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吟-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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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件跟她类似的黑色棉袄,脸上的表情或许是很和缓,平常冷淡的性格根本不会注意周遭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旁边看不到的女?孩对这里?有些大致印象。
他?剃了短寸,五官优越,一眼看过去?脑子?里?就剩下个帅字,这张脸冷硬又俊朗,看上去?格外?耐心又温驯的模样暴露在人群里?,也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漂亮小姑娘频频回眸。
“有帅哥吗?”聂召随口落了句。
靳卓岐扫了她一眼,勾着她的肩膀把人半拢在怀里?,神色松动,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有,牵你的这个,帅到逆天,一八七,有钱有颜有腹肌。”
又补了一句:“活也好,尺寸需要适应。”
“最后一条怎么?看出?来的?”聂召挑眉。
靳卓岐凑过去?,拿手指挑起她下巴,嗓音擦过她的耳畔,鼻息间的热气喷洒下来把耳朵都烫了一下。
“你漂亮,你能先验货。”
聂召笑着让他?滚。
后边又听到他?像一个旅游团向导似的介绍这边的环境,努力想让她知道他?们此时?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聂召扯了扯嘴角吐槽:“你高?中语文考多?少?”
靳卓岐思?忖了两秒:“一百四。”
一百四十多?,具体记不清了。
聂召就沉默了。
“你描述得太烂了,我都想象不出?来。”
聂召其实来过这里?,她对台海格外?熟悉,这边跟她之前租的公寓就隔了两条街。
她知道公寓位置时?就怀疑这个地方是靳卓岐刻意挑的,毕竟在这里?生活最久,她知道这边的一切,每年的除夕夜也都会跟着一堆人在这里?看烟火,在海边遛弯,拿着酒直接边走边碰杯,然后去?酒吧蹦迪通宵。
靳卓岐的脚步骤然停下,还?自顾自勇往直前的聂召被他?的力拖拽了回去?,聂召下意识歪头看他?,眯着眼语气不善说:“干什么??”
靳卓岐看着她,把她的墨镜给摘了下来,露出?那?双眼,旁边的灯光并不算很亮,人潮汹涌,瞳孔却被模糊地映照出?些许烟花的亮光,显得一双失神的双眼像是坠入了星星,亮晶晶的,彻底恢复了以往的色彩。
她整个人像活了过来。
“不是说想象不出?来吗?”
靳卓岐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环紧,另一只指腹揉捻在她的薄唇上。
“这个呢?”
话音落下,唇瓣带着克制跟隐忍,用力吻了上去?。
聂召下意识手指蜷缩了下,直直站在原地,因为身高?的差距,无意识地去?迎合着他?的高?度。
耳边的人潮还?是很多?,她却只能听到蒙着一层的烟花爆炸的声响,以及来来往往的熙攘声。
剩下的,满是这个炽热又过于热烈的吻。
唇齿交缠,并不是浅尝则之那?么?简单,他?把她嵌在怀里?,大手摁了下她的腰跟后脑勺,想要拆骨吞噬似的,把她融化在他?身上。
冬天过于冰冷,热气沸腾,很容易染满另一个成?熟男性的气味。
吻了千万遍,彼此知深浅。
自然比这条破街熟。
***
从桥上走时?聂召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明明之前也吻过,她忽然觉得她这种会感觉到不正常的心跳挺奇怪的,她人生的进度早就跳过了一些繁文缛节,跟靳卓岐的开始就厮混在床上,哪还?有什么?羞耻心在。
可能只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感觉也不一样。
开了副驾驶的车,她坐进去?,靳卓岐才关上门转过头去?开车。
聂召心血来潮想自己包饺子?,回去?路上掉头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面粉跟肉馅,靳卓岐提着,聂召就站在旁边揪着他?的衣服,紧跟在他?身边。
跟个小尾巴似的。
她自己还?觉得有些怪,可转念一想,她感觉不自然,更会让别人注意到。
她倒是想松手,但对这家超市只有一些些的熟悉,松开手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一直拉着他?倒显得她很粘人一样。
粘人怎么?了。
他?们不就是在处那?个什么?对象。
从超市结了账出?来,聂召被他?拉着坐上副驾驶,才开车回去?。
她本来就不会包饺子?,站在厨房揉着面团跟玩泥巴一样玩,捏了好几下,想象着以前看到的别人是怎么?包饺子?的,把肉馅放进去?,一下一下捏紧,佯装不知情跟靳卓岐包好的放在一块,试图浑水摸鱼。
说不准他?包得也很丑。
不知道是不是脸上蹭上了面,靳卓岐捏着纸巾往她脸上蹭了一下,聂召别过头,朝他?抬头,又继续包。
俩人吃不了多?少,也就下锅了三十多?个。
她包的馅儿跟花似的开了一锅,一层水上面漂浮着全都是陷,被靳卓岐一勺子?全捞出?来放自己碗里?了。
聂召一边觉得她在做饭上还?挺有造诣的,一边捏着筷子?扒拉着碗里?完好无损的饺子?吃。
看不见,也就不知道靳卓岐的晚餐像是从狗饭碗里?抢回来的一样。
“靳卓岐。”她叫。
“嗯。”
听声音确定了她的方向,聂召才转过头盯着他?。
“你吃了几个。”
靳卓岐顿了一下说:“你吃了几个我吃了几个。”
“我们胃口又不一样。”
聂召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很久,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
“那?就去?睡觉。”
聂召就站起身,自己摸索着去?了卧室,洗完澡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吊带的白色丝绸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今天可是除夕,明年又是新的一年了。
很难想象,她跟靳卓岐认识那?天,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这其中她们一起度过了高?三尾巴大学开始,他?入狱,他?去?伦敦留学。
“不睡了,等等跨年吧,卓哥,冰箱里?还?有酒吗?我想喝一点。”
靳卓岐走过去?拉开冰箱门,里?面是之前放着的两瓶Stella rosa,酒精浓度不算高?。
“有。”他?朗声应。
说完拿着起酒器打开,倒了半杯递给她。
聂召喝了一口润嗓子?,又看着靳卓岐的方向说:“卓哥,我给你弹吉他?听吧。”
靳卓岐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他?很喜欢这样,跟聂召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把她锁在自己范围内,可以轻而易举抓到她的地方,继而看着她看他?的模样。
“弹什么??”
聂召想了想说:“我之前有个自己的曲子?,给你听听。”
聂召微微低着头,手指放在吉他?的琴弦上,小区的房子?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窗外?的烟火声阵阵齐鸣,发出?“磅磅”的炸开声。
在寂静的夜空中,烟花格外?漂亮。
《在四月灰色的一天》并不算是一个很轻松、很适合跨年的曲目,反而它的曲调很缓慢,像是心跳的鸣奏,透着一股孤寂又落寞的氛围感。
听说动漫会给这首曲配词,聂召还?有些好奇呈现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聂召只给喜欢的人弹过吉他?。
除了葛元凯跟卢湘,一个她哥,一个她最重要的朋友,最后一个就是靳卓岐,她连给孟寻都没弹过。
靳卓岐没拿玻璃杯,五指收拢着,指尖扣着酒瓶捞着那?瓶酒在手里?晃着,仰着头喝了大半瓶,翘着长腿睨着面前正在弹吉他?的女?孩。
脖颈有些泛红,衬衫开着领口被他?扯得有些凌乱,胸膛起伏得很严重,像是喝醉了一样,眼底清明的神色却完全没有醉意。
眼神一直盯着她看,像是在观赏着什么?,心里?忽然浮现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直到那?首吉他?弹完,靳卓岐搓了下本就泛红的脖颈,或许是因为皮薄,室内开的空调温度也高?,他?感觉有些热,一团火直冒。
窗外?的人间烟火仍旧熙攘繁华。
一首结束,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聂召放下吉他?,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大了一些,烟花的炸裂声盖过一切,她也朝着靳卓岐认真?说了一声。
“卓哥,新年快乐。”
靳卓岐回过神,眼神重新定在她身上,嗓音沙哑回应:“新年快乐。”
聂召晚上睡觉时?靳卓岐也没跟进来。
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明明受不了开灯睡觉,晚上还?要偷偷跑进她房间抱着她睡。
聂召本以为他?本来就会安排一个卧室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出?去?转了一圈,精神格外?疲劳,聂召入眠得很快,睡着之后又做了连绵不断的噩梦。
她被噩梦惊醒,下意识去?摸了一下旁边的闹钟,靳卓岐换了一个木质的,她用手指可以摸出?来现在是几点。
她出?了一身的汗,耳朵持续轰鸣着,呼吸也有些喘,嗓子?干疼,努力吞咽了几下之后,平躺在床上不敢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叫了一声靳卓岐。
声音仍旧是不高?的,带足了虚弱感。
靳卓岐刚从书房出?来洗完澡,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她卧室的门也没彻底关上,那?一声即便?不高?不低,也足够让靳卓岐听清。
他?快步走过来停在门口,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聂召,或许不是看,只是睡觉前的姿势是这样,睡醒后睁开眼也是这样。
“怎么?了?”他?颦眉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聂召歪了歪头,一张脸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苍白,唇瓣很干,额头的头发都被捂出?了汗。
“卓哥,我好疼。”
靳卓岐大步走了过来,趴在床边,看着聂召不太正常的模样,手足无措,不敢碰她,嗓子?眼发紧:“哪疼?”
聂召摇了摇头,从喉咙发出?类似呜咽的气音,很无助地摇着头说:“就疼。”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眉头皱得很紧,脖子?上都是汗,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此时?蓄满水光。
聂召呼吸都有些难受,她只是感觉疼,像以往一样,等手指真?的碰到某个地方,又觉得痛感并不是从那?个部位发出?的。
这种疼痛感足够让人抓狂。
她只能紧紧抓着被子?,全身都缩紧着,额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试图能找到什么?办法缓解。
靳卓岐脑子?都空白了一秒,他?忙的快步去?书房拿手机,还?没走远,就被聂召拉住了手。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聂召紧紧抓着他?的手,手指很用力,整个人却看上去?格外?脆弱。
“在医院也这样,医生说,是我心理有问题,检查不出?来。”
靳卓岐侧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抿着唇问:“那?要怎么?做才会好点。”
聂召的声音骤然静下来,纤长的眼睫忽闪,眼睛都开始有些泛酸。
靳卓岐眼神逐渐冷却,手指忽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神色平静。
“聂召,你可以割我。”
“别碰你自己。”
聂召忽然有些想哭,她张大眼睛看着靳卓岐的方向,伸出?手朝着他?要抱。
为什么?她要是这个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想要。
身上留了好多?好多?疤,丑得要命。
她恶心极了。
靳卓岐迅速把她整个人都环在怀里?,抱得很紧,能感觉到聂召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人一直再往他?怀里?缩着。
他?知道聂召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受不了,不会这样。
他?没丝毫松劲,只是没吭声抱着她,指腹擦着她眼角刚才残留下来的泪,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在她唇瓣上厮磨着,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安抚。
声线也放缓了很多?:“疼就咬我。”
“卓哥在这儿呢。”
第48章
聂召浑身汗津津的一片; 室内的空调开得足,靳卓岐也没敢离开去调试,紧紧抱着?聂召; 一整晚都没敢睡,生怕她又出?事。
靳卓岐很难想象她那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问?过医生她的情?况; 在医生的嘴里只有冰冷的文?字以及体检报告,眼里透出的同情微不足道。
他?接聂召回来时; 也知道她的身体状态很差,她只是表面强忍着?; 迟早会暴露出?来。
但没想到是这样的。
靳卓岐把?她紧紧锁在怀抱里,低垂着?眼; 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轻声喊:“聂召。”
“靳卓岐你后悔了吗?”
聂召眼眶有些红; 她想象不出?来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应该跟精神病院的疯子没什么区别; 应该也不漂亮了。
她一字一句问?:“你后悔,认识我了吗?”
聂召没等?他?说?后一句话,脑袋埋在他?胸口处,没抬头,也不看?他?。
她向来会想要自己?保持成正常人的姿态,即便看?不见,也喜欢做出?看?向人的举动; 可此时她只是闷在他?滚烫又宽阔的胸口处,声音很抖; 努力平静。
她知道她很坏,做了很多错事; 上天大概见不得她过的好一些,这些应该都是她要承受的。
她把?靳卓岐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整个人。
此时还正在消耗着?仅剩的他?。
聂召倏然?就想到了当?时跟卢湘说?的那句话,每一个字眼对准了靳卓岐。
她努力笑了一声,靳卓岐只听到了她暴露出?来的一个气音,短促,又拘谨,像是极其?痛苦的呜咽。
“我在医院也这样的,医生有跟你说?吗?你如果后悔了就送我——”
“有什么好后悔的?”
靳卓岐只是收紧了人的腰,把?自己?的虎口抵在她的唇上,让她仰起头做出?跟他?对视的姿态,即便她看?不见,也要让她知道靳卓岐是在看?着?她的。
修长的指骨捏着?她的两腮,很用力。
“如果后悔我那天晚上不会去,也不会去医院找你。”
靳卓岐贴着?她,宽阔的手掌整个环住她的脖颈,感觉到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凸起的经?络正在跳动,鼓动得很有节奏,带足了鲜活的生命力,他?的声调温和嗜骨,姿态如同耳鬓厮磨:“你以为我在乎吗?聂召,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他?可以循规蹈矩,也可以离经?叛道,他?也从来不觉得走哪条路更好。
只是哪条路没有聂召,他?都会感觉挺没意思的。
嗓音像是夜里的流水,略沙哑传过来:“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
“你死了墓碑上都得刻着?我靳卓岐三个字。”
聂召微微张开有些干涩的唇,滚烫的眼泪悄无声息往下掉,尖锐的牙齿狠狠咬在了他?的虎口处,很用力,牙齿都颤抖,闭着?眼想要自己?承受的痛苦让靳卓岐也同样承受一份。
他?的任何反应会让聂召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种把?她抱的越来越紧的亲密会让她的安全感得到极大满足。
她很害怕黑,所以在黑暗的地方很想缩起来。
于是靳卓岐怀里成了很好的安身之地。
聂召觉得她这辈子都还不清靳卓岐了。
她也会爱吗?
爱是什么。
她对孟寻的喜欢大概也只能称之为年少的悸动、不服、愧疚,这些冗杂在一起的产物。
就算仅剩的喜欢,也都在蒋听死的那天被彻底销毁了。
没人教过她,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学习的对象。
那些人教给她的只有玩物丧志跟算计谋划,她所有对这个世界的善意也早就被一点一滴尽数抹杀。
但她想为了靳卓岐学。
聂召松开口,牙齿上都沾了靳卓岐的血,她全身还是很疼,像是小?孩青春期的生长痛,从骨头的每一寸开始胀,却要比那剧烈千百倍。
她的声调毫无起伏,如同审判:“靳卓岐,你完了。”
“嗯。”
靳卓岐只是抱着?她,微微闭着?眼,彻底妥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