
*
看着小皇帝微微笑着的脸,还有对着裴確逐渐软化的眼神,卫泱抓着玉笏的指尖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