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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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在他身边的这个队员也瞬间进入了防备状态。
江封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哨兵。
明黄的光线自顶灯撒下,将室内的一切照得通透。那个哨兵就站在视野中央。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绷紧,衣物下的肌肉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浮着一层薄汗的后颈弯出好看的弧度。
他并没有正对着江封,从江封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哨兵的侧脸,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眸子,同样也遮住了其中骇人的神色。
即便他依旧陷于狂暴症带来的痛苦中,也仍然摆出威不可犯的姿态。
江封突然萌生了一个念想,想要撩开那绺头发,看看下面那双眸子是不是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明亮。
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
哨兵的名字,好像是叫……
江封唤道:“唐珩。”
听到自己的名字,哨兵身子一颤,继而抬头朝声源处望来。
由于姿势的改变,被头发遮掩的那双眸子露了出来,却不是江封预期见到的模样。印象中锐利的神色被蒙蔽,在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中,只剩下了灰败与癫狂。
狂暴症的彻底爆发夺去了他的理智。
看到这一幕,江封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惜。
他又喊了一声那个哨兵的名字,“唐珩,过来。”
江封本可以对哨兵采取精神控制,但他并不愿意冒着被狂暴症影响的风险。
室内似乎太沉闷了,混杂着伪向导信息素与催发剂的空气散发着一股微妙的奇怪气味。
短暂的停顿之后,哨兵迈动了步子。
他走得很慢,脚步却十分沉稳,视线自始自终都落在江封身上。那目光太过明显而赤|裸,像是猛兽对鲜肉的觊觎,激得那两个护卫队员不禁再度绷紧了神经。
但江封对此却接受得坦然。
他任凭哨兵用这种放肆的目光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回望时的眼神是冷的。
如果这个哨兵有什么不应该的举动,自己不介意多费一些精力,让他就此完全成为废物。
但是没有。
哨兵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封身后,直到随着他上了飞行器,都没有其它的动作,唯一异常的,是那双紧盯着江封的眸子。
那眼神中的意味太过凶恶,就连旁观者看着都不禁发怵。
驾驶员担心道:“要不您去驾驶位吧,我来看着他。”
说着,他从位置上起身,就要来接替江封。
但就在这一刻,原本安静得甚至可以说是温顺的哨兵突然暴躁起来。他喉中发出威胁的嗬嗬声,将江封挡在身后,那双被血色浸透的眼睛愈发猩红,让人丝毫不怀疑只要对方再上前一步,就会把人当场撕碎。
将哨兵的变换看在眼里,江封的眸色暗了一暗。他对小陈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没事,让他跟着吧。”
随着小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哨兵不乏警惕地护着身边的向导,激动的情绪却逐渐缓和下来。
江封:“去塔属第三医院。”
凝滞的气氛在飞行器中蔓延。除了空气流动的杂音与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响动。
小陈坐在驾驶位上,不放心地用眼角打量了后排好几眼,半响后,他摸了摸鼻子,开口打破了狭小空间中的寂静,“首席,说老实话,刚才那间屋子里面的伪向导素味道太重了,连我都有些受不了。”
小陈是一个已经与向导结合多年、二人感情生活和谐的哨兵,可那房间中的味道,竟是也让他隐隐觉得烦躁起来。
江封道:“圣所惯用的手段罢了。”
虽然他的嗅觉不及哨兵敏锐,但多少也闻到了异样。说罢,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哨兵,继而将视线转回手里的投影屏。
小陈见江封不愿多说,也就识趣地噤了声,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路况上。
他原本以为会就这样一路无事,却在行进到半途时,听见江封道:“小陈,也快到饭点了,去找点吃的吧。”
小陈一愣,对这难得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首席,我……”
“飞行器靠边,下去。”
“是。”
耳边是哨兵逐渐加重的呼吸。
一声,又一声。
在飞行器舱门合拢的刹那,剑拔弩张的氛围达到顶点。江封将精神触手尽数探出,可还未来得及将哨兵控制住,就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扑倒。他的后肩重重地砸到了坐垫上,竟是麻得他一时间失去了力气。
江封眸中有狠色一闪而逝。
他对哨兵的出手早有提防,当即就想要将人掀翻在地,但在绝对的力量角逐中,向导哪里是哨兵的对手。
就着扑倒的姿势,唐珩用手手死死地按着江封肩膀,足以碎骨的力道,压制得江封完全无法动弹。
紧接着,他感觉到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皮肤被咬破了!
……………………………………………………
剧情慢吞吞地推进ing……
第16章 入鞘…015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在疼痛之外又激起轻微的痒意,粗糙的舌面舔舐过伤口,让那痛觉更明显了几分。
江封脸上冷静自持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该死!”
江封低声咒骂了一句,伸手穿过唐珩的腋下,以一种相拥的姿势,却是狠狠地拽住哨兵的头发,向后猛地一拉。
唐珩猝不及防地被这力道拽地抬起头来,吃痛地半眯着眼。
那双眸子仍旧是被血色蒙蔽的灰翳,因为光线的角度反射出些许微光,倒映出江封的面容。
只有他。
江封被这孩童似的懵懂注视看得一愣,但在看透了其中包含的觊觎后,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趁着哨兵的钳制有所放松,拧腰带着哨兵滚落到地上。这个过程中,二人的位置上下颠倒。
江封顺势掐住了唐珩的脖颈,危险地狭起眸子,将先前彬彬有礼的伪装尽数撕去。
他不是栅栏中圈养的羔羊,而是身姿矫健的猎手!
江封肩侧被咬得很深,虽然没有伤及动脉,但却是着实见肉了的。鲜血自齿痕中流出,继而滑落进衣襟,在衬衫上洇出深褐的印痕。
失去理智的哨兵单纯地被本能与欲|望驱动着,对血液中向导信息素的渴求让唐珩再度挣扎起来,但江封并不打算给他还手的机会。
刹那间,精神力以磅礴之势充满了整个飞行器,坚韧的精神触角探了出来,继而没受到任何阻碍地闯进了哨兵的精神图景。
那个世界的颠覆相较于不久前更加剧烈了。
漫天沙尘中,树苗眨眼就长成了几人不能合抱的苍天大树,因为地震而倒下,又再度新生,大地震颤着,就连边缘处的那一道碎石墙也随之微微跳动。
江封挑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土地落脚。
就在他刚一站定的瞬间,那些树木疯了似地朝他聚拢过来,无数枝桠顷刻间便遮天蔽日,形成了茂密的囚笼。
倏地,一声暴戾的虎啸从身后传来。
“吼!——”
现实中被哨兵摁倒的失误已经是极限,江封如何会允许自己被偷袭第二次!他眼中狠色一闪而过,电光火石间,实质化的精神触角蓦地织成一张大网,继而接力一甩,将来袭者反掷出数十米远距离。
重物砸落到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但来袭者并不打算就此作罢。那头大虎踉跄着站了起来,重新面对向江封。它龇出一口尖利牙齿,虎视眈眈,那一双猩红的眼睛,与哨兵如出一辙。
江封面上的表情沉了下来。三秒钟的思忖之后,他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宛如战争号角吹响,大虎咆哮着再次朝江封扑来。
而一声尖利鹰唳同时响起。一只翼展超过三米的金雕出现在半空,它的鸟喙锐利,羽毛棱角分明似令牌,根根鲜明得漂亮。
那只金雕啼鸣一声,朝大虎俯冲下来,钩子似的尖爪险险擦过黄褐条纹的皮毛,与此同时,方才消散于空中的精神触角重新聚拢成网,将大虎严严实实地包裹。大虎不甘地挣扎,却是越挣越紧,最后被困在了原地。
金雕自空中盘旋一圈,继而落在了江封肩侧。
待尘埃落定,江封迈开步子走向那只大虎。他伸出手来,状似爱抚似地摸了摸它的头顶,继而顺着颈部滑下,以手成爪,牢牢扣住它的喉部。
“带我找到他。”江封道。
他说的是唐珩在精神图景中的实体,想要将唐珩唤醒,只有这一种办法。
大虎瞳仁敛作一线,抗拒地吼了一声。
“不愿意吗?没有关系。”
江封移开了落在大虎身上的视线,然后单膝跪地,另一只手平按向千疮百孔的地面。
下一秒,白光暴涨,无数精神触角自江封手下溢出,闪电般地向八方蔓延而去。那贯穿地面的精神触角不像是之前余惜那种攀援依附的藤蔓的模样,而更像是钢筋铁骨,牢牢支撑起了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找到了。
精神力的消耗让江封的呼吸不由地重了几分,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困扰。
半晌之后,江封站起了身,看向林间悄然出现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
……
道路尽头是一株几十米高的大榕树,数以百计的气根自枝干上垂下,独木成林,而在那些粗粗细细的根条的间隙中,藏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江封认得,这就是唐珩的实体。
相较于现实中饱含力量的结实身躯,哨兵此时的模样甚至有些瘦削,带着明显属于少年的纤细,却并不显得羸弱。他全身赤|裸,蜷缩着身子环臂抱住双腿,满脸痛苦地皱着眉,就这么陷于那株榕树的保护之中。
江封扫了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他被叶片上的晶亮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属于唐珩的记忆。
满载着记忆的小气泡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粼粼的光,无所依地漂浮在半空中,似有若无地围绕着榕树。
江封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就要触碰向那些气泡,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又开始了一阵剧烈地震颤。
江封被晃得脚下一个踉跄,那些小气泡亦受惊似地往树叶背面躲去。树中的少年难受的皱起了眉,神色间的不安更加重了几分。密林之后,属于大虎的咆哮声也随之响起。
见状,江封再度伸出了手,却是换了个方向。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向树木粗壮的枝干,耀眼的白光在刹那间以他为中心爆发,继而注入树木之中,融入了每一处细枝末节。
控制住了。
片刻之后,白光散去。江封重新望向那些记忆气泡,却瞥见少年时期的唐珩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笔直地望向自己的位置。
江封猝不及防地迎上这道目光,继而像是被烫伤般地一滞。
那双眸子不再是他任何一次见到唐珩的时候的模样,全然没有那让人恶心与戒备的血色。那双眼是黑亮的,有神采的,灼灼似有星光蕴含其中。
第17章 入鞘…016
精神图景中的景象与现实重叠,一时间,江封竟分辨不出二者的区别。
他望向那双眸子,看着其中自己的倒影,竟是被蛊惑一般地向前迎去。
哨兵与向导的呼吸在缓慢的靠近中逐渐交织,二者的信息素也融在了一处。
如若此时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异于这二人的契合程度。
终于,哨兵因为不满意被钳制的挣扎,他稍稍地抬起了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以至于这无意的动作更像是主动的献吻,平添了一丝旖旎的撩拨。
在双唇轻擦而过的那一瞬间,江封的眸色倏地暗了几分。他卡在唐珩下巴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番反复之后,他忽地手上加大了力道,迫使哨兵抬起头来。没有迟疑的,江封低下头去,含住了那瓣迎上来的唇,继而探舌抵开了哨兵的牙关,长驱直入。
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是唐珩刚才咬破自己肩膀时,自己的血。
“唔!”
唐珩吃痛地哼出声来,为那轻微的窒息感。他下意识挣扎起来。
江封单手按住唐珩胡乱抓弄的手,以绝对不容拒绝的姿态吻得更深,狭小的封闭空间内蒸笼出一片暧昧。
渐渐的,哨兵的抵抗变了味,他尝到了向导信息素的味道,不自禁地开始主动回应、追逐,以奢求得到更多的慰藉。
他攀附向江封的臂膀,将人压向自己,猩红的眼中又笼上一层更深的欲求。
江封感到肩膀上的伤口又一次传来疼痛,是哨兵动作间按在了伤口上。
这短暂的分神让江封蓦地冷静下来。他轻喘着气,看着身下面色潮红的哨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竟然因为信息素的诱导,想要与哨兵媾和!
紧接着,江封又察觉到了一件更为糟心的事情——由于情绪的剧烈波动和二人的高度契合,一个暂时性的精神连结已经在未被发现时悄然结下了。
……
宛如回到了母亲腹中,周身漾着一股被羊水浸泡般的暖意,安逸得唐珩几乎喟叹出声。
他悠悠地睁开了眼,感觉全身上下泛着一股酸软,并不是那种让人难受的乏力,更像是通宵之后睡足了懒觉的慵懒。
而之前那股经久不散的疼痛彻底消失了。
真特么的不容易,果然还是命运之神眷顾啊。
唐珩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要舒服地伸一个拦腰,却猛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狭小逼仄空间中。
有人。
唐珩眼中神色陡然凌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就要攻向那人,却在看清楚他的面貌时生生停住了攻势。
“是你?!”
唐珩记得他,是之前在禁闭所那个逼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的向导。
想到那一幕,唐珩血液中的好斗因子又沸腾了起来,但在三秒的注视之后,他止住了自己冲上去立马和这个人打一架的念头。
江封注意到哨兵的视线,眉目间的冷色更重了几分。他径直打开飞行器的舱门,走了下去,“醒来了就跟上。”
唐珩却怔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烙在了视网膜上,唐珩脑海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想:他怎么感觉这个向导的嘴巴红肿,像是被谁咬了?
……
江封无声地瞥了身后的哨兵一眼。
唐珩三步并两步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揪着自己的领子颠了一颠,又扭了扭脖子臂膀,仍觉得浑身不对劲。身上原本轻薄熨帖的衣物仿佛顷刻间换了一种材质,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痒生疼。
唐珩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在刚分化成哨兵、还未掌握如何建立信息屏障时,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是对自己五感的控制能力还不够所导致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了。
好在这种异样很快就淡了下去。唐珩没有注意到江封的注视。他以为这只是狂暴症的后遗症,便又整了整衣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对了,自己的狂暴症好了?
想到这里,唐珩不禁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向导。
他直觉应该和这个人有关。
江封察觉到唐珩的脚步慢了下来,却并没有探究原因的打算,只冷声道:“跟上。”
“嗤。跟老子摆什么范。”唐珩哂笑一声,将手往兜里一插,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他扬了扬下巴,脸上的倨傲毫不遮掩,“你要带老子去哪里?”
江封回头看他,“要么跟我走,要么滚回禁闭室。”
唐珩将眼睛一瞪,“你凭什么命令老子?”
凭什么?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江封怒极反笑。他不再与唐珩多费口舌。托精神连结的福,现在控制这个哨兵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唐珩完全没料到对方会选择直接控制自己。
肢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别扭到极致,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