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潇潇打陌尘+番外 作者:秦铭(晋江vip2012.12.28完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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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中一沓黄纸抛向空中,风吹来将一张张薄纸吹散,不知飘向何处。
“小叶子,你还有地方去吗?若没有,就和我走吧。”
小叶子抬起头,看见了沈子墨的侧脸,一眉一眼都像一块暖玉没有经过雕琢,浑然天成,他的眼睛好似一片月光下的湖水,如此的温柔。要和他走么?
小叶子抿抿嘴,还是说“好的呀。”
沈子墨温热的大手牵起她的小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再回到这个地方时,依然坐在这桃花树下,抱着无字的墓碑,回想当初如果自己知道后事如此惨烈,活着比死还艰难,还会不会和他回那个“家”?
只是没有如果,此时依然月明风清,细雨微凉,一树桃花染红了心,醉了豆蔻年华。
回到仙鹤楼时,沈子墨走到柜台前扣了两下台子,掌柜的抬起头看到他一副贵公子打扮,眉开眼笑道“公子有何吩咐呀?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沈子墨拱拱手,“原是住那小房,现想换成院子,可否方便?”
掌柜的连连道“方便!方便!不过换成院子得交20两的定金,您看?”
沈子墨拿出一锭金子,说:“劳烦掌柜的再买个丫鬟回来。”
掌柜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接过金子连连应着,大声吩咐三个店小二去帮忙搬行李。
院落不大,却胜在精巧,有三间客房和一个**的小厨房。院里贯穿一条小型游廊,游廊的栏杆上绘着时下流行的飞天图样,既通向每间房,也把它们隔开来,保证了**性。院落中央是由奇石堆成的假山,别具一格。
小叶子看到忙忙碌碌打扫院子的店小二,疑惑道:“我们为什么要搬院子呢?原来的房间不好么?”
沈子墨答道:“我的侍从完成任务后就要回来,你也要添一个侍候的人。”
“我不要人侍候,我自己可以做事的。”
沈子墨思索片刻,对着正在打扫的店小二说:“打扫地差不多了,你们先下去吧。”
店小二离开院子后,沈子墨把房门和窗户关好,伸手招小叶子过来,她疑惑地搬了个小椅子挪到沈子墨旁坐下来,沈子墨弯腰拨着桌上那摇曳的烛火,眼中的火焰忽明忽灭。
“有些事你现在也该知道了。”
“我是当朝三皇子沈子墨。”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母妃本是天竺公主,作为和亲礼物献给父皇,她进宫后很快就失了宠,最后被人诬陷毒害皇后,得了一条白绫就西去了,而我也被发配到偏远的领地——渠城。今年年初父皇病危,皇长姐急招我回京,我暂住客栈等她派人前来接我。你如果要和我进宫,只能以我故人之女的身份,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培养一个心腹,在宫里也少受些危险。你,愿意和我进宫吗?”
小叶子怔住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自己说了实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小叶子抬起头,猛然看见沈子墨清俊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如一片被风吹过的早稻田,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拍着胸脯急急地说道:“当然愿意!小叶子还要保护你呢!”
沈子墨依旧是温煦波澜不惊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却在不经意间勾起,“记住你从今往后你就叫叶然,你是渠城威显大将军李浩的私生女,一直随母姓,他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你要称我沈哥哥记住了么?”
小叶子点头,“记住了。”
“你最好逼自己认为这是真的,进了宫后不要对任何人说实话,一句说错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嗯!我明白了。”
沈子墨拍拍她的脑袋,看着窗外树影婆娑,一轮孤月挂枝头,几声乌鸦哀鸣听得让人揪心,他低语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大,不然我就对不起你阿妈了。”
小叶子没有说话,她行了个礼,低着头走回自己房间。锁上门后,呆呆地望着木门,禁不住发出一声啜泣,她不明白是因为马上要进宫离自己的心愿更近一步了还是沈子墨最后的那句又引起了她心底里埋藏的愧疚,尽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抓起妆台上的镜子,细细瞧着,好像不认识自己,身上全是这些天被人追时摔的被那个捕快打得留下的一道道大大小小伤疤,脸上因营养不良凹进去的脸颊划过一道道泪痕。
她擦干眼泪,摸着镜子说:“你是叶然,莫再哭了,要保护自己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能辜负死去的全族人临终前的期望。”
她褪下手中的银链,紧紧攥在手上,闭上了双眼,仿佛还能听到数百的冤魂在咆哮,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凄厉。
☆、4桃枝
第二日醒来已是晌午,叶然走出房间就看到院里站着一抹艳红,她走近才发现掌柜也在院子里,急急地不知在和沈子墨说些什么,连连哈腰。
她出声打招呼“沈哥哥好,掌柜的好,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掌柜的忙过来说:“沈公子让我买个丫鬟过来伺候,我以为是侍奉他的,就给弄淆了。人也退不了,叶小姐您看?”
叶然打量着送来的丫鬟,她身材高挑,着一件抹胸桃红纱织裙,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颀长的脖子,她的五官分开看来并没有什么特色,组在一起却独具风情,眼睛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
等等!
叶然盯住她的额头,眼睛眯起来。这个丫鬟用樱花瓣在额上贴出火焰形状看似普通,实则是辟天教的圣女标志。
辟天教是三年前新崛起的门派,行事诡谲,亦正亦邪。教门中的圣女修行至阴武功,额上会随武功的提高渐渐显出蓝色火焰,因此总会贴上花黄来掩饰。今天风有些大,樱花被吹起一条缝隙,才让她发现下面有一抹蓝。
辟天教圣女向来呆在教主身边,协助教主练功,她怎么会跑来做丫鬟?
千百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叶然歪着头对沈子墨说:“这个姐姐真好看,你就让她留下吧。”
掌柜的低着头假装恭敬,心里却是偷笑,看来这个女客官未经人事,什么都还不知道呐。也难怪,还是个小孩子,装的倒老陈。
沈子墨思量着时日不多了,再等不及找人伢子再买一个,便对着那丫鬟问道:“你可愿意在小姐跟前伺候?”
那丫鬟屈膝行了一个礼,答道:“能伺候小姐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奴婢定竭力侍奉。”声音低柔,略带沙哑,说的话虽是卑微,语气却不卑不亢,□好了,是个用得上的。
沈子墨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答公子的话,奴婢名拥翠。”
沈子墨笑道:“名字虽好听,却略显轻浮,我给你改一个吧。你今天穿着红色的裙子,便叫你桃枝吧。”
桃枝莞尔一笑,“谢公子赐名。”
掌柜的见事情解决了,装模作样地擦擦汗,对沈子墨说,“客官若无事,我就退下了?”
沈子墨颔首,“没事了,掌柜的走好。”
目送掌柜的离去后,他对着桃枝说:“以后你就伺候叶然就好,每日晚上需在叶然床榻上守夜,你的日常衣物床铺下午会送来。
“奴婢明白。”
叶然拉着桃枝的手说:“桃枝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桃枝抽出手,又屈膝行了一礼,“奴婢不敢,小姐还是称奴婢桃枝吧。”
叶然手中忽然一空,见桃枝如此举动,讪讪地说,“你年纪比我大,应该叫你姐姐的。”
桃枝正色道,“小姐叫奴婢姐姐是抬爱奴婢,奴婢却不可因此坏了规矩。”
沈子墨心中大为惊讶,掌柜的说这桃枝原是怡红楼的老鸨从小养在身边,准备培养做头牌的。怡红楼的靠背左相刘诚被一举弹劾下台后,它也倒了,这桃枝就流落在外,拖人伢子给她找个好东家。这样一个在妓院长大的女子怎会如此知礼?
这样想着,沈子墨便对她温言道“你也是受了苦的,掌柜的皆和我说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难得还能如此守礼,现在就不必太过拘谨了。”
桃枝道:“落到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我受小姐公子抬举能做个丫鬟是主子的厚爱,就要守我的本分。”
沈子墨微笑地点点头,心中疑团却越发大了。他对桃枝说,“你家小姐的房间是最南边的那间,你先退下吧,我和你小姐还有些话要说。”
桃枝行了两礼,退下了。
沈子墨看着面上赤红的叶然,有些忍俊不禁,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不必懊恼,以往你没有丫鬟,不知怎么做是正常的。以后的就明白了。”
她捂着鼻子瘪起嘴,“我只想和桃枝姐姐好好相处…”
沈子墨心头集结了些阴霾,却又笑道:“她是你的丫鬟,主仆有别,你毋须太过介怀。其他的待我喊人调查过她后再说。”
叶然点点头没有说话,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刚刚消退的红晕又回来了。
沈子墨笑着说,“是我疏忽了,你一晚上加今儿早上一直没吃饭,早就饿了吧?我带你去前店吃些东西吧。”
仙鹤楼的大厨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虽然价格比别家翻了几番,依旧有许多人冲着这名头想来享受下曾经皇上的待遇,所以沈子墨叶然进了前店时才发觉这儿已是人满为患,再也找不出一张空桌子。
店小二眼尖地看到了他们,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沈公子,小姑娘,你们可是来吃饭?现在正是饭点,座位早满了,要不您点了菜,我给您送到后院去?”
沈子墨刚要回答,叶然却抢着回答,“不用了,我们出去吃。”便拉着沈子墨往外走。
到了门口,叶然理理裙子,眼睛弯弯地笑道:“我们去吃包子吧。”
“怎么想起要吃包子?”
叶然叹了口气,“我阿妈病着时,我去偷包子,被那老板发现了,挨了好一顿打。那时我就想,等我有钱了,就去买两个包子,吃一个,扔一个!”
沈子墨吃吃地低笑,“你的愿望倒是很简单,那老板打你,你不恨他么?”
叶然疑惑道:“我去偷他的包子,他当然生气,打我也是正常的。”她又补充道“老板还算是好人,看我可怜最后还是把昨天没卖出去的包子都给了我让我带回去。”
大概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叶然的身子瘦瘦小小的,脸就一个巴掌大,下巴尖尖,显得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更加突兀,实在谈不上美丽。但沈子墨看着这个个头才齐到他腰的小姑娘时,金色的阳光撒在她绒绒的头发上,那种温暖一直折射到他的心间。
朱雀街上人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包子摊的老板站在老槐树下,对着行人不停地吆喝,“薄皮大馅的大肉包子咧!一文钱一个啊!”
“老板,给我三个包子!”
“好咧!”包子摊老板高兴地从桶下抽出一张油纸,包好三个包子,递给眼前的小姑娘,“拿好哇!”
叶然接过包子,走到一排店铺的屋檐下,也不顾烫手,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大口,那滚烫的鲜肉汁留到她的喉咙里,“真好吃啊!”
她递给沈子墨一个,“喏,给你,赶紧趁热吃!”
两个人就站在屋檐下吃包子,没一会儿便吃完了,叶然满足地拍拍肚皮,眯起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从油纸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包子抓在手上,滴溜溜望着四周,像是在探测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手上也没动作。终于,她颓然地垂下头,叹气道:“我舍不得扔。”
叶然转过头看到街口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蹲在路边乞讨,她走过去把包子递给他,“这个给你吃吧,小心烫。”
乞丐接过包子,感激地说着好话:“小姐你真是个好心人,会有福报的!”
沈子墨心中一动,对乞丐说:“向你打听个事儿,前些日子倒掉的怡红楼里有个叫拥翠姑娘的,你可知道她?”
乞丐摇摇头。
那桃枝当时还没开始露面接客,名声不响,这乞丐不知也是正常。沈子墨暗暗头疼,不知祈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帝都。有些事儿过不了明路去查,暗部的人都不在,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放不开手脚。
那乞丐看到沈子墨的神情,机灵地说道:“我有个同家子的,原来在怡红楼门口讨钱,那里的姑娘们有些不方便做的事儿,都吩咐他做,要不我找他帮您问问?”
沈子墨从衣袖里掏出一小锭碎银,说:“我急着打听些事…”
乞丐把碗往怀里一收,站起来道:“省的省的,我现在就带您去!”
乞丐把两人带到雷音寺前,“三儿!你怎么来了?”有个乞丐远远就望见他们,扯起雷公般的嗓门大声嚷道。
“九叔,今天遇到这两个贵人给了一锭银子,就想打听个怡红楼的事儿!”
那九叔没因为这银子而激动,站起来抱着臂说:“想问什么说吧,能说的我就说。”
沈子墨不以为杵,略低了一下头算行了个便礼问,“你知不知道怡红楼的拥翠姑娘?”
九叔眼珠子动了一下,“有点印象,她是红妈妈养在身边的女儿。”
“她还没接过客,那和外人有什么来往吗?”
九叔冷笑一声,“公子这话问地好生奇怪,她是当头牌来培养,红妈妈自是把她看的牢牢的,能接触的也只是琴棋书画的伎师。”
沈子墨一怔,看来还是得等祈星回来再从这些伎师查起了。这样想着,他对九叔说:“我知道了,劳烦。”带着叶然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片刻,却听九叔在背后低声说道:“看你和那些阀门子弟不同,劝你一句,那怡红楼水很深,轻易别查了。”
沈子墨微微一笑,转过头郑重地拱拱手,道:“多谢!”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叶然不解地说,“你若怀疑桃枝,打发了她便是。”
沈子墨摸摸她软软的头发:“你不懂…不懂是好事。”
桃枝表现得太蹊跷,顺着这条线查,也许能查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沈子墨向北方望去,不知皇城内现在是什么境况了,回宫也是这两天的事了。
☆、5华沁
“吱——”一辆由四匹高大健壮的骏马拉的雕木马车在右相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珠帘拉开,先下来一个身穿粉色缎小袄的丫鬟,她端起一个粉金镶翠垂着银线流苏的小凳子放在下车的位置。一双如皓雪般的柔荑伸出,那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轻柔地说:“二公主,您当心。”
右相擦着汗急匆匆地从府内奔出,嘴里不断请罪,“微臣接公主大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华沁公主轻笑两声,说道:“免了吧,丞相不必多礼。”
右相才抬起头来,她身着一条团蝶百花烟水凤尾裙,梳了望仙九鬟髻,身上配饰叮当作响,肤如凝脂,眼波似水,明艳不可方物。右相急忙又低下头去,将公主引入府中。
丫鬟献上上好的天山雪尖,华沁公主端起素玉青瓷杯,认真观品,抿了一口,赞道:“茶汤色纯,茶味略苦,回味却有甘甜。不错。”
“臣下怎敢用次等的俗物招待公主呢。”
华沁公主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杯壁,“这素玉青瓷杯据说是茶仙周良上那极寒之地的苍山挖出的一块五彩暖玉,经九九八十一天煅成薄片嵌入杯壁,才使这茶汤能一直保持沸水冲到茶叶时发出的醇香。”
右相拍手,“没想到公主也是个内行人。不错,正是它。”
“这杯子我很喜欢,不知右相是否赏脸?”
“这…”右相为难道,“公主的话,臣下不敢不听从。只是杯子是皇上赐予微臣的,记名在档,实在不能假于他人啊。”
“呵。”公主用袖掩住嘴笑,“丞相说的有理,那我只能恭候您抄家的时候