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吟-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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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调毫无起伏,如同审判:“靳卓岐,你完了。”
“嗯。”
靳卓岐只是抱着?她,微微闭着?眼,彻底妥协似的,声音低哑说?:“聂召,如果这次还是你先走,那我再也不会找你了。”
***
从那天开始,聂召很少出?门,她暂时放松又压抑着?的精神逐渐被放出?来,仿佛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破开了禁锢,开始没日没夜折磨她。
两人就开始默契地睡在一起,很多时间,聂召会在晚上忽然?喘不过气,像是假性?窒息,她呼吸不过来,靳卓岐就用力吻她。
她会疼到哭醒,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洒干净。
明明以前是个从来不会哭的人,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眼泪却一直不停。
靳卓岐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边抱着?她,让她咬他?的手掌或者胳膊,试图缓解她的疼,于是整个冬天,那双手被咬得不能看?。
聂召很抗拒找医生,靳卓岐还是不容置喙地说?要找来医生看?一下。
她性?格本?就执拗,坐在沙发上像是生气了似的不再说?话,心理医生询问?问?题时,她倒是都答复了。
毕竟来了一趟,她知道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靳卓岐还会找医生来。
医生出?了门,语重心长地告诉靳卓岐最好让她住院治疗,在跟她的询问?中,她的每个回答都极其?致命,她已经?严重到撑不住自己?的生活了。
靳卓岐送医生出?了门,坐在沙发的对面看?着?聂召。
寂静的客厅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
这种沉默把?空气都凝滞了,两人没有说?话,气氛沉默了很久很久。
“聂召,你想出?国治疗吗?”
聂召只是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裙子,肩带绑着?漂亮的粉色蝴蝶结,长发散着?,除了那双眼,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的艺术品。
可艺术品没有生病,也一生被禁锢。
“没用的。”
聂召有些绝望地低着?头,自暴自弃说?:“我不想去。”
眼泪来得毫无征兆,聂召也并不是不想治病,可她待在医院了一年多,把?一个很有耐心的医生都消耗到在背后说?应该去送她去精神病院治。
靳卓岐没再吭声,跟她一起吃午餐。
聂召捏着?筷子扒拉米饭的时候才倏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抬起头看?着?靳卓岐的方向,哭红的眼眶再度腾升起雾:“靳卓岐,你疯了吗?”
靳卓岐坐在对面,捏着?苹果低头削,把?一整个皮都连着?顺下来。
听言,停止动作抬头看?她:
“怎么了?”
聂召深呼吸了一口,像是有些崩溃似的摔了筷子。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吃了什么?”
靳卓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聂召忽然?发疯,眼神却格外冷静,声线放温和了很多。
“什么?”
“别管我。”
聂召用胳膊肘低着?餐桌,又用手指抓着?长发,很用力,扯着?头皮,感觉到很疼,呼吸很重,过了几秒,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下吃饭。
靳卓岐这个傻逼。
她吃多少他?跟着?吃多少。
他?就是故意的。
聂召捏着?筷子大口吃着?午餐,感觉到胃里在翻滚,也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努力想要吞咽下去。
靳卓岐忙的走过去拿走了她那碗米饭,轻轻放在旁边,歪着?头看?着?聂召那张格外苍白的脸。
嘴角沾着?好几颗白米饭,眼眶还是红的,模样格外狼狈。
靳卓岐都害怕就算是眼睛有机会恢复,也会在某天被她哭瞎。
聂召没吭声,低着?头,强压着?反胃,摇了摇头又拿起刚才那碗饭。
“靳卓岐,我会乖乖吃饭的。”
“你也好好吃饭。”
他?这个人甚至都不吭声,他?太了解聂召了,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听,所以他?选择跟她一起承受着?。
于是聂召强撑着?吃完了半碗米饭,又吃了她最喜欢的番茄炒鸡蛋,吃完饭躺在床上午睡。
她听到靳卓岐接到了一则电话,对面说?的英文?,聂召太困,没太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即将陷入梦乡时,听到靳卓岐走进?了她的卧室,扒拉开被子跟她说?了一声什么。
聂召醒来时已经?没看?到靳卓岐了,眼前一片黑,周遭静到可怕。
她平躺床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到心跳在加速。
睁大眼睛看?了天花板呆了好久,才坐起身下了床。
门外有人敲门,聂召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对准发出?声响的门口,全身都静止了:“谁啊?”
“是我,聂召,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快点开门!”
门外的人声像是嘶吼出?来的,带着?盛气凌人的架势,不停用手掌拍打着?门。
“Duang”的声音像是要拆楼。
聂召庆幸这一层楼就只有他?们一家。
聂召走到门口,贴着?门口,皱着?眉问?:“你谁?”
“我们是蒋听的爸妈,聂召我知道是你,你开门,我们跟你谈谈。”
聂召站在原地没动,有些疲惫地用掌心揉了下额头,转过身背靠着?门,身子顺着?门往下滑,靠着?门蹲坐下来,下巴搁置在膝盖上,听着?外面不停的拍门声,心底异常平静。
“你快点给我开门!!!别在里面装死!”
“怎么,你现?在还想逃避责任是吗?孟家一家都跑了,你别想跑!”
门外的人大概是喊累了,喘着?气狠狠踹了一下门。
“你不用藏着?,我们迟早还会来的,你害死了我女儿,还在网上放出?那些消息,自己?却一走了之,不给钱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倒是过得很好了,你想得美!!!我们夫妻俩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要给我女儿偿命你听到没有!!!”
“干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晚上能睡得着?吗!?”
……
聂召的耳畔像是被什么东西蒙着?一层,她的思绪放空着?,只感觉到一些刺耳的声响变换成了玻璃摩擦的声音,一下一下刺着?耳鼓,她听不清,只感觉耳朵痛。
蹲着?不知道多久,才缓过神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给靳卓岐打电话。
她迷迷糊糊记得靳卓岐说?,他?今天有事要出?门,晚上七点前回来。
现?在已经?四点了啊。
给他?打过去之后几乎秒接,那边似乎是在酒吧,很吵闹。
他?接听着?电话一边走到安静的长廊尽头,声音有些酒精润后的磁哑,不太着?调:“喂?想我了?”
聂召没立马接话,隔了几秒才说?:“靳卓岐,好像停电了,你回来吗?”
“回。”
那边又问?她:“想吃什么,给你带一份回去,菠萝包还吃吗?”
聂召没胃口吃东西。
“就想你回来。”
“半小?时。”靳卓岐撂话。
等?他?从酒吧出?来,驱车往回走,还真一分不差地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家。
摁开密码锁推开门时,刚要跨进?去,就看?到聂召穿着?一个很宽大的黑色长袖,下摆盖住大腿根,莹白的腿细长漂亮,正靠坐在地板上。
天气虽然?不太冷了,但还没完全转热,地上铺着?羊毛毯应该不会太凉,但靳卓岐还是皱了下眉。
他?站在玄幻换了拖鞋,把?外套放在旁边架子上,看?着?聂召仰着?下颚看?他?,蹲下身子,手臂从她的腿弯处越过,稳稳抱起。
“你就不怕是别人进?来?”
靳卓岐抱着?她往卧室走,眼神瞥了一眼她赤/裸着?的脚。
聂召勾着?他?的脖颈,浑身没骨头似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我又不傻,我听得出?来你的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戳中了靳卓岐,他?笑了一声,心情?都好像很舒畅,散漫开腔问?。
“哪不一样。”
聂召无视他?的笑意,只是说?:“很重,走的频率我也能听出?来。”
靳卓岐把?她抱上床,掀开被子放进?去,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亮着?的灯。
自从他?们搬来这里,家里的灯从来没关过。
他?没说?现?在不是有电?也没问?刚才是否停电了。
抱她上了床之后,坐在床边瞅着?她说?:“给你买了个东西。”
聂召眨了下眼睛,问?:“什么?”
“一个脚绳,跟你给我买的那个红色的差不多。”
聂召扬眉:“你的那个呢?你没带了。”
“扔了。”靳卓岐又掀开被子给她脚上带,一边说?。
聂召沉默了两秒,哦了一声。
低着?头环着?膝盖,感觉到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在她脚踝上触碰着?,有些痒。
带好之后,她摸了摸,上面只有一个红绳,以及一个星星形状的饰品,她摸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但靳卓岐的审美应该也还行。
靳卓岐给她系上之后,就盯着?她的脚上看?,被光线折射着?,银质的星星被反射出?磷光似的,坠在脚腕边,很漂亮。
他?转过身倏然?凑过去吻上了聂召的唇,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吻了几下之后,眼神低垂着?盯着?她的眼睛。
“眼睛红什么?”
聂召仰着?天鹅颈,摇了摇头。
“出?来之后我以为你会对我好点儿,就算是愧疚也行,但你一声都不乐意搭理我。”
“我一生气就给扔了。”
靳卓岐轻笑,嗓音喑哑:“后悔了。”
没听到聂召说?话,他?继续在她身上吻,脖颈处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草莓印,颜色触目惊心。
俩人的气息都滚烫到了一块。
单薄的边缘被撬开,像是一条会游动的鱼,在狭窄的河水中试探。
聂召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太久没过了,或许是对面前的人过于熟悉,她还是一秒就缴械投降,讨好似的向他?展开。
“有这么害怕吗?偷偷哭了没。”
靳卓岐进?去,听到她异常的抽气声,那一刻手臂青筋虬结,眉心都在跳,额头也冒一层汗。
不知道给她做了多久缓解,听到“滋滋”混响声,才抱着?她不再留情?。
聂召咬着?唇在那一瞬彻底破防,心跳又开始不正常。
“现?在还害怕么?”
因为开着?灯,靳卓岐能够清晰看?到聂召那双失神的眼,这种没办法集中精力的恍惚模样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看?不见。
酡红的脸颊都好像被烤熟了似的,额头冒着?一层细密的汗,她呼吸格外紊乱,摇了摇头。
靳卓岐轻笑了一声,笑容细密又轻荡,再度挞伐。
“我存在感这么强你害怕什么。”
感觉自己?要被撞飞出?去,思绪热到发晕,聂召手指狠狠掐着?他?手臂上的健硕有力的肌肉,几乎要把?指甲都陷进?去,一句句骂他?。
“混蛋。”
“无耻。”
一直到最后有气进?没气出?了,脱力地紧闭上眼:“死你床上算了。”
第49章
聂召整个人都好像没了魂儿似的; 岔着腿全身舒张,平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没任何力气; 浑身滚烫得像是被烤熟了的鸭子,一碰就敏感到全身酥麻颤抖。
以往这个时候会有的假性疼痛感; 也被剧烈的?事后反应给完全占据; 她身体像是被拆开又重?新组装了一样,酸痛又舒畅; 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就没了那种因为心理而出现的?痛感。
开了些窗户透气; 外面清凉的?风吹进来,靳卓岐扯了个毛毯扔在她身上盖着。
她实在?漂亮到晃眼; 再多看?两眼; 靳卓岐怕她刚才说的那句真的要实现。
汗津津做完; 聂召坐起身,懒到不?想去?洗澡; 揭开身上的?毛毯从?旁边捞起一个靳卓岐干净的?的?黑色长?袖套上,盘着腿坐在?床边,仍旧能感到没完全闭合的?肿胀错觉,但她此时只想抽根烟。
靳卓岐顿了一秒,又想到自己的?烟瘾也重?得要命,根本戒不?掉,也就没说她。
伸手?把烟盒里?的?一根万宝路点燃递她唇边; 聂召用牙齿咬着,深吸了一口; 又夹在?白皙纤细的?指间,手?肘放在?膝盖处; 烟头的?烟灰顺着往旁边地板上落。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抽着烟,抬腿碰了一下他腰,问了靳卓岐一句。
“外面有星星吗?”
靳卓岐站起身拉开窗户看?了一眼,仰着头看?着漫天的?黑暗,月亮都没出来。
他仰着头跟身后的?人说:“有,月亮很?圆。”
聂召抽着烟,烟雾迷乱了那张脸,她脑袋放空,看?着他的?方向?,说:“靳卓岐,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靳卓岐歪过头看?向?她:“什么梦?”
聂召被烟呛了一下,不?太?好抽,咳着笑了一声:“我好想梦到了阎罗王。”
她转过头,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头靠在?最床边,如同瀑布般的?长?发长?长?了,差一点要拖地,她手?臂伸长?,手?指抖了抖烟灰,燃尽的?烟蒂瘫在?地板。
“我好像听到了山洞里?有水往下滴。”
山洞空洞寂静,里?面散发着像是擦过了含锈的?铁,带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味,又好像动物死去?很?久的?骸骨。
水滴上去?,啪哒一声炸开。那滴干净清澈的?水在?下落中滑过很?多个地方,有种死亡的?味道,一直掉进一个深渊里?,就没声了。
聂召又意识恍惚地说:“我当时就好想去?看?看?,但你抱着我好疼,紧得我喘不?过气,我就醒了。”
靳卓岐半蹲着趴在?床边,修长?又冰凉的?指骨撩拨着她的?长?发,露出了整张白皙的?五官。
额头处有一点小小的?疤痕,应该是那次被打到留下的?。
“身后没我吗?”
聂召摇了摇头:“没有,找不?到你。”
靳卓岐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和缓:“对不?起,下次我就在?了。”
聂召的?姿势没动,只是听着靳卓岐的?嗓音,是那样温和,是他从?未有过的?耐心跟安抚。
“收不?走。”靳卓岐眼神盯着她,缓缓道,“谁碰你一下,我跟他拼命。”
她睁大眼睛,感觉到靳卓岐撩拨开她的?头发,在?她唇边温和亲了一下,鼻息交濡许久,才横抱起她去?浴室洗澡。
聂召有些困,闭着眼窝在?他怀里?,听到耳畔有力的?心跳震动,心莫名被安抚下来。
经过灵魂身体共震的?一晚。
此时的?她,只要是来自靳卓岐的?一点亲昵,就好似要溺亡。
***
一整晚都睡得格外沉,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疼了。
第二天醒来,还听到客厅里?靳卓岐在?接电话,对面情绪很?炸,像是嘶吼过来似的?,严厉的?语气能听出来气得不?行。
聂召倒还有些意外,毕竟印象中,应该没人敢这?样跟靳卓岐说话。
“靳卓岐!你他妈明明知道昨晚有多重?要,你说走就走了????我这?一个月都他妈要功亏一篑了!”
靳卓岐坐在?沙发上,削了一个苹果淡声说:“我有事回家。”
“什么事儿??”
“家里?停电了,她有点怕黑。”靳卓岐的?声音毫无?起伏,也没有因为他的?语气有任何情绪变化,“如果你不?想我帮忙可以找其他人。”
对方彻底败给他了一样,没再吭声,直接挂掉了电话。
但也能想象出来对面表情大概很?黑。
聂召洗漱完从?卧室走出来,坐在?餐桌前问靳卓岐今天早上做了什么。
靳卓岐说:“打了豆浆,要加糖吗?”
聂召点了点头。
随后倏然想到什么,问靳卓岐:“今天是不?是立春了?”
靳卓岐点了点头。
聂召搅拌着白砂糖,捧着喝了一口,好甜。
又心血来潮地说:“出去?转转吗?晒晒太?阳。”
靳卓岐看?她脸上浮起的?笑,心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